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外面的黎若篱见水哲两兄弟优哉游哉地出来,从位置上站起身,刚想走上去问几句,就被尾随其后的小受给吓到了。
“你们两人都给我站住。”小受怒气冲冲的卷着胳膊冲出来,两眼就跟激光枪一样射出熊熊烈火,结果却看到了让他脸色更加铁青的画面。
“妈的!别给我跑!”小受两人恶狠狠地瞪着一个方向——两人离开的方向。
水哲馨和水哲润两兄弟,也不知道是什么速度,他才刚刚出来,就已经变成个‘点’了。
“小受……”黎若篱似乎因为小受这样的出现而感到震惊,呆了几秒,面上若有所思的出口,“……你没事吧?”
听到身边有人问话,小受怒气还没停歇,两眼一瞥,见是黎若篱脸色才刚刚好一点,随即想到绝对不能让黎若篱知道自己是因为被骂白痴,被打而恼羞成怒,拍着胸脯大义凛然。
“没事!当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情啊!”
“可是……”黎若篱被小受刚刚那个架势吓了一跳,盯着他的脸转了几圈,欲言又止。
“小篱笆?你有话就快点说。”
“你的两只眼睛……怎么了?”
“眼睛?嘶~真是痛死了。”小受伸手想去摸摸看,只是才刚刚接触到眼睛,就因为扯动伤口带来剧烈疼痛。嘶~这两个破小孩,怎么下手这么重!
黎若篱把小受拉近试衣间指着其中一面镜子上的那人,不!那只‘国宝’说着,“你瞧,这都跟熊猫一样了。”
果然镜子那看上去明显带上‘墨镜’的双眼,再加上他本就白皙的脸蛋,还有为了这次拍摄而精心准备的黑白相间轻丝朦胧的服装。
看!
这个不是熊猫是什么?不止脸蛋,这次连着衣服都好像为了他扮演熊猫而特地穿出来的。
镜子里面这样的‘国宝’,看得小受的脸一抽一抽,顺着脸色也模范了去。
这一‘牛B’狂人,愣愣地盯着镜子呆了几秒后,突然一下子乐了,传身抱着黎若篱那纤纤细腰,上下自蹦。
“小篱笆,那不是很好吗?你瞧,我这都都升值了,一个国宝可比我贵多了。熊猫那是死一只少一只,我一萧守要是死了,可没它那么轰动,全世界人民记着它。”
“不要说了……”黎若篱突然出声。
小受的身体依旧欢愉的跳动着,似乎在游乐园中玩着蹦极一般,一上一下,“为什么不要说了?我都还没说完呢?你瞧,这当只熊猫多好,能有着什么多人喜欢,那里像我啊!什么人都……”
“小受,真的……不要再说了……”黎若篱两手稳稳的落在小受的肩头,固定住他故意用着跳动而掩饰住身体的发冷与颤抖。
小受说出这些句话的时候,脸上明明是带着无尽的笑容,抱着黎若篱的身子也是乐得爽歪歪的那种蹦法,就连着一点哀伤的气氛都不曾见到。
但却是给听得人一种酸酸的感觉,就是这种莫大的快乐宛如嘲讽一般深深刺入听者的心里去,跟着他一起疼,一起痛。
“真的不要再说了,小受。我听着心里……疼!”黎若篱哽咽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小受把刚刚因为水哲两兄弟而压抑住的郁结,一瞬间爆发了……
“不是他!小篱笆!为什么不是他,呜呜~小篱笆,我找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不是他?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做好自己所要做的每件事了,为什么还是找不到他呢?”
小受静静地伏在黎若篱的肩头,身体冰冷,仿佛受过莫大打击一般,无法克制的发抖,他缓缓述说。
声音很轻,不知道是说给黎若篱听得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到底还有什么东西不满意的?那个人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他要完成的任务我都有用心去完成的。可是呢?可是呢?我还是找不到……我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了。找不到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啊!”
黎若篱能听得出来,就算小受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前后根本没有思考的出口。但黎若篱还是能分析的出来,小受话中的一前一后所出现的那个‘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小篱笆,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他们要这么对我?一个又一个的条件,一次又一次,我哪次不是干净利落的完成的?我一点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啊!结果呢?结果呢?他们不是说给,他在这里的吗?可是为什么找不到呢?怎么就找不到呢?”
小受的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同时也静静的,几乎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就是在述说,在陈述。
是的!
小受并没有哭,即使是肿了眼睛,他也能确定自己本没有。
他……没有泪水的。
哭不是应该有着眼泪的吗?
