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女儿呀,祁云前阵子出了车祸,手都断了,不能陪你练格斗了。
什么?!荀宁的脸倏的变得雪白,然后她连珠炮地追问:怎么回事,是哪天的事,祁云的手怎么会断
了,现在怎么样了,爸爸你怎么知道他陪我练格斗……
女儿,你们的那点事儿有谁不知道,我知道,秦四爷知道,你未来老公应该也知道。然后祁云的手才
断了。
什么?爸爸你说是同川做的?荀宁惊叫起来,不可能。为什么!那时候我和同川又没有订婚,我和祁
云又没有做什么,我们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交往,我们,我们……
荀宁自己喊了半天,老狐狸但笑不语,荀宁顿时如瘪掉的气球,安静下来。
爸爸,那祁云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石膏都拆掉了。这点小伤小病算什么,什么都不耽误。老狐狸第一目的达到,开始了安抚。
真的么?荀宁心事重重地看着电话,仿佛通过电话线能和祁云心电感应。
女儿呀,你如果真为祁云好呢,就不要再找他了,你看你和同川都订婚了,你有时间多关心关心同川
吧。老狐狸把雷埋好,拍了拍女儿的手就退了出去,一个人的时候,眉宇间才显出机关算尽,秦四,
阎开山,你们等着接招吧。
秦宅的门口,佣人们帮忙把东西一样一样都抬到吉普车里装好,管家在一旁监督,秦四不放心地一样
样清点。
祁云百无聊赖地看着。
是的,他们的隐居生活即将成行。
祁云的伯父祁明家究竟在哪,是个天大的秘密,甚至管家也不知道。为了使这个秘密严格地保守下去
,这次出行,只有秦四和祁云两个人,吉普车上成箱成箱的东西,都是秦四带给祁明一家的礼物。
说起来如果这世上还有个让秦四怕的人,那就是祁明了。
祁明极端不待见秦四。
不是因为他弟弟为秦四挡子弹死了。祁明是明理的人,他觉得自己弟弟身为帮主,混黑的,横死街头
也是免不了的事,替小弟挡子弹也是应该的。好吧这个死了就死了,但是你为什么非要把小的也弄走
,祁云的妈妈在祁云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祁云是祁正唯一的根苗了,祁明压根不想让他去混黑
。而秦四背负着山海般的深恩,非要把祁云接走培养成一代黑帮老大不可。两人的矛盾显而易见。
当年秦四一身孝服去报告死讯,顺带看望祁云,祁明一直就冷眼以对,等他提出要带祁云走的时候,
祁明就彻底翻脸了。
秦四没招,这是老大的大哥,打不得骂不得威胁不得,就只剩了一条路,秦四就巨傻地一直在祁明家
门外跪着。然后这本来还不足以摧毁祁明的意志,但架不住祁云配合,这孩子一眼看不到秦四(天知
道他们只相处了几天)就开始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外面一个准备跪到天荒地老,屋里一个哭的死去
活来,祁明再强硬也经不住他们内外夹攻,最后只得忍痛把祁云交给了秦四。但是秦四在他眼里是个
什么地位可想而知。
祁云如今十八了,祁明那里秦四是第二次登门,即使是这样,祁云都觉得他很有勇气了。
东西整理的差不多,两人正要上车的时候,祁云的手机响,看着来电里的荀宁两个字,祁云犹豫着没
有按下应答键。
是谁呀,秦四绕过车头走到祁云身边。
是荀宁。祁云答道,随手关掉电话。
怎么不接?秦四觉得自己家小孩越来越奇怪了。
估计她也没什么事。祁云含含糊糊地答了句,迅速拉开车门上车。
秦四又绕回自己驾驶座那边,发动了车子。
阎同川毫无愧意地把荀宁手机里的记录抹掉,将手机放在一边,自己琢磨起来,祁云竟然不接电话,
看来自己想的不全对啊。
22.有你依偎,宛若天堂
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祁云甚至觉得有点紧张。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祁云记得他接管了两个堂口,觉得自己已经具备了一些和秦四分庭抗礼的实力,
就整天忙着招揽人才,囤积兵马。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自己真是和没头苍蝇一样,每天都忙,什么
人都结交,就是那时候阎同川私下里来和自己接触,然后……
祁云不由苦笑了下,自己那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吐哺的周公,天下归心呢。
怎么了?和我出来不高兴么?
