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年末,公司里各项事务很多,所以就算来乔抑声的庄园过周末,他也将笔记本带过来,方便随时使
用。
本来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真有用武之地。
很快苏远就发信息给他,告诉他资料已经传过去,林新道了谢,检查一下房间,然后缩在角落里,打
开笔记本,开始接收资料。
很快下载好,他建了个加密文件夹,放进去,刚打算看,敲门声想起。
林新手忙脚乱,赶紧走到床边,把被子铺开,将笔记本合好了塞进去,然后又迅速将外套长裤脱掉,
勉强找了件宽大的睡衣披上,才开了门。
乔抑声站在门口,端了杯水:
“有没有打扰到你?本来是想让你多睡会儿,迟些再叫你,但已经到了晚饭的点,我想你该饿了。”
林新理了理散乱的发,略带疲惫地笑:
“谢谢,不要紧,我睡得不熟,昏昏沉沉的。”
乔抑声把杯子递给他,还温热,微微散着白色雾气。
“多喝点水,我给你叫了家庭医生,晚饭后就来。”
林新一口气憋在胸腹里,良久才慢慢吐出来,摇头道:
“不用了,我想肯定是昨天的酒还没醒完全。现在好多了。”
林新在考虑要不要跟他提出,现在就回去。
乔抑声这样的人,做什么事都有理由,绝不会浪费时间。林新不明白他花费时间精力在自己身上的动
机是什么,但直觉和一开始的电力合作有关。
如果他真有目的,自己就这样走了,他会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
是远离是非,明哲保身,还是静观其变,随遇而安,林新还没想好。
乔抑声却在这时候笑了笑,说:
“你很冷吗?室内温度打得低了?”
林新不懂他的意思,还转头往房里看一眼。
乔抑声掀开他睡袍一角,肩颈处露出白色衬衣,刚才一时着急,来不及脱,直接穿在了里面。
第二十一章
林新一惊,下意识用手按住睡袍,心里忐忑不安。
他其实是怕乔抑声立刻就同他摊牌的。
结果他只是笑笑,林新也平稳了情绪,才说:
“我睡得急了,忘了脱。你等等,我换个衣服,就跟你下去。”
乔抑声主动将卧室的门关上,自己在外面等。
林新虽然知道这样不大好,但总不能叫他进来。
他迅速把衣服换好,笔记本也关掉收进包里。
但他知道,其实他们彼此都看出端倪,只是不讲破而已。
乔抑声把他带到餐厅,特意陪着他吃了清淡的晚餐,林新咬咬牙,决定今晚不走了。
他对乔抑声说:
“在你这呆了这么久,明天我得走了,改天有时间,再请你吃饭。”
乔抑声给他夹菜,筷子碰到精致的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周围沉默,这声音更有穿透力,瞬间就到
达他耳底。
振聋发聩一般,像今天发现的事情那样让他触目惊心。
乔抑声不动声色:
“明天我送你,今晚安心休息。”
隔了半天,又说:
“我可能以后也会去北京发展,你多帮忙。”
林新点头:
“会的。”
陪他走到房间门口,乔抑声问他:
“真的不要请医生来看看吗?”
林新摇头,笑:
“睡一觉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林新不知道这样演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但他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先NG,因为乔抑声除了主演的身份外
,导演监制一人包揽,他说停,那就真的停了。
至少在他家,不能出事。
乔抑声抬手,沿着林新的侧脸,将手覆在他的额头上,过了半天才说:
“还好,温度正常,我也放心了。”
林新回过神,说:
“我先进去了,你早点休息。”
乔抑声在转角处默默看他开门,进房间,再关门,然后离开。
林新将窗帘都拉好,门也确定锁好了,大舒一口气,先倒了杯水,坐下来慢慢喝完,然后又去洗澡,
换了睡衣。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将笔记本搬到床上,打开文件仔细研究。
他毕竟是法学和经济专业出身,而且工作时间也不短了,只觉得越看越惊心,结合HOC公司的状况,
大概也能猜到,乔抑声就是这回合作房地产的幕后BOSS。
林新的猜测全成了真。
他放平心绪,仔细分析。
除了乔抑声和HOC的关系,是通过昨天的合约透露给他的外,那辆黑色轿车引出的跟踪、房地产合作
用以拖延他离开的时间,都是他费心掩饰,最终被林新看穿的。
林新想,如果他对另两件事一无所知,会怎么样。
乔抑声是个有手腕的商人,爱好优雅,两个人有幸认识了,成为朋友。但之前因为合作的事情有些误
会,这也很正常,商人重利,当然要寻求最高利益。
林新当然不会因为坊间一些若有似无的传闻,以及一次失败的合作和他断绝来往。
而且乔抑声的身份,根本遮掩不住,迟早要暴露出来,他用签约的方式让林新知道,其实是很好的选
择。
林新苦笑,他知道的偏偏又不止这些,本来一切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他们依旧是朋友。
现在,刻意跟踪,拖延时间,全是针对自己的,他看不出这里头有什么善意。
甚至爱伦那件事,苏远也有意无意间向他透露,在加州,有能力这样做的人不多。
林新自然而然,又想到了乔抑声。
他更困惑,所有事情摆在眼前,但他找不出合理的理由,只觉得这个人城府太深,相当难测。
而他不幸,很齐全地遭遇了这一切,见识了一个人城府手段,可能只是沧海一粟,但完完整整针对他
。除了浑身发寒,也再没有别的感觉了。
林新第二天起得很早,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拿到楼下,乔抑声已经在等他。
“早,昨天休息得怎么样?”
