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唱几句听听。”王东来后移二步,一个亮相,张口念道:“人马列开!”扬声唱道:“大
破了潼关我名扬四海,叫曹贼割须换袍魂飞胆丧,只见旌旗招展顺风扬,此一去冲破重关,杀他个尸
横疆场血染银枪。”朱二叫道:“好啊!”
朱二把信上写的都告诉了王东来。王东来见张英让自己做替死鬼,差点让人给处置了,一阵透心寒,
别了朱二,到菜市上买了把大砍刀,回去找张英算帐。
第六章:化险为夷
张英正走在院里廊子上,只见王东来急匆匆走来。张英奇怪,这王东来如何能回来,只见王东来怒气
冲天,一脸杀气。张英大惊,暗急无枪在身,手下赶上前来。王东来夺步转身,抽出刀子,勒紧张英
,刀子架在张英脖子上,王东来叫道:“让他们走开。”张英忙道:“你们都退下去,不得上前。”
王东来扯着张英退开,张英吓得腿软了,连说:“兄弟有话好说,不要乱来”,一边又嘱咐手下:“
你们不得跟来”,王东来带张英就近来到西厢房,连推带搡把他推将进去。
两人入到房里,关着房门,王东来搬上桌椅把门堵了。“莫非你奇怪我还回得了?”王东来道,接着
把朱二的事全说了,又说:“这次我把命豁了,也要杀你”,张英一听怕了,忙说:“我待你一向好
的,兄弟莫听虚言,枉自被人挑拨了去,”王东来道:“别的不说,当初念你有情,跟你到此,如今
你另娶妻室,可还有我。”张英说:“如何没有,见你体弱,我叫人送补品给你。若不是有你,哪能
这般顾念。”王东来听着有理,也就松了些去,张英也松了口气。谁知这时手下几个跟随过来在门外
叫喊:“少爷可好?”张英骂道:“这里没事了,你们还不滚开。”手下几个喏诺退去,又不敢走远
,在一边等着。
这一下王东来又绷了起来,握紧刀子指着张英道:“真心假意都无妨,无论如何这回是放不过你。”
说完就要动手,张英道:“且慢!”,张英吓得浑身发抖,心想如何求饶?只得顺着他的心思再作文
章。张英道:“你要杀我就杀,只是还有一事相求。”王东来说道:“说来。”张英道:“一直想得
你苦,眼下香房寂寂,床笫整整,你让我先抱一回,若不成全,死不瞑目。”王东来一听动了情,涨
红了脸,张英见情,伸手抚着王东来手臂说:“意下如何?”王东来说:“要抱便抱。”
张英暂且捡回一条命,着实松了口气,自知不是王东来对手,只好先依了他,欢喜一夜再作打算。
王东来放下刀子,两人各自除了衣物。张英坐到床边,王东来站在一旁,有些生怯,只见他身架高大
,颈长腰细,肩挺臀耸,独有姿色,以往两人单刀直入,做完了事,张英哪留心过这副景像,此刻不
觉动心。张英走上前去抱过王东来。王东来一抱动了情,扯破脸来,各种旁门左道不紧不慢一一使到
。结婚后不曾试过,当下全尝遍了,张英确实欢喜。
下人听得屋内绡绕声醉,知道无事了,也都退下了。不觉日已西落,夜色漫漫,一缕银月黯悬,屋外
风清夜静,屋内情迷意醉。
两人坐到床上,张英满心喜欢,放王东来躺下,只见他身体消瘦,浑身伤痕,旧有淡伤,隐约而见,
臀上有新伤,背上鞭伤留疤,脚上有大伤疤,似被枪剑掷伤,下身有烫伤,“这伤如何而来?”张英
问道,王东来不言语,张英不再追问。两人缠绵到半夜,精穷力枯。
张英取来腰带,要把王东来两手分开绑在床头架上。“为何要绑?”王东来问,“绑了尽兴。”张英
笑道,王东来不允,张英连哄带骗,王东来这才依了,绑得扎扎实实,又把两只脚也绑上去了。张英
