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节日,平常是不可能邀请表面上是「自由竞技者」的翼影才对,历年来听说绝大部分都是爲「非自由竞技者」而举办的。
这次,普那王特别邀请翼影到底有什麽目的?
翼影仍然是步很重要的棋子。
一名「影子」悄悄落在他身後几步距离。
许久,他擒著笑起身柔声:「走。」
「影子」听命尾随著他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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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哥哥…怕怕…怕怕…」杰塞尔躲在翼影怀中,全身剧烈的颤动,看著跋扈的人群汹涌的包围住两人。
「别怕别怕,杰塞尔乖,哥哥会保护你的。」翼影无视周围人群存在,轻柔的抚摸著杰塞尔汗水污秽交织纠结成一团的发丝,他温柔的将它用手指梳开,一边哄著颤抖害怕的他。
一名较为火爆的竞技者受不了被这样轻视,拿起地上一块砖便往两人丢去──
不过,可能是因为视线过於黑暗,准头不对。
匡当!砖头砸在翼影身边的铁门上发出巨响!
人群开始起哄吵杂,有的学著拿起地上的砖头蓄势待发──
翼影丝毫没有被巨大的声音所影响,他冷冷的抬头,锐利的眸中没有任何温度,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幽深的让人忘神骇然──
原本吵闹起哄的竞技者们不自觉屏息,场面瞬间安静。
「我还没找你们算帐,你们倒是很急著跟我算帐啊。」他轻轻的道。
很轻很轻,很飘邈的低沉嗓音回在湿气阴沉的空间中,宛如鬼厉──
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慑住,重新感受到当初面对翼影最後落败被囚禁到这的恐怖气息。
翼影将怀中的杰塞尔安放在自己身边的地上,「杰塞尔你乖乖坐在这,哥哥处理一件事情,很快就回来。」
见杰塞尔缩成一团的靠著墙壁点头,翼影这才从容的站起身,冷眼扫视每一张他看过的狰狞脸孔。
「谁碰过他?」他直挺挺的伫立,等待答覆。
一呆,所有竞技者你看我我看你的,脸色好不诡异,几名竞技者走向前嘿笑,「影大人是说碰谁?不会是你身後的小美人吧?」
听见这声音,身後的杰塞尔忽然发出剧烈的哭号,害怕的更缩成一团;翼影见状,嘴边露出一抹狠笑。
「嘿嘿,影大人你对我们可真好,送来一个这麽「乾净」的处子,又紧又热,腻死我了,哈哈!」一名竞技者狂妄的发出淫笑。
「哦?」翼影冷淡的道,似乎一点也不再呼杰塞尔是否被侮辱一般。
「是啊,有够销魂的,难怪罗蒙会搞得自己暴毙,早就警告他心脏负荷不了这种刺激,嘿嘿,不听嘛!」另一名竞技者踹了地上冰冷的尸体几腿,嘲弄道。
翼影不再多说,一个箭步上前,便将离他最近没防备的竞技者撂倒在地上,然後迅速在他躺直的身上补上一脚,「卡擦」,那是某种碎骨声──
「啊──」凄厉的咆哮声响起,所有人不骇得脸色发白。
场面一阵混乱,竞技者们卯足凶狠劲气开始与翼影混战,不可开交。
角落一个竞技者悄悄的接近靠在门边没有停止过颤抖的可人儿──
杰塞尔瞪大眼颤抖的看著翼影凶悍的狠劲,一点也没察觉有人想对他不利。
正当他看得专注之际,那名竞技者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然後拽到自己胸前挡著大吼:「亲爱的影大人,你看我手上这谁?!」吼完,忽然觉得呼吸一窒!
翼影一听,立刻回头一看,霎时失神半秒,脸色铁青;一时的疏忽让竞技者有机可趁,一人操起砖头砸向翼影头部!