林新向他点头,笑道:
“很好,我现在精力充沛,回去可以立刻投入工作,而且成效应该不错。”
乔抑声和他一块吃了早餐,把温好的牛奶递给他,林新接过来,埋头吃东西,不说话。
最后离开,绕着湖边慢走的时候,林新说:
“司机送我回去就可以了,你去忙吧。”
乔抑声执意要亲自送他。
两个人坐在车里不言不语,气氛不温不火,有些尴尬。
林新想自己总算要离开这偏僻地界了,心里悄悄舒一口气。
再看看身边这个人,说不出什么滋味。
好像一直未变,又似乎变化太快,都要认不出来了。
那种感觉,就如同长久盯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汉字,看着看着,自己也觉得陌生,丝毫不认得,甚至
可怖。
林新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到了酒店外,林新下车,乔抑声嘱咐他好好休息,说有时间再来看他。
林新微笑点头,看他的车离开。
回到房间,他打电话回国,希望公司另派人来接手房地产的案子。
但年关将至,公司事忙,很难抽出人手。
他想想,也不能等到签约,对方已经在无限拖延,一旦约签好了,似乎一道屏障也就没了,不知道后
头还有什么在等着他。
林新又打给助理,商量之后,决定让他们留在美国负责签约,他先走一步,只身去法国。
林新没想到乔抑声晚上又来看他,他正在房间收拾行李,差不多准备好了,就听到敲门声。
他开了门,先是一愣,才把对方让进来,想到行李还在房间里,假借倒水的工夫,随手走过去将房间
门关上了。
乔抑声只是问他:
“怎么样,你好些了吗?”
林新点头:
“好很多。”
话一停,室内就安静到极致,林新只好又说:
“你平时住在哪里?这么晚了,如果回庄园,要很长时间,也不安全。”
乔抑声笑:
“我就住在这附近,离酒店很近,来去都很方便。”
林新这时候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对着这个人,没有一开始那么震惊恐惧了,只想快些离开,彼此
不要再牵连。
乔抑声只呆了一会儿,就起身: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林新依旧送他到门口,这一晚睡得却并不好。
第二天去机场途中,他小心更换了3辆车,又让司机绕路行驶。
快登机的时候,他看着机场外头,人头攒动。
加州的天气很好,虽然是冬天,但阳光普照,处处透着暖意。
林新忽然心血来潮,给乔抑声发了条短信:
“我走了,咱们以后不必再见面。”
很简短的一句话,却让他心情大好,似乎肺腑里呼吸着的空气都新鲜至极。
然后他把手机后盖打开,取出电话卡,扔进了附近的垃圾箱。
所以没有收到乔抑声的回信。
催促登机的广播响起,林新起身,拖着行李箱,环顾四周,很快消失在人海中。
第二十二章
窗外更深露重,夜色深沉。巨大的帘幕铺天遮地一般,将整面南墙的落地窗都掩起,只是偶尔夜风吹
进来,角落里厚重的布料微微勾起来,又很快荡下去。
好像林新,心随身体反反覆覆沉浮荡漾好多回,没有穷尽。
乔抑声不断地加重力道,变换姿势,林新咬紧了牙关随他折腾,如果一疼到底也就罢了,偏偏他细致
温柔,到了后来,林新只觉得神思飘渺,心随着他动,看他近距离精致的脸,还有迅速起伏着的优美
的背,沉默厚重的山峦一样,却怕压到林新,只是轻轻覆在他身体上,使尽各种手段,一刻不停地律
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新迷迷糊糊,似乎早失去了意识,最后清醒的时候,乔抑声还在他身体里,很快
一阵酥麻又由脊椎处袭来,一路向上,他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随之而来的,如同一根根密密的小
针,沿着毛孔刺进去,并不疼痛,只是身体各处都敏感得很,抓心挠肝一般,忍不住颤栗。
乔抑声把他紧紧抱住,轻吻他侧脸颈项,身下又开始动作。
最后林新躺下的时候,天刚刚泛白,他想离开,但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乔抑声靠近,
侧着身子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密密地吻,又用指尖描画他的眉眼,林新管不了这些,只隐约觉
得自己做了赔本买卖,没想多久,就睡了过去。
乔抑声慢慢抚林新的背,看他睡得很熟,手轻轻搭在枕边,偶尔会有小动作,脸不自觉地蹭蹭手腕,
或者微拱拱身子,换个姿势继续睡。
他本来想,既然林新知道了,就让他先离开一段时间,做自己的事。再纠缠下去,盯得紧了,效果反
而不好。
但没想到再见面,已经是两年以后。
乔抑声的家族出了大变故,他费心整顿,公司也大清洗一番,再开拓中国市场,时间耗得很快。
虽然林新已经同他签了合约,但他本人很少到香港,都是律师行的人在负责双方合作。合约到期之后
,他甚至撤掉了香港的律师事务所,搬到北京发展。
林新大概早忘了他这个人,那天早上醒来之后,惊讶犹疑甚至微微愤怒,还有自责懊恼,全都毫不遮
掩地表现出来。
乔抑声轻轻拨弄他垂在眼角的头发,隐隐笑了。两年时间,他要完完整整一分不差地补回来。
林新醒的时候,还有点迷糊,躺着看了半晌的天花板,直到门被打开,乔抑声进来,手里端了餐盘,
放到一边的桌上,走过来坐在林新身边,问他:
“你醒了?要再睡还是先吃点东西?”