祁云自己想事情想得出神,却不料所有表情,一丝未漏的都落在那人眼里。
没有,我现在很高兴。只是想到以前做的傻事,有些不高兴。
以前,什么傻事?秦四随口问道。
显然不能说实话,这个时候说什么人死亦能复生的话是要挨打滴,祁云转了转眼珠,从容应对道,“
还不就是我小时候,邹叔叔常常拿糖给我,可我只记得糖,不记得人,然后有次在外面碰到了,邹叔
叔慈爱地摸着我的头问,还认不认识叔叔了,我声音洪亮地回答,不认识。”
哈哈哈,想起这件事,秦四也忍不住笑了。
那个时候你也真是的,什么都不教我,祁云半真半假地抱怨着,我说不认识,你还挺高兴,邹叔叔当
时多尴尬。
但那个时候你只是个孩子。秦四缓缓答道,就是那么纯真,就是那么诚实,我觉得过分的苛责你,让
你过早的褪去孩子的青涩,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感动总是突如其来,祁云把目光调转向车窗外,看着飞移而过的丛丛灌木,远处的层层山峦,努力地
掩去自己翻腾的心绪。他终于开始怀疑,这个人,自己到底懂他多少。每次当自己以为已经足够了解
他对自己的感情时,都会发现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的一角。
随手扭开收音机,恰好是他爱听的歌,便跟着电台低声哼唱起来。
祁云你说我是不是落伍了?秦四微笑。你唱的歌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祁云立刻关掉收音机,没关系我翻译给你听。
我在远航,我在远航,穿越海洋,重回故乡我在远航,乘风破浪,向你靠近,获得自由我在飞翔,我
在飞翔,像那鸟儿,展翅翱翔我在飞翔,穿过云朵,向你靠近,获得自由是否听到,我的歌唱,夜色
茫茫,道路长长我命垂危,人世凄凉,有你依偎,宛若天堂是否听到,我的歌唱,夜色茫茫,道路长
长我命垂危,人世凄凉,有你依偎,宛若天堂我们远航,我们远航,穿越海洋,重回故乡我们远航,
乘风破浪,向你靠近,获得自由祁云把歌词翻译了一遍又问,唱给你听好不好?
好啊,秦四答应了声,祁云便轻唱了起来。
I am sailing,I am sailing home again ‘cross the sea.
I am sailing stormy waters,to be near you, to be free.
I am flying,I am flying like a bird ’cross the sky.
I am flying passing high clouds,to be near you,to be free.
Can you hear me,can you hear me,through the dark night far awayI am dying,forever
crying, to be with you; who can sayCan you hear me,can you hear me,through the dark
night far awayI am dying, forever, crying to be with you; who can sayWe are sailing,
we are sailing home again ’
cross the sea.
We are sailing stormy waters,to be near you, to be free.
Oh Lord, to be near you, to be free.
Oh Lord, to be near you, to be free.
Oh Lord, to be near you, to be free.
Oh Lord一曲终了。祁云粲然一笑,问道:“好听吗?”
“很好。怪不得我们云儿有那么多人喜欢。”秦四笑一笑,赞道“还真是文武双全,多才多艺。”
大哥你这句是夸我么,怎么听着醋味那么大?祁云无语了。
这歌是你在大学里学的?秦四又问。
“是啊。教我们外语的老师拿它当做我们的听力题,单词底下划线,然后放磁带给我们听,要我们填
空。你说她是不是挺有意思?五十几岁的老太太,还充满着少女情怀。”
“哈哈哈。”秦四爽朗地笑了。
“还有几次听力课我们还看电影了呢,像《与狼共舞》、《音乐之声》之类的。”
“云儿,其实你很喜欢学校对不对?”
“对啊。”
对话进行到这里,秦四突然沉默了,片刻后他慢慢地把车靠在路边停下来,你开吧,我累了。
好,祁云和秦四换过座位,接过方向盘,从倒后镜里偷偷看着秦四,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鼻梁挺
直,眼眸深邃,那双浅褐色的眸子犹如深潭总是让祁云看不懂,猜不透。
看路。秦四提醒了祁云一下,就合起眼睛,好像真的累了。
祁云这个时候做了一件他自己也没想到的,意料之外大胆的事情,将刚刚启动的车子停下来,他侧过
身,在秦四唇上亲了一下。
好吧,大不了你打我好了,反正我就是亲了,祁云重新发动车子,满脸是奸计得逞的笑容。
不过被他非礼的那个,连眼皮都没抬,好像真的睡着了。毫无反应当然也是一种反应,并且这种反应
让祁云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失重感,好心情都消失一半。
终于到达目的地,祁明看见祁云自然是高兴到不行,一把就把侄子搂到怀里,笑得满脸菊花开,之后
爷俩还没说几句话,祁明看见秦四也进了院,脸就撂下来了。
秦四假装没看到祁明的脸色,祁云自然也当未察觉,招呼他两个堂哥一起把车里的东西卸下来,又让
家里帮佣的丫头把俩人的行李都提到自己房里去。
虽然不乐意看见秦四,但来者是客,基本的修养总还是要保持的,于是祁明吩咐下去,摆开宴席,招
待客人。
酒席上祁明突然想起一件事,就端着酒杯向秦四发话:四爷,难得你来一趟。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祁云也不小了。亲事也可以考虑了。他父亲也不在了,我替他做主不知道可不可以?祁云,你的
亲事由大伯替你做主好吗?
