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君拓影清冷的声音响起:「专注!这场战斗要正式开打了!」
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君拓影紧紧的握住了拳头,隐藏住那七彩光束馀波造成的颤抖……那位仙界之主的力量看来要超出他的想像阿!
只希望……清儿他们能赶得上吧……
——Vol. 2·完——
Vol. 3
第一章
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一个身穿华贵的祭祀法袍的男子,伫立其中,头上顶着金色的琉璃发冠,星星点点的光晕中瀑泄一地的淡金色发丝。
这是一个看上去尊贵到了极点的男子,漂亮的脸孔上尽显淡漠,如同那一头淡金色长发般的淡金色眸子中只有清冷。
此时,男子的身后半跪着一名身材壮硕,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的男子。
如果纳兰清此时在这的话,大概能认得出来,眼前这半跪在地的男子就是当初败在他手下,被他逼得不得不狼狈逃离的那圣光小队的那名不知名姓的队长了(事实上人家叫做凯恩斯)。
算起来,圣光小队隶属于光明教庭司罚殿的手下,只对教皇还有司罚殿的殿主负责,也就是说,整个光明教庭有资格让这个凯恩斯执半跪礼的,也就只有教皇或者司罚殿的殿主。
不过很显然,眼前这人绝不会是什么光明教庭的教皇,首先这年龄就不对,光明教庭的教皇就外貌看上去是一个六十出头岁数的老人家,而且面容慈祥,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怎么样也和这个看上去一脸清冷淡漠的年轻人扯不上关系。
总结,眼前这人也就是司罚殿的殿主,那位据说和教皇暗地里不合的法欧利。
只听那法欧利清冷着声音说道:「也就是说,你的任务……失败了?」
凯恩斯壮硕的身躯微微一颤,头更显低垂:「还请殿下制裁。」
法欧利不屑的勾起了嘴角:「哼,怎么你以为你的命很矜贵不成?」冷哼一声,一甩手中短杖,只见短杖上镶着的那颗玉珠闪过一道绚烂的金色华光,便听一声闷哼响起,再一看,却见那凯恩斯竟被重重的打飞出去,人事不知!
法欧利见状脸色更显阴沉,低哼一声:「废物!」
随即像是强忍住气一般,将短杖一扬,自空中落下一道金光,照在晕厥过去的凯恩斯身上,便听一阵呻吟传来,凯恩斯竟是又转醒了过来。
法欧利冷着声音说道:「还没死就赶紧的给我滚下去,你只有一周的时间,把那两个孩子给我带回来,否则你和你的小队也就别回来了!」
凯恩斯想起刚刚差点就进了地狱,不由冷汗直流,唯唯诺诺的接下了法欧利的吩咐,随即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大殿。
法欧利阴冷的眸光退去,重归清冷,若有所思的望向殿外,低声喃道:「我不会输给你的,米斯,绝对不会……」随即袖袍一阵,化作几许星光点点,消散在大殿之中。
与此同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冰冷的大殿中曾有一道若有似无的阴冷血光闪过。
唯有不远处光芒大殿的那位老好人,教皇殿下似乎若有所觉得朝着这司罚殿的方向投来一瞥,然后若有所思的重入冥想状态。
将画面重新投回到冰精部落石穴禁地这里。
此时距离上一次与仙昱短暂交锋已经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然而就是这十多天以来,每隔几个钟头就会响起纳兰清那响彻天地的痛喊,及至如今,纳兰清那原本清脆悦耳的嗓音已经尽显粗哑,叫喊声更是越渐低弱,显然是纳兰清已经没有了力气继续嚎叫了。
他的一干师兄弟姊妹,蓝修秦昊还有师傅君拓影站在石穴外,不时的将他们担忧的目光投向石穴,而随着纳兰清的痛叫声越来越弱,他们担忧的目光也就越来越沉。
根据百醚天笙的说法,这个传承至少还要持续三个月的时间……如果纳兰清支持不下去,那就只有彻底的毁灭一途了。
君拓影端坐在石穴穴口,一动不动。
俊朗的面容清静依旧,唯有那紧握的双拳透露出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打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他便端坐在这穴口处,听着石穴里传来的纳兰清的痛叫声,他感觉自己的心也感同身受的痛着。
他几乎能够听见心底深处传来的,纳兰清那无力的哭喊声,彷佛又回到了当年他将纳兰清接回金凤阁,初开始修练的时候,因为妖力行经经脉所导致的剧烈痛楚时,他一次又一次的扑在自己的怀里哭喊着他不要再修练下去的模样。
然而这一次却是不同……
那时候的修练,到了一个定点还能停下,然而这所谓的传承,却是不到最后不会终止。
那……明明是个极其怕痛的孩子啊,他的身体似乎天生就比常人对痛觉来的更加敏感,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一个那么明亮温和的孩子,却在这个时候为了他们不惜生受这样的痛楚……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这个师父做的实在不合格!
