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是什么是?」
「镖局……外面,开了一家镖局。」好半晌,顺了气的小镖师,总算把话说出来了。
闻言,游镇远不以为意的道:「慌什么慌?凭我们镇远镖局的金字招牌,还怕他们不成?」
「可是,那家镖局叫天下第一,听说是……是晏公子开的。」小镖师嗫嚅的说出了自己听到的消息。
「什么?」游镇远一听,脸都白了,「这……这怎么可能?」
想他晏家家大业大的,名下的产业数以百计,晏家的少当家,怎么可能会自己出来开镖局?思及此,
游镇远立刻就确定了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我是这么听说的。」
「去、去、去。」游镇远不耐的挥了挥手,「肯定是你听错了。」
「可是……」
「还在那里什么可是不可是,我叫你下去你听不懂吗?」拿起筷子,游镇远准备继续用早膳。
「师父,有道是无风不起浪,我去看看好了,说不定是有人冒充晏公子的名号想招摇撞骗。」阙青月
说道。
「也好,去看看是哪些个不开眼的小子,也敢冒用武林第一世家,晏尘烟晏公子的名号。」
「是。」
站起身,阙青月走出镖局,进入了那家名为天下第一的镖局。镖局内只见一大群的镖师,忙进忙出的
准备出门。
「阙青月,你来了。」一个声音从大厅内传了出来,「进来吧!我等你很久了。」
「晏公子,真的是你。」乍见高坐在大厅内的晏尘烟,阙青月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没错,就是我。」晏尘烟冷傲的笑了起来,招来下人,吩咐到:「去,把公子请出来。」
「晏公子,凭你们晏家的家业,何苦跟我们这种人争饭吃呢?」阙青月知道凭他们晏家的招牌,想保
镖的人,一定会趋之若鹜,到时,镇远镖局的生意一定会受影响的,搞不好会因为这样关门大吉也说
不定。
「没错,你们只不过是下等人,凭什么跟我晏尘烟争?你有什么资格?」晏尘烟答非所问,恨恨的道
。
「你叫我出来做什么?」花吟风臭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乍见到阙青月,他的脸闪过一丝喜悦。随即,他又沉下脸来,将脸转了过去。
「吟风,你来。」温柔的,晏尘烟拉过了花吟风,「这是玉髓肝,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你尝尝看。
」
这玉髓肝是养在高山上的玉鸡,一向是呈给皇上的贡品,一般人别说是吃了,连听都没有听过,想不
到晏尘烟竟然有办法弄到。
「不吃。」花吟风任性的撇开头去,一点也不理会晏尘烟的用心良苦。
「不吃?」晏尘烟带着杀气的目光,霎时射向了阙青月。
满心不愿意的,花吟风拿起筷子,一口气将盘中的珍馐一扫而空。跟他先前满心愉悦的品尝,有着天
壤之别。
「这样可以了吧?」
「慢慢吃,小心噎着了。」恢复了先前的温柔,晏尘烟亲密的搂住花吟风的细腰。
「阙青月,你来做什么?」一改先前的和言悦色,花吟风语气粗暴的瞪着阙青月,「这是你能来的地
方吗?」
「我……只是礼貌性的拜访。」阙青月勉强挤出笑脸,他不知道花吟风的态度怎么会差这么多。
「有什么好拜访的?你这种人来,只会拉低我们镖局的名声。」花吟风嗤之以鼻,一脸的不屑,「现
在就给我滚,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那青月告辞了。」微一抱拳,阙青月心情郁闷的离开了。
阙青月一走,花吟风马上用力的拉开了晏尘烟搂在他腰上的手,恶狠狠的说:「这样你满意了吗?」
气冲冲的,花吟风一掌将桌子劈成碎片,又发狂般的将大厅里的家具、花瓶、杯盘全砸碎后,才怒气
腾腾的冲了出去。
「不满意,一点也不满意。」望着花吟风的背影,晏尘烟摇了摇头,「在他完完全全走出你心里之前
,我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他就知道花吟风只是在戏弄他,现在,晏尘烟回到他身边了。想必,花吟风再也不会缠着他了吧!
露出一个苦笑,阙青月告诉自己,这样不是很好吗?他不是一直巴望着花吟风离自己远一点吗?
可不知为了什么,原本该是松了一口气才对,为什么他的心头,却像是压了一颗大石头般的沉重呢?