???怎么突然扯到亲事上去了,祁云茫然。
自然,大哥是祁云至亲的人,终身大事当然该由大哥做主。秦四心里透亮,表面文章做足,答得滴水
不漏。
我呢,也没有别的想法,贫富美丑都无所谓,就一条,祁云你不能娶个黑道上的女人回来。只要这个
女孩是好人家的孩子,就行了,你娶了她,金盆洗手,带她回来,大伯的家产分你一半……
祁明还没说完,祁云就打断了他,大伯,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祁明很意外,是哪家的姑娘啊。
不是姑娘。祁云只答了四个字。
不是姑娘?祁明一头雾,难道是小媳妇?
刚想追问,秦四插话道,大哥,今日天色已经晚了,就说要谈亲事,也不用非要现在,以后再说吧。
祁云,明天我回去了。
晚饭后,秦四跟着祁云回到他房里,第一句话就是告别。
为什么?祁云的眼睛圆了。
咱们俩个都走,帮会里群龙无首,终究是不太好。秦四淡然答道。
帮会?祁云笑出来。不是因为这个吧,祁云一步步走到秦四面前,紧紧盯着他,大伯给我提亲你不高
兴了?还是因为车上,我……
祁云并没有得到答案,秦四顽固地沉默着,直到天明离开。
23.真的勇士
秦四把祁云一个人给搁到了山里。祁云心里反到清净了。
自从他重生以来,每天都精神高度紧张,每走一步路都要和上辈子反着,总是不断地在想,是不是不
一样了,结局是不是不一样了,还从来没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这样,坐在山顶的岩石上,看着云朵慢慢
地从眼前飘过。许多从前没想明白,甚至以他25岁的智商也没想明白的事情,却在寂静的山间慢慢明
晰起来。
看着浮云从慢慢溜走,祁云的嘴角突然浮起一丝笑意,因为他想起一句很老土的话,却很适合秦四。
他这个人,好处和坏处一样,好处是什么也不说,坏处还是什么也不说。
五天后祁云下山回到凡尘,直接被送到医院——秦四又遭遇袭击。这次比较惨,子弹打中了他的腹部
,从右后侧腰穿过去,差点要了他的命,祁云到医院的时候,秦四才刚从ICU转到普通病房。
四爷现在睡着,这几天他每天都只醒几个小时,其余的时间都在昏睡,这次可真是伤的不轻,偏一点
就没命了,邹涛轻轻地对祁云说着,好像声音大一点会惊醒病床上的人一样。
知道了,我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你出去吧。祁云简单地说,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这种时候他就是少帮主,而绝不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玩伴,邹涛深谙此理,默默无声地退了出去
。
祁云握着秦四的手,在他病床前坐了一会儿,一时间似乎有许多种念头涌入脑海,最后又都慢慢消去
,他苦恼地捏了捏额角,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傻?当初祁正死了,自己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一枪杀
掉,多么痛快利落。好吧,就算你要报恩,接回来随便养养就是了,为什么自己连儿子都不要了,把
别人的儿子当做自己的来养,好吧,已经养大了等着他回报你就好了,偏偏你要喜欢上他,秦四啊秦
四,大路千万条,为什么你总要挑最难的来走呢?
一周以后秦四的伤情才有了些起色,可以靠在病床上吃邹涛喂他的银耳莲子羹了。
邹涛伺候着帮主大人吃了一碗莲子羹,壮着胆把众位堂主求他递的话说了:“四爷,你管管祁云吧,
你住院这几天,他挑了阎家五个堂口,杀得血流成河,S城都快被他搞成炼狱了,道上的人给他新起
了个绰号——死神。”
秦四没有答话,沉思了好久,才问了句完全不沾边的话:“邹涛,我昏迷的那几天,祁云是不是来过
?”
……
“诶,你觉得他像不像一尊雕塑。”荀宇捅了捅一边没心没肺嗑瓜子的王子维,鼻子朝祁云的方向指
了指。
“我觉得他现在真的是一尊雕塑的话比较幸福。”王子维说着,piu地吐出一个瓜子皮。
“给我点。”荀宇现在完全堕落到和王子维一个档次,形象气质之类的完全无从谈起,抓了一把瓜子
也嘎嘣嘎嘣地嗑起来。
“唉,我说祁云,你有心没心啊,你们帮主,你的义父大人现在在医院躺着啊,你不去伺候反而跑到
我们俩这儿来发呆。你在搞什么?”荀宇问着,也吐出个瓜子皮。
“我现在不想看见他。”祁云看着地面,很颓废地回答。
咳咳咳,荀宇被刺激地呛到了,拼命地捶着自己的胸口,“你不想看见他,你以为你是谁啊?”
“就是,祁云,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是怎么传你的,他们说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趁帮主受伤争上位,
准备谋反呢。”王子维帮腔。
“你们俩很烦。”祁云白了那俩人一眼,站起身,“我走了。”
“去医院啊?”荀宇和王子维同时出声问。
“我去集美阁找唱雅鬼混。”祁云很仁慈地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
“来,云少,喝。”
集美阁的包厢里,唱雅和祁云像两个疯子,把酒当成水那样往肚子里灌,空酒瓶丢地满地都是,两个
人还不肯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