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乱(生子)下+番外——月离鸢

作者:月离鸢  录入:07-22

正想着,那个宫女已经怯怯地迈了进来。只见她穿着一身翠绿色的宫装,模样倒也生得娇俏可人。看她向自己行了礼,离鸢点了点头,叫她起身,然后问道:“本宫听说,你找本宫——有什么事么?”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可亲,对待女子,他一向比较温和。

只是他话音刚落,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极低的轻哼声。离鸢自然假作没有听见。

那宫女见离鸢并不像传闻所说那般凶神恶煞,声音又温柔,长得又那般漂亮,略微松了口气,有些拘谨地说道:“奴婢秋禾,是翠华宫服侍荣太妃的宫女,可奴婢本身却是……却是……”说到这里,她越来越紧张,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眶也红了。

“你别急,慢慢说。”离鸢冲他安抚一笑,道,“你先告诉本宫,你来找本宫所为何事?”心下却已有了一番计较。

秋禾被离鸢那一个笑容晃花了眼,半晌才反应过来离鸢问了什么,脸更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慌慌张张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完好的白色手绢来,呈给了离鸢,小声道:“这是主子要奴婢来送给娘娘的,请娘娘过目。”说着,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脚尖。

离鸢瞥了那手绢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就先搁到桌上吧。”

秋禾自然依言照做了。

离鸢见她只是垂首站在一旁,眼中划过一丝幽光,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秋禾又惊惶地看了离鸢一眼,表情显得有些委屈:“主子要奴婢带回娘娘的回话。”

“哦。”离鸢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伸手将那手绢拿过——他自忖拥有神力,倒不怕这手绢上被人下了毒,就算真的不幸中招,不是还有李东挽这个神医在么?总之,他一点也不担心。

可当他展开那手绢,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时,瞳孔却骤然缩紧,猛地望向秋禾,问道:“你的主子是?”

秋禾被离鸢那眼神一下,霎时跪到了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奴婢也不知道主子姓甚名谁,只是大家都称他为‘临公子’……”

猜想被证实,离鸢额上不由青筋直跳,良久才爆出四个字来:“真是胡闹!”

秋禾闻言,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了,对着离鸢不停地磕头,嘴边还说着:“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不一会儿额上就见了红。

离鸢见状,原本的三分怒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哭笑不得地低身扶起那凄凄惨惨的小宫女,无奈地说道:“本宫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怎么吓成这样?你别怕,本宫可不是冲着你发脾气,而是你口中那位‘临公子’。”说到“临公子”三个字,分明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秋禾不料离鸢竟会放下身段扶她起来,甚至还会向她解释,不由得眼眶一热,当即掉下泪来。那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被离鸢非礼了呢。

“一会儿到太医馆领些伤药回去吧,就说是本宫的意思。”离鸢看着她红肿的额头,皱了皱眉,道,“可别留了疤,挺漂亮的一个孩子,毁了容可就是本宫的罪过了。”他话音刚落,又听到某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秋禾没听道那声冷哼,只觉得这位皇后娘娘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人物,就不知道为何外边要将她传得如此不堪。不过感动归感动,秋禾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娘娘的回复是?”

“你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临公子’,”离鸢表情依旧温和,心里却已经把那临公子凌迟了数千遍,“既然他盛情相邀,本宫自然却之不恭——不过,本宫的身份可娇贵得很,就怕请不起,也承受不起。”

待秋禾退下后,李东挽从柱子后面走上前来,毫不客气地拿过那张将离鸢气得不轻的手绢,只见上面只写了寥寥数语:

离别数年,甚是挂念。现终得空前来银霜楚疏,愿得皓月楼一聚。不见不散。

第八十六章:佳人

那手绢上并没有留下落款,但是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和离鸢的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东挽眼珠一转,霎时就猜到派刚才那个宫女送手绢来的人必是离鸢亲近之人。林公子——在李东挽印象中,离鸢的情人里只有一个人姓林,那么……“碧落国的左相光临楚疏了么?”他问道。

“左相?你是说清许?”离鸢先是一怔,然后叹了口气,道,“清许怎会是如此不分轻重的人?就算他真的要来楚疏,事先也必会知会本宫一声,哪像……”说到这里,离鸢的面色越发不好起来——都三年过去了,那人处事怎么还是如此任性?

李东挽想想也对。素闻碧落国左相喜怒不形于色,对人都是一副笑模样,实则城府极深,是个极其理智的人,当然不会因为相思之苦千里迢迢跑到楚疏来与离鸢相聚,再加上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和林清许的性格也确实不像——但如果不是林清许,又会是谁呢?林公子……临公子?!李东挽对自己的猜测一惊,抬头望向离鸢,不可置信地说道:“难道是碧落国主?”李东挽早就知道碧落国主月沐临是个任性而为的人,且一切以他的“姐姐”月离鸢为中心,依照他的性格,倒的确有可能做出这种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离鸢无力地斜了他一眼,道:“除了他还能有谁?都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了,还是如此的幼稚,让本宫如何放心地把碧落国交给他?”