他是没有眼泪的,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忘了什么叫哭泣了。
泪水不过是一种武器罢了……
那是……
弱者的武器……
“小篱笆,其实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我一直觉得自己这样应该是找到了。可是,那个人竟然不是……他竟然不是,怎么会这样呢?又不是,又不是……”
抱着小受冰冷到几乎没有温度的身体,黎若篱的动作温柔极了,就像对待易碎的瓷娃娃,“不要难道!真的不要再伤心了。如果那个人不是的话,我陪你继续找,好不好?要是再找不到,我们就继续找,一直到找到了为止……是不是?”
“……嗯!”听到这句,小受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强烈的晕眩袭来,他再也支持不住的晕在黎若篱的怀里。
晕倒前,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抹紫色的光,正不停的包围着他。
“睡吧!只要再等一些时间,再等上一些时间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轻轻抚摸着小受顺柔的发丝,黎若篱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那双冰绿色的眼睛闪着异样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黎若篱……
再等等吧!
只要再一下,再一下……
到时候,什么痛苦都能忘记了……
第四十舞。
自那天之后,因为带着‘黑眼眶’的小受和‘红眼眶’的黎若篱两人同时出现所造成的全场发愣,灯光师打错灯光,摄影师摔了照相机,种种关于‘钱’的效果下,钱多多终于彻底暴走的震撼状态。
两人摄影历程就这样告一段落。
只是两人根本就没有因祸得福。
我们的‘钱朗台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两人的打算,不能上场拍照片,两人打杂也行!无论是搬搬东西也好,打打下手也罢,反正钱二大公主是根本不把两男人(木头:汗死!可以说成两小受吗?)当人看待,完全当作畜生处理。
而且还是变本加厉的不满意,能怎么抠就怎么抠,能怎么卡就怎么卡,恨不能把两人给卖到’饲料厂‘去,就连一个午饭也是以着’两受不能太胖,保持身材‘为由,一减再减。
最后终于减到只有三颗青菜,两棵豆芽,一块豆腐的地步。
这么点菜是看得小受眼皮一抽一抽的。
本来小受认为吃不吃盒饭不打紧,反正是在学校里面不是还有学校食堂吗?
谁知道学校食堂也是根据钱多多所指定出来的菜色做出来的……
靠!
这个样子还能吃吗?
众多抗议无效后,小受火气一上来,不管什么校规不校规,校长不校长的,一手举着饭盒,一手捧着青菜豆芽豆腐往着钱多多身上一盖,破口大骂。
“爷我不干了!你要怎么罚就怎么罚好了。来吧!来吧!要是给你这么折腾下去谁还受得了啊!我呸——!!”
米饭混合着汤汁全加钱多多头上去,大家一时间是根本没回过神,就直直的盯着小受冷哼一声,潇洒的离去。
小受走得干净,走得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可是,当小受真正走到’那个房间‘的寝室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害怕。
一口气倒在床上,小受这才可是思索着今天的事情。
老天,自己怎么能这么意气用事呢?
小受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惊奇的发现自己这次真的是太没经过大脑思考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呆在这个保护圈子里太久了,还是失忆后连那些基本掩饰的本能都给忘记掉了?
怎么能一口气真把这些饭菜给盖到钱多多头上呢?
这么做的后果真的有点不堪设想。
以着今天这种情况,事后肯定是大新闻了。先不说同学这边怎么解释吧!就连校长那边都不好说话了,再加上学生会……
学生会?
脑海中突然闪出前几天的话。
“你要小心,那个人的目标肯定是你!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化身成樊迷糊的样子,潜伏在你身边了。他最后现身的目的,要不就是真正的樊迷糊回来了,要不就是他接下来有着志在必得的把握,反正你只要小心就是了……”
水哲馨在试衣间里面和自己说的话,还记忆犹新。
那个人的目标真的是自己吗?小受愣愣的盯着天花板想着,如果是的话,就可以根本不用这么麻烦,还要伪装。
是自己的推断出现什么错误了?
必须要好好调查清楚,称着这几天的时间……
双眉越皱越深,盯着天花板的目光越反常的浑沌起来,根本不是那种原本明亮的黑色,双眼如死水般沉寂着,没有任何波澜,静静地,那股让人从着内心深处颤抖的恐惧自这双眸中彰显出来……
这双眸子冰冷且毫无感情。
“你还要在上面呆上多久?”嗓音低沉带着微微沙哑,似乎是刻意幻化过而说出来的,只是其中浓浓的不悦感使人发颤。
过了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
“……”
四周依旧还是静静的,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是那人不怕自己的气势,还是说已经走掉了?
更或是说,其实这个房间本来就没有人出现过他自己看错了?
