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掌,他几乎没用内力,不然我早就心脉尽断。
“你不必留情!我不稀罕。”我说着就从身上取出了我惯用的缎带,那是我的武器,带着内力,挥出去就似一把轻盈却锋利的刀剑,是带着杀伤力的。
正待着他的反应之时,却被近在咫尺爆发出刺耳笑声打断,眼底一丝诧异闪过,根据经验,我挥出去的带了七成功力,他不闪就得反激,不然正中要害即便不立刻毙命也该是垂死之人。
可,他却在这个时候中气十足爽朗地大笑了起来,笑得很诡异。
挥出去的缎带,生生地顿在半空,我有些不知该继续还是停下来了。内力就像一阵梨花香,风一吹就自动散了去,构不成威胁。
垂了眼,也无所谓了,心已因对方大笑颤动感受真切,下刻收回缎带,转身,离开。
“拖儿,你一直在误会。”身后的男人一个箭似的到了我身边,拉拽住我,“我知道你不会真要杀我,虽然看到你难得的脾气上来让我很高兴,但还是不想叫你真误会下去。”
是啊,我知道我不会真的杀他,因为我爱他。我也知道他不会杀我,因为我怀了池氏一族的血脉,子嗣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对方的动作尽收眼底,有风吹来,可能是由于明显自己攻击无效颇有不爽,加上对方也没想闪避,眉头深锁。
“什么误会不误会?”
抓着我的双臂,池中寒微垂首看我,“那你告诉我,你因为不高兴?因何要对我出手?”
不去理他的眼神,“只是看你不爽!别忘了你曾经怎样待我,而且我也受够了,不想再看到你。”说着就用力去甩他的手。
池中寒也有些微怒了,抓我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声音变得大声而严厉,“凤小拖!你始终都不肯说实话吗?永远都不打算对我说真话吗?”
一愣,从来没见过池中寒这一面,也第一次听他喊我的全名。
那一双微紫的眼,与其说是发怒,还不如说是……难过。
难过?他……因何难过?该难过的是我才对吧?
瞥开眼,“……什、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不要逼我。
“你不知道?那你为何离池都城越近,就越神不守舍,心神不宁?那你因何一听到我大婚就马上一副要哭的模样?那你为何一看到安芝公主就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只顾着逃跑?!”
一连串的质问,一连串的‘为什么’,一声声的控诉,压得我心越来越慌,手心都在发汗。
“你……不要逼我。”给我留最后一点尊严,给我留最后一点……不痛的地方,不要逼我……
摇着首,“不要逼我……”
“拖儿!告诉我,用你的真心告诉我,只要你把你心里所想,原原本本告诉我就好,相信我!”池中寒抓着我的双肩,我越退,他逼得越紧。
相……信你?可以吗?
缓缓地抬眼,如果我说了,我就能得到我所想的吗?不会只有自取其辱吗?我不想看到你厌恶的眼神呀,你为何不懂?
我怕我会不顾一切地要留在你身边,要缠着你呀。我怕我、我会为了能在你身边,而不惜一切,包括让你恨我……
张嘴,抖着唇,好半响,“……相、相信……我可以相信什么?”我能得到的回忆,已经很美好了。
不应把事情闹下去,不应把所有的事捅破,可是……
可是……
“……可是,我爱你呀……我是真的爱你呀!你难道不知道我爱你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机会?为什么要这样残忍?为什么如今又要这样对我?让我带着回忆离开不好吗?为什么?为什么!”
我狂疯地甩开他的手,狂疯地喊着,拼命地喊着,绝望地喊着……似乎只有这样用力地,用尽全力地呐喊,我才不会真的崩溃。
“……拖儿,拖儿,你冷静点,听我说……拖儿……”
池中寒想抓回我的手,试图安抚我,可是我还是在拼命地甩开他,“别碰我!我不听,我不听!我什么都不要听!”
捂着自己的一双耳,内心的脆弱,内心的恐惧,满满地溢出来,在试图让我崩溃,在试图摧毁我。
“我要娶的人是你!我池中寒要娶的人是你凤小拖!不是什么安芝也不是什么公主!是你!你听清楚了没有?”
“……”恍惚中,自己似乎听到了大喊,身体静了下来,我茫然地抬首,望着眼前一脸怒意的男人。
他……刚才说什么?
抖着唇,我不敢问。
“下个月初要与我池中寒大婚的人,是凤小拖,是怀了我池氏一血脉的凤小拖!你听懂了没有?”
