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血管里流淌的鲜血,便足以使他做出更残忍的事情。
“是不是?”残骸洛抚摸着中指上的暗夜,微微用力,然后瞬间拽出,鲜血染红了整根手指,然而下
一刻,有一个黑色的指环从血肉之中缓缓长出……
这样的实验,除非绝望痛苦之极,他已经不屑再做。
39.逆夺
黑暗似乎永远笼罩着天空,怪不得血族称月亮为永恒之月,就连澈空这样绝对人类的组织,都为了配
合血族的作息习惯,变得昼伏夜出。
瑞西撒怀抱着少年,眼神是从未出现过的孤单与哀伤,他的手轻轻抚摸着艾伦的侧脸,听见他因为痒
痒而扬起的唇角,念出来的发音却又那么清晰透明,像是强有力的雨滴,滴水穿石,他说:“希君…
…不要……”
“呵。”瑞西撒轻轻哼了一声,他怀着艾伦的手臂越发用力,“不要。”语气倔强,心脏却支离破碎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言灵也可以杀人于无形。
“艾伦,艾伦……”他痛苦地呢喃,一声比一声绝望,“你爱瑞西撒吗?你会爱上他吗?”
艾伦模糊的呢喃声又起,“……”只是这次,却不再清晰。
瑞西撒的眼睛滴落在他的侧脸上,带着无奈地声音絮叨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的手轻轻抚着
艾伦的长颈,修长的手指一个个挑开艾伦的衬衣,他低头疯狂的亲吻,却在上面留下斑驳的泪痕。
艾伦与赫斯藤的交易,对于他的算计,他暗中进行的侵略,他在他与赫斯藤之间的恶意挑衅,以及,
他永远都不敢承认的事实……
这一切都化作最深的怨念,狠狠的咬在艾伦的喉结上。“我该拿你怎么办?”说这句话的时候,瑞西
撒疲惫的扬了扬唇角,眼神却透着金色的火焰,“我得不到的东西,绝不可能成全别人。”
说着这样恶毒的诅咒,但最终瑞西撒还是把驳光放在艾伦的手心里,他低头细细的注视着身下的少年
,宛如仰慕般虔诚的亲吻着至上的宝物。
“好梦。”说完,他从窗户离开。
而在瑞西撒离开的下一刻,艾伦睁开眼睛,那双蔚蓝的眸子里,清澈与冷漠混合,冰冷与悲伤交织,
他只是注视着瑞西撒离开的方向,缓缓地握紧手中的驳光……
如此而已的简单动作。
夜色无边,银色之月高挂苍穹之上,瑞西撒离开的方向,迎着巨大的残月,雾霭弥漫,透着月冰冷的
光,像是人心,要不残忍,要不忍耐……
可是我们谁都知道,忍耐换不来幸福,逆夺而来的也只有悲剧而已。
可惜,瑞西撒不知道,希君不知道,维尔念不知道,残骸络不知道,白城不知道,否则,他们最后都
会幸福……
残骸洛躺在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里满满的全是烟头,房间里弥漫着呛人的白烟,他坐在其中,莫名
的就似乎坐了好久,直到门铃响起……
这门铃响得十分有意思,与其说是打扰,不如说是挑衅,三声长一声短,有条不紊得响着,显然拜访
者很有耐心,竟过了十分钟还是如此的节奏。
能在这个时间段按动十分钟门铃的人,显然不会是普通人,至少守门的侍卫绝不会允许陌生人惊扰他
的好梦,这么说来,侍卫已经被干掉了?
残骸洛的唇角微扬,对于门外的打扰者已经有了些许把握,他掐掉香烟,起身走到门口,推开大门的
瞬间,白色烟雾倾泻而出,真得如同着火焰般,壮烈。
穿越庭院,径直走到门口,铁门外,希君斜倚着墙壁,仰头看着天外之星,指隙间夹着烟,红色的萤
火在夜色里,闪着微弱的光,他转过头,看向他,“吆!”挥手,算是示意。
“开门!”埃弗拉同志言简意赅,十分不悦的看他。
残骸洛低头,轻笑一声,走到门口,按动了某个按钮,大门轰然打开,门外躺着被打昏过去的几个侍
卫,“你们要进来,来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烦?”说麻烦的时候,眼神似有若无的掠过躺下的侍卫。
“啰嗦!”埃弗拉呵斥道。
希君道:“怎么说也是来谈生意的,怎么可以如此唐突?”
残骸洛心想,人都打昏了,还谈什么礼节?但表面上仍然一脸微笑道:“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共同的
利益,更何况生意的话,相信银帝更感兴趣。”
希君也不介意残骸洛的拒绝,“我想不出除了暗夜还有谁能帮我?”
此话一出,残骸洛收敛笑容,看着他,冷冽的风将他的黑发吹得飞扬,“什么意思?”
