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就够了。”关锦冷哼。
阿城看了看他身后的八人,心下也有些畏惧,可想想自己也不是什么轻易可以招惹的人,便试探着说
了句:“混这道的,知不知道雷大伟?”关锦的脸色立刻变了。
对方却误会了他的表情,得意地笑道:“你以为条子为什么要放我,雷大伟是我干哥,他一句话,北
区没有不放人的!”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关锦突然把脚放到了桌上,说了句“我不喜欢啰嗦的家
伙”,身后的保镖立刻窜出来,一左一右地,将阿城扣压在地上,让那张可憎的脸离地面只有一指的
距离。
阿城紧张地大吼:“臭小子!这里是北区!你敢在北区这么对我?!”身后立刻有帮手上来,想要拯
救丢了大脸的同伙,结果关锦身后又一拨人出来,三下两下地将人都搁到了地上。
关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得血腥:“你不提他还好,提他我倒更想踹你几脚。
他站起来,走到阿城面前,蹲下,慢慢地说:“像你这种孬种,去到哪里也只敢打着别人的招牌,雷
大伟也愿意收你这种废物,眼光真是烂到了家。”他又笑,“你要是觉得受了委屈,回去尽管跟他汇
报。就说是我关锦一个人的责任,跟林家那位当家没有任何关系。他要是想找我,尽管过来。不过,
你觉得你这样的废物他还会不会继续收留。”阿城龇牙咧嘴地吼:“说话比放屁还厉害!你倒是自己
来跟我过过招,看看到底谁是废物!”关锦两眼放光:“好。我们来比比看。”张鹏亮来不及阻止,
只能在后面猛拍大腿:这头野牛!
保镖队长也有些担心,跟雷大伟混的人再不济,拳脚功夫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可他们的锦少,到底是
一个专注学习的好孩子,哪里能比得上实战和理论都很丰富的对手!
犹豫了好一会,却是关锦拨开架住阿城的人的手。阿城得了自由,还没从地上完全爬起来,就立刻呼
呼地挥拳攻向他!
“喝!”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
关锦堪堪避过,柔韧性极佳的身子扭成诡异的弧度,还没站稳,脚就已经踢向了对方的腹部。阿城大
吃一惊,后腿一大步,险些撞到围观的人群,关锦却已经又扫了一腿,他只能跳起避过,却没想到对
方竟像一只蚂蚱,弹跳起来,又是一脚!
阿城硬是用手挡下这一脚,刚想要抓住他的脚踝,对方收回去的速度又快得像是练过跆拳道的高手。
见他身手如此诡异,阿城干脆反守为攻,心想自己的拳头绝对比这个少年要刚硬许多,以硬对硬,自
己绝不吃亏。
关锦一开始吃了两拳,差点倒在地上,却没等张鹏亮冲过来帮自己,就又蹦了起来,拳头像连发子弹
一样快速地打向对方!
虽然打得毫无章法,可就连张鹏亮都看得出,在这张混战中,关锦并不吃亏。矫健的身手像是特意训
练过一般,比从前他们打架的状态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他呆了一会,突然有些害怕。关锦似乎在朝着越来越不好的方向发展着,暴戾,冲动,甚至刚才那个
血腥的笑容都真是无比。
阿锦不该是这样的阿锦。他虽然会打架,却适可而止,他虽然也懂得残忍,却从不伤害他人。那个善
良的阿锦,现在似乎慢慢地被周围的环境给抹消。
张鹏亮想也不想地冲过去,冒着被打到的风险,一把扣住他的胳膊,不停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你的目的是打架吗?阿锦!”阿城趁机想揍过去,身子却也被人架住。
打红了眼的关锦挣扎了好一会,还在龇牙笑着,头也不回地问张鹏亮:“怎样?我没输给那家伙吧?
有人专门教过我,我怎么可能会输!”“阿锦!你给我醒醒!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张鹏亮大声
地吼,想把他从血腥中吼醒。关锦停了一会,才慢慢回头看他:“可我还没让那家伙认输。”张鹏亮
一听,立刻朝阿城吼道:“你别再跟他瞎胡闹了!你知道这帮人是谁的吗?青森堂的林三少!你的干
哥是很厉害,但他有林耀厉害吗?够胆你就继续打下去!为了个女人,你就得罪林耀,我看雷大伟没
那么傻会为你出这个头!”“我说了这是我关锦一个人负责的事情!”少年急了。
“负责什么?你的身份是什么?是黑社会吗?是流氓头子吗?!”张鹏亮又吼他:“你是林耀的干弟
弟!这里谁有这个狗胆来欺负你?!你要做的,是把事情解决了,而不是让你成为公认的流氓!”关
锦立刻安静了。
打得发红的眼眶慢慢地褪了色,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狼又找回了理智。
阿城似乎也被林耀的名号给震住了,呆呆地被人扣着,也没再挣扎。
围观的人群有听说过林耀的,都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要知道,林家不管黑道上的事情已经很久,久
到连雷大伟等人割据北区的地步。
现在冒出一个干弟弟,还主动挑衅雷大伟的干弟弟,又是什么情况?