无精打采的走着,阙青月走进了镇远镖局的大门口后,又莫名其妙的转过身,往大街上走去,去散散
步也好,免得因为情绪紊乱,而耽误了工作,那就不好了。
大街上热闹的景象、熙来攘往的人群、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嘻笑声,构成了一副繁华的街市气氛,
可这些却丝毫不能影响阙青月,他情绪还是莫名的低落。
「年轻人,要不要来碗热腾腾的豆腐脑?」卖豆腐脑的老人,亲切的招呼着阙青月。
「也好。」挑了个位子,阙青月坐了下来。
豆腐脑才刚送来,一个身影便在阙青月的旁边坐了下来。
「老板,来一碗豆腐脑,姜汁加多一些。」
「吟风。」惊讶的,阙青月脱口而出。
「你总算肯叫我吟风了。」花吟风神色复杂的看了阙青月一眼。
「是青月失言,花公子。」三两口的将豆腐脑扒进嘴里,阙青月站了起来,「花公子慢用,老丈,钱
搁这儿。」
一见到阙青月离开,花吟风付了钱,也跟着站了起来。阙青月走快,他就跟着加快步子;阙青月走慢
,他就跟着缓下身影;阙青月驻足浏览,他就随处东张西望。
「你到底想怎么样?」阙青月终于忍耐不住了,花吟风这样跟前跟后的,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想戏耍
他不成?
「我不懂你的意思。」站在卖花瓶的摊位前,花吟风顺手拿起一只绘着鸳鸯戏水的花瓶。他的手,不
自觉的抚着瓶上相依相偎的鸳鸯。
「你一直跟着我,不是吗?」
「谁跟着你?」花吟风不以为然的嗤之以鼻,「这条街是你家的吗?只有你能走,别人就不能走吗?
」
「你……」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对!对极了!」阙青月恶狠狠的大吼一声,他这一个早上所有的不满情绪全爆发了出来,「你花公
子说的话,哪有不对的道理。」
「知道就好。」
转过头,阙青月随便找了一棵树,就在树下坐了下来。花吟风见状,找了个大户人家的廊檐,避开太
阳,就这么站着。
要耗大家就一起来耗,阙青月冷哼了一声,假装闲散的扇起风来了。而花吟风倚在墙上,毫不掩饰的
看着阙青月。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小镖师气急败坏的找来了。
「师兄,总算找到你了,师父有事找你。」师父在镖局急得直跳脚,师兄竟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乘凉
看街景。
「啊!」闻言,阙青月如梦初醒的站了起来,被花吟风这么一搅和,他把师父交代的事全给忘了,「
那我们快回去。」
「嗯!」
正当阙青月与小镖师匆匆忙忙想回镖局之时,花吟风无言的挡在阙青月的面前。
「你有什么事吗?」
花吟风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如果花公子没事的话,请让一让。」阙青月不悦的说。
「我……」花吟风欲言又止的顿了顿,他的眼底盛满了欲语还休的矛盾,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
从何说起。
见花吟风没有让路的意思,阙青月干脆往旁走,谁知,他一移动,花吟风也跟着移动。
「你真的觉得戏弄我有那么好玩吗?你到底要耍我到什么地步才愿意放手?花吟风,不要欺人太甚。
」
「跟我走。」花吟风突然没头没脑的迸出一句话。
「跟你走?」阙青月不禁一愣,「你要我跟你走去哪里?对不起,我有急事得先回镖局一趟。」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花吟风愈说,阙青月脸上的疑惑愈深了。
「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再也不管其它的纷纷扰扰,让我们……」
花吟风话还没有说完,阙青月就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又在开我玩笑了对不对?」
「开你玩笑?你这样看待我对你的真心吗?」花吟风喃喃的说着,随后冷冷的笑了起来,他大声的说
:「是啊!我就是在开你玩笑、就是在戏弄你,你又能拿我怎样?」
他是不能拿他怎么样,可惹不起,他总避得起吧!思及此,阙青月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师兄、师兄,你走反了。」小镖师急得直叫,可阙青月却是恍若未闻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小镖师见
状,只得快步的跟上前去,「师兄,你等等我、等等我嘛!」
望着阙青月远去的背影,花吟风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在他眼底消逝……
事情果真就如阙青月所担心的那样,镇远镖局的保镖生意一落千丈,只剩下一些零零星星的老顾客照
顾生意。
而一些年轻力壮、武功底子较好的镖师,也陆陆续续的被对面的镖局给高价挖角了过去,没多久,镇
远镖局只剩下一些不成气候的小镖师与阙青月,勉勉强强的支撑着。
眼看着自己一手创立的镖局就要维持不下去了,游镇远的脾气愈来愈坏,更令他气愤的是,在他需要
人帮忙的时候,游诚宇竟然带着李娇娥出门游山玩水去了。
就在他想要拉下老脸去拜托李家时,李员外先一步的找上门来了。
「亲家公,欢迎、欢迎,是什么风把你吹来?」
「我今天上门来,是要请你保一趟镖。」李员外也不多说其它,一下子就挑明了来意。
「喔!」一听生意上门,游镇远眼睛都亮了。凭他们李家的财势,保的应该不是普通的货色吧!他搓
了搓手,谦卑的问道:「不知道亲家公要保的是什么货?」
「是这个。」李员外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檀木的盒子,「一块老坑种的翡翠玉璧,价值不菲哪
!」
李员外一打开盒子,游镇远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这块玉璧遍体通透毫无杂质,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
