缠缚（水流云在）上——南枝

两人出门，就听房间里聂坤明阴阳怪气地道，「他卖屁股卖得多得劲啊，这下就搬出去了，还有人来给他收拾东西，哼～」

老大正准备让他不要这样说，刚走出门不远的林仁就直接把东西放地上走回寝室了，他停在聂坤明面前，伸手就给了聂坤明一拳，骂道，「他妈的，你嘴巴放干净点。」

聂坤明被打一起身就要和林仁干架，叶振这时候也回来了，伸手就把聂坤明的胳膊拽住了，聂坤明一声痛叫，叶振黑着脸冷着眼说道，「你说谁卖屁股？」

聂坤明被叶振捏得手臂话都说不出，寝室另外几个人也没有过来拉架，林仁拉了叶振的手，道，「走吧！」

叶振和林仁出门，聂坤明气得眼冒火，但是却憋着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等坐进车里，叶振看了看林仁那面无表情冷清的脸，问道，「你寝室里的人都知道了。」

林仁哼道，「知道就知道了呗。你认为是谁害的，像你这样明目张胆，谁会不知道吗？」

叶振伸手捏了林仁的下巴，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好在意的，那个人是叫聂坤明吧，我记得他了，以后会让他好看的。」

叶振在林仁寝室去过好些次，对于他寝室的所有人都认识，而对老四和聂坤明印象最深，原因便在于老四最喜欢和林仁贫，而聂坤明每次脸都是拉着的，实在让人对他没印象都不行。

林仁心里不舒服，也没在意叶振的话，看着车窗外了一阵，才对叶振说道，「我从寝室出来了，以后可就仰仗你了。」

要是按林仁的性子，他应该自己出去租房子搬出去的，但是，现实的残酷往往让人不得不低头，他没钱出去租房子住，只能去和叶振住一起，从一个人处得到好处，拿人手短就会受制于人这一点他怎么会不明白，但此时也只能这么办。

等把东西都在房间里放好，林仁已经觉得很倦了，洗漱一番直接上床卷上被子睡过去了。

倒是叶振觉得有些失望，他本以为林仁要对此表示表示和他亲热一番的，但结果却什么也没有。

他给家里打了电话，又在书房里接电话处理了一阵事情，这才洗澡洗漱了爬上床。

这时候林仁早睡熟了，他蜷着身子，一只手揪着被子掩住了大半张脸。

从叶振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他纤长的眼睫毛如安静的鸦翅一般静伏着，带着一种愁绪一般。

叶振本要搂着林仁亲热一番的，但看他那忧愁的睡颜就没有行动，他从林仁身后将他搂着，林仁睡着了伸手就打他，被叶振把他的手抓在手心里握紧了不要他乱动。

林仁的发烧已经好了，不过他身体依然不舒服，房间里暖气很足，加上叶振就是个大火炉，林仁被热得直做噩梦。

他的梦实在非常不好，林仁以前从来不怕噩梦，他一直认为妖魔鬼怪来找他他也无所谓，反正妖魔鬼怪不会比人还要来得奸恶。

他最怕的东西是背叛，特别是信任的人的背叛，那样的话，简直是被人在背后捅刀子，这感觉不仅让人痛，还让人觉得渗得慌。

林仁一向是不怎么相信人的，因为他认为只要不相信人不对人抱有希望，就不会因为被人背叛而受伤害。

但在他这个梦里，他梦见叶振身边带着个男孩儿，满脸胡子拉碴的叶振对他说，那男孩儿是他的儿子，他让林仁以后要好好帮他养儿子。

林仁想到此就要和叶振打起来，偏偏周围的所有人都对他说，好好给他养儿子，林仁觉得自己一个可以供他诉苦的人都没有，而且梦里居然还有他的老妈和奶奶在，他的奶奶对他严肃地教育道，「既然已经跟了他，你就要好好给他养儿子。」

