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手臂,今早被叶书凡困住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想到他压近的身体,我又呼吸一窒,开始胡乱扒拉头发。
“干嘛呢?头痒就去洗澡。”老妈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洗快点哈,饭菜快好了。”
“小晖!”
叶书凡一看到我就笑着从自行车后座站了起来。刚下楼的我脚步一顿。靠,这小子竟然给我守株待兔来了!——等等!
我才不是兔子!
“小晖。”
眼看叶书凡那个无赖就要靠过来,我捏着自行车钥匙就扎出去对准他:“离我远一点!不许靠过来!不然我一剑封喉你
!”
叶书凡笑着举起双手:“好好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不相信他的我再丢过去一记眼刀,低头去开锁。
“小晖~”
“啧!”我猛地直起身,“有屁就放!小晖小晖地你一大早故意蹲点就为了恶心我来了是不?!”
“呵呵呵……”看那家伙笑得一脸肉麻我就忍不住想一拳埋过去。
“小晖你想知道什么是喜欢,直接来问我就是了嘛。”
我猛抬头瞪着他:“你说什么?”
“呵呵呵……我在群记录里都看到了。”叶书凡笑得脸都快开花了。
我噌地脸就红了。
我靠我靠!!我怎么就忘了还有聊天记录这回事!!
我强忍住想撞墙的冲动,跨上自行车就跑。
“小晖,小晖!”叶书凡追上来,“别不好意思嘛~”
不好意思你妈!!
眼看他平齐追上来,我伸出腿一脚踹过去。
砰里哐当
“小晖!”
老天你给我个开着的窨井盖算了!
第7章
“喜欢啊,就是老想跟他在一起。”文凌哥坐在沙发上,眼神不知聚焦在前方哪里。
我坐在地毯上侧趴在沙发上,抬头看着文凌哥,有些后悔自己到底还是问了他这个问题。我这样算不算在文凌哥的伤口
上撒盐?
文凌哥低下头,笑着看向我。
这一看看得我背上的毛噌地竖了起来。
“……想要挨着他,触碰他……”文凌哥抬手摸上了我的头,不是大人摸小孩的那种,而是将五指伸入头发中缓缓地抚
摸。文凌哥继续低声说,“……想要跟他合为一体。”
我石化了。
五秒之后,文凌哥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一下我的头,笑道:“跟你开玩笑呢,看你吓的。”
“我,我才没被吓到。”慌忙转头埋到作业堆中去,好藏住我火烧般滚烫的脸。
我说呢,难怪刚刚文凌哥笑得跟只狐狸似的。被耍了,啊啊啊,好想撞桌子。
“喜欢一个人……跟他在一起就会觉得特别完整吧。”文凌哥又开始诉说,“人啊,生下来都是不完整的,总是不知不
觉地在寻找着什么。当你遇到喜欢的那个人,就觉得,啊,我终于找到了。你会想要跟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跟他在
一起就觉得自己不再是残缺的了,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一个小世界。”
我背对着文凌哥,静静地听着。
文凌哥说完轻笑了一声:“只不过这是我个人的想法罢了。”
“每个人对于喜欢的感觉也许都是不一样的吧,”文凌哥摸了摸我的头,这次是大人摸小孩的摸法了,“小晖的喜欢也
要自己去找才行。”
我咬着笔头再次困惑了。
“其实……”感觉到文凌哥的欲言又止,我回头去看他。文凌哥带着一丝苦笑地看着我,“……我觉得阿姨是真的很爱
叔叔,不然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领离婚证。”
我愣住了。
“叔叔真是幸福啊,有两个人如此深爱着他。”
抱着一张有名无实的纸片,也是因为喜欢吗?
……我果然还是不明白喜欢是个什么东西。
“我回去了,老妈也该回来了。”我拍拍屁股站起身。
刚一打开门就对上门外男人的眼,惊得我砰地一声立马又把门关上。
“怎么了?”文凌哥被我突然的举止吓了一跳。
“他他他他他”我瞪大着眼睛指着门结巴道,“他在外面!”
文凌哥疑惑地皱起眉头:“谁在外面?”
不等我回答,门就砰砰砰地被捶地直震起来,没有心理准备的我被吓得噌地跳开一米远。
“文凌!文凌!你屋里那个男人是谁?!”
文凌哥看了看我,这下不用我说也知道是谁了。
“文凌!你快开门!你在骗我吧?!说什么因为我结婚,其实是你有了别的男人吧?!文凌你开门!!”
