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墨(卷一)——梦窝

作者:梦窝  录入:07-29

“我杀掉了一个……然后……”R94-012的言语功能显然并不完善,讲起话来有些迟缓。

霍切利观测到一台仪器上显示的R94-012中枢神经系统的输出功率波谱上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不和

谐信号。

“然后?”夏洛也不着急,继续问着。

“然后……触感——不舒服。”

霍切利继续注视着显示屏,波普上出现了一段不太明显的杂音。红外探测装置上也显示R94-012的体

表温度有轻微的升高,尤其是脑部,本来显示屏上是代表低温的蓝色,现在却隐隐闪烁着代表温暖的

橙色。

“什么的触感?”

“杀——人。”

红外扫描图谱显示R94-012体表温度持续升高中,中枢神经系统输出功率波谱上的杂音也越来越多。

“为什么不舒服?”

“红色的液体,很刺眼,而且——粘粘的,恶心。讨厌……讨厌……讨厌……”

R94-012不断重复着简单的单词。霍切利发现波谱的杂音已经远远超过正常范围。在这样下去,中枢

神经系统可能因为bug过多而导致系统崩溃。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R94-012,shutdown。”霍切利打断夏洛的问话,示意R94-012系统关闭。

R94-012接收到关机指令,眼中红光一闪,“咻”的一声,实验室内恢复了平静。

“……”

“你都听到了?”夏洛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情绪起伏。

“嗯。一个刚刚启动的人造人,会使用‘刺眼’、‘恶心’、‘讨厌’这一系列主观性形容词,相信

金再如何不正常,也不会给一台杀人专用机器设定排斥杀人的反应程序。”

“也就是说,R94-012是‘自己’产生了排斥杀人的‘意识’?”夏洛平静的声音出现了一丝裂缝,

微微颤抖的声音重重的突出“自己”和“意识”这两个名词。

“除了这种解释,你还能想出其他可能吗?”霍切利温和一笑,心中却是和夏洛一样澎湃激昂。这台

人造人,或许真的能够帮助他们突破多年来没有进展的科研难关,实现他们几十年的梦想。机器人产

生自己的意识——这将是多么美妙又震惊宇宙的科学进展!

******

在夏洛和霍切利心情激荡的时候,本应该处于关机状态的R94-012却是依然在回想那一片讨厌刺眼的

红,讨厌恶心的粘腻触感。他不懂爸爸为什么要让他做这么讨厌的事情,而且爸爸设定的程序里除了

这种讨厌的事情以外,没有教他任何事。那么爸爸做他出来就是为了让他做那种讨厌事情的吗?是因

为他不听爸爸的话,爸爸才把他交给那两个叔叔的吗?

那两个叔叔刚才的表现好奇怪,向他问话的叔叔体温一直在升高,心跳也超出平常速率。他知道另外

一个叔叔在他身上连接了很多监测仪器,他也知道自己刚才很多项控制数据一定严重超标,比如那个

红外线扫描仪一定监测到他脑部温度升高,比如那个连接在中枢神经系统上的输出功率示波器,一定

显示出他的中枢系统输出图谱上出现了很多杂音。

当时他的系统防火墙警告他中枢神经系统受到外来干扰。他不明白,明明那种讨厌的感觉是他自己的

,为什么中枢神经系统却将这种感觉的产生当做“外来干扰”。

眼前一片黑暗,R94-012在想,不知道下一次自己什么时候才会被重新启动。到时候,那些叔叔是不

是还会让他做那件讨厌的事情呢?他很不想再做了……

第五章:试验素材

“脑电波扫描图谱显示,R94-012在关机状态下,脑部依然有大约15%的神经细胞继续保持着活性。”

浑身插满各种导线、管道的R94-012听到实验室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

七天来,这个男人每天都在向两个叔叔报告对它脑部神经细胞监测的结果。

“嗯——”夏洛沉吟片刻,对霍切利说道,“伍德,这样只是靠一些图谱分析得到的数据实在有限。

“看来确实如此。”霍切利点头表示赞同,“或许,我们需要提取一些R94-012的脑部细胞样本试试

看是否可以体外分裂分化。”

“我也是这么认为。”夏洛此时全然没有平时风风火火的模样,一脸严谨对另一个男人的说着,“听

到了?准备开颅手术,在关机状态下,从R94-012脑中提取20ug左右依旧保持活性的细胞。”

“这——”男人迟疑了一下,问道,“这开颅手术,需要准备麻醉药剂吗?”

夏洛眯起一双桃花眼,冷冷看向男人,“你认为一台人造机器人,会有痛感吗?”