林仁心想这他妈是什么梦啊，他被里面所有人的狰狞面孔给吓到了，以至于从梦里醒了过来。

房间里很暗，很安静，只听到一个呼吸声在身边，抱住自己的一双手臂把他禁锢得很紧，让他几乎没有办法动一动身体，背后贴着的身体也热得让他全身发烫。

林仁闭上眼睛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然后将叶振抱住他的手给硬掰开，叶振并没有醒，他的手摩挲了几下又想把林仁抱住，林仁狠狠压住他的手，从床上脱身站起来裹上睡袍往洗手间走。

第二十三章

林仁再回到卧室，叶振已经醒过来了，房间里床头灯开着，他靠坐在床头抽烟，在暖黄的灯光下，他的脸在烟头的一闪一闪的光里显得暧昧模糊，看到林仁进来，他的目光看向他，道，「怎么出去这么久？」

林仁回道，「你管我去多久。」

他重新爬上床，一股烟味，他狠狠地瞪向叶振，道，「你他妈能不能把烟灭了，一股子烟味。」

林仁想到刚才的梦，心情万分恶劣，刚才去了洗手间便又跑到阳台上去站了一会儿，外面挺冷，一出去就是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林仁身上的燥热瞬间就散去了，不过，心却冷起来，非常难受。

叶振把烟掐灭了，要过来抱住林仁，林仁伸手就把他挡住了不要他碰。

叶振不满地偏要花大力气把他扯到身边去，林仁抬手就给了他一掌打他肩膀上，叶振抓着他的手把他带到怀里去，低头就啃上他的唇，林仁反抗着对他又踢又打，叶振摸着他的身体，离开林仁的唇，皱眉道，「你去阳台了，怎么冷成这副样儿。」

林仁喘着气又咳嗽了两下，蹙眉瞪着叶振回道，「要你管，以后你抽烟了再亲我试试看，他妈的全是烟味，恶心！」

叶振扯过被子一把裹了林仁就把他压在床上去亲他，硬是把舌头挤进他嘴里翻搅一番，林仁的手打他的背，扭着头要躲开，叶振却狠狠地把他禁锢住不让他动。

林仁憋得满脸通红，等叶振放开他，他只剩下喘气的力气，眼睛恶狠狠地把他瞪着。

叶振得逞地笑道，「怎么，我就要亲你，你准备把我怎么着。」

林仁把脸转到一边去不看他，叶振在他的耳朵上舔了舔，手也摸向林仁的下身，林仁被他舔得身体颤抖了两下，嘴里也哼了一声，叶振那火热的东西已经抵在他的下身，林仁身体本就不舒服，想到要是叶振要做，还不知道他又要受伤成什么样子，而偏偏即使他反抗也是反抗不过的，林仁只好放软了声音，道，「叶振，我身体不舒服，你不要动不动就发情行不行。」

叶振的手在他的臀部抚摸，要将他的睡裤脱下去，道，「哪里不舒服！」

「我哪里都不舒服。你放开我！」林仁是真的生气了，声音也带着怒气。

叶振实在不明白林仁怎么这就又发脾气，但他还是收回了手，道，「那你睡吧！」

林仁把脸埋进枕头里，扯着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叶振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一阵，然后下床去了。

林仁之后也不怎么睡得着，想到刚才的梦境他便一阵烦躁，他当然明白，他不可能会走到那一步的，说不定在叶振有孩子之前他就和他分手了，两个男人在一起真的能够长久吗？不说叶振不相信且没把这个当回事，林仁也是不相信的。

他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了，之后才隐隐约约感受到叶振再爬上床来，叶振关了灯，然后也睡下了。

自从和叶振住在一起，林仁在学校里待的时间就变得很少起来，他平时就公司和叶振的公寓两头跑，有时候也回学校去处理些事情。

似乎他们班的男生都知道他是同性恋的事情了，每个人看到他神色上都有些不自在，林仁倒对此没有太大的感觉，反正他是不在意他们对他的看法的。

班上的女生似乎也知道了，在班会上，好几个女生神色闪烁地回头来看林仁，林仁虽然和他们班女生关系一般般，但是，他因为姐姐和姑姑们从小照顾他的关系，从小就对女人有一种依赖和柔软的感觉，所以，被女生们异眼相看，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班会之后，他们班班长过来找他，他们班长叫张墨语，是个小巧的女生，长相一般，属于不打扮不起眼，打扮起来也有些惹眼的那种人，为人很负责，林仁知道有这个班会也是她打电话通知林仁的。