见他如此,埃弗拉挡在希君面前,却被希君越过,径直走到残骸洛面前,他贴着残骸洛的侧耳,低语
道:“那么,如果我说,我知道斩断暗夜与驳光羁绊的办法呢?”
残骸洛惊讶地看他,然后,顿了顿,“里面请。”
希君微笑,转身对着埃弗拉说,“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任何人叨扰我们。”
“是。”
希君跟着埃弗拉走到正厅,面前是凌乱的残骸,希君打趣道:“大人一个人好兴致啊!”
“呵。”残骸洛也懒得再演戏,“你也别装了,说说你的来意吧。”
希君抿着唇角,从口袋里拿出香烟,递给残骸洛一根,自己也点上,“你知道瑞西撒多少?”
“怪人剧团团长,血族女王的儿子,与艾伦是兄弟,长寿者。就这么多。”
“不错。”希君的脸上带着赞赏,“表面上的事情调查的很清楚。”
“你什么意思?”听出希君语气的不屑,残骸洛不满道。
希君没理会残骸洛的怒意,笑着吸了口烟,“当年那件事,澈空牺牲的是艾伦,在等价交换的原则上
,你知道血族那边牺牲的是什么吗?”
“说!”
“是赫斯藤和维尔念的爱情。”
“嗯?”这件事,他从来都不曾听说!
希君笑着摆摆手,“别介意,你知道一流的杀手必须有超一流的情报,更何况还是瓦尔哈拉。”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这点,实行反间计?”
“不错。”希君扬起唇角。
“那我们怎么做?”
说到这里,希君只是抿唇看他,柔柔的眼神荡漾着春日柔和的光,那温柔的眼神仿佛越过他看着某人
,半响他才说:“这点你我无需担心,艾伦会处理好这些。”
残骸洛诧异的看他,“你怎么这么肯定?你们之间联系过?还是说……”
“嘘!”希君摆了摆手,使他被迫停下猜疑,“这是一场游戏。”他看着窗外,眼神多了些骄傲,“
关于信任与背叛,相爱与猜忌,无需言语的游戏而已。”
残骸洛想起自家那位银帝,不由得叹息着,如果他能有一半希君对于艾伦的信任,对于他,那该有多
好!
可惜啊可惜……银帝终归只是银帝,不会成为艾伦更不会成为希君,当初他选定他成为驳光的时候,
不正是看中他的自私了吗?
希君似乎看出残骸洛的出神,也不急着打扰,自己吸了几口烟,“这场游戏,我要做的就是在他需要
的时候提供给予他依仗的力量。”说道这里,希君停下,黑色的眼眸透着冰冷的光直直的看向她,“
为此,我需要澈空的力量!”
“……”残骸洛看他,心想,你以为你是要一个鸡蛋啊!澈空的军力是这么容易就拿到手的吗?
“你知道,虽然瓦尔哈拉也有人,但他们不会愿意接受非自我本身的力量,我们家的那群骑士们可是
都认为自己是天降之神,所以,只好找你们了……”
希君笑着从手中拿出一瓶透明药水,液体为蓝色,在黑暗里散发着诡异的光泽,“这是一瓶可以暂时
隐藏人类气味的液体,艾伦一旦说动赫斯藤和维尔念对付瑞西撒,那么我们就用这瓶药水潜入怪人剧
团,逐个替代瑞西撒身边的亲信,直到只剩下瑞西撒自己为止……”
“主意不错。”残骸洛接过瓶子,“但我要知道瓦尔哈拉到时候出多少人?是否值得我们冒险。”
“嗯,老实说……”希君一脸难色,“我不想他们牵扯进来,这是我和艾伦的游戏,我不想寻求外力
。”
“不行,至少一个!”
“呵。”希君对他微笑,露出嘲讽的唇角,“ok,至少一个。”
“我想知道,那个带队的人,是谁?”
“希君。”希君指了指自己,笑道:“我自己!”
这时候,残骸洛还不知道他的恶作剧害了艾伦一辈子的幸福,而瑞西撒更不知道,原来心有灵犀可以
相同到如此地步,只有艾伦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残月,露出抹了然的微笑出来……
呐呐呐,时间啊,能不能稍微慢下来?
40.开局之锣
最后一个画面,艾伦抬头看着他,白皙的面容上,表情冷静而充满安慰色彩,然后?——大门缓缓地
关闭,赫斯藤的脸色苍白无色,而这时,与他十指相扣的维尔念,却意外的温柔体贴,他微微用力,
似乎是在鼓励。
“对不起……对不起……”维尔念舔着青年的侧耳,两人亲密的像是从前,仿佛那夜吵架不在,仿佛
之间的隔阂不在,仿佛他们从初遇开始,便一直相亲相爱,直至今日。
赫斯藤摇头,“怎么?”赫斯藤的手靠上维尔念的肩膀,扬起脖子让他亲吻,“白城的话,他不会怪
你的,白城不会……呃……”
他睁着眼睛,看着赫斯藤酡红的脸颊,性感的鼻子在灯光下打出一道阴影,“不是……”
“那是什么?”
