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还说着闲得慌来者。”看到有书还有笔墨,心里可美了。
随从们都退下去后,绯雪微笑着看我,“爷知道您定是怕闲着,便命我带些东西过来给您解闷,爷说了,他定会尽快让您回府。”
心中一疼,我知道那个男人定是从昨夜开始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在寻着解救我的办法,又挂心我在牢里难受,想着我。
“……你回去告诉他,我可是堂堂的王妃,这点事根本没放在心上。”所以,他不要再自责,再为我心痛了。
“是。绯雪会一字不露地传给爷听。”
看着她的忠贞模样,我敛了眸,“代我……好好守着他。”别让他太过操劳,别让他太过着急而做了傻事。
绯雪自然也是懂我,了然地点首,“绯雪会看好爷的。”
“嗯。”我点点头,随手拿起一本,想了想,“外头是不是开始传了什么流言蜚语?”
听了我的问话,绯雪眼里闪过一丝为难,最后才点点首,“是有些。”
我想,必定是非常难听的流言蜚语了。
绯雪离开天牢不久,又迎来稀客。
“自大婚后,相爷可是没有露过一次面,这次怎么特意来到这充满晦气的大牢来?”我说的大婚,自然是指我的大婚,而非他的大婚。
便见那老狐狸似的脸色也未有变,还是那谦谦君子的笑容:“王妃娘娘新婚燕尔,我自是不愿打扰了,听说娘娘不幸受屈入狱,我也着急万分,便前来了。”他说得半真半假,亦真亦假。
我也笑,微笑着,“那可是有劳相爷挂心了,我一切都还好。哪比相爷做了冰国驸马,如今两国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说完,便看见辰轩墨那一双狡猾的眼里,闪过些东西。
“王妃娘娘说笑了。”辰轩墨又恢复那君子之模样。
看着他,与两年前一样,儒雅俊逸;再垂首看自己,挺着个大肚子,十分诡异……真是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回头。
“时光,过得可真快啊。”我由感而发。
辰轩墨似乎也有同感,眼神里多了份苍茫,“当初,你还是个懵懂的少年,如今竟然嫁作人妃,身怀六甲。”
他的目光,放在我隆起的肚子上,看得痴迷。
我愣了愣,“我……当初真心当你是朋友。”说得有些心酸,“尽管你之后算计过我。”我一直以为,他是我出来之后,交到的第一位友人。
对方也微怔,收回了视线看我,张了嘴好半响也说不出什么话,最后苦笑着说了一句:“天意……弄人。”他说。
我不知道他说指的是什么,只是那份无奈与犹豫,总有些刺目。
辰轩墨来看我似乎并没有什么要说的,便与我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后无奈地摇摇首,便要离开了。
情急之下,我急得拉住他的衣袖,他回头不解地俯视我,似乎有些害怕我说出口,似乎又期盼着我说些什么。
就这么拉着他的衣,我愣了好久,也才挤出一句:“不要……伤害他。”
辰轩墨那双总是带着狡黠的眼眸里,多了层痴离,望着我的眼神都有些飘忽,似乎已过千言万语,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牢。
第271章:面见圣上,各怀鬼胎
幽幽鸟儿翠鸣,柔悠风儿在听。
风华一指流沙,苍老一段年华。
寥寥几笔孤寂,艾艾游子归心。
寻不到花的蝶,琉璃一场空梦。
涟涟溪水渗尹,杳杳飘花飞香。
恨对百花时节,碧纱窗外莺啼。
籁籁笑乐凤吟,片片相思厚涕。
谁见夕阳孤梦,满院闲落花调。
萦萦愁恋浮凛,妍妍红日已落。
寂寞芳菲缭绕,岁华如箭堪惊。
凄凄琴声依稀,明明皓月游园。
梦断一曲韶华,蹉跎一生岁月。
涓涓心事难掩,清清湖波荷莲。
忧一忧难补怨,愁一愁惑世间。
戚戚泣声幽怨,嫋嫋炊烟乡间。
难别离青丝灭,抚手又是一曲。
陌陌红尘花酸,萋萋王孙绿草。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无妻——
写到此处,我顿了又顿,停了又停,便是写不下去了。
心已乱,意已散,很狐疑,句句不成行,词不达意。
已经第几天了?我被关在天牢里好些天,虽然,我住得并不为难,却也知道为难许多人,首当其冲,估计就是那个男人是要急坏了。
每日,都有人送生活用品,和一些解闷的物资进来,可池中寒一次都未来过。我不怪他,其实我知道,最想来看我的,莫过于那个男人了。只是,他必定是担忧见到我的处境而恼起来,到时会变得一发不可收舍。
“唉……”绕屋徘徊,困不知,难勉行。我现在就非常不清楚该怎么做了,外头的事,我也只能道听涂说。我最清楚的,便是我成了一代妖孽此事。
本来,男儿怀孕本就逆天,古怪极了。天下百姓本也就懵懵懂懂,只有流言一起,也就跟着信了。
如今还传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妖魔,更加证实我不是人,至少不是好人这一流言上。而,四处奔波的池中寒,也受了波及。他娶个妖孽,堂堂的寒王,当年手握重权,领着八十万大军凯旋归来的第一将!却被妖孽迷惑,一世英明尽丧。“唉……”绕了几圈,不禁又叹了一声。
“主子,您半刻间已叹了三十五回。”今儿个给我送书来的,还是绯雪,她站在牢房的一角,看着我在房里绕,终于在我叹了第三十五次时,忍不住开口。
我停下脚步,看她,心中还是郁结,“绯雪啊,你说你家王爷一切如常,没什么不妥……可我为什么觉得那只是表面现象呢?”