似乎知道我的茫然与无措,池中寒掷地有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喊出来,把周围的侍卫、婢女都震住了,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娶你。”池中寒再一次成功地拉住我,俯视着我,“我与你成婚,这已成定局,所以你不必再误会,我不会娶别的女人。”
他说,他要娶我。
他说,他要与我成婚,这已成定局。
他说,所以我不必再误会了……他不会娶别的女人。
抖着唇,茫然地抬眼,深深地注视入那一双微丝的眸,试图在里面找到一丝玩笑之意,可是……没有。
他……是认真的!他,刚才的话,都是真的?!他说他不娶别的人,而要与我成婚……
“你……开什么玩笑?圣旨都下来了,怎么……可能说不娶就不娶?”终于,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带着颤抖。
第172章:你的求婚,我愿意,我愿意……
“你……开什么玩笑?圣旨都下来了,怎么……可能说不娶就不娶?”他在说什么?
池中寒深深地回视我,“就如你所听到,与我成婚的是你。所以你也别想着离开,这我绝对是不允许。”
“可……”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不能,我们不能……”
“圣旨只说了安芝与我国联婚,以及我的大婚。并没有说是我与她成婚,那是两道圣旨。”
两道……圣旨?有两道圣旨?
身一紧,脑子还很混乱的我,被池中寒拥进了怀里,他说:“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与我成婚?告诉我你的真心话。”
我……愿不愿意?他问我愿不愿意……
十七岁无故被抓,被凌虐……然后我爱上这个折磨我的男人,为他怀孕,为他挡剑,为他献出心头一滴血……
他却问我,愿不愿意。
没有发现,自己抓着男人衣领的手,紧得发白;发热的眼眶,一直流不出一滴泪来,“如、如果我……不答应呢?”
男人紧紧地搂着我,“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别说不答应。”
他知道……他知道我心里是愿意的,也知道我嘴上不肯答应……他什么都知道……
“寒……”深深地把自己埋进他的怀里,“寒……寒……”一遍遍念着这个男人的名字。
你要我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是对的?自从发现自己爱上这个男人之后,我就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我就没办法看清事实的真相。
“我该怎么办?我……可以不顾一切吗?”不管后果是对是错,不管后果有多严重,不管……
我真的可以不顾一切吗?告诉我……
“你可以,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相信我,可以不顾一切地相信我。”男人低沉而有力的声音,重重地砸进我的耳朵里。
手越握越紧,紧到极至慢慢地松开了手力道,他告诉我,我可以……
我……
“……愿、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只要你不会对我厌恶,只要你不赶我……
“我愿意……”
抱我的人,手劲也越来越大,“对,你只要告诉我,你愿意就好。”他说着,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似乎等着我的答复,已等了很久很久。
“拖儿……”他低唤着我的名字,那声音,深深地嵌入我的骨髓。
我……盼到了吗?我盼到了我所想,所渴求的了吗?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阿爹说过,人活不过图一个愿……
泪水,稀里哗啦地流淌了下来,阿爹,小拖好像寻到那个愿了。
等回过神之后,已是三日后的事了,这期间,有大堆人马专程给我量身说做衣;有各大官来向我们祝贺……
“公子……王妃娘娘,安芝公主求见。”绯雪端着不知是什么的一堆东西入内,顺便禀报。
对于她擅自改了的称呼,我一直很不满,一直表示抗议,都无效。因为她说她不能用自己的生命来违背王爷之命,如今圣旨下了封了名,大家都改口了。
“安芝公主?”一听,我恍然回神,那个靓丽的女子,那个……有着很大阴谋的异国公主——“让她进来吧。”
放下手里的东西,便看到绯雪将人引了进来,还是那一身招摇的异国服饰,笑眯眯地向我含首:“安芝见过王妃娘娘。”
回以含首,“公主多礼了。”我说,看了一眼一边的绯雪,她聪慧地把屋里的人都领了出去,留我们二人空间。
安芝很优雅地座在离我不远处,笑得一脸的好看,“真是恭喜王妃娘娘了。”
瞥她一眼,我微笑着,回道:“谢谢。”端起了茶杯,轻啐一口,才缓缓说道:“不知公主有可贵干?”