绑完把衣服穿了,要走出去。王东来问:“你上哪去?”张英说:“出去解手。”王东来心想张英不
会放过自己,实是出去找打手。见张英搬开桌椅,王东来说:“先放开我,任凭处置”。张英道:“
只去解手,不要乱想。”王东来无衣物遮掩,姿态窘迫,见张英已搬开桌椅,就要开门出去,想是要
去喊人了,便放声大闹,要张英解开,又往床头撞去,张英连忙走上制止。
本来是想趁机逃出,而此番两人情感相交,张英这也动了真心,想到老婆这不肯那不愿,王东来是样
样愿做服服贴贴,不禁也满心喜欢。哪里还会叫人来抓,本想方便后再来享受一翻欢乐,王东来闹上
了,张英只得解开他,张英一心喜欢,将王东来揽在怀中。两人继续缠绵,又戚戚相藉,一夜间尽释
前嫌,张英这回是真心相好了。
第七章:院里走边
清晨醒来,王东来已不知去向。张英想起昨夜欢愉,回味不尽。张英走出屋去,见晨雾缭绕,走过庭
院,来到北院,去王东来住处找寻,见有人身穿戏服,在院中走边。走近来了,见他满脸上妆,横眉
朱唇,头戴倒缨盔,身穿黑箭衣,上身扎着黄金绦,腰间系着蓝丝带,见到张英,喜上眉梢,继续做
戏走边。只见他急行几步,紧锁双眉,边舞边唱道:“一霎时红轮低坠,山林中云迷雾罩,才离了疏
林穰穰,却又见玉镜将明,衰草地四野难分,哎呀……”接着做飞腿旋子又跳起摔叉,张英是戏迷,
又最爱武戏,看得入神。回神才识得正是王东来演着,张英是喜爱至极,又见王东来一串刺翻身,趋
步亮相唱道:“望长空飘絮飞绵,踏碎琼乱玉,倚北风走出这荒山古道。”唱完,连做跨虎蹲转,张
英拍手叫好。
王东来见张英连声叫好,神气活现,来了兴致,叫道:“看着!”说罢跑到长廊边,攀着柱子爬上廊
顶,背对院子,沿着屋檐做了十几个大砍身。张英看得目瞪口呆,这回可是紧张着他,叫他赶紧下来
。王东来正在兴头上,哪里听他,脸一板,大声念道:“想俺仍是硬胆刚汉,银世界,玉乾坤,而今
逃出生天,何用再受你管制!”张英忙叫来家仆,叫他们防他摔下,家仆们走上前去望着,随时准备
接住。这王东来是从小练出来的,哪那么容易摔下,他又演了起霸,唱起石榴花,唱完又唱上小楼,
接着做翻扑。张英提着心,担着怕,喊道:“你给我下来!”只见那王东来不慌不忙,背朝张英在檐
边坐下,翻身后仰,倒了下来,众人吓了一跳。却见王东来原是双脚勾瓦,再双手攀檐,这回放开脚
甩身荡下,双腿悬梁,翻到长廊里去了,张英和家仆跑过去一看,王东来背附梁上,大叫一声“闪开
”,跃身跳下,翻滚落地,望见张英,见张英紧张,大笑了起来。张英现在是一心爱惜王东来,着实
惊了一场,见他无事,又上下一副装扮,喜爱不已,非旦不怪,反而更是喜欢。这个张英,虚度三十
三年,倒没真心喜欢什么人,这次可对王东来动了真心。
张英立马给王东来安排上房,从此王东来吃好穿好,什么都用好的,两人几乎每晚在一起,情投意合
,不甚欢喜。
第八章:重回戏园
张英和王东来好上了,张太太翠莲可就不称心了。翠莲到母亲那哭诉,母亲又到张大处哭了几回。张
大大怒,把张英训斥了,要张英把王东来撵了,张英哪里舍得。之前王东来是不给走却想走,这回是
赶着走也不走。王东来对来人说,自己是跟着张英的,张英要不叫他走偏就不走了。
张英碍着父亲也不敢和王东来一起了,虽没赶王东来走,也把他给凉着了。王东来也识趣,知道张英