过。
「亲家公打算送到哪儿去?」
「离城西十里处的古玉轩。」
「什么时候要?」
「明天。」
「好,就这么说定了。」
「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货成功送到的话,钱我是不会少给你的。可万一这块玉璧要有个什么的话,
就算卖了镖局,你也要赔给我。」有道是亲兄弟明算帐,更何况他们只是儿女亲家。
「不会的,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想那古玉轩离此不过三十里路,不可能会出什么差错的,游镇远信
心满满的打下包票。
「还有,我希望这趟镖能隐密一点,免得招惹无谓的麻烦。」
「我知道。」点了点头,游镇远脸上堆满了笑,「我说亲家公,我们镇远镖局可是老招牌、老字号,
不是那些仗着家里名气的小伙子可以比拟的。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
「只要这趟镖顺利的话,咱们再谈。」
「是、是。」
送走了李员外,游镇远叫来了阙青月,将玉璧交给了他,这时的他心情总算好多了,他才不会这么轻
易被打倒,就算对手是武林第一世家的晏尘烟,他也不认输。
第六章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阙青月将檀木盒子用一块布,小心谨慎的包了起来,再将小布包结结实实的绑
在自己背后。
将一切打点好,阙青月带着游镇远的叮咛,独自上路,准备将玉璧送至古玉轩。
牵着马,阙青月悄悄的从后门走了出来,跨上马背,他策马往目的地急奔而去。镖局能不能维持下去
,全看这一举了。
背负着镖局未来的阙青月,心情自然是紧张得不得了。直到古玉轩就在眼前,他一颗高悬的心,才稍
稍恢复正常的跳动。
突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阙青月赶忙勒住了马匹,并且,不住的安抚着人立而起的马匹。
「把你背上的东西交出来。」
「花吟风,是你。」他什么时候跟在他身后的,为什么他毫无所觉?还有,他又怎么知道他今天有镖
要出?
阙青月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故作不解的说:「我背上的只是一些我私人的换洗衣物,你要它做什么
?」
「换洗衣物?哼!有办法你就把那块玉璧穿给我看。」冷淡的扫了阙青月一眼,花吟风干脆直话直说
,「你背上的是李员外所托的镖,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璧,对不对?」
「这……对!」既然他知道了,阙青月只能无奈的承认。
「交出来。」
「不可能。」将马牵至一旁,阙青月摇了摇头,「这是客人所托,我不可能交给你。再说,如果将玉
璧给了你,镇远镖局只有关门一途了。」
「那不关我的事。」花吟风依然冷漠,「镇远镖局要不要关门,我一点也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有你背
上的货。」
「我不可能双手奉上的。」无奈的,阙青月拔出了身上的剑。
「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
「为了那块玉璧,你要跟我兵刃相见?」
「我为的是镇远镖局的未来。」
「我劝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的未来吧!」大喝一声,花吟风飞腾而起,他的手,直直往阙青月背后
而去。
阙青月见状,马上迅速的往后一掠,剑也随之朝花吟风挥了过去。嗤笑了一声,花吟风一个弹指,就
将阙青月的剑给折断了。
阙青月连退了三步才勉强的停住,他的虎口也因为震动力过大,而破裂流血。抛下断剑,阙青月严阵
以待。
「你还是不肯把东西交给我?」
「不可能,就算会死,我也不可能把东西给你。」师父对他有养育之恩,说什么他也要报答这份恩情
。
「你何必那么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花吟风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头,他干嘛那么死心眼?
将布包绑得更紧,阙青月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坚持。
「可恶!」花吟风一咬牙,掌风毫不留情的连续击出。
在他的强打猛攻之下,阙青月很快的就险象环生、窘况毕露,可不知为了什么,那些强劲的掌气,总
是堪堪的从他的身旁掠过,而不曾伤害到他。
这时,花吟风一个旋身来到了阙青月的背后,轻而易举的就将阙青月背上的布包拿到手上。
「花吟风,你还给我。」
一见玉璧被抢了去,阙青月急得就想拿回来。无奈,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白费力气。
解开布包,打开檀木盒子,确定是真的玉璧后,花吟风才满意的将盒子收了起来。
「这货我拿走了。」
「花吟风,把它还给我。」阙青月简直快急死了,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吟风抢走它。
这时,一个小得不能再小、衣衫掠过的声音,倏地钻进了花吟风的耳中。负着双手,花吟风的态度突
然出现了大转变。
「还给你也行,只要你属于我。」他又露出了阙青月熟悉的那种和煦带着懒洋洋的笑。
「呃……」
「你不愿意?」花吟风笑吟吟的看着阙青月,「你可要考虑清楚,这可关系着镇远镖局的未来啊!」
他直接而赤裸的打量着阙青月的眼光,让阙青月感到一阵的不愉快。那种眼光简直就像把他当成市场
上贩售的货物般轻侮。
「对不起,我做不到。」
「阙青月,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想清楚。我又不要求你在我身边一生一世,等我腻了之后,
自然会还你自由的。」
「青月不懂,花公子何苦如此执着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