第四十六章
突然沉默的少年没再说话。张鹏亮只好替他处理后续,逼得阿城再三保证不再骚扰美美后,拎着沉默
的狼崽出了酒吧。
保镖们跟在他们身后,直到出了北区的势力范围,才问:“需要送你们回家吗?”“麻烦带我去青森
堂!”张鹏亮咬牙切齿,抓着好友的手死不松开。
关锦这才开口拒绝:“不要!”“不就跟他坦诚今天的事情吗?既然都敢问他借人,还有什么不能说
出口的?!”张鹏亮气极。
关锦瞪着他:“那不一样,我说过,这件事是我自己承担下来的。本来就不关他的事。”“现在你知
道自己不能瞎揽活了吧?如果不是我阻止你,你就算打赢了那家伙又怎样?你关锦是出名了,可那光
彩吗?谣言只会传说你是一流氓!”“……”关锦没法顶嘴。他知道错了,而且他还意识到自己在挥
拳时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这次算是你收山前的最后一次,干完这一票,兄弟,洗手上岸吧。”张鹏亮勾着他的肩膀叹气。
身后的保镖们都在笑。
这俩孩子感情好得都让他们有些嫉妒,再加上都是聪明人,在踏入歪路前就已经察觉。要是他们年轻
时能有这样互相扶持的伙伴,该多好。
关锦最后还是说服了张鹏亮,不用他去质问,而是关锦自己去“投案自首”。让保镖们把张鹏亮送回
家,他自己来到青森堂,手心捏着一把汗,敲开了林耀的房门。
正在处理公事的林耀一看是关锦,并不算太意外,以为他是来汇报成果的,就笑着问:“怎样,有没
有特别泄恨?”“……差点成了流氓头子。”关锦低着头,主动承认错误。
林耀一惊,不明白他的意思。关锦只好把今晚的事情和盘托出,最后自嘲地说了句:“狐假虎威得有
些忘形,差点真把自己当老大。”坐在沙发上的青年听完,反倒笑得开怀:“你就为了这件事烦恼?
”“我差点都成臭名远扬的流氓头子了,还算小事?”关锦瞪圆了眼:“你太纵容我了吧,还是你就
有心把我培养成阿龙那样的人?”“可你还不是绕回来了吗?现在有这个自觉来跟我汇报思想,说明
你还是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林耀的笑容变得有些恶劣,“我要是告诉你,我故意让你狐假虎威
的,你会怎样?”“干!你把我当化学试剂啊?什么东西都往里面加,然后看反应?”“只是几个人
,就能让你忘乎所以,要是以后我把几百万交给你,你会怎样?你不是要帮我吗?我不把你调教得让
我彻底可以信赖,我怎么能把这么大的权利交给你?”“……你,你干嘛给我几百万?”关锦立刻结
巴了。
“我钱多了没处花,让你帮我花,不行吗?”他傲慢地哼了声。
又是“有钱没处花”的理论!贫民关锦又嫉又恨。“要是我今天得意忘形得飞上了天,不肯下来怎么
办?”“首先,你会成道上的名人,接着你会被很多我都说不清来历的家伙骚扰,然后你会莫名其妙
地成为各种事件的漩涡中心。最后,等我把所有支援抽离,你就会重重地摔到地上——当然,我会保
你不死——最后你还是会清醒过来。”林耀毫不掩饰地将阴暗的想法全盘告知,听得关锦脸色从白变
青又变黑,最后成紫。
“说你是奸商,还真对得起这名号!”涉世未深的少年恨恨地骂。
林耀一把捞过他的脑袋,用脸颊蹭了蹭,笑得像个小孩。也只有对着这家伙,他才会如实坦白自己的
内心,即使说出如此过分的话,也不担心气走这家伙。明明对他人来说宛如剧毒的阴狠,却能如此轻
松地晾在阳光下,阿锦,该说你是迟钝还是强韧呢?
关锦任由他蹭,只当他是在撒娇。堂堂林家当家对着一个还没二十岁的少年撒娇,这样的情况有多诡
异,他却没意识到,似乎这件事再正常不过。
房间的老摆钟突然响了十二下,关锦才想起时间已晚。其实从酒吧里出来时就已经不早了,只是自己
怎么也放不下这件事,还是来了青森堂。
林耀很自然地说,今晚留下来过夜吧。
关锦想了想,只好点头。
等他洗完澡换了林耀的睡衣,正准备进客房的时候,林耀从自己房间里探头出来说:“帮我揉揉脑袋
,疼死了。”于是少年只好关上客房的门,先去伺候这位大爷。
等抱着他的腰的青年睡过去的时候,少年才发现自己居然再次被困在床上挣脱不得。
无奈,只好顺着姿势躺下的少年没注意到,抱着腰的人勾起了再邪恶不过的笑容。
送上门的狼崽,不好好占一下便宜怎么行?