翼影惊觉,立刻偏头想闪过,仍然被扫到了接近太阳穴的位置,鲜红的血液倏地淌流而下──
感到诧异的人群顺著翼影错愕铁青的眼神方向看去,竟然一至的同样愣住。
那是一抹很炫目绝美的笑容,优雅温柔──
竞技者们看得呆住,一名绝对不是他们所能想像的美丽男子站在门口。
他擒著那抹让人忘神的笑,手掌看似轻柔的套住抓住杰塞尔的竞技者颈部,那名竞技者脸色早已青紫,却无法挣脱那手劲──
数名侍卫涌入囚禁室,包围住所有人群。
翼影一阵晕眩,踉跄的退几步跪倒在地,血液染湿了快半边的脸,双眼却没移开的锁定著那名美丽的男人──翼雪。
两名侍卫将松开落地的杰塞尔架起来。
看翼影额上的伤口,翼雪微微蹙眉,低声道:「你受伤了。」
翼影没有回答他,「放开杰塞尔。」
翼雪也没有回答他,只是笑道:「这麽喜欢他吗?」
一记冰冷的眼神示意,所有侍卫开始展开屠杀行动,惨叫声连连,翼影周遭的竞技者在毫无防备下血溅四方。
轻缓松开没了气息的竞技者,翼雪抿唇低笑,凝视著翼影有些迷蒙染血的眼眸,心中一阵颤动──
翼影想奋力反抗,他也明白自己有那个能力,但是血流不止让他意识有些模糊──
在倒下之前,他只来的及听见那憎恶的声音道:
「带下去好好治疗。」
「他可是一条还很有用处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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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中,他看见一个小男孩,小身躯缩成一团,颤抖著哭泣著。
阵阵凄惨啜泣声让人为之鼻酸,有股错觉,他以为是杰塞尔──
抬起脚步,他缓缓的走近他,温柔的蹲在男孩身边,身手抚摸他白嫩的颈子。
「为什麽哭呢?」
小男孩更加剧烈的抖动,他抬起头露出稚气的脸蛋,翼影这才看清他胸口染满了血渍?!
「杰塞尔?」他震撼的道。
小男孩听他这麽喊他,嘴边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後两只小手出人意表的伸出掐住他的脖子!
「哥哥,你忘记我了!」哽咽的童音中带著阴狠。
很熟悉的声音──那是翼雪!
翼影瞬间惊醒,猛然坐起身。
呼、呼……冷清的空气中飘扬著他一人的喘息声,脑中呈现暂时性的一片空白。
繁杂的思绪在脑海中交织,梦中的影像早已消逝,连记忆都消散的一乾二净,缓过神来仔细回想方才的梦境,可是怎麽样都想不起来。
一时之间,他也没注意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努力的回忆著,一阵剧痛窜过神经,他不由抱住自己的头嘎哑的闷哼,触摸到额头上一圈圈的纱布,他想起了在休憩室所发生的事情。
正想著之际,一股力量将自己往後压去,惊的想反击才发现是一只手压著自己胸口,往後斜躺入一抹温暖的怀抱中,耳边骤响:「醒了啊。」温热湿润的呼吸喷洒在他耳际,让他一阵麻痒。
「!」翼影骇得差点弹起身,身後的男人察觉,立马搂住他的腰际,重压入自己怀里,力道大的让他发出痛哼,整个身体陷入男人两腿之间──形成某种暧昧不明的画面──
「躲什麽?」男人语调转为冰冷的道。
「呃、」翼影痛哼,男人扯开他衣领露出半节光裸颈项,狠狠的啃咬一记。
原本还有些迷茫的眼顿时回神,认清身後的男人是谁,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狠戾的道:「翼雪,放开我。」
「为什麽?」翼雪含笑轻声反问,劲力竟可与翼影媲美的强硬,压制住自己身上一点都不听话的男人,将头颅靠在他肩膀上,呼吸著那抹淡淡的清爽──
这是第一次靠这麽近?
「你抱他,却不让我抱。」他低柔的道;翼影一愣,咬牙的冷道:「翼雪,你在搞什麽。」他弄不懂,弄不懂这是怎麽回事──
看清楚周围的布景,这里是翼雪的卧室?