的难处,不再纠缠,每天该干嘛干嘛,砍柴打水做杂务,过得也安平。张英和王东来虽然淡了,却没
把心放到翠莲身上。翠莲不甘,把帐算到王东来头上,把定主意要让他走。她在张英那儿找到王东来
的卖身字据,拿了还给王东来,说是张英给还的,说张家既是给了些好处也没什么,只望以后别再相
扰。说完又给了他一百大洋,说张英这是仁至义尽了,以后若再纠缠,可就要弄得不好看了。
王东来这事办了,翠莲又找公公哭诉,说一心想给张家添个一男半女,如今张英却迷上戏子,把自己
冷落,好不叫人伤心,真恨不得死了算了。张大一心想要抱孙子,这话可说到他心坎上了。张大去责
问张英,张英说着竟还顶了嘴。张大勃然大怒,当下要断决父子关系把张英赶出去。张英吓破了胆,
只好答应赶走戏子,从此再不往来,往后一心一意对翠莲,管好家业。张大这才罢了。
正好王东来拿着一百大洋找张英对证来了。张大见王东来大怒,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以前王东来竟暗
把张大当成岳父泰山,心里一直敬着,眼下也是忍无可忍了,见张英一言不发,王东来叹道:“只怪
我命贱,伺候你不上。”张大怒道:“你快滚,以后再敢走近张家,我要人打断你的狗腿!”张英只
是低头叹气。王东来见状,对张英说句保重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张英哪里敢拦,这事心中不忍却也只
得这么作罢了。
王东来回去戏园子对老师傅磕头认了错,求他再收留,又把翠莲那一百大洋拿出来给他置办行头用。
想王东来走后,这戏班子萧条不少,见他回来老师傅高兴还来不及,马上给他排了戏。王东来当初离
开后也没放下过唱戏,这回唱上一点也不生,当晚就上了戏。
张英之后又去了回戏园子看王东来的戏,当时在演“反西凉”,演完后两人见了面。时隔许久两人已
彼此生疏,讲了没几句话。从那次之后就再没见过面。
自打从张家离开,回到戏班子,王东来就死了杂心,不再拘于情爱之欲,把心思全放在唱戏上。把戏
唱好,很快就唱出了小名气。王东来下工夫把武戏难度改大,技巧动作全往难里做。看过王东来演戏
的人,后来再看别的武生戏,都觉得小儿科看也看不下去了。有的动作改得太难,同时就唱不好了,
怎么办?王东来干脆就把调改了,做技巧时把调升高,又或降低,全配动作来,可这么一来调就突了
,只好把整个唱腔也都改了。王东来一直以来动脑筋,坚持不懈对唱腔大改革,独成一派。说到自创
流派,武生代表人物王东来的故事就要告一段落了。
在这里说一下此人的结局。王东来二十九岁时娶了个乡下女子刘氏,刚结婚不久王东来就病死了,没
有后人。生前倒收了三个门徒,可惜一个是没出得头,跑了一辈子龙套,还有两个后来都成角,唱红
了,但CR时被批斗,一个被斗死了,还有一个转行一辈子不碰戏,王派从此失传。
——北院情·完——
龙凤佩
第一章:寻访倡优
清朝光绪年间,朝庭腐败,外寇入侵,内忧外患,世道人心不安。于塘县有个书生名叫董尤。此人乃
是破落地主之后,父母双亡一人独居,靠卖文章的薄酬过活,不得已时典卖祖上家财,日子还是过得
去。董尤自幼饱读诗书,文采出众,而今国难当头,他一心以文报国,正欲写小说,寄抱国情怀于书
中,望以文字影响世人。
小说讲一个前朝世家子弟,地位显赫却不为纸醉金迷,有着赤子情怀报国心,还影响身边的朋友,最