你李东挽摇了摇头——月沐临此举实在是太过胡闹了,难怪离鸢会如此生气。他可是碧落国的国主啊,如果他秘密来到银霜国国都被玉朝华发现,难保玉朝华不会拿此说事——虽然最近玉朝华变得有些奇怪。

“那你准备怎么办?”李东挽将思绪从玉朝华的怪异之处收敛了回来,问离鸢道。

“还能怎么办?”离鸢翻了个白眼,道,“既然他已经来了——还来得那么突然,本宫能怎么办?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他来了也好,本宫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教训他一番,也……”断了他对他的念头。

见离鸢没有继续说下去,李东挽也没有追问,雾气般的眸子飞快闪过几缕若有所思,心下不由微恼——他喜欢的人也太会招蜂引蝶了,偏生还要装出一副无辜样,让人无从责怪。看来,他今后得盯着他,不要让他再给自己找些情敌出来了,真是的——这么多人,也多亏他应付得过来!

与此同时,碧落国皇城。

碧落国倒没有因皇帝不负责任地离去而变得骚乱,事实上,月沐临的离开鲜少有人知道,因为他找了个替身,那个替身将月沐临演得淋漓尽致,哪怕是离鸢那些精明的情人们一时之间都没有看出来,只是奇怪月沐临身旁的太监总管王荣华怎么突然消失了。不过,奇怪归奇怪,他们并没有多想——帝本多疑,月沐临作为离鸢的九弟,又是他从小教到大的,自然也将离鸢的多疑学得个十成十,而王荣华,大概是由于知道月沐临太多的秘密,因此被处理掉了吧。可是,当那个替身将大臣们上呈的折子全都送到弄月公主府时他们才觉出不对来了,随着折子送来的还有月沐临临走之前御笔亲写的一道密旨,大概意思就是说他想念离鸢想得紧,于是便偕同太监总管王荣华去银霜国“探亲”了,要他们在他不在期间帮他批写奏折。同时还明确地提到当他们看到这道密旨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叫他们别白费功夫追他回去云云,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且不缺少炫耀的成分,直气得莫黎当场暴走,说是要去银霜国将月沐临绑回来。只是他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不就是想去看离鸢嘛。

当然,莫黎最后没去成,被砂他们制住了,理由就是月沐临跑去楚疏已经够离鸢心烦一阵了,若再加上一个他,估计他以后都不想回碧落国了——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夸张,因为离鸢在看到那手绢上的字迹后就是这样想的。

于是乎,为了长远的打算,莫黎最终没有去成,却也生了好几天的闷气——这笔账全都记到了月沐临的头上了。而另外的人,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很羡慕月沐临敢如此放肆妄为的,虽然认命地替月沐临批写折子,心却早已不知飞到了哪里去。不过,有一点他们倒是很一致的,都把账算到了月沐临的头上了。因此,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月沐临会被整得十分的“凄惨”,咳咳。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有以得必有一失”?

且说楚疏这边。皓月楼是楚疏——乃至于整个银霜国最富盛名的酒楼,在皓月楼里几乎可以品尝到全天下各地的美食,这对长年都是冰封雪地的银霜国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当然,那价格也贵得惊人。但楚疏作为天子脚下,自然是不会缺少客人的,甚至还时常客满。有人说,皓月楼的幕后主人其实就是银霜国国主玉朝华,但却没有人能够证实。不过,皓月楼倒是无愧于它“银霜第一楼”的名号,不仅食物色香味俱全,服务态度也好得不得了,在皓月楼里,哪怕是大厅,也只听得见低低的交谈声,绝无大声喧哗者。若谁敢在皓月楼里闹事,绝对会被武艺高强的守卫给丢到外面去。

离鸢素来招摇,加之他又不是真正的女子,因此出门从不会戴斗篷面纱,更不会“女扮男装”,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的秘密。而他既然有着“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一路上自是引得路人为之侧目,可见她衣着华贵,气质雍容,腰间还别着宝剑,倒是没有人敢来演一出“强抢民女”的戏码。

不得不说,离鸢对此其实还有些失望(……)。

然后再看向他身侧和他神色亲密的白衣男子,不由得就有些失望——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倒不是说那白衣男子长得有多不堪入目,甚至从他的眉宇之间还可以看到几分俊朗,可在衬在绝色佳人身边,就显得太过平凡了——不用说,那人正是李东挽。

他们一进皓月楼,原本已经够安静的楼内一时之间变得更安静了。离鸢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视线,倒没有怎么在意,妩媚的桃花眼往厅内就那么一扫,霎时就勾走了大多数人的魂魄——其实,他只是在寻找他那个好九弟的身影而已。