感觉翼雪轻舔自己的耳垂,翼影泛起一抹古怪的颤栗感,下意识想偏头闪躲。
「不准躲。」翼雪冷冷的命令,一手迅速的扭住翼影的手腕,一个翻身便让他侧躺压在自己身下。
「唔、」强烈的痛楚从手腕传来,原本相抗衡的力量却因为体位关系而显得难以挣脱。
他气急败坏的微转头往後瞪视身上美丽的男人,挫败感狂涌,脑中又一阵昏暗,他几乎以为自己会气昏。
「叫我雪。」他强硬的道,整个人跨坐在翼影後背腰骨处,低身抚摸著他那附有弹性的肌肤,这麽温热这麽精悍──
凝视著身下面对他的柔短发,他不自觉的用手抚弄,「你发烧了。」
翼影思绪昏乱的听著,一愣,「发烧?」
「伤口发炎引起的。」他低低的笑著,有种淫秽情色的味道──
「伤口?」翼影立刻联想到额头上包扎的伤。
翼雪轻笑,愉悦的笑著,然後缓缓低下头,在他耳边呼气嘲弄:「呵呵,是被我「弄伤」的地方发炎了。」
翼影一僵,脸色转为铁青。
「……哥,我们和平相处好吗。」翼雪叹息声飘扬在静谧的室内。
那柔柔几乎哀求的嗓音让翼影一愣,似层相识的影像──那熟悉的声音──浑沌的脑中就是想不起,汹涌的情绪波动却逐渐的缓和──
不知怎麽的,翼影软下心,喃喃的道:「我不知道我该不该信你──」
昏热迷蒙,翼影无力转头审视翼雪的企图,双眸半睁半阖,透露一丝涣散。
翼雪一顿,笑道:「哥,相信我…我会派人将杰赛尔悄悄送回去的。」
杰塞尔……?他皱眉努力回想,被压在底下的不舒适让他蠕动了下身体,臀部擦过翼雪的跨下。
翼雪立即一震──
他以为应该麻木的股间传来些许刺痛麻痒──
「哥……答应我好吗?」翼雪手伸前扣住他大腿内侧往上抬,紧实的臀更加贴近自己的分身,立觉下身一热!
「什麽?」被不知名的热物抵住,翼影眯眼想让自己脑子清醒点。
「出席竞技节的竞技赛。」第一次见翼影这麽乖顺,翼雪不由得笑出口。
「随你吧……」翼影无法思考,随口回答,半晌不到便昏迷了过去──
翼雪立刻似烫手的甩开他,柔软的眼神染上了阴霾?
幽深的冷凛闪过那漂亮艳丽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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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一片幽冷静谧。
这里是竞技广场靠左侧入口的等待室,是给予「竞技者」常胜者最荣誉的象徵,也是所有竞技者梦寐以求的地位代表。
里面一点也不豪华,烫著金边的红色地毯铺在地上,石制长椅靠著石墙围绕至两边的门口,靠中央的墙壁上挂著一幅画像,上面是一只老虎,毛发金黄的虎。
翼影瞥了画一眼,没有作出任何表示,额头上仍然裹著纱布,不过没再像前几天那样渗出血水,他一腿屈起踩在石椅上,一手支著屈起的膝盖,下颚靠在支起的手背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灵敏的耳动了下,他微微抬头看,门口出现的是那软声要求和平相处的翼雪。
他没有露出深刻的敌意,锐利的眸中有著某种怀疑的情绪,气焰也比几次前要减少许多。
翼雪见状,温柔的笑出声,缓缓走至他身边坐下,「哥,为什麽这样看我?」
那嗓音真切的听不出任何虚假,脑中那抹熟悉不已的模糊影像似乎与翼雪美丽的脸蛋交叠一起,他几乎被迷惑了。
「没有特别的意思。」没错,他隐约记得自己答应了翼雪的要求参加这次竞技节举办的竞技赛,也从翼雪口中知道这个参赛令是普那王亲自邀请的。
想当然尔,翼雪会忽然转变态度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吧。
他仍然是个可以好好利用的棋子。
当初原本是想低调行事,来助翼雪迅速颠覆这个地方的;没想到,现在反而是自己的突出而救了一命,也顺便救了杰塞尔一命?