我可是担心他私下做什么傻事啊!我绝对不希望他一世英明就为我而丧失了,背上本不该有的骂名。
“回主子的话,爷的确是一切如常,早出晚归,神色也并无异常。”绯雪也被我缠得烦了,说话都变得一板一眼了。瞥她一眼,就是这样才叫异常呢吧?
“有人来了。”就在这时,绯雪忽然严肃起来,瞪着牢房门,就见那许陵仍一脸书生气息地站在门前,牢头为他开锁,他却未有入内。
“王妃娘娘,请跟下官来吧。”他的话说有礼却也无礼,说敬却又不尊。
绯雪对此很是气恼,看她就要发飙的模样,我赶紧出言相拦,“你回去吧!”
“可,主子……”绯雪很不放心。
朝她笑了笑,“我的罪还未定下来,没人会对我怎么样。”再说,池中寒早就在宫中给我安排许多的眼线与人线,绝不允许我出事,我还能怕什么?
再来,即便没有,我也未有过一丝害怕。
随着许陵,出了守卫深深的天牢,被带往深宫里去。走的路都是偏巷,除了卫兵,几乎不见一个宫人。
直至到太和殿堂外,我才知道被带到哪。那是书房,是一国之君的御书房。将我带到之后,许陵甚至没有入内的资格便退下去。而当今圣上就坐在他的御桌前,似乎在审批着奏折。
我步行入内,含首行个礼,并未下跪。“参见皇上。”我说得轻淡,倒也并不是闹情绪。
放下奏折,那个男人抬首看向我,我没有回避那撞过来的视线,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清晰地看着这个天之娇子的容貌。
池懿,懿文帝。四十来岁的容貌,继承池氏一族的英俊美貌,甚至比池中寒多了一份男人的魅力在里头,只是更阴冷些,更狡黠些,更残狠些。
“嘎吱——”听到身后门被拉上,整个御书房中,也就只有二人的呼吸。
对于我毫不畏惧的回视,池懿由原先的挑眉,到最后的不明确的挑衅,久久才应了一句:“你倒也不怕死。”
我倒也平静,看了看御书房里,边上有座位,于是我含笑,“谁不怕死?”顿了顿,又道:“在未定罪能怀前,我还是寒王妃,也是身怀六甲之人,皇上不赐个座位吗?”站着说话会腰疼。
池懿这回倒不挑眉,似笑非笑望着我好一会,才摆手,意思让我坐。我心里一阵咒骂,然后挺着肚子往一边慢慢踱去,走到一边拖拉着重重的大椅,好不容易搬到殿前,微侧看着那见我搬得吃力却未有唤人帮忙的皇帝,心中再一阵咒骂,觉得这人真没人性,连孕夫都欺负!
等我坐稳了,池懿这才幽幽地开口,直捣话题中心,“寒儿真是有福气,即便取个男儿也能怀上孩儿。”说着就斜眼瞄了瞄我的肚子。
我心道:可不是嘛,哪像你后宫三千却无一子一女。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声音也悠然了,“不知,我们这次,是祸起萧墙吗?”怀璧其罪了吗?
声音一落,便见那唯我独尊的帝皇也不恼,却是眯起了眼,盯着我多了份犀利,“何意?”
我不动声色,倒是知道此人多疑在端测着我,想了想,事到如今,也不躲得,便是回了声:“原先皇上倒是同意王爷不顾逆不逆天,硬与我完了大婚之事,本是觉得皇上是大度且不迂腐,如今这般出事,难道不是因为我肚里怀了皇室血脉,外头都在盛传,这有可能是未来皇位继承人……这,不是祸起之源吗?”
没想到我如此直白,池懿倒是又眯了眯眼,那模样还是很骇人。
第272章:事件越演越烈,一发不可收舍
“哦?皇媳也如此认为吗?”池懿也不动声音,反问得很是隐晦。
心中骤然就明白这人心底的算计可不小,心道你还想坑我不成?
恼是恼却又一时无能为力,但有些赌气,“皇上圣意,我们这些臣子怎敢胡乱揣测?”
