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玛米国人都是这么做饭的啊？……
王皓现在只想吃热腾腾的米饭配小菜……神马美国菜，神马青豆沙拉，神马黑胡椒牛排，全尼玛是天上的朵朵浮云！……
王皓的怨气从脚底”呼呼”地往上冒，他觉得自己要是绝世大侠的话，这怨气估计能在身体周围形成实体防弹墙……
“尼玛这么大一块儿牛肉你就拿来煎一个半生不熟的牛排啊？剁吧剁吧切成丝儿能炒多少菜啊？尼玛所有蔬菜都是放进水里漂一下啊？吃火锅都不带这么生的啊！尼玛是觉得盐价涨得太离谱吧？还是觉得多吃些碘盐能得大脖子病啊？尼玛觉得我跟溜溜一样啊不能吃带盐的东西不然就掉毛啊？”王皓骂了一轮，停顿三秒作为中场休息，深吸一口气继续：”尼玛明天就给我去买了食谱学去！能不能让人不操心啊！”……
溜溜躺着也中枪，哀嚎一身仰面倒下作死狗状。
大头同学弱弱地凑过去问：”这个‘尼玛’是个啥么意思么？”
“就是汝令堂！”
……
7。神奇的伤残姿势
王皓和大头也一起住了有三个多月，逐渐熟稔起来。
……其实他们俩都是自来熟，脸皮比较厚……
大头性格开朗，还耐心，这三个月是哄得整个小桃园的老头老太太都眉开眼笑。那是呀，免费的水电工，还是金毛儿的……
王皓也几乎忘记了大头本质上是一只猥琐的同性恋电车狼……
某日晚上，大头挨着王皓看电视，哦不，是王皓看电视，大头看王皓……
大头喜欢王皓。
但是直人的主意，最好不要打。
大头知道王皓是直的。
但是大头依然喜欢王皓……
大头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虽然他有时会偷偷站在王皓卧室门口听听他是不是已经睡着……
大头喜欢王皓。
天气逐渐转凉了。
王皓给溜溜买了一件儿红黄条儿相间的小衣服，圆滚滚的溜溜穿在身上，远远望去就像一条饱满的面包虫……
大头每次看见这条面包虫爬近自己，都想用鞋底子把它拍死……
溜溜很愤怒……这还是自己亲爹吗……
溜溜看上小区里一只小女狗，几次试图强占人家，均告失败。
原因是那美貌的小女狗是一只拉布拉多，溜溜站起来连人家的背都够不着……
于是亲爹大头为了帮溜溜出气，给那小女狗取了一个外号叫做”毛毛虫”，原因是浅黄色的拉布拉多实在是像奶油毛毛虫（面包的一种）……
而且毛毛虫和面包虫着实很登对……
然后某日大头同学怂恿自家的面包虫去追求毛毛虫的时候，被人家的正牌男友——一条壮硕的法国斗牛，活生生撵出了两条街……
这爷俩跑得那叫一个四歪八扭面目狰狞啊，正准备用两条腿（溜溜是四条）漂移着拐弯的时候，撞翻了9号楼李大爷的自行车……李大爷长啸一声倒飞出去，尔后利落地爬起来扣住旁边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头，扭送到了街道大队派出所……
“你们俩什么事啊？”负责民事纠纷的小民警扶着眼镜慢条斯理地问。
“这个大块头噢，没事瞎跑，把我个老头子噢，撞得半死哎，真是作孽啊……”
“俺不就抗了你一下么，你爬得比俺还快咧！”
“侬平常就净没干些好事！”
“俺咋不干好事咧？上个星期你家滴玻璃窗不是俺给拧上的！”
“阿拉老哥两个下象棋，侬非要在旁边瞎出主意，每盘都是我输！”
“俺咋瞎出主意啦？俺就是告诉你们要怎嘛走！你俩那是在下棋啊？你们两个臭棋篓子就是在磨棋砣子！”
“阿拉哪能磨棋子啊？侬一个金毛小赤佬会懂中国象棋伐？”
“你还没磨棋砣子？好好的一副棋都让你俩给磨秃噜咧！”
“作则个孽啊！象棋么本来就长那样个呀……”
小民警憋不住了……仰天长笑……
仰天长笑……
仰天长笑……
大头同学从那小民警桌子上抓了一团废纸，直接给扔他嘴里了……
最后大头同学和李大爷被调解后劝退……
大头同学出门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问那个小民警：”哎你这儿咋木有看见法医咧？”
小民警白他一眼，用中指推了一下眼镜：”我这就是一个街道的大队派出所，能有两个片儿警就不错了。你当哪里都有刑事科啊，电视剧看多了吧……”
大头同学默默转身，心说俺连个铐在暖气片儿上的小贼都没瞧见，中国的治安这么好啊……
尼玛你那是在上海啊！上海！哪里给你去找暖气片儿啊！……
冬天渐临。
大头踮着脚站在墙垛子上给楼道里的水管包防寒棉垫。
突然一阵妖风吹过，大头只觉眼前一花，他的小脑就选择性地丧失了平衡功能……
然后大头同学华丽地自墙上一头栽下……
王皓见到大头的时候已经下午5点多了，在医院的取药处。
大头身上没有钱，又没有手机，是送他来的邻居临走前帮他拨的王皓的电话。
大头坐在轮椅里，等着王皓来给药钱。
大头看到王皓来的时候露出了如同孩子找到妈妈般的笑容。
王皓则叹着气觉得这个脑子没进化好的居然真的连一分钱都不带在口袋里。
王皓摸摸大头头上缠的纱布，取药去了。
大头其实轻微脑震荡还没过去，看东西都是花的。王皓来的时候他那一笑，全部凭借直觉。
王皓来了，他就是知道。
回家后王皓翻看着大头的X光片：”哎，人家摔跤都是断胳膊断腿的，你怎么弄了一个尾骨骨裂啊？还脑震荡？你是用什么神奇的姿势摔下去的啊？”
“……俺是先踩空滑倒骑在了墙上……然后才头朝下种在地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还笑咧……俺差点儿从男人摔成女人！”
“噗……咳……你……你那两颗……球……还好吧？……噗……”
大头甩了他一对儿大白眼……
好，好个球！天晓得他那时候痛得眼泪像自来水一样喷出来啊……
现在球倒是没事了，尾椎骨疼得要死，坐又坐不得，站又站不起，只能以小猪拱白菜的姿势撅在沙发上……
王皓看了一眼背对他撅着的大头，不厚道地再次笑开了……
大头一腔子怨气，全部化成了一股浑浊之气，从五谷轮回之处喷涌而出……
王皓的脑袋正对着他的屁股……
然后……
“嗷！！！！！！！！！！！！！！！！！！！……”
王皓用水果盘直击了大头伤残的尾椎骨……
8。俺文艺了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头身强体健，居然撅了两个多月就养好了。
但是这眼看着年关临近，满街弥漫着一股春节的气息……
这气息很微妙，王皓称它为乡愁。
大头同学表示圣诞节他都没往家里挂过一个电话，中国人的春节对他来说更是不痛不痒。
但是王皓要回老家去过年。
王皓的老家就在江苏，长江以南，离上海只有不到40分钟车程。
但大头觉得这大概是全中国最漫长的距离。
大头闷闷不乐，但他不敢跟王皓说。
因为王皓看上去很快乐。
而且，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王皓在中国最重要的节日回去与家人团聚。
大头这才发现，自己爱上王皓。
爱和喜欢不一样。
大头爱上王皓。
但是绝对，绝对，不能说。
大头知道王皓是直人；
大头知道这不是在美国；
大头知道王皓有着挂念他的家人。
但是大头啊，
他爱上王皓。
大头一个人团在沙发里，抱着溜溜。
王皓走的时候把所有钥匙留给大头，甚至是主卧的钥匙。
王皓信任大头。
但是大头辜负了王皓的信任。
他睡在王皓床上，搂着王皓的睡衣；
他翻看一切与王皓有关的东西；
他知道王皓祖籍无锡，现在上海某小公司做普通文员，这套房子是家里的老人凑了钱给他买的；
他知道王皓身高一米七八，今年28岁，比自己大了6岁；
他知道王皓有一本小本子专门记着各种卡的密码；
他知道王皓喜欢穿白衬衫和灰西装；
他知道王皓小时候看起来像小猴子；
他知道王皓口味略咸；
他知道王皓爱吃糯米团子；
他知道王皓曾经有一个女朋友，他们一度要结婚；
他知道那个女朋友最后跟了一个公务员；
他知道王皓当年给她买的戒指还在，就藏在衣柜左手边最底下的抽屉里；
他知道王皓的笔记本电脑已经用了四年，现在常常死机；
他知道王皓有轻微洁癖；
他知道王皓穿黑色的棉袜；
他知道王皓喜欢用超市里卖的阿迪达斯须后水；
他知道王皓喜欢用舒肤佳洗手；
他知道王皓其实很宠溜溜；
他知道他爱上王皓；
他知道不可自拔……
王皓回来的前一天，大头把他的卧室恢复得整整齐齐，一个衣角，一根落发，都跟王皓走的那天一模一样。
大头最后吻了王皓的衬衫，退出来轻轻地带上了门。
然后靠着门缓缓坐下。
大头没有哭，他觉得那样太娘了。
大头告诉自己，他只是爱上王皓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大头在等王皓回来。
王皓回来的时候一脸喜庆，他把大堆的东西甩到地板上。