明明该是由他撑起这一切的!
但是,不能停下……绝对不能停下……否则纳兰清只有身毁魂消的下场。
一抹极细的血丝缓缓的自君拓影的嘴角流下……
第二章
时间继续流转,第一波离开的是纳兰清的师兄弟们。
他们终归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守着纳兰清,再加上仙昱在上一次嚣张的发言之后便再无声息,众人多少有些担心,于是他们便成了第一波被派出去驻扎在这方世界与其他世界交界处的人了。
他们虽然和仙昱比起来实力不济,但所幸根据百醚天笙所言,仙昱这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阴险至极,不论是对付强者还是比之弱上许多的人,也绝不正面相抗,按这说法来看,他们倒不是真正的站在危险的最前线。
蓝修和秦昊则是第二波离开的人。
他虽说继承了心明大陆所在的那一方世界,但毕竟根基不稳,既然战斗并未打响,他也必须回去争取早日将自身的根基稳固下来。
而秦昊也打算回去为将来的战斗做准备。
他虽然并非世界之主的身分,但他也有自己的根底,多年以来他的剑术修为精进了许多,已经达到能够短暂的划开一个界的地步,蓝修曾经说过,与他对打,若不在一开始便用上规则之力将其打败,只要被他抓住了战斗的频率,那么就算是世界之主也未必不会败在他的剑下。
因为,他的剑不尽快,力量更大!
就某方面来说,秦昊的剑术已经站在规则的门槛之上,只差一步,就能形成自己的剑术规则!
届时,就算他没能形成自己的一个世界,世界之主也很难单纯的以规则之力来击败他。
君拓影始终没有离开,尽管他自己依旧保持着面色的平静,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从未真正的静下来过。
应该说,从纳兰清的头一声痛叫响起,他的心便乱了。
就好像父亲在看见自己的儿女受伤时,心会痛是一样的道理。
纳兰清这个他从小看到大,明明怕疼怕到了极点,就连一点小小的撞伤都会趴在他的腿上哭上老半天的孩子,居然被迫必须进行这样残酷的事情!
他的心不得不痛,境不得不乱!
所以,他走不得。
他知道,就算他走了,他的心也始终会落在这里。
又过了两个礼拜的时间,这个时候的纳兰清已经只剩下无意识的呻吟了。
声音嘶哑难听。
君拓影洁白的袍子,在大腿处也红了一片。
那是他听见纳兰清痛叫声时,握拳握的太过用力,指甲刺进肉里流出来的血。
几乎染红了他整个腿部。
最近的百醚天笙已经不需要一直待在洞穴里面了,时不时的会出来向君拓影报告一下纳兰清的现状。
根据他的说法,纳兰清虽然怕痛怕到了极处,但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一直支撑着他的意识,不让他昏迷过去。
每每当他要晕过去或是意识出现混乱,那股力量便会出现,保住他灵台的最后一丝清明,也让他无法从这股痛楚脱离开去。
也幸好是这股力量支撑着他,否则不管是他或是将力量传承给他的百醚天笙,都无法撑到今天。
而这才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纳兰清还有两个月得跟着捱。
不得不说,传承什么的,还真是混蛋!
洞穴里,纳兰清趴在地上,赤裸着身体。
他的身体上除了背部的图腾印记,布满了鲜红的奇异线条。
那是由百醚天笙以一种特殊的力量刻印上去的,每一个刻文都代表着一个规则,一种力量,甚至是一句话,某种言灵。
布满了他身上除图腾印记及私处外的每一个角落,深深的扎进他的肉里。
这些刻纹也正是他一切痛苦的来由,彷烧得滚烫的铁烙在了最鲜嫩的肉上一般,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闻到身上肉烧焦的味道——有些刺鼻的酸涩。
体内的骨头彷佛让人一点一点的捏碎,然后用缝线一点一点的拼装在一起似的。
无数的疼痛纷涌袭来,他想断去一切五感,但却无法做到,他想央求百醚天笙切除他的知觉,但却开不了口。
只能绝望的看着自己在这份痛苦之中越陷越深……
恍恍惚惚间,他似乎看见了前世小时候的自己。
因为贪玩被尖锐的石子划破了自己细嫩柔软的手掌,那股痛楚几乎让他全身痉挛。
他抽抽噎噎地哭,闯到了师傅的房里去,也不顾其他人在场,扑上了师父的腿上便开始嚎啕大哭。
那时候的师傅是什么表情呢?
他突然……好想知道!
一丝呻吟溢出嘴角,纳兰清原先灵动的双目已经如死于一般的空洞,只有那时不时窜过的绝望与畏惧显示着这人其实还活着。
浑身不断的颤抖着,体温逐渐升高到最终便得滚烫……
泪水自眼眶中落下,然后在脸庞上被烫得蒸发……
他其实并不想坚强的。
他始终只想当那个趴在师傅腿上大哭,最终被师傅抱坐在怀里,露出一抹腆笑得那个刚刚化形不久的孩子。
手……无意识的抬起,张了张手掌彷佛想抓上什么。
越发晦暗的瞳孔中爆闪过一丝灵彩!