无畏地回视他,“关于刘家镇上的二十多条命案,确与我无关,还请皇上能明辨是非,还我清白。”
这么着说我已经站了起来,挺着个大肚子朝他行了个重礼,能以表自己真心。
池懿似乎并不是这么想,半支着脑似乎没有听得进去,在那儿思考着什么,见他不放人,我不得已又坐回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池懿才又重新开口了:“对于寒儿,对于皇室,你了解多少?”他的问题仍是有些试探。
“比皇上想的还要多。”我说。
却见那池懿微微讽笑一下,似乎觉得我说了大话,却也未说明,换了一句:“关你的这些日,寒儿倒是够冷静的,除了私下招集兵马,别的什么事都没做,也不急着为你脱罪……原还听说你们有多恩爱,这倒是奇了。”
听着这话,我愣了愣,寒在招集兵马?招集兵马做甚?谋朝叛变?眼珠溜了又溜,一时还真想不通其中。
见我这模样,那池懿又笑了笑,“看来你倒是不知,似乎连自己是否被真重视估计也是不清楚吧?”
心中一冷哼,冷冷地回这平静的帝皇,“皇上这是在挑拨离间吗?”什么不好,竟然来离间我们的感情,“我与寒的感情,我自是清楚,旁的人怎么道说也无用。”
“是吗?如真像你所说,他因何不急着为你开脱,而是私下招集兵马。”
瞪他,“他不急着,说明他是信我的,相信我关未有杀过人。至于招集兵马之事,我想皇上是多虑了,那绝无可能的事。”
他当初去围剿山贼恶徒都用了自己那一百精兵,他哪还有兵马可招集?
“照你这么说,那是朕的眼线在谎报了?”池懿不以为意,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一下站了起来,我瞪着那个仍悠哉却透着一股子狠劲的帝王,“你还是在怀疑池中寒怀有叛变之心!”
他如今搞这般敲山震虎之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当年池中寒手握重权都未有一丝谋朝之心,如今他未有一兵一卒,你却仍怀疑他,如今还搞这种敲山震虎的举动,实为叫人心寒!”
我如此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举动,却没有惹恼这高高在上的帝王,看着我激动的模样,池懿除了冷凛一点,倒没有动怒的模样。
“你说你了解你与寒儿,其实你不了解,一丁点都不了解,你看到的,不过只是表面罢了。”他的口气,竟然还带着一份同情,叫人听了不自觉地难起来。
“表面?我倒是觉得皇上看得‘太深’。不然哪来的那么多怀疑?整个皇朝,也就只有寒一个亲侄,你还怀疑他有叛变之心,当初就夺他兵权,如今还来陷害于我,为的便是逼他有叛变之理由!”
铿锵有力的话,激得对方黑了脸,快见暴风雨的来临。
“凤小拖,放肆!”池懿一双眼瞪得极大,就是没有传人将我拖出去,于是我倒是来胆了,用力地回瞪他。
“我还放五呢!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皇帝就了不起!这天下若池中寒真想争,也不是没有可能!别太过份了!做个好皇帝人人都会称赞,别非要做个昏君,就是到时池中寒不反你,也有许多人要反你!”
平生第一次拍案而起,指着别人的鼻子骂,而且还是当今的圣上!我心中无惧倒是阵阵的爽。
而最后,我得到的结果便是被人拖了出去,重新关回天牢里,倒是没受什么刑法。大概还沉浸在辱骂当今皇上的豪爽中,就是被这么无礼对待心里还是乐着。
真是解气!
可是,从头冷静下来,就觉得自己太冲动了,这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事得其反,弄巧成拙。
“唉……我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平时也不是这么急躁之人,今日一看到那皇帝便想到池中寒的委屈,心中就沉不住气了。
“唉……还是太嫩了些。”自我一番反省,于是坐到石床上,面对墙壁开始面壁思过。
果然我给惹了事,第二日池中寒进朝竟然被罚站在殿外!这对于一个亲王来说何等耻辱!下朝之后,池中寒到御书房面圣,还是被拒之门外……这都是后话了。
面壁的结果,是我将事情前前后后都在脑里梳理一番,越想眉就皱得越紧,越想就越不安。
于是赶紧执笔,写了长长的一封密信,第二日等来的不是绯雪,竟然是——冷无痕。
“你怎么来了?你来了!谁跟着王爷?”我知道一般无事,这个冷无痕是绝对不露面的。
冷无痕跟冷无言不太一样,这人虽然也少言,却不那么冷酷,偶尔还会露个笑脸什么的。
今日的冷无痕也没什么不同,微笑着朝我行礼之后,答得很轻松:“绯雪在俯里处理些事,于是爷命我前来给主子送些物件。”
此话说得天衣无缝,可我还是听出不对的地方。
绯雪在府里处理事情,那池中寒呢?他不在王府里?
心里虽然带着疑问,却也不动声色地笑笑:“是吗?没什么事就好。”然后我看了看外头,冷无痕也聪明,赶紧闭气,才道:
“主子放心,没人。”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把准备好,放在桌面上的纸张弄得非常随意地折了,然后递给他,“把这个给爷。”
冷无痕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过于严肃的脸色,却这么随意地折,甚至连封都未封,有些矛盾。
知道他所疑惑,我看他还是小心地收好之后才补加一句:“在这里总免不了有眼线,越是过于小心,越容易惹眼。”
主要是在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若那皇帝要动起手来,真查搜这里我也无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