听罢,安芝只是笑,还是笑,笑得人见人爱的模样,除了我。
“王妃娘娘真是,安芝前来自然是来祝贺王妃娘娘而已,能有何贵干?王妃娘娘不必如此……排斥安芝。”
“是吗?”我抬眼看她,“那就好。”
而已?她当初故意在我面前误倒我两道圣旨是一道,她故意把我支走,然后池中寒明明已确定了与我成婚,让我怀了孕,却还让我误会,逼着我离开……这些事,我不相信与这个女人没关系。
而且,能逼得那样疯狂的一个男人‘束手就擒’,绝对不是表面看着这么简单之人。她们倒底有什么阴谋?池中寒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不问他,他也不主动告诉我,但不代表很多事我不知道。
“王妃娘娘有心事?”安芝试图揣测我的心思。
摇摇首,我挤出忍着委屈的模样,“哪会有心事?都要做王妃娘娘了,那是天下多少人都渴望而不可求的大事啊,虽然我身为男了,这种事于理不合,便,我哪还会有心事?”端详着自己手中的茶杯,我说得缓慢,说得言不由衷。
眼角发现,那女人眼一亮,虽然只有一瞬间,快到叫人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罢了。而我,继续装垂首,弄着手中的茶杯。
“听王妃娘娘这话,好似真的有不开心之事,如果信得过,你可以告诉安芝,也许安芝做不了什么,却是个很好的聆听者。”她说得非常真诚,那模样是个人都能被她深深打动。
当然,不包括我。
感激一笑,“呵呵,原本还以为公主对我是有些芥蒂的,想来是我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腹了。公主的大方体贴叫我很感动,真的,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由心里面希望我们可以做朋友。”后面一句,的确是真的。
“还望……如果我真有什么事需要公主帮忙时,公主到时别嫌弃就好。”
安芝还是甜甜地笑,“那是自然,安芝也希望能结交到像王妃娘娘这样的朋友。”她眼里都充满了笑意,看着特别的动人。
摆摆手,“既然公主不嫌弃,那就别再喊我什么‘娘娘’了,听着让人难受,叫我小拖吧。”我笑说。
第173章:安芝的阴谋与池中寒的隐瞒
安芝的野心,我猜不透,却能猜个大概。如果她的目的不是对付池中寒,我完全没有兴趣知道,也不想管她。
想得太入神,不小心把手中的茶杯摔碎。
“小拖!”由远而近的高呼声传来,声音清脆如铃,原本看着地上碎茶杯有些出神的我,马上惊喜地站了起来。
只见一道倩影直扑而来,快到我还未站定,就被扑了个满怀,险些就跌回座椅上。随着淡淡的清香,只觉身体一重,“小拖!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听说你就要跟王兄大婚了,我特意千里迢迢赶回来的……”
把挂我身上的叽叽喳喳的‘小鸟’扯了下来,原本的惊喜参杂了无奈,“哟哟,说过多少回了,男女授受不亲。”
被拉离两步之遥,池哟哟用那双大大的杏眼慎我,“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王嫂……对了,我该改口唤你王嫂了,嘿嘿。”说着自顾地开心傻笑了起来。
被池哟哟的高兴感染,原本的低落心情才稍稍地平复,同样慎她一眼,“什么王嫂,叫小拖。”
“哎呀呀!害羞了害羞了!”这少女笑得很过份地起哄,让正入内收舍我刚才打碎茶杯的绯雪竟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瞪了眼她们,“谁害羞了?胡扯!”
池哟哟边笑边退两步,为保安全似的,“还说没有害羞,看脸都红到耳根去了,呵呵……”越说她笑得越得意。
被她一说,我本能地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的脖子,看到二人偷笑,才知道自己上当,恨得牙痒痒又无计可施,就在这时,某人却回来了。
“哟儿,别一回来就欺负你王嫂。”池中寒边指责池哟哟,边过来伸手将我搂进怀里,垂首柔声问我:“你晕倒了?可还好?”
上午有些不稳,差点晕倒,不过经韩沫雕看过,说只是近日心情起伏太大的缘故,叫我多注意些便没事了。
想想,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做过了,可我却在这个时候觉得羞赫,一听他的话我恼羞成怒,“什么王嫂?连你也为欺负我!”
一跺脚,转过身去,只因不太敢面对他的柔情。
池哟哟在一边抿着嘴偷笑,“我哪有欺负王嫂?王兄你冤枉人。”那捣乱的语气,没大没小,没上没下。
“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入宫跟太后聚聚,她一直念着你。”池中寒语气不佳地赶人,继续想伸手来搂我,让我给躲开了。
池哟哟一听,一张小脸马上就垮下来了,嘟着小嘴跟个未长成的小孩似的,“王兄,人家刚刚回来,连坐都未坐下,你就赶人家入宫!真是没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