林仁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张墨语叫住他，道，「林仁，我想和你谈谈，你有时间吗？」

林仁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如果是说他是同性恋想要教育他的事，那么，这就不必了，林仁直接想回答没有时间，但是看到张墨语那温柔中带着包容的眼睛，就像他的亲姐姐一样，林仁就没有说出拒绝的话，他说道，「好啊，不过我时间有点紧。」

他们班会是找的一个偏僻的自习室，别人走了，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剩下。

林仁站着，斜靠在桌子边，张墨语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歪着头看他。

他们同班做同学三年半，在张墨语的印象里，林仁是话不多的那种男生，平时参加什么活动也并不积极，似乎总是和人之间有一层隔膜，不过他在女生的眼里是很特别的，刚入学，他们这一帮人都是天之骄子，毕竟那个年代上大学的人不是很多，而且他们学校也并不好考，大家都有点斜着眼看人的意味。林仁能够在女生中间很有名，当然得益于他的长相，他不是那种很有男人味的帅气，也不是漂亮到不行的奶油小生，不过，他长得让人很有好感，看着他就像看着山水感受着清风，女生们开始都以为他是江南水乡里养出来的，不过后来知道他不是。

林仁那种疏离和傲气也是女生们的话题，并且他对待女生总是很温柔，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班有好几个女生喜欢他准备去追他的，在一个女生失败后，而且知道他的年龄比较小之后，其他人就打退堂鼓在一边观望了。

现在想到以前林仁拒绝女生，张墨语才明白，原来他是不喜欢女生的。

张墨语说道，「那个，我是代表女生这边来说的。」

林仁眉毛微微蹙了一下，神色依然是淡淡的，「什么话。」

张墨语道，「其实我们觉得没什么，你不要因为自己是同性恋就认为有什么，而与大家故意疏离，我们也算是站在时代前列的人，大家不会把你当异类看。」

林仁的心里动了一动，那种感觉很奇怪，他的眉头依然是蹙起来的，话语也很冷淡，「不是你所想的。先谢谢你们的关心，其实，你们怎么想，于我根本没有关系，你们随意怎样认为。」

张墨语这下笑了，道，「你还是先坐下来吧！你这样站着，让我抬头看你我头也抬得痛了。」

林仁不自在地坐下后，目光也没有看向张墨语，而是望着前方的黑板。林仁其实对于自己为什么会是同性恋感到过困扰，因他从小就是被各种温柔的女人照顾着长大的，所以，他对女人有一种无法抗拒的依赖感觉，对着她们，他心里就很舒服，但是，紧接着也很别扭，他喜欢她们，就像是喜欢他的奶奶母亲姑姑姐姐，看她们就像是看温柔的清水，但是，却无法有爱情，他对着她们无法产生任何情欲，这也许是他为什么会那样离不开叶振的原因，因为只有叶振这种有强烈男人味的人才能够让他产生爱欲与高潮，他甚至怀疑，他总是要在疼痛里才能够感受到属于他的爱情，林仁觉得很矛盾，很痛苦，他愿意花时间来把自己的一切剖析清楚，但他依然没法抗拒，只能接受，就因为他认为剖析清楚了，而越发在心底潜意识地坦然去接受和承受，纵容自己和叶振纠缠在一起。

第二十四章

「你说你不在意我们的想法，说实在的，我认为这就是你在在意了，你现在和班上所有人关系都不近，而且人也住在校外，班上有什么事情你也不太清楚，我认为这样于你不好。我有职责关心班上的每个人，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排斥我。再说，我对你并没有敌意。」

张墨语面色端肃里带着温柔，话语也很柔和，她一直是一个大姐姐一样的人，很得人的信任和佩服。

林仁把目光从黑板上转到她身上，笑了一下，道，「我对大家都没有敌意，真的。我也不是排斥你，也许是我这个人本身就不知道怎么样和人接近吧！倒是让班长你担心了，其实我真的没事。而且，我也没认为我是同性恋就有什么，我可不会因为这个而认为自己比别人低一等了，还故意因此来排斥或者敌视别人。」