天花板上看到了一些痕迹是不会骗人的,即使是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
如果没有仔细看的话是根本发现不了,仿佛就像是有人不小心留下来的……
但……
如果熟知这个记号的人,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那些痕迹与其说是不小心留下来的,还不如说是有人故意怎么做,是故意要让人发现的吧!
是想要让我追出去吗?
我偏不!
他才不会上这种小儿科的当。
小受躺在床上的动作不变,只是盯着天花板上的那双眼睛渐渐起了变化,云雾缭绕般,一片飘忽后也恢复到原先晶亮晶亮。
声音突然变化到如孩童般天真无邪,“行乐哥哥,你还是出来吧!人家都看到你了……”
第四十一舞。
“呵呵~这个都能让你发现了吗?好厉害啊!”
柔软如云般的笑声,晨露姣好的声音,宛如有着勾魂摄魄的魅力,让四周的空间连着时间也被固定静止住。
黑暗中少年带着笑容进来……
周身又是一层连着一层的云雾围绕……
行乐的这一出现,仿佛世间所有的光芒都被这人占据,万物在他面前都失了色彩,他清澈明亮的双眸,高贵优雅的鼻尖,春风般温柔微笑的唇角……
他身上一切的一切都好似一个巨大磁盘吸引这每个人的注意力。
“呵呵~我还以为你会追出去呐!看来这次好像是我失误了,可惜了~现在还不想和你交谈呢?这下可要如何是好呢?”
在小受的视线中少年缓缓走进,一脸绝美的容颜完全展现,艳丽的双唇永远都是勾着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妩媚多情,双眼却是冰冷而锐利。
行乐走得很慢,每一个动作仿佛都是踩着乐感,画出摄人心弦的音符,每一次起伏犹如月下轻盈的舞者,漫步着灵魂的舞步。
雾气越来越深……
周围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如此怪异,诡异的感觉如一团团旋窝……
隐藏着毫无让人察觉的气息,阴冷的寒意刺入骨髓……
呼吸受到影响,几近急促。
喉咙仿佛一下字被人活生生卡住,闷得人喘不过来去。
随着这些变化,小受连忙从床上做起来,自虐般狠狠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眉峰前所未有的紧凑,“行乐,不要再靠近了,把你的气息收起来,我现在还不想和你交手。”
“呵呵~”行乐的依旧轻轻的笑着,身体的步伐不变,慢慢靠近,言语中点明一个事情,“你还真是会撒谎呢!明明就已经开始兴奋了……”
“……”
是的。小受承认,他是有点兴奋了。
并不是那种野兽看见强者所爆发出内心最渴望的战斗欲望,而是被撕下一层层伪装后不顾一切的渴血欲望,那种欲望比着野兽的生存方式来得更加恐怖。
不知过了多久,小受才吐出接下来的话。“难道你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吗?不是说不想和我交谈,但又为什么留下这种明显的印记?对于别人你可以骗过,但对于我……行乐,你不是很了解的吗?”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整个身体都压抑着颤抖。
不是害怕!
不是寒冷
只是兴奋。
对于行乐,就如雪城枫所说的那样,’他是一个随身带着诅咒的镜子,只要有他在身边,我们再怎么伪装的外表都会被揭穿,只要一看到他就会唤出自己内心最深出的残暴欲,进而闻到自己身上被遗忘掉的血腥味。‘
行乐走走到床边站定,身上所有的气息只在一瞬间都隐晦起来,杀手本来就是懂得收敛和扩张气息的。
他慢慢的在小受床边蹲下,伸手解下小受那双几乎要把肌肤揉破的双手,放在自己下巴缓缓婆娑,眸子暗夜浮动。
许久,他才缓缓叹气着,“你我之间本来就是同一类人,小白,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和你一般更加像我了!”
手上传来肌肤嫩滑细腻的触感,凉凉的温度。
确实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比着行乐来得更加像他了……不管身世,命运,处境都是如此相似。
愣愣的,小受勉强笑了下。“……我现在还不能战斗。”只说了这句,双眼茫然地抬起,不知是看向哪里,睫毛才灯光下微微眨动。
行乐拽着小受的手轻轻松开。
他平静的看着小受,眼里残存的淡漠,突然间变得烟消云散。“呵呵~明白了!”不知为了什么,行乐笑得花枝招展。
“我走了!明天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呢!”
“……”闻声小受猛然转过头去,睁大眼睛看着他,一时间有着哭笑不得,他根本就不是行乐口中的’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且……
这人过来是干什么的?
看着他好玩吗?
还有,明天?
什么东西?
第二天清晨。
外面阳光明媚。
一片春光灿烂。
那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