所以当关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会觉得嘴巴有些痛,那简直是理所当然。
两人一同起床,一同洗漱,一同吃早饭,然后一个去上班,一个去上学,一旦关锦习惯这样亲密得有
些过头的关系,要想再纠正,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就连陈允衡都觉察到了什么。
当他听说两人睡一张床的时候,差点没跳起来。比两年前成熟稳重了许多的青年此刻像是变回了少年
的模样,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
这时候已经是年二十八,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置办年货的日子。关锦被老妈使唤着去买年桔盆花之类的
大东西,便叫上最喜欢买这种节庆玩意的陈允衡。
可现在他有些后悔了。因为当他跟他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后,这个关系如同死党的青年像是被踩到尾
巴的大猫,反应剧烈。
他想起这人其实跟林耀曾经还是情侣关系,对于这样的亲昵自然是有抗拒的。
可惜他完全误会了。
陈允衡对此事唯一的感想就是不可思议。他跟林耀这么多年关系,林耀是什么人他会不知道?孤傲,
骨子里冷漠又狠毒,严重缺乏对人的信任。以前的床伴都是在外面酒店解决,就连自己,也只能睡在
客房,大爷他有兴趣了就来临幸,哪里有过林耀亲自勾人上门的记录?!
他上下打量着关锦,脑子一片混乱,甚至还冒出了匪夷所思的念头:莫非这孩子到了夜晚会变得美艳
无比?
第四十七章
买完年货,关锦问他要不要来自己家吃炒粉条,关妈妈的手艺本来就不错,这道菜更她的得意力作之
一。陈允衡立刻点头答应了,以前在他家寄宿的时候,关妈妈的饭菜到现在还让他回味不已。
只不过他现在脑中还有一个大问题,心里想着立刻解决,又不能在关锦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想了想
,便不怀好意地给林耀打了个电话。
刚开完放假前最后一个会议,林耀的声音有着重负后的轻松。
“耀哥,要不要来阿锦家吃炒粉条?”他当着关锦的面轻佻地问。
关锦猛地回头看他:“耀哥要来吗?”你看,这孩子还只是吃惊,而没有特别惊喜,看来也没对林耀
多偏心。陈允衡摸着下巴,听着那边的反应。
“好啊,莲姨这段时间刚好回老家了。”林耀那边的声音居然也是不冷不淡。
让你装!陈允衡哼了声,挂上电话,勾着关锦的脖子就往自己车里带。
关妈妈时隔这么久,再看到陈允衡的时候居然马上就认出了他,欣喜得不行:“阿锦只跟我说了要带
朋友过来,居然不告诉我是阿衡!
这破孩子,早说是你,我一定买你最爱吃的猪腰子!”关妈妈居然连这个都记着,陈允衡又感动又心
酸。他跟林耀一样,都是从小就被迫养成独立能力的孩子,母爱父爱,全都包裹着让人心寒的利益关
系和私心。关锦能有这样的父母,真是幸福到了让人嫉妒的地步。
关锦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只在那里嘲笑:“他是要多吃点猪腰,补补肾!”关妈妈立刻掐着儿子的耳
朵要他进厨房帮忙。
坐在狭小的客厅里,陈允衡听着厨房里母子的对谈,笑容始终没有落下。
这样的孩子,给林耀?哼,他也真会挑。
楼下有车开进来的声音,陈允衡侧着身子看出窗外,林耀正西装笔挺地往楼里走,手上还挂着一件大
衣,太过出色的气质立刻引来左邻右舍的侧目。
他低笑。关锦说的没错,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即使再怎么关系融洽,那格格不入的气息还是让人难
以伪装成其中的一份子。
房门被敲响,陈允衡主动过去开门,林耀看到他,有点吃惊:“阿锦呢?”“在厨房,”他笑着抱胸
,似乎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有事跟你聊聊,我们出去?”林耀貌似无辜地看他:“衡少大冷天的
让人在屋外聊天,有什么告不得人的秘密?”“我敢肯定不是我的秘密。”他冷哼,“人都给你睡了
,也不解释下?”这句话他压得很低,低得只有他俩听得到。
林耀一愣,又笑开,神色带着邪妄:“你想听到什么解释?该不会你也有这个心思?”“再过一段时
间我可能就会有这心思了。不过没想到最先陷下去的,居然是林三少。”他还是站在门口,不让对方
进来:“睡就睡了,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说前段时间你的动作怎么这么多,又是带他进慈善酒会
,又是借他人去撑场,就是我这个最早的弟弟,也没得过这么多的宠爱啊。”林耀轻笑:“你出来吧
,待会儿把冷风灌到房间里,大家都不舒服。”陈允衡撇撇嘴。这个伪善人。于是反手把门虚掩上,
跟他走到楼梯间。“我不是吃醋,只是觉得你这么把阿锦卷进来,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干脆摊开一
切,皱着眉盯他:“当初你跟我分手,是因为你觉得你那时候不需要人陪伴了。如果你只是又感到寂
寞,我随时奉陪,可你不能把阿锦这种普通人家的小孩卷进来!”他所嫉妒的、所向往的亲情之所以
存在,就是因为它出生在这个安宁的环境里。一旦跟金钱跟权力沾上边,