后竟改变了一个没有思想的市井娼伶,令他重新做人,也走上灭寇报国之路。眼下为写作董尤务必要
寻访娼伶,见过菜场口有卖唱的小相公,便打算去会他一会。
来到菜场口,见这个小相公正唱着“三笑情”,演的是秋香,旁边几个人围着听。这个人名叫刘宝春
,几个月前来到此地,每天在菜场口唱戏,兼做相公,白天唱戏晚上陪睡。只见他戴个头套却不贴片
子,穿着一身红白行头,妆只上了眉毛唇脂,脸上还涂胭脂,扮得不伦不类,唱得倒是很好。看他的
大都也没看过正经八百的大戏,懂得什么,看个有趣,边上放着个瓷罐头,来兴致的就往里投些钱给
他。一出唱完了董尤就带他走了。
董尤的住处在偏郊,只得一间屋子,地方虽偏僻,空气景色倒也不错。一路上,董尤问刘宝春不少事
,两人聊得很投机。到了住处,董尤去取纸笔,没想一转眼工夫,回头见刘宝春衣裤已脱个精光,在
床上躺下了。
董尤急道:“你可别误会”,接着把写书的事说了。刘宝春忙说:“人都来了,要是不给钱可不成。
”董尤道:“自然会给你。”刘宝春一听放了心,又说:“既出钱了就让你好好乐乐。”说着解开董
尤往上贴去,董尤措不及防,被贴个正着。董尤涨得满脸通红,怒道:“我堂堂男子汉岂干这种勾当
!”说罢推开刘宝春,一脚把他踢倒在地。刘宝春一下撞在床沿上,脸上磕出血来。刘宝春摸着脸说
:“哼,有什么了不起,人家出大钱我还不伺候。”一看出血了,马上脸一沉,一屁股坐在地上道:
“好,破相了,这回唱不成戏了”,装模作样大哭大闹道:“你叫我以后如何过活!”
董尤看他越闹越厉害了,心生鄙意,顺着他道:“你说如何好?”刘宝春马上接道:“要么赔五两银
子,否则决不罢休。”董尤说:“哎,你们这些人,可不就是因为这样才叫人瞧不起。”说着拿了几
钱银子丢给他说:“这是之前说好的钱,拿了快走。”刘宝春赖在地上不动了,说道:“这点钱就想
打发了?作梦!小心我上衙里告你去。”董尤道:“悉听尊便”,说罢把他揪起来直往外拖,刘宝春
扭不过他,说道:“这深更半夜你要我上哪去。”董尤不由分说,拿上衣物,连人带衣服甩了出去。
董尤关门上了锁,愤愤和衣睡下。刘宝春不肯离去,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叫骂,董尤只是不理,任他
吵了半天,心想哪有这等霉事,竟摊上这么个无赖。夜过三更,门外没了声息,窗户门板被风吹得嘎
吱作响。外面想是狂风大作,董尤起了恻隐之心,开门打算让刘宝春进屋,却见门外无人,是已经离
去了。
第二章:严惩不殆
第二天,刘宝春果真去县衙上告了,两人对质公堂。这董尤是胸有成竹,振振有词,句句掷地有声。
刘宝春却是笨嘴拙舌,晚上又受凉感冒了,头昏流涕,语无论次。加上知县本就厌恶这些相公,当堂
判了董尤无罪放行。刘宝春原告反变被告,落了个勾引正派人士,伤风败俗的罪名,被罚杖打四十大
板,丢了出去。刘宝春被打得死去活来,趴在衙门外场上动弹不得,董尤走过去叹了口气道:“你这
又何苦。”
刘宝春抬头盯着董尤恶狠狠骂了一句。董尤不和他一般见识,只因想到事情确由自己而起,也有一丝
歉意。接着问道:“你家住何处,要不要送你回去?”刘宝春一听狠劲也退了,忙道:“要的。”
董尤搀起刘宝春,刘宝春疼得大叫,站也站不直,靠着董尤一步一个踉跄往前走。听得刘宝春一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