隐隐约约间,他似乎看见了师父那张柔和的笑脸正在对他笑。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见了师傅那温和清朗的语声正在对他说不要哭。
恍恍惚惚间——
『师傅,你应该多笑笑的,你笑得时候最漂亮了!』
『师傅,你这次一定要打莫清的屁股了,他把人家好不容易画好的师傅的画都给毁了!』
『师傅,我的水镜琉璃功进入第三重了!』
『师傅,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喔,他叫做蓝修喔!』
『师傅……』
『师傅……』
『师傅……』
玉儿,真的好痛……
真的好痛……
第三章
「天笙大人,清儿他……」
「我也不知道……刚刚的确有那么一瞬,他的一切念想尽数泯灭了……但他的生命脉动却仍在持续,而且……我也并没有遭到反噬……」
「是吗……」
「也许是我太过急躁了。」
「不!不关天笙大人的事……这孩子的性格我最了解,一旦是他决定的事情,那怕是我,也无法改变。所以……所以请不要太在意此事了。我相信……我相信清儿会没事的……」
通天塔顶,蓝修遥望天空浮云,思绪有些翻腾。
他和纳兰清的前世究竟是怎么认识的?连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好像……好像就如同今天的天气一样,天朗气清的。
缓缓地眯起了眼睛,鼻间似乎又传来了不远处人类村落里刚刚做好,还热腾腾的包子的香气。
有些已经淡忘的回忆,似乎随着那鼻息间出现的淡淡香味,重新的记了起来。
那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的午后,天气不冷也不热,风刮得和煦,阳光不刺眼的照着。
他一如既往的坐在那棵杏花树下,手上捧着一本附近花精给他送来的人类的书,不紧不慢的读着。
然后他便听见了——「喂!你叫什么名字?」这样的一句话。
他朝着声音处望去,那是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年纪的男孩。
尽管只这一眼他便知道这人是妖,但这并不妨碍他深深的喜欢上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更何况……他自己也是妖。
蓝修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的反应,应该是先挑了挑眉,然后一笑:「你说我吗?我叫……蓝修。」
那人说自己姓柳单名一个玉字,是附近一个道场的弟子。
蓝修知道这孩子说的是那金凤阁,妖族一个相当超然的存在。
后来?后来他们便算是认识了……那个孩子似乎很喜欢他,三不五时的总会跑来找他。
有时候谈兴一来,他可以叽叽喳喳的说上一个下午,有时候谈兴不高,他便这么坐在他的旁边,陪着他沉静一个午后。
自己出事的那天一早,他便来了。
远远的,便能听到他那清朗的嗓音遥遥传来。
他问:「你怎么老坐在这里啊,天天望着同一棵树,不腻吗?」然后大大咧咧的在蓝修身边一坐。
他是怎么答的?
好像是:「这样不好吗?看着同样的一片天空,闻着同样的一股味道,坐在同一棵树下……这些,都象征着平淡的生活,而我……就是喜欢平淡。」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说完,柳玉脸上的那一副不屑的模样,彷佛对于这样的平静感到不满。
他似乎总想过得刺激,总在追求刺激……所以听莫清他们说,在他离开之后他有了个邪君的称呼。
其实……其实或许脸柳玉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啊。
感觉自己被拥进了一个宽实的怀抱里:「怎么了,一脸怀念的样子,想起什么了?」
蓝修微微仰起头,看向秦昊棱角分明的脸:「没什么……只是最近常常会想起以前和小清相处的事情。」
「呵呵……是吗。」秦昊轻笑着,俊气的眉眼中闪过些许的黯然。
蓝修有些怔忪:「小清那边……还是一样吗?」
秦昊点了点头:「好像是的……前几天君师傅那里传来消息,说是石穴里没了声息……虽然天笙前辈估计大约没事,但……」
蓝修将自己的身体深深的压尽秦昊的怀里,他感觉自己有些发冷。
这和得知自己的好友被杀或过世是不一样的事情,那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友渐渐死去的恐慌感,让人感到恐惧。
「秦昊……我好怕……」蓝修颤抖着声音「就算是上一世被那么多人围攻的时候我都没有怕过,但是这一次……这一次不一样啊……」
秦昊温柔的抚上蓝修的脸,专注的注视着对方染满了恐惧的双眼,说道:「我懂,我都懂。但是啊,我们要相信他呀,要相信他……一定能够撑过去的……一定!」
蓝修用力的点着头,双眼紧闭,努力的克制着眼中的泪水不要流出来,不断的告诉自己:哭了……就是认输了!哭了……就是不相信对方会好好的活下去!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但是……为什么我的心里会这么的不安……
他承认,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他不该答应纳兰清接受那劳啥子的传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