被夏洛冷冷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男人忙离开准备手术。

R94-012静静的躺在手术台上,脑中回忆着芯片里面关于“手术”的定义。因为和暗杀并没有直接相

关,所以对于“手术”的定义,少得可怜。

直到男人举着一柄银光闪闪的手术刀来到它的面前,R94-012还在想,这把刀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拿那把刀是要做什么?”霍切利在一旁问道。

“做,做开颅手术……”对于喜怒不行于色的霍切利大尉,男人更加害怕。因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

什么。

“笨蛋,R94-012是用钛合金做成的表皮,你用一把普通的手术刀怎么可能割开它的头壳?”

男人恍然大悟,忙换来一柄细准焦激光枪。

R94-012知道自己的头壳正在被激光枪已高能量的激光光束切开。不过正像其中一个叔叔说的,它是

不会有“痛”的感觉的。甚至什么是“痛”,它的程序里面都没有详细说明。

“……这样还不够。”夏洛继续说道,“剥开它四肢的表皮,看一看末梢神经部分细胞生成的情况。

这些细微的地方,以我们现有仪器的敏感度还没有办法间接监测到。”

“是,是。”男人额头上滴下几颗豆大的汗珠。即便心里再如何告诫自己这不过是一台人造人。但是

无论怎么看,它都实在太像一个七、八岁的可爱男孩儿。想起自己家里也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可爱儿子

,男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小心不要把你的汗液滴到R94-012身上。如果引起它什么地方短路出现故障,你到哪里再给我去弄

一台这么珍贵的试验素材?”夏洛冷冷的警告着男人。

“是。”男人应了一声,努力平复心里的不安。

这不过是一台机器。男人再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

一个半月过去了,R94-012依旧静静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当然,它并不知道“冰冷”是一种什么

感觉。只是在上一次系统开启的时候,它的红外扫描装置曾经观测到这张手术台温度很低。

这已经是第二十一次了。

R94-012知道自己的头壳第二十一次被激光光束划开,男人再一次从他脑中提取了一些细胞并放在准

备好的培养皿中,培养皿里面的培养液,正是适宜脑细胞体外培养的成分。

R94-012还知道男人又把它手臂和腿上的表皮割开,然后再一次用各种留影仪器拍照。红外线造影,X

光造影,简易电子扫描显微造影,中子扫描显微造影,γ射线显微造影……

重复了二十一次的程序,男人再也不会有半点紧张感和罪恶感,表情平静的进行着手中的工作,甚至

不再先融合R94-012头部的切口,而是等一系列留影工作完成之后,再把头部和四肢的切口一并融合

,以节省时间。

几乎每一两天男人就会遵照两个叔叔的指示为它做“手术”,R94-012有时候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叔

叔们才能结束“试验”。虽然讨厌杀人。但是爸爸毕竟是制作它的人。他已经有一个半月没有见过爸

爸了。是不是爸爸已经不要它了?因为它不遵守爸爸的指令?因为它出现了“bug”?

就在R94-12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实验室突然一阵猛烈晃动。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整个空间

站。

疯狂响起的警报声中,男人早已倒在血泊之中。

滚滚黑烟之中,一个身影出现在手术台前。一双硕大的墨黑色羽翼轮廓若隐若现在黑色烟幕之下。

“不小心干得有些过火了。”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毫无罪恶感的欣赏着周围一片狼藉,“看来

这小家伙的身体已经没有用处了。”

刚要转身离去的身影微微顿了一下。

明明已经处于关机状态的R94-012在噼噼啪啪物品燃烧的声音中断断续续吐出几个不连贯的字,“不

,要丢,下……不,废品……杀,不……”

黑翼人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抓住,又听见身后一个软软的童音说着语义不明的话。鬼使神差的,黑翼

人转过了身。从那对红外线制成的扫描眼中,明明看不出任何事物,黑翼人却是莫名觉得那双“眼睛

”中写着彷徨与祈求。

“算了,刚好丽姬小产生了个死胎,也许还能用……”低沉的声音喃喃说着,下一瞬间,实验室里的

一切被肆无忌惮的火舌完全吞没,早已分不清哪里是手术台,哪里是监测仪。

第六章:取名字

一间布置古色古香的房间内,静静的躺着一个幼童。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小巧的鼻翼平稳的一呼一

吸,晶莹粉·嫩的两瓣小唇微微嘟起,小幅度的一翕一合。长长卷翘的睫毛随着男孩儿呼吸的起伏微

微颤动。白嫩的小手微微蜷缩着。

清早起来打扫完房间的呼敏乐转头看看床上睡着的男孩儿,淡淡叹息一声。如果不是清楚知道男孩儿

自打出生就一直沉睡到今日,还以为床上的男孩儿不过是在睡午觉。

走到床前,看着这张已经看了三年的脸,从丁点儿大的婴孩儿,长到这副如今略显单薄却到底是三岁

孩童的身子,好好一个漂亮的孩子,却总是这么沉睡不醒。

难道当真是救不回来了么?

