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没带钱吗?没关系,我借你。”刘成的表情由疑惑转为了然,伸手去掏钱包。
张哲图伸手阻止了他,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眨巴眨巴眼睛,刘成下意识退一步,手足无措,局促地说:“不行吧?”
“可以的!”张哲图把他掰过来,面朝自己,并且异常坚定地看着他。刘成被他正气凛然的眼神蛊惑
,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这位小哥,我不是来旅游的,我是来……来……”刘成和门口的保安交涉,不过因为业务不熟,出
现了不可避免的小疙瘩。
“来干什么?”跟刘成对话的保安看起来是个半大的孩子,也是业务不熟,所以就认真应对起他来。
“相亲。”一咬牙,痛快说出来。说了这句后,刘成也不那么慌张了。他甚至及时地脑补起各种间谍
在敌方阵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大空话。这么着,底气更是足了不少。
“哪家?”
“麻子婶娘家。”正说着,刘成的手机响了,迅速接起,“喂?耀辉啊?”
“你怎么还没来?我妹子和我妈都等老久了!第一印象很重要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让离得不
远的小保安听得很清楚。
“我在门口了。马上马上~”挂了电话,刘成的语气带上了愧疚和焦急,“小哥,你看?”
此时,一个年长些的保安走过来,拍拍小保安的肩膀,道:“让他过去吧。我认识那家。麻子婶娘家
的闺女都三十了,你可别挡人家姻缘。”
保安放人。
同时,姗姗来迟的张哲图正巧从后面跑了上来。刘成解释这是陪他来的哥们,刚去小解了。于是两人
正大光明,堂而皇之地走过了大门,没有付钱。
正走着,刘成激动的心情还没平复,又陡生变故。张哲图回头看见一个大妈走到了保安中间,他暗道
不妙,拉上刘成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也不管撞到了人,并不时回头看。当看到那个大妈顺着保安
的指示看向他们,后又摇头之后,用力一拽刘成,开足马力,发挥出脱缰地野马的气质,死命向前奔
去。不明所以的刘成,看到后面追来的保安,暗道糟糕,也紧随其后。
两人跑的早,跑得快,又有其他旅客掩护。在一个丁字路口,就把保安给甩了。本来保安们拿的就是
固定薪水,跟那160元的门票钱没啥关系,追来也只是为了争个面子,见追丢了,也就作罢。
看是胜利逃脱,两人才逐渐放慢速度,停了下来。张哲图双手撑着膝盖,刘成双手反叉腰,都是气喘
吁吁,口干舌燥,一时说不上话。
好半天,两人才缓过来。
刘成再三咽了咽口水,缓和了气息,问到:“张哲图,你哪儿知道那个……什么麻子婶娘啊耀辉啊之
类的?啊?”跑得气晕八素的,刘成也忘了叫“张先生”了。
“这个呀。”张哲图直起身子,吁出一口气,“就刚跟你碰到那里。旁边不有几个野导游大妈聊着吗
?就这么知道了。不过,还是被戳穿了。幸亏跑得快!”
刘成可是佩服了。站在同一块地方,他怎么没听清那些大妈的聊天内容。话又说回来,就算听清了,
他还真不会一时想出这么个主意。不得不夸奖这个张哲图的耳尖和鬼主意。
“你演技不赖嘛!”张哲图走过去,一巴掌拍大刘成后背。
刘成踉跄了一下,回头怨念地望向张哲图:“你心眼也挺坏!我现在还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双脚发软
呢!”
“好了好了~”张哲图一改先前装稳重成熟的样儿,哥俩好地一把搂住刘成,“腿软是跑的,多走两
步就好了。至于心脏,不跳你就挂了~”
虽然有些愤愤,有些小不安,但是刘成也是有点小兴奋的。从小到大,虽然算不上什么模范生,但也
是安守本分,刘成还是第一次钻空子呢!
就这样,张哲图先生带着刘成同学完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逃票!
06.农家乐不乐
在接下来去哪里玩的问题上,两人发生了分歧。照刘成的想法,难得出来,就要去几个经典的景点,
才不枉此行。
“既然逃了门票,就彻底点,一张票都不要买!走,农家乐!”不由分说,张哲图又霸道地拽着刘成
快步走向问好的路的方向。
拗不过,刘成踉踉跄跄地跟着走了,边走边揉了揉肩膀,没办法,带的东西太多,勒得酸疼。这让他
的速度又慢了半拍。
“唉~你这身板都是虚长的啊?”张哲图一副被你打败了的表情,扒下刘成身上的背包,用力甩到自
己肩上,没意料到,身子因为突然的重量一低,“靠!你搬家啊!塞了几斤钢筋混泥土进去啊?!”
勉强着走了一段。
刘成面有歉意,不过他还是坚持认为自己带的都是必需品。这张哲图也让他意外,初见时觉得他是个
彬彬有礼、成熟稳重的成功人士,不过这次他却向自己展现出玩世不恭的一面,甚至还爆了粗口。形
象有损啊!
