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头还没将钮扣扣上,那一头床上的手机又响了。夏风拿起看一下,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就接起来看看是谁。
“喂。”
“嘿,臣先生,是我小何啊!”说话的人很是愉快,可夏风听了,那两道眉毛就快挤到一块去了。这小何狡猾得很,这下子又换手机给他电话了,真叫他防不胜防……
混这一行的,不给脸还真不行。夏风知道他的目的,但还是很形式地问了一句有的没有的话来显示他的礼貌:“小何啊,有事么?”
“哎呦喂,臣先生,不就是那件事么?瞧你贵人多是忙的,我说,你就答应了吧,嗯?”
他一定是个Gay,夏风想。一个女人嗲没什么,他大男人顶多解释说现在的女人都赶时髦喜欢嗲,可一个大男人没事就嗲,在他理解范围内,那就是:这个人是Gay……
夏风活了这么多年,嗲的男人见过不少,没见过这么嗲的。就刚才那一句吧,“哎呦喂”跟“嗯”足以把他全身的汗毛都给竖起来……
打两个冷颤,夏风就说了:“小何,不是我给面子张导,我真的是抽不出空。除了正在拍的,我手头上还有两部片约——”
“哎呀,推了不就得了么?俗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张导就是那根木啦。我跟你说喔,接下张导的戏,你就是未来的影帝了。张导捧红过不少大明星的,你现在虽说是当红炸子鸡,可不拿出几部像样的戏,说不过去嘛。你说对不对?嗯?”
夏风不想说话,一点都不想……他拿着手机,听着小何那太有特色的嗲调,感受着自己的头皮一点点发麻,慢慢地挪动……
客厅里,任老板很有“夫道”的在弄早餐,一见他这个德行,就用口型问了:怎么了?
夏风对他耸了耸肩,然后就对那一头的小何说了:“这件事,我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呀?别考虑了。以我在这一行混了十来年的经验告诉你,接下张导的戏是你这辈子最正确最英明的决策。相信我吧,嗯?”
夏风忍不住抓狂了,小何那动不动的“嗯”让他受不了,让他一大块头皮扎推了……
“行了行了,我现在有事,迟点再回你。就这样,bye!”抢在小何新一轮“嗯”轰炸之前,夏风果断地挂了。将手机扔在沙发上,他跑过去看看任老板在弄什么好吃的。一见又是他连续吃了一个星期的两样食物,他吼了:“又是鸡蛋牛奶!”
任慕说:“这有营养,不吃也得吃。”这半年来,夏风只有越来越瘦的份,压根没长过一点膘。以前掐他的腰还有那么点肉感的,现在只剩下骨感了。任慕知道这是内伤造成的,祖彦之跟韩陵的死就是内伤的源头。虽说夏风嘴巴上没说什么,可他看得出那事的打击有多严重。
祖彦之事件后,夏风整个人就跟鬼上身一样,来了个大转变。以前,不怎么喜欢结交,现在的演艺圈有不少他的把兄弟。以前,不怎么会花言巧语,现在呢,油嘴滑舌的……
“我不需要营养,你给我弄别的,垃圾食品也行。天天吃这个,我腻了。”
任慕将牛奶搁在他面前,盯着他:“照你的说法,你老大你天天对着我,是不是也腻了?要不要换个试试,玩一下新意思?”
夏风一听这调子不对劲,就知道任慕十有八九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了。前段时间,是有那么一两个小明星想抱他大腿好上位,但他没做什么对不起他这个老板的事儿。不过,他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任慕的。这半年来,他就跟一疯子一样,拼了命接戏接广告,弄得自己一天到晚跟鬼似的。龇着牙,他说:“什么玩一下新意思?瞧你说的。我呢,没什么优点,就专一。你说一我绝不说二。再说了,像你这样有脑袋又体贴又帅的,哪里找去?那简直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我换什么换新意思啊?犯不着啊。”
任慕白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倒是把鸡蛋往他嘴里送去。夏风说自己还没漱口。
“臣越,是不是我太惯你了?”任慕突然来了一句。
夏风不明所以,但还是眨着眼说:“没啊。”
“没?自打跟我住一块后,你不但懒了,连骨头都软了。以前,你还会自己洗澡,现在没我拖着你去浴室,你就等着发臭。”
被任慕这样子损的夏风没半点不好意思不说,还死皮赖脸地说:“你还真别说,我的骨头还真是软的,就等着吃你一辈子。”
“去!”
等夏风漱口出来后,任慕把早餐放在桌上了。他坐下来,咬了两口蛋,就拿起手边的报纸了。看完国际版后,他翻到了娱乐版,上面都尽是一些他不愿意想起的名字:韩陵,祖彦之。
前两天,老戏骨兼影后姚庆敏死了,为此,今天的娱乐版就弄了个“纪念版”,将所有今年去世的艺人一一上榜。其中,包括“韩陵”和“祖彦之”这两个重量级人马。
整个娱乐版版面几乎是被三张照片覆盖,一张是姚庆敏的,一张是韩陵的,一张是夏风跟祖彦之在今年华蓥奖颁奖典礼红地毯上的照片。夏风连看都没看什么内容,就将报纸折起来,站起来去将报纸塞进垃圾桶。
任慕见他这个举动就说了:“好好的,你扔报纸干什么?我还没看。”
“明天改订别的报纸,不要这份,难看死了。”
“报纸得罪你了?”