他们一边亲吻,一边朝赫斯藤的房间接近,索性巨大的城堡里,在没有瑞西撒允许下,血族的监视者
侍卫是不会睁开眼睛,他们就像空气,可有也可无。
“我有事要问你。”
“……嗯。”赫斯藤轻轻咬着他的唇瓣,竭尽全力的引诱,让他的心脏越发疼痛起来,“你不专心~
”赫斯藤轻声抗议,但更似撒娇。
他将头贴着赫斯藤的额头,“前些天我派去调查那件事的属下回来了,他跟我提了一件事,我想问问
你。”
“哪件事?”
“过去那件事。”
瞬间,赫斯藤停下手中的动作,与他拉开距离,前一刻的欲望不在,赫斯藤看着他,眼神中的柔情温
暖一点点凉下去,像是冬日漫天的雪花,从高空上一点点坠下来,落在肩膀上,沉重而寒冷。
而这个时候,维尔念很佩服自己,他还能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继续逼问下去,他说:“当初我们初遇
是由一个男宠开始的,我属下调查过,那是瑞西撒进献过来的,而当初,你说你不知道他的身份,我
再问你一遍……”
赫斯藤的眼神,像是透明的水晶石,在阳光下一片片剥落下来,每一片都在半空中闪着璀璨的光,而
这光,却闪着着他眼泪朦胧,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不该这么怀疑他们之间的爱情的……
但仿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赫斯藤逐渐寒冷的注视下,他下一句话,说得干净利索,威慑感十足,
他说:“当初你真得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你看你看,无论是人类啊还是血族相信就连天使这样高等级的生物,都存在怀疑与欺骗,猜测与笃定
,陷害与谎言这样充满负面色彩的情感,于是啊,故事继续,时间缓步前移……
——开局之锣,轰然奏响。
“呵。”赫斯藤诧异,“你不知道?”
“——对,我不知道!”
“呵。”他轻笑,露出些许自嘲,“所以说,赫斯藤你在期待什么?”他问自己,你怎么就对“对爱
情最不忠贞的血族”期待了呢?
“——你说什么?”维尔念讨厌被无视,尤其是赫斯藤的无视更让他无法忍受。
赫斯藤仰头,“我说,维尔念你真是呆瓜一个!”
“你说什么?”
“我说你傻瓜!”
维尔念一把握住赫斯藤的手腕,“跟我来!”
“不去!”
但不由他自己说,人已经被维尔念带着形如旋风了……
依旧是赫斯藤的房间,维尔念一把把赫斯藤扔进房间,关上门,再插上门锁……
赫斯藤冷笑着看着维尔念幼稚的行为,“喂,我说赫斯藤先生,你忘了我们都是血族了?”他扬起右
手,看着修长的长甲,“而且,还与你同样地位。”
……
“所以请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
漫长的对视,似乎觉得无趣,赫斯藤转头,避开维尔念太过忧伤的表情,他看着窗外漫长的子夜,“
我不想伤害你……”
“我不想再被欺骗。”维尔念低语。
“不会了……”唇瓣的微笑透着些许决然,“呵,因为你没有价值让我……再去费心演戏了。”
维尔念猛地抬头,看着他,似乎上一刻耳朵失聪,什么也没有听见,他看着他,那眼神似乎能将山峦
看透,似乎能将时间看穿,最后再把人心看得鲜血淋淋……
——即使如此,赫斯藤亦是抬头,对他微笑,摆出最刻薄冰冷的模样,下颚微抬的角度,能将悲伤看
成嘲讽,他说:“你不是想知道事实,知道真相吗?”
“还费尽心思去查什么?直接问我就是!”他大声嘶喊,声嘶力竭且一身狼狈。
“当初我和瑞西撒正愁着怎么能使中立氏族获得血族的承认,这个时候,你就出现了,当第一眼看到
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魔党的新任魔君,我就想‘啊,果然上帝还是偏向我的。’于是我就小心翼
翼的接近你,让你爱上我,恋上我,本来想把你迷得神魂颠倒,让你承认中立氏族,可惜啊可惜,后
来你都知道了,我逼不得已撕破脸,跟你对战,你那时还真傻,就那么站着让我刺……哈哈哈……”
“——维尔念,这就是你要的真相,你要得实事!”
“——现在你满意了?知道你一直想知道的真相,高兴了?不是因为瑞西撒的离间,是因为我!我的
贪婪与利用,这让你好过了?”
“维尔念,如果要报仇就来找我,不要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