但,起码他还是个热心的好人。刘成这么想着。
“呶!还给你,重死了!”
“啊?唉唉唉……”刘成双手接住了又甩回来的背包,又是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再看,张哲图正
轻柔地揉着自己的肩膀,在前面悠然地走着。
“热心的好人”这一形象也宣告华丽地破碎了。
步行了大约四十分钟,两人总算到了最近的农家乐,竹子搭建的大门,匾额上题着四个字——水岸人
家。
这个农家乐,用的是自建房,是住在南北湖山上的当地村民办的。十来个小隔间和一个大厅围绕着一
个池塘坐落着。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妇女,自称姓张,恰巧跟张哲图是本家,也就显得更热情了。张婶
生性豪爽,声大如雷,气力也大。脸不红心不跳地夺过刘成的旅行包,一手提着,轻轻巧巧。让刘成
和张哲图两个大男人不禁汗颜。
“两位老板,就这间了。灶头、电饭煲、微波炉、电磁炉,还有这新加的烤箱,全了!灵伐?!”张
婶拍拍水槽,一挥手,颇为自豪地展示了一下厨房的布局,“食材在大门右拐的房间,或者去菜园子
里摘,池塘也可以钓鱼。再缺什么就招呼我,别跟张婶客气,嗷!”
“好的好的。谢谢你,张婶。”刘成送走张婶。回头,张哲图正坐在椅子上,剥瓜子。
见刘成愣在那里,张哲图瞟了他一眼,手下的活没停下:“愣着干什么?做饭去啊!快点快点,饿着
呢。”
刘成语塞。先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这么不客气……
“我没做过饭。”张哲图先前嚣张的语气,改为羞涩和不好意思。
看男人主动示短,刘成心软,屈服了。再者,他本来就喜欢做些洗洗涮涮、翻翻炒炒的活儿。就张哲
图现下这懒得挪半步的姿态,刘成也不指望他帮手了。
菜园子亲自摘菜这环节就免了。抱着把付出去的钱吃回来的心思,刘成在食材间里挑了些鸡鸭鱼肉、
海味山珍之类,拿进屋。
张哲图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说:“太油腻!你做了我也不会吃!”
爱吃不吃!刘成是这么想的,但是这话憋在喉间,还是没有说出口。大概真是被张哲图的理所当然的
语气给降服了,他认命的回头去重新拿食材。
本来还想用灶头蒸些吃食,灶头上出来的食物总有股特别的香味儿。不过一个人腾不出手,回身看看
依旧专注剥瓜子的张哲图,就放弃了。
忙活了好一阵子。身围围兜,头戴帕子的刘成总算端上了最后一个菜。
“喝点吗?”刘成拿起地上摆的啤酒瓶。
“直接盛饭。”拍拍手,起身掸去身上的瓜子壳,张哲图又指使起刘成,随又半真不假地说道,“我
就怕酒后乱性。”
“咳!”刘成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盛了饭,坐下,刘成发现自己面前有一摞不小的瓜子仁堆。
“犒劳你的。”
“啊?”
“吃饭。”
“……谢谢啊。”
拿筷子敲敲刘成的碗沿,张哲图表情严肃:“食不语!”
两人的饭桌在张哲图坚持下,异常沉默。
桌上,清蒸鲈鱼、青菜炒香菇、麻婆豆腐再加一个番茄鸡蛋汤,正好三菜一汤。刘成低头,眼睛上瞟
,想从张哲图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不过,张哲图吃饭时就是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异常专注。
一口菜一口饭,张哲图细嚼慢咽,吃得气定神闲。刘成还真没见人吃饭像打着节拍,一个拍子一个动
作,分毫不差。看盘子里减少的菜,张哲图尝了几口清蒸鲈鱼和麻婆豆腐,就只执着于青菜炒香菇了
。
吃了小半碗白饭,张哲图喝了两口汤,碗一搁,表示自己吃完了。这食量真是比麻雀还小。同时,刘
成已经解决了一碗半的米饭。
筷子依旧在手,先敲了敲清蒸鲈鱼的碗边,道:“这个,汤太咸,肉太淡。”
“这个,豆腐切得不规则,而且不入味。”敲的是麻婆豆腐。
“这个,别以为我吃的多就没问题了。香菇没泡开,青菜没洗干净,盐还没化开去,我说,做个饭就
上点心嘛~”这次苛责的是青菜炒香菇。
李成只觉得嘴角抽搐。那你还吃!!
“就这汤,勉强入口。”
“张先生,你不觉……有点失礼吗?”刘成基本上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虽然已经23岁了,紧了紧
手,有些局促,为了缓解尴尬转身倒茶。
“这样啊,我们不是朋友吗?”张哲图非常自然的接过茶杯,捧在手里,暖着,“良药苦口,忠言逆
耳。我这是为你好。你说呢?”