“我不喜欢他们的主编,不喜欢他们的排版。”
任慕不晓得他怎么了,说变脸就变脸,但没问。等夏风吃完早饭,去玩电动的时候,他把报纸捡回来。看完后,他得出跟夏风一模一样的结论:不喜欢他们的主编,不喜欢他们的排版。
要任慕弄个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的排行榜,祖彦之跟韩陵肯定会榜上有名。前者差一点弄死他,后者企图抢走他的人。但两者都有一个共同点:喜欢夏风。这一点,让他浑身不舒服。不管怎么样,都是死人了。跟韩陵一样,祖彦之的死因也是遮遮掩掩的。华娱时代对外宣布祖彦之在国外旅游时发生了意外,抢救无效死亡。此后,还弄了个天王悼念会。祖彦之的火化和下葬,都是他任慕一手操办的。
任慕将报纸揉成一团,塞进垃圾桶。
在房间打电动的夏风自然是不知道任慕这一举动的,他玩自己的。任慕进来后,见他玩得跟入了魔一样,就摇了摇头。教夏风打电动,是他做过还蛮失策的事儿。他亲了夏风一下,告诉他自己去公司了。
戴着耳机的夏风没听见他说什么,反倒了把任慕拉倒在地上,压了上去。
食色性也。
吃了大半年斋的任老板见今天终于可以吃荤的了,自然是能啃多少就啃多少。这种紧要关头,门铃却响了,很要命。
两人都不理会,继续忙。不知道外面的谁,见没人答应就不按门铃,而是使劲地敲,没完没了的敲。
手机响了,任慕的。
实在是受不了这敲门声加铃声的双管齐下,任慕就恼火地爬起来,把自己手机递给夏风,自己就去开门。
夏风接了起来。
“任慕呢?我有急事找他。”
说话的似乎是个不大的丫头,夏风愣了愣,就问:“你是谁?”
小丫头嚣张得很:“你管得着么?我要跟他说话。”
“丫头,对我态度好一点。不然,挂你。”
“臣越,你敢?我叫任慕收拾你。”
夏风愣了一下,就问了:“你谁啊?”
“我是他女儿。”
第70章:封帝(2)
原来任慕有女儿了,夏风琢磨着。他是很久没动过脑子了,所以才没算到任慕的大叔年纪。按照任老板的岁数,会蹦出个女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丫头,几岁了?你妈是谁?”夏风记得任慕是交过一个女人,好像是叫张雨霏来着。但她背着任慕偷汉子了,还怀上了。要是真是任慕的种,也差不多这么大了。
丫头脾气不太好,听的夏风这样子问,就恼了:“你这男人,怎么那么婆娘?我几岁我妈是谁跟你没一丁点的关系!”
“不关我事,的确。”
任慕拧着一张脸进来了。大早上来敲门的不是上门推销的,不是送快递的,而是秦医生。说也真是好笑,找苏温居然跑来这里,任老板只当他脑子抽了,说没见过就关门。见夏风拿着手机一语不发,不知道跟谁在通话,就问了;“谁啊?”
夏风抬起眼皮,看着任慕说:“你女儿。”
任慕吃了一惊,嘴巴长得老大:“啊?!”……他弯了很多年了,敢情他哪里来的女儿?想了一下子,他晓得是谁了。
夏风将手机递给他,示意他接。任慕看着夏风,满腹狐疑地接了起来:“喂。”那边的丫头噼哩叭啦说了一堆,最后还不忘说夏风的不是,搞得任慕的眉头都快挤在一块了。
“……丫头,这个游戏不好玩,下次不许玩,听到没?”任慕口气有点凶,但没两下子,又软下来了。“——不行,没得商量。我答应你,我会尽快回去看你——没骗你,好了,我要上班,没空听你瞎扯——下班后,我回你,这行了吧。——I love you too,bye……”挂了之后,他看着夏风立刻笑了起来。
夏风瞟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将耳机戴上,继续玩自己的。这溺爱口气,这掏心窝子的小样,他夏风什么见过了?说他不是爹,还叫人难以相信。
任慕轻笑了一下,伸手摘掉他的耳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不问点什么么?憋死了,你少爷可别怪我。”任老板瞧着夏风这一憋了肚子的气的小样,就伸手去掐了他一把,可夏风不买账,一巴掌打掉他的手。
“滚一边去,别碍着本少爷玩游戏。”夏风重新戴上耳机。
“那不是我女儿,是我妹。”任慕又摘掉他的耳机,往他身上黏去,揩油……
夏风架住他的举动,竖起眉头就问了:“你妹?哪门子的妹会又是哄又是I love you的,是你女儿吧。”
“我妹,同母异父的妹,没骗你。”他说得可是大实话。那丫头确实是他的妹。他妈任如婕跟他继父生的,今年十岁了。不管是女孩还是女人,都得哄,这是任慕得出来的真理。他妈任如婕活着的时候得哄,他这个泼辣的妹子更加要哄,不然没完没了的,叫他头痛。
“我怎么没听你提过?”他爸他妈他继父,夏风都知道,唯独不晓得那丫头是任慕哪门子的妹妹。
“我没提过么?”无辜的眼神……
“……没。她叫什么名字?”