林仁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讥嘲和讽刺，这让张墨语觉得不太舒服，林仁这样的对人和事的讽刺的态度，就已经是他在钻牛角尖了，但是，他自己不仅没有认识到，而且他还否认。

张墨语只好说道，「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也误会你了。这样吧，以后我们多多联系，学校里班上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你的。如果你觉得你没有什么朋友，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也可以找我说。」

林仁说道，「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当初选你做班长真是明智的选择。」

张墨语起身道，「一起走吧。也别说什么班长，本身就是同学，以后毕业了，还是要好好相处的朋友，毕竟在一起同学四年也是缘分不是，世界上这么多人，有多少人又有这个缘分来和我同学四年呢。」

两人走出自习室，张墨语比林仁矮了半个头，林仁侧着头看她，却觉得她比自己高大很多。

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林仁，我等你大半小时了，别人都出来了，你怎么还在里面磨蹭。」

林仁有些惊讶叶振居然在这里。他没有回答叶振也没有向他跑过去，而是依然一副悠然的态度和张墨语走在一起，张墨语看到叶振还是有些惊讶的，她又看了看林仁，道，「他是你那位吗？」

林仁还沉浸在和张墨语的美好相处里，和张墨语在一起说话，林仁觉得很舒服，就像是在姐姐家里对着自己的姐姐一样，那样的感觉是安全又柔软的，但是，突然就又被叶振打搅了，而且，张墨语问他的这个问题让他实在不想回答，他没有回答她，说道，「你今天说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有事请请一定通知我。」

叶振已经大踏步几步走了过来，他一把拽上林仁的手腕，瞥了张墨语一眼，拉着林仁就快速下楼了，林仁想要挣脱叶振的手，但叶振的力气太大了，握得他的手腕疼，他又不想在学校里和他吵起来，所以只能由着他拉着自己。

出了楼又走了一段林荫道才到叶振停车的地方，已经下过雪了，学校里的有些地方的雪还没有化，在夜晚的路灯下反射着光。

坐进车里，叶振就黑着脸对林仁道，「你们班同学那么早都下楼了，那个女人是谁，你和她留在后面干些什么？」

林仁皱起眉来，「我有必要什么事情都向你交代吗？你又有权利来过问我的私事吗？」

叶振不满地「嘿」了一声，脸色更黑了，「我怎么就没有权利了。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和我住一起的，你是我的人。」

林仁心里更烦躁了，「和你住一起就什么事情都该向你报备吗？那这事可是互相的，你是不是也该让你的秘书把你的行程单每天向我报备一份呢。」

叶振一把拉住林仁的手把他拉得扑向他的怀里，叶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睛很沉，道，「别和我把话题岔开，是你住的我的房子，你是我的人，不是我是你的，你和女人孤男寡女留在偏僻的教室里，还不够你向我解释？」

叶振的话彻底把林仁惹到了，他抬起手就朝叶振脸上打去，林仁发现自己打叶振其他地方，每次都只有自己挨痛，叶振根本不当回事，这个人脸皮厚成这个样子，唯有打他的脸他才知道痛。

叶振堪堪躲过了，把林仁的手抓住，把他压在椅子上，道，「你又打我巴掌，你看你，你自己就越来越女人样，还想和女人搞在一起，你自己还要我来满足呢，你满足得了女人。」

林仁被这个疯子彻底恶心到了，他挣动着手，道，「是啊，你就在这方面行，对我来说，也就只有你那东西有点作用，我看着舒心，其他的我看到就恶心，他妈的，你放不放开……」

叶振气得捏着他的嘴就咬了他一口，骂道，「你就这嘴厉害，你过会儿还厉害得起来就好。」

叶振开着车回家，林仁黑着脸坐在副座上不说话，反正两人这样的吵架时常就有，他已经不是特别在意了，但是他不知道今天叶振是很在意的。

这事还得从早上说起，早上叶振买了早餐回家，林仁起床洗漱后就坐下吃早餐，叶振正和林仁说着让林仁寒假晚些回家，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的事情，林仁自然是拒绝了，当时口气很差，叶振正要武力威胁，林仁手机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