“我靠!这个混蛋!!做贼的喊抓贼!”我捏紧了拳头,回头看文凌哥。要不是文凌哥在,我肯定先冲出去揍他一顿再
说。
文凌哥扶额低着头听着那男人在外面胡言乱语。片刻后放下手,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小晖,开门。”
我猛地拉开门,门外的男人因为惯性一下子收不住脚跨进门来。一进门他就伸手想要去抓文凌哥。我一个箭步挡在文凌
哥身前。
“你!”男人本想抓我的衣领,见我比他高半头,硬生生半道收了手,扭头去看我身后的文凌哥。
“怎么?他就是你的新相好吗?”
文凌哥不语。我把拳头捏得客啦客啦响,这混蛋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干嘛不说话?当场被捉奸,没脸回答我了?”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忍不住一把捞起了男人的衣领。
“小晖。”文凌哥抚上我的手臂。
“哼!”我忿忿地甩手松开。
文凌哥顺着我的上臂攀上我的肩膀:“他是我的爱人又怎么了?”
我身体一僵。
文凌哥另一只手也攀上我的手臂,整个人靠了过来。
“你能结婚,我就不能找别人了?”
我惊讶地低头去看文凌哥,文凌哥此时的表情带着一丝魅,更多的是拒人千里的冷,感觉分外陌生。
男人气得手直抖,说不出话来。
文凌哥亲昵地挨着我继续说:“跟你明说吧,我跟他在一起已经五六年了,比跟你在一起时间都长。”
“你!”
“我怎么了?当初说好彼此都是玩玩,谁知道你这么玩不起。你现在也算是有了个好归宿,不如好聚好散,何必搞得彼
此难堪。”
男人颤抖着捏紧了双拳:“……我……算是看错你了。”他连声音都在颤抖。
我绷起身体,以防他万一想不开要动手。
“说什么看错,”文凌哥的声音都变得十分冰冷,“其实你又何曾看明白过我。”
男人双眼开始泛红,也不知道是怒的还是……
文凌哥缠上我的肩膀,斜眼看着男人:“你还要在别人家里站多久?识趣一点好不好。”
男人猛地转身就要出门。
“哎,等一下。”文凌哥软软地又叫住了男人。
男人僵硬地站住,半扭过头。
我皱着眉,疑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文凌哥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门:“这屋里没人喝酒。你顺便把你的啤酒也一起带走吧。”
男人眼里那一丁点的期待也倏地暗下去了。
我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关上门,听着男人缓慢地拎着一塑料袋啤酒哐里哐当走下楼去。我担心地回头望向文凌哥的背影。
“这样真的好吗?”
“呵呵……挺好的”文凌哥的肩膀缩了缩,“……这样……”
我站在门旁,皱眉看着文凌哥的头也缓缓低了下去,肩膀开始抽动。
我慢慢地走到文凌哥身后,伸手环过他的身体,轻轻将他圈在怀里。
文凌哥的肩膀抽动得更厉害了。
这样看起来,哥真的好小。我低下头,将脸贴向文凌哥脸颊旁的头发。
“哥……不要哭”我把脸埋进文凌哥的耳后,收紧手臂低声说,“不要为了那种人哭。”
文凌哥攀上我的手臂,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泪滴在我的手臂上。
“哥,我喜欢你。”
“以后就让我们两个在一起好吗?”
第8章
对于我的告白,文凌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了句:“回去吧,阿姨快回来了。”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文凌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夜,直到天渐渐泛白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一下楼,叶书凡又蹲在楼下。
“小晖!”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家伙灿烂的笑脸,黑着眼圈叹了口气,转身去取自行车。
见我没啥反应,叶书凡便偷偷蹭了过来。我一抬头就看到他脸的大号特写涎在我眼前。
对视两秒后,我无言地扭头跨上车走人。
“小晖!怎么了今天?”叶书凡慌慌忙忙推车追上来,“怎么不骂我了?”
我回头看他一眼,那家伙竟然带着一脸期待的表情望着我。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以前对他是太过分了,竟然把一个正值花季的大好青年折磨得神智失常精神变态了。
“小晖。怎么不说话?你说话呀?”
我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悲剧啊悲剧。”
“啊?什么悲剧?”
晨练结束。
“队长,今天我跟叶书凡捡球。”
我刚说完,叶书凡就惊喜地向这边望过来。
队长讶异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叶书凡,才答道:“哦,行。那其他人解散吧。”
叶书凡欢快地穿过人群站定到我身边。
“先捡球吧,待会我有话跟你说。”
“行!”