“中文名叫任莹莹。”
夏风:“……真是人如其名。”
任慕见他不气了,就干自己忍了大半年事儿,连公司也不去了……
下午,夏风醒了过来,看一下时间后就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一早就醒了的任慕很自然地就把手横了过来,硬是把夏风扳了过来,表示想再来一次。
夏风踹了他一脚,压根不给他一点儿的面子就拒绝了:“没得商量。”任慕是个神经病,他确定。他没见过男人的精力旺盛到这种地步,就算忍了半年也不至于吧。
这一次,任慕也没跟他废话什么,直接就上。
一方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好去见沈章,可另一方只想把对方攻下来。
所以,老套的解决方式又来了,打。
结局毫无悬念,夏风还是那个被压在下面的人,很气愤。胜利者肆无忌惮,又是亲吻又是挑逗的,努力凝造一个良好的性爱氛围……
晚七点,夏风被任慕拖了起来,头脑混混的穿上衣服后就上了车。从上车到下车这一段时间,夏风连眼睛都没睁开过,自顾着睡。到了沈家后,任慕将他叫醒,说到了。
沈家挺大的,也够气派,就是没什么人,蛮空落的。建筑的主打风格是上个世纪老上海中西合璧风,拱形的窗子上是有一些浮雕,连大门都是很有豪门老宅的气派。
夏风跟任慕并排而行,眼珠子却到处打量着,没半点的安分。门前有两个石狮子,腐蚀得很厉害,估计是有一定年代了。
“任慕,你家以前是干什么的?我指民国时期。”这宅子,肯定有什么来历。要不然,没点背景的人能住得起么?
“打仗的。”
“打仗的?到了什么官职了?”
“小官职,都是干些海上贸易,跟海盗差不多。后来去打仗了,升官了。”
“……”
当了海盗还能升官发财,那个年代真疯狂……
开门之后,夏风没有像来之前料想的那样见到沈章,客厅一个人都没有。屋内的装潢基本上跟臣家是如出一辙,墙上挂的都是老祖宗的画像,彰显了一下过去的辉煌史。
夏风跑过去看了起来,发现这任家出的都是帅哥。他想,再过几十年,任慕的画像就会自动挂上去,然后呢,就绝后了。这都是他的功劳,让这墙上的老祖宗没了香火。
“我觉得挺对不起他们的。”夏风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搞得旁边的任慕摸不着头脑。夏风看了他一眼,似真似假地叹了一口气。“没有我,没准你是直的。”
任慕翻了个白眼,无语。他将手勾了过去,将夏风勾入怀里……
沈章从楼上下来了,恰好见这两人很有默契地“勾肩搭背”的,有点气了。虽说他现在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的,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全盘接受这一段恋情。对上,他愧对祖宗,对下,他让还没来得及出生的任家“胎死腹中”了。要不是看在夏风对他儿子还算玩真的份上,看在他儿子非他不娶的份儿,他这糟老头能这么容易屈服么?他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认了。轻咳一声,他说:“来了?正好,吃饭吧。”
夏风一听这声音,立刻把任慕的手拍下来,卖乖地叫了一声“沈先生”。沈章点点头,然后在饭桌旁坐了下来。
这一晚饭就跟夏风第一次在臣家吃的那一顿一样,很是不舒心。倒是任慕,没事就老给他夹菜。这一举动,煞到沈章这个当爸的,一张老脸就跟锅底一样,黑了。他养个儿子容易么?平时不理他就算了,现在还倒好,完全当他透明了。
夏风一边扒饭,一边感受着沈章强烈的仇恨目光……当人“媳妇”不容易啊。他看了满满的一桌子菜,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夹了一块不肥不瘦的肉往沈章碗里,说了一句:“这肉不错。”
沈章愣了愣,没说什么,就把肉夹起来咽进肚子里……
晚饭过后,夏风被任慕赶上了楼,让他随便参观一下。夏风知道他是有事儿跟沈章说,也不好在场。父子俩唠唠叨叨大半天,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离开之前,沈章堵住了夏风。
夏风有点急促不安看着沈章,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过了半晌,沈章缓缓吐出一句:“对我儿子好一点,别让我的股份白白地浪费了。”
夏风一头雾水。他哪里对任慕不好了?
三天后,华娱时代传来了一则消息:沈章这个幕后老板放权了,将自己名下所有股份全部转入了任慕的名下。当天晚上,华娱时代再度爆出任慕将旗下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卖给了旗下艺人臣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