不真切的和平──那唤他哥的语调,有种不知名的感受流过心坎,正眼的凝睇著那张看似可亲的脸孔,他深刻的感觉到──眼前这名男人,是他的「弟弟」。
弟弟啊……翼影嘴边竟泛一抹莫名的笑意,随口问道:「你…真的将杰塞尔送回去了?」
深深凝视著翼影突然露出的微笑,盯著他微启弧形感性的唇──听见他吐出的问话,脸色一暗,轻柔的道:「哥的话,身为弟弟的我怎麽能不听呢?」
翼影点头,头颅靠在身後的墙壁,往上望著石壁上的雕刻,叹息。
「还有多少时间?」他淡淡的问。
翼雪偏头思考一会,「再几分钟吧。」
碰!的一声,礼炮骤响,门外传来剧烈的轰动掌声,看来上一场竞赛结束了。
两人对看一眼,纷纷站起身。
翼影从容的整整衣领,拿出口袋中的黑色手套戴起,一点也不觉紧张恐慌。
翼雪静静地盯著眼前比他高一些的伟岸背影,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一切都就绪後,翼影没有理会身後的翼雪半分,直挺挺的走向门口──
到门口他忽然停下,翼雪挑眉不明白他的举动。
许久,眼前的男人才低低的道:
「雪,别让我再对你失望……」语气中包含著许多不知名的感触。
语毕,他立刻头一没回的踏出门口──
翼雪静静的站著凝视渐远的身影,眼中闪过许多令人费解的思绪──
躲在暗处的「影子」们悄悄的落在他身旁。
见主人没动半分,所有人也不敢出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抬手空挥一记示意影子跟上,缓缓的走出门口。
隐约,可以听见他低声的喃喃──
「雪……他叫我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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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影走出晕暗的通道,刺眼的阳光直射而来,弥漫著沙尘的空气些微的随风飘荡,仔细一看似乎还能看见那轻缓的热流。
半年来在竞技场上经历了许多不同的斗争,对这种气氛早已习惯的他,仍然不免微微眯眼调适光线才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伫立竞技广场一端,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身後及周围人们热切的喧哗声和呼喊声,一阵阵鼓掌声几乎震撼了地面引起些微波流。
平日的竞技场已经算是壮观了,但「竞技节」的竞技场却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连平日都望尘莫及。
中间的圆形大广场设置了两边面对的出口,从两处沿著一左一右的围墙来至中间搭著一个高台,普那王和阿墨儿王妃正含笑睇著他,王妃身後的阿岚儿公主也一脸欣喜的望著他。
低下眼帘,翼影回避三人期待的目光,抬头往自己对面看去;翼雪正巧走出对面的围栏後门,身後跟随的是他暗中训练的「影子」,他正好转身看向自己,两人眼神在空中交会──没有任何敌对凶恶的火花──
翼雪静静的凝视著底下挺直的男人身影,美丽的瞳孔中透著暗沉还有一闪而逝的诡光,总是含笑的唇这时却丝毫没有任何笑意。
翼影随即将视线移开,低头正视眼前警戒著的对手,他根本不以为自己会败,他知道他永远是胜者,正如同知道对方永远不可能赢一般。
深刻的刻画在心中,那是一种骄傲,是一个身为「高位者」的自尊,更是一种自信自负,而他也有这个资格。
开始的炮声响起,全场再度吵声遍布──
从小严格训练的战斗技巧以及攻击时保持冷静的脑袋,所有的所有他可以做的比谁都完美无缺,无论遇到多强悍的敌人都有办法在几分钟内完成刺杀,教导他的导师总是称呼他为「完美的杀人机器」,记得那时候他遇见了少年时代的翼振国组长──然後──一抹娇小的身影闪过脑际,却什麽都想不起来。
才一会的时间,眼前不算强大的对手已被他一腿阴狠的扫过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对方完全没防备痛得哀嚎跪下,他立刻下意识的想给他最後一记致命攻击──
忽然,脑海中才想起方才裁判在裁判台上的宣示,似乎有提及到…唔,什麽…「荣誉的竞技节,不可见血」以此类推的话语?
想著,他才收回凌厉的追击,随手抹掉颈边的汗水,他微微偏头瞥向翼雪站立的位置,他正笑著看自己,眼中有著赞叹,看不出任何的虚伪;翼影不自觉的给了他一记温和笑容,虽然只是小小的活动筋骨,却也让他连日来的郁闷舒畅不少。
匆匆的调开视线,眼神转为冷厉的睥睨仍然长跪不起的对手,示意他是否要主动结束掉这个无趣的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