把球框推到墙角摆好,我抬头看向叶书凡,他也正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什么话啊小晖?”
我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叶书凡,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叶书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叶书凡。”
“是……”叶书凡努力咧了咧嘴角,“是我吗?”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叶书凡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那……能告诉我是谁吗?”
我考虑了一秒钟,决定告诉他:“是我邻居大哥。”
“邻居大哥?”叶书凡一脸迷茫的表情,“哪个邻居……”
“大哥?!”叶书凡瞪大了眼睛,“难道是你以前老提起的那个什么零二零大哥?”
“什么零二零。人家叫林文凌。”我皱了皱眉。
“可是你不是两年前起就不怎么提到他了吗?我还以为他搬家了……”
我心虚地移开了视线。那是因为文凌哥跟我出柜了。
“……你?”叶书凡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我,“你该不会……两年前就喜欢上他了吧?”
我撇了撇嘴:“没有啦!你别瞎扯。”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
我看了看他,既然拒绝人家那就负责到底,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坦白回答了:“也就……这两天。”
“这两天?!”叶书凡跳了起来。一个箭步跨到我面前猛地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前几天才跟你告白,你现在跟我说你
这两天喜欢上那个什么零二零?!”
我忍着肩膀的疼痛,别过头从牙缝里挤出来:“是林文凌。”
“那我呢?!你把我摆在哪里,鲍晖?!”叶书凡晃着我的身体。
我实在受不了了,抬手挡开他的爪子:“放开我,疼死了,靠!”
叶书凡伸在半空中的双手默默握成了拳。我死盯着墙角的灰团,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靠,休息室有多久没打扫过了,这么脏能不生老鼠吗。
“……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我扯了扯嘴角:“什么地位不地位的。我们不是好兄弟么。”
说着我咧出一个笑容,抬头伸手就想去拍他的肩。
对上叶书凡的眼睛,我的手却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叶书凡那一刻的眼神,只觉得似乎我再说一句话,他就会滴下泪来。而假如他滴下眼泪的话,我也
许会哭得比他还凶。
就在我们僵持着的时候,第一节课的铃声响了起来。
叶书凡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你早上说的悲剧就是这个意思。”
“……的确是悲剧没错。”叶书凡说完慢慢转身,走到门口时停了一下,“你也走吧,上课了。”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
我揪着领口一屁股坐了下来。
喉咙好像被人死命掐住一般,难受得要命。
难受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第9章
一整天在教室里我都不敢往后面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后背快被叶书凡瞪出一个洞来了。不过哪怕就
算真的破个洞,我也誓死不会往后看的!
放学后的篮球队训练,叶书凡缺席了。队长问我他怎么了,我谎称他肚子疼拉稀先回去了。
一个半小时的篮球训练我心不在焉错误百出,最后被队长喝止罚去捡球。
把车在楼下停好,我低着头数着步子晃上三楼。
60,61,62……一双鞋出现在我面前。
这鞋好眼熟。我顺着鞋主人的腿看上去,这衣服也挺眼熟,然后对上了叶书凡的双眼。
我惊得下意识就要往后退。刚迈出腿就觉得重心失控。
“小心!”
叶书凡猛地站起身,一手抓住栏杆一手就迅速捞过了我的腰。然而我一只脚已经踩空,噌噌噌连滑几阶,双手在空中乱
抓了一阵子,才扒住叶书凡的肩膀稳了下来。叶书凡也被我带的滑下两阶,现在是一手抓着栏杆一脚高一脚低地半躺在
楼梯上的状态。而我,就面朝下倒在他怀里,埋在他胸前的我的头也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起伏上下。
“没事吧……”
叶书凡低沉的声音自胸腔传上来,细密的震动震得我一下子清醒,手忙脚乱就要爬起身。无奈没有合理的着力点,我又
不敢把手往叶书凡身上放,结果导致二次滑倒。我的头狠狠砸在了叶书凡胸膛上,发出一声闷响。疼得叶书凡嗷的一声
惨叫了起来。
“怎么了?”文凌哥听到门外的动静探头出来询问。看到我跟叶书凡这种状况怔了一怔,说了句“打搅了”就又把门关
上了。
“哥~~~”我撒娇着呼救。
文凌哥就笑着又打开门,过来伸手把我从尴尬的状况下解救了出来。
叶书凡也站起身拍了拍屁股,面色不善地盯着文凌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