陪伴他前来的李东挽见状,满头黑线,趁人不注意,在离鸢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离鸢不防,不由得轻哼出声,他那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此时安静的皓月楼里,却显得尤为清晰。那般诱人的娇吟,听得众人骨头都酥了,已有自负样貌才华之人欲上前来搭讪,看得李东挽更是头疼,狠狠地剜了离鸢一眼。离鸢不解,疑惑地望向他,李东挽还没来得及开口,忽感到有几道视线像是针似的扎在了他的身上,抬头看去,竟发现皓月楼里大多数人都在瞪自己,其中有一位老者还状似悲悯地叹息道:“有如此佳人相伴,却不知好好珍惜,反而对其如此凶神恶煞,真是可怜,可怜啊!”也不知道是在说李东挽可怜,还是在说离鸢可怜。

李东挽闻言,脸色更黑了,忍不住又瞪了离鸢一眼。

离鸢回以他一个戏谑的眼神,然后眨眨眼,装无辜,晶莹的液体在他那双桃花眼里转啊转的,就是不肯掉下。

看到美人受委屈,霎时让楼里的一干年轻公子哥们心都碎了,终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指责李东挽道:“阁下若只是貌陋也就罢了,怎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佳人是用来呵护的,可不是用来凶的!”说完,他将目光转向离鸢,那眼神霎时柔得快要滴出水来,“这位小姐,在下王秋叙,为礼部侍郎之子,今日一见小姐,心仪不已,不知小姐可否告知芳名?”

离鸢小心翼翼地看了李东挽一眼,幽幽一叹,道:“多谢王公子好意了。可惜妾身已有家室,怕是要辜负了王公子的一片美意。”说着,又看了李东挽一眼。

“就他?”王秋叙拿眼白盯着李东挽,不屑地说道,“依在下愚见,他根本就配不上小姐,若小姐不嫌弃,可与在下交往一二,方知在下对小姐的一片爱慕之心。”

有了王秋叙这一个出头鸟,其他人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上前来攀谈,个个都把李东挽贬得一文不值——李东挽本是个极其沉稳之人,此刻也有些招架不住了,盘算着要不要洒一点他最新制成的毒药,正好可以看看用在人身上的效果。正当他要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于行动时,却忽闻一个悲怆的声音响起:

“鸢儿,你终于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第八十七章:相见

却说月沐临在听了王荣华的建议(怂恿?)之后,静下心来好好地想了一夜,不出王荣华所料,他最终还是决定采纳王荣华的意见,主动联系离鸢——他准备瞒着离鸢的所有眼线,“偷渡”到银霜国的国都楚疏,给他姐姐一个大大的“惊喜”。

王荣华看月沐临说的时候兴高采烈的样子,笑着附和着他,背后却流了一身冷汗——惊喜?应该说是惊吓吧?想他一个皇帝,却因为儿女私情丢下整个国家跑到银霜国——一个并不能算作特别友好的国家的国都去,他们那位睿智精明且十分爱国的弄月公主,只怕会更加恨不得撕了他吧?

可心里虽这么想着,王荣华却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扫月沐临的兴。他家主子性子急,认定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就算说出来了,月沐临也不一定会听从,说不定还会对他产生隔阂——主子所做的决定岂是能容他一个下人置喙的?更何况月沐临还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皇帝。

于是乎,听到王荣华的附和,月沐临就更加高兴了,宣布即日启程,只带上了王荣华和几个暗卫,在某个夜里偷偷摸摸地混出了皇宫。

大概离鸢的那些情人们也没想到月沐临会如此任性,同为王者的玉朝华也不料他真敢孤身入虎穴,因此,月沐临一路上很顺利地就到了楚疏。

其实,在派自己藏在翠华宫的暗子秋禾给离鸢送手绢去之前,月沐临到达楚疏已经有些日子了。别看他走的时候那般豪情万丈,但当他真的要见到离鸢的时候,他又生了些许“近乡情更怯”的心绪,也觉得自己这样贸贸然跑到别国的国都来实在是有失考量,他姐姐看到他定然是要生气的。在楚疏徘徊了几天,硬是鼓不起勇气去找离鸢。最后还是王荣华看不下去了,说他们不能在这里久呆,否则迟早都会泄露行踪,那个时候可就麻烦了,劝月沐临快些定夺。月沐临这才下定决心派人去通知离鸢——他来都来了,总不可能什么也不干就灰溜溜的回去吧?

“既然他盛情相邀,本宫自然却之不恭——不过,本宫的身份可娇贵得很,就怕请不起,也承受不起。”

从秋禾口中听到离鸢的回复后,月沐临心里既是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是他的姐姐没有拒绝和他见面,担忧的是离鸢回复的那句话来看,他姐姐八成是生气了。月沐临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惴惴不安,在下榻的客栈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喃喃自语,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还时不时地问王荣华道:“朕真的没有变丑吧?”

“皇上天人之姿,怎么可能变丑?应该说是变漂亮了才对!”每次王荣华都是这样千篇一律地回答,笑得脸都快要僵硬了,好说歹说,终于把这个小祖宗哄到床上睡下了,免得第二天见到离鸢的时候打不起精神来。王荣华心中暗叹,当太监辛苦,当太监总管更辛苦,当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可是天下最辛苦的事啊!吃力不讨好不说,还平白让那些个出来后还没有现过身的暗卫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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