扛不住张哲图“真心诚意”的注目礼,刘成偏过头去避开,张哲图依旧不依不然地盯着他,刘成这才
磕磕碰碰地回答道:“呃恩……大,概吧。”
张哲图满意地呷了口茶。
饭后,按道理是不用他们收拾的,但是,刘成闲不住,对着张哲图又觉得有些吃不消,就勤快地刷碗
、擦桌、扫地了。而张哲图呢,继续剥瓜子,前面剥的刘成三口就消灭殆尽了。
张婶进来见到,一阵心暖,直觉得刘成这孩子招人疼。
这午饭过后,两人休息了阵,就向张婶打听了几个值得一去的景点。张婶自然是乐意之至,如数家珍
般把那鹰窠顶、白云阁、谈仙石城、云岫庵等等好好说了便。讲得兴起,更是想下午请假,给两人当
向导去。
张哲图慌忙起身,礼貌地拒绝道:“张婶,你这让我们多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你们难得来,婶子得带你们好好玩儿!”
“张婶你看,要不你先给我们介绍个地方住?有点累了。”说不过,就转移话题。
接下来,张婶又热心地介绍起附近的旅店。
就这样,刘小成同学年初二这天,先是在公交车上跌宕了半天,中午又作了“厨娘”,吃了饭,收拾
好,再到小宾馆时,下午又基本过了。所以,除了一路上的树林、竹子,他没有看到任何景点。
07.同床共枕之捉奸在床
两人落脚的宾馆,规模不大,但贵在干净。张哲图坚持走了四家,才皱着眉头敲定了这家。
“噗!”重重将旅行包扔在床上。
“噗!”如释重负地扑倒在柔软的床上,刘成的幸福指数上升了两个百分点。果真是劳碌命,他可是
一点都没放松到。蹭蹭被子,先小睡一会儿。
“啪!”旅行包被丢弃到地上。
“唉唉唉……干嘛?”李成不满地顺着张哲图拉扯自己后衣领的力道起身,半眯着眼。
“洗澡。”指指浴室,“刷干净点。”你当退猪毛啊!
因为是旺季,小宾馆客房紧张,所以,张哲图就不得屈尊与刘成共处一室了,一间双人情侣间。对此
,张哲图微笑着回应柜台小姐,说是“不打紧”,可再转身,阴云密布,没给刘成一个好脸色。
刘成内心那个屈,我跟你不熟啊!立马换上谄媚的表情,柔声道:“要不换家?”回应他的是张哲图
的背影,张先生已经率先上楼了。
在浴室里洗刷刷的刘成,纳闷着,跟这个人就认识三天吧,怎么就越来越不客气了?是不是走太近了
?
男人洗澡都是很快的。刘成冲走了泡沫,围了个浴巾,刚开浴室门,张哲图守着呢。在某孩子的手臂
上掐了一下,生疼生疼的,张哲图眉头皱得更深,不满道:“这还有一层泥呢,重洗。”
见刘成似乎要发作,又加了一句:“要不要我帮你?”边伸手过去,作势要扯走他的浴巾。
好吧,就算都是男人,单方面的坦诚相见,刘小成同学还是很羞涩的。一闪身,锁上门,重洗就重洗
吧。
在浴室里又磨叽了半个小时,刘成实在被蒸得受不了,脑袋晕乎乎的,面色通红地开门出去,这回张
哲图倒是没有为难他。自己走进浴室,洗澡去了。
刘小成同学强撑着软绵绵的身体从包里翻出衣服换上,再手脚并用地爬进被窝,边感谢着发明空调的
伟人,暖暖的,幸福地入睡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旁边有人掀被子,不满地扯了扯,裹好自己,勉强看清是张哲图正要上床,再模糊
地瞟了眼自己的手机,十点多了了。这个人应该不会洗了两个小时吧?又不是娘们,才不会这么龟毛
。唉,我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恩?好像有点怪。这个触感,这个热度……
靠!刘成一个激灵,立马跳起身来,食指指向张哲图的鼻尖:“姓张的,你怎么没穿衣服!”
“我一向裸睡。”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不管,起码把裤衩穿上!”这个,这个我们又不熟,就算我们熟,也不能也不能……
“我就一套衣服。都送洗去了。”张哲图也困了,招招手,示意还在坚持的某小孩下来睡觉。
“……我别扭。”咬紧牙关,不能被这个人的表情给骗了。刘成告诫自己。
因为要睡觉,张哲图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些。此时,一件单薄汗衫的刘成开始觉着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从双臂开始,有蔓延全身的趋势。不自觉地搓了搓。
见状,张哲图深吸一口气,深叹一口气,支起身子,无视刘小孩戒备的模样,一把抱住他的腰,拉拽
了下来。
将刘成锁在自己怀了,张哲图郑重其事地告诫意图挣扎的刘成:“男人之间也能擦枪走火。”
委屈,极度委屈。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刘成心中呐喊。但是又斗不过人家脸皮厚,李成认命,小心
伸出一只手,关了灯,努力将自己缩成小虾米,与“红果果”的张哲图保持安全距离。
在睡着之前,刘成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两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