林新不说话,又发了一阵呆,坐起来,下身还是有些疼,虽然坚持着熟门熟路找衣服,但终究没上回
那样利索。
他也不避讳,当着乔抑声的面就把睡衣脱了,身上多处还留有暧昧痕迹,他也不计较再被视奸一回,
依旧像上次那样,背对着乔抑声换好衣服,慢条斯理地把袖扣解开,一道道卷上去。
回过头把手机装进口袋里,乔抑声正侧躺在床上看他。
林新靠过去,右腿膝盖弯曲,支在床上,伸手一点点抚他的脸,看了他半天,才说:
“该还的我都还了,从此以后,你也不必再找我。咱们尘归尘,土归土,各安其份。”
林新出了乔抑声家,才意识到肚子真饿了,这时候大概都中午了,他很后悔,最后只看了一眼桌上的
午餐,就毅然决然地走了。
依旧站在距他家几十米的那棵大树下,太阳还是很刺眼,所有的情形和那天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现在还有些酸痛难堪。
这回他没叫孙尉,直接打电话给自己的司机,效率很高,一小时后就来了。他倚着树坐在地上等,虽
然今天没有孙尉笑他,但他依旧尴尬,腰酸,不该疼的地方疼得越发没边,他几乎站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上了车,司机问他去公司还是回家,林新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想了想,还是直接回家。
期间孙尉打电话来,问他哪儿去了,好几天没消息。
林新给他汇报战况:
“刚跟人和奸完,正往家赶呢。”
孙尉大笑,不以为意:
“今天一大早拍戏,结果发现有个小孩,特有灵气的那位,前阵子那小成本电影,他还去法国拿了个
奖回来呢。拍戏前在化妆间里头,毒瘾发作了。你说我好不容易拍个戏吧,真是操碎了心。那小孩才
二十不到,以后肯定要大红,名声还得保住,又不能让他再碰那东西。”
林新骂他:
“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就是事儿多。”
孙尉笑:
“那可不是,我也跟着来医院了,全程负责呢。”
林新声音透点疲惫,孙尉电话那头就发现了,又问他:
“您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守着个小律师行,比我还累呢?”
“哎,不说了,我先回家休息,你要是不介意,晚上可以过来蹭个饭。”
孙尉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关不住,这时候病房里又在叫人,他只好挂了电话,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林新一回去就躺下了,睡了一觉醒过来,肚里还是空荡荡的,才觉得饿了,起身去冰箱翻了半天,只
找到一包速冻饺子,下到热锅里,二十多个一口气就吃完了,又倒了鲜牛奶,温着喝了,收拾好碗筷
,看看时间,又回到床上继续睡。
孙尉晚上没来,他一个人乐得自在,靠近8点的时候又填了一回肚子,去冲了个澡,回头就坐在书房
里看卷宗。
快十点的时候,有些困了,他看自己这个状态,踌躇了一回,还是打电话给助理,告诉他明天不去律
师行了,如果有重要事情,及时通知。
好在这几天林新手上没有什么案子,不需要上庭,也就轻松很多。
可能是白天睡得太多,半夜里林新醒了,怎么也睡不着,不由又想起乔抑声。
两年都没见面,自从他把那张电话卡扔掉之后,两个人好像完全失去了联系,对方早就淡出他的生活
,销声匿迹了。
有时候想想,他甚至不确定乔抑声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过,那段时间如同梦境一样,越来越模糊,都
快成了他独家杜撰虚构的产物了。
但画还在,林新把它们挂在客厅还有书房的墙上,似乎后来,这个人没再对他构成威胁,他堂而皇之
地欣赏对方的作品,这个时候的乔抑声只是一个认真细致的画者,跟后来林新见识到的大不一样,所
以他愿意记着。
HOC公司势力也渐渐扩大,林新偶尔在报纸电视上看到他,不苟言笑,手段利落,还有很多不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