大头很想去拥抱王皓，于是他走过去紧紧圈住王皓，并给了他一个美式拍背礼。
王皓被拍得几乎回奶……（啊这个小小朋友在喝完奶之后要抱直了拍一会儿背，直到打嗝，不然会被呛住，这就叫回奶）
溜溜矫情地一扭一扭走近王皓，试图通过展示自己的身材以告诉王皓说自己在家被大头虐待了……
可是溜溜还是跟以前一样圆……
大头也矫情地一扭一扭凑近王皓，试图告诉他自己在这么些天里一个人顾着家，多么地光荣伟大啊……
而王皓注意到的却是：”啊！！！这你妹是啥啊？这一地狗毛你看没看见啊？这死狗虽说是短毛可它也是会换毛的啊！你看看，这这这，全是啊！啊这是什么？这怎么会有金毛的？啊你妹的这不就是大头你的毛啊！你跟溜溜一个季节换毛的啊？这一地都是啊你不知道要扫啊？扬起来全是啊！都落在吃的上面啦！你们俩想吃一肚子蛔虫减肥啊？……”
大头捂脸缓缓退下。
溜溜各种寻找掩体……
9。游戏宅
年后王皓赶着打折浪潮的尾巴给大头买了点儿东西：
笔记本电脑，联想Y560；
手绘板，Wacom影拓4。
当然，用的是大头自己的工资卡……
这下大头终于可以不用每次都把自己的原画快递去公司了，省了很大一笔快递费。但是大头怏怏不乐，因为负责给小桃园这块儿收发快递的小伙子和大头关系铁得很，每次两人一见面都要天南地北海侃一通，亲热得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话虽这么说，当大头看见自己的电脑和手绘板的时候，立刻笑得满脸桃花儿开，像是一个看见女儿朝自己扑过来的笨爸爸……
三十一
大头自从有了电脑之后再也不像放风的精神病人那样每天在小区里上窜下跳了，他开始显露出自己宅男的猥琐面来……
星期一，王皓看见大头在全神贯注地玩游戏，凑近一看， 《波斯王子》；
星期二， 《龙腾世纪：起源》；
星期三， 《刺客信条》；
星期四， 《质量效应Ⅱ》；
星期五， 《孢子》；
星期六， 《暗黑血统》；
星期天， 《虐杀原形》……
然后是《无主之地》，《刺客信条Ⅱ》，《使命召唤》，《战锤4000K》，《魔兽争霸：冰封王座》，《龙腾世纪Ⅱ：觉醒》，《刺客信条Ⅲ：兄弟会》，《两个世界》，《细胞分裂：断罪》，《镜之边缘》，《死亡空间Ⅰ》， 《辐射》……
大头同学没日没夜废寝忘食双目赤红牙关紧咬肌肉暴突地……啊那个打游戏……
……感情这货是一只游戏宅……
王皓无语问苍天……他很想知道这些游戏究竟是有怎样的魔力能让一只有多动症的二缺话唠青年变成沙发土豆的……
现在王皓每天下班就看见大头在打游戏，周身围绕着屏蔽闲杂人等的宅男气场……
没有人像以前一样陪着聊天，王皓觉得有点无趣……
这天深夜。
大头同学窝在自己卧室里打《死亡空间Ⅱ》。
这是一款以外太空飞船为背景的恐怖类第三人称射击游戏，整个游戏场景刻画细致到位，人物动作极其传神，空间感受狭窄晦暗……是EA游戏公司得意的恐怖力作……
夜啊，静悄悄……
微风轻拂，万籁俱寂……
突然，一阵不似人类的尖叫划破长空：”啊！！！！！！！！！！！！！！！！……”
……大头同学被游戏吓着了……
溜溜惊得从大头身边弹了起来，转着脑袋一阵胡乱地吠叫……
这一叫，小区里的各类犬只纷纷响应，一时之间大狗小狗吠成一团，错综复杂此起彼伏，像是在开不知道第几届小桃园犬类总统选举会……
住户们纷纷亮灯起床查看门窗……顺带便怒骂肇事犬只以及上厕所……
大头和溜溜识相地闭了嘴，假装这深夜的人犬纷杂不是自己引起的……
这时，大头同学的卧室门被”嘭”地踢开了，大头惊恐地望向那里，仿佛看见他此生最大的梦魇……
啊，这是来自冥河的使者，这是宙斯的闪电，这是盖亚的颤抖；这是奥林匹斯山的咆哮，这是命运女神的诅咒，这是泰坦的震怒！
这是……王皓穿着睡衣倒提着扫帚站在大头同学的卧室门口……
王皓酝酿的满腔骂词在看到大头中风一般抽搐的面孔时化作了一缕青烟——他直接挥舞着扫帚柄儿扑了上去……
大头一边被抽得”嗷嗷”直叫一边手舞足蹈上蹿下跳地躲避各种奇异招式的攻击……王皓愣是就着一把扫帚柄儿使出了金刚狼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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