想起当初丽姬小姐小产诞下一名死婴,哭得死去活来。

族长却刚好出门在外不在族里。半日后族长赶回,手里却拿着一团辨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平日里就对

各位小姐冷淡非常的族长不等丽姬小姐上前哭诉,就带走了婴孩的尸体。

——

正当呼敏乐继续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时,却觉出床上有了动静。

虽然已经是个老婆婆,呼敏乐身为翼人族,那天生的杀手基因和敏锐的感官却没有半点退化,床上小

人儿不过呼吸频率起了一丝变化,呼敏乐却已经在第一时间有所察觉。

漂亮男孩儿一对睫羽忽闪许久,终于渐渐张开双眼。呼敏乐屏住呼吸观察者男孩儿一举一动。

“——”呼敏乐想象过无数次男孩儿张开双眼的一刻。却在此时不禁为男孩儿担心起来。

“唉。”重重叹息出声,“小主儿,难为你终于醒了来,可是怎么却是双眼无神呢?你可知,身为族

长的儿子,不,该说生在翼人一族,全靠实力说话。小主儿天生无法视物,弱者在族里,活不长啊—

—”

R94-012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听到耳边一位老妇人的声音喃喃的说着一些他听不太懂的话。

“小主儿”是谁?它不是在实验室里面的吗?男人不是又在从它体内提取细胞样本呢吗?为什么平白

冒出一位老妇人?

想要“看”清眼前的情况,R94-012却发现它的红外线扫描眼好像不能正常工作了。

叔叔又把它的系统关闭了吗?

“咦?”稚嫩的一声童音发出,听得呼敏乐心底一阵酥痒。好清灵的声音。

R94-012无意之间发现自己好像可以凭着自己的意志支配手指的运动。

好奇的不断活动着十根手指,似乎和以前的感觉不太一样。嗯——好像比以前灵活许多。

抬起手,捏捏腿,嗯——感觉……怪怪的——

“不过小主儿醒了,老奴到底是要向族长禀报一声。是福是祸,小主儿自求天佑吧。”呼敏乐说了一

声,身影一闪,消失在房间内。

******

“醒了?”怀里抱着一个全身红衣的妖艳女子,擎苍剑眉微挑。

“是。”呼敏乐垂首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抱来给本座瞧瞧。”

“是。”呼敏乐领命,身影一闪,不消片刻,手中抱着一个小小的男孩儿回到议事大厅。

“眼睛是怎么回事?”擎苍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低头看着男孩空洞无神的眼,呼敏乐心中再次叹息一声,却还是恭敬的回答道,“禀报族长,小主儿

一张开眼就是这个样子。”

“嗯。”擎苍淡淡应了一声,又没了下文。

“——”呼敏乐垂首站等了片刻,不见族长回音,斗胆抬眼偷偷向上望去,却只见族长正眯着一双狭

长凤眼玩弄着手中曼妙身子,族长面无表情,却是把怀里的妖艳女子逗弄的娇喘连连。

妖艳女子媚眼如丝,风情万种,一双纤纤玉手不动声色抚上族长健壮、蕴藏无限爆发力的胸膛。在翼

人族中,力量就是一切。族长强大的力量,健壮的体魄,无人能敌的灵力,高超的暗杀技,神出鬼没

的隐身术,是翼人族中每一个男儿崇拜、每一个女子倾心的对象。就连有些美少年都心心念念能够得

到族长的垂爱。

只可惜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从来不曾对哪个俊男美女倾心,虽然来者不拒,却只是万花丛中过、片叶

不沾身。

无视妖艳女子不屑的眼神,呼敏乐躬身一礼,说道,“还请族长为小主儿取名。”

没有焦距的眼睛,背后小小两只金属银色的羽翼,在翼人族里面,从来不曾出现过的羽翼颜色,这就

是他翼人族族长擎苍的第十二个儿子——至少这副身子的大部分是他的血脉……

擎苍怀里的妖艳女子阴阳怪气的说道,“族长~~这个眼大无神的废物,哪里值得族长为他取名。我

翼人一族以暗杀为生,让这小东西出去执行任务还不是白白成了箭靶子。模样长得倒是还不错,可惜

眼大无神,连青楼都不会收他。养着他也是再多浪费几百年粮食,不如直接扔去后山任他自生自灭吧

。”

仗着丽姬早已失宠,妖艳女子胆大妄为的说着。

擎苍一身不吭,背后的十二只黑色羽翼只是微微颤动,片刻之间多嘴的侍妾就永远的闭上了嘴巴,只

剩下一地零落飘散的红色羽毛,可怜她连自己的名字都还没有让族长问起,就永远也用不上“名字”

这种东西了。

擎苍看向男孩儿,只见男孩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似乎红衣女子方才一番冷嘲热讽的话与他毫不相关

推书 20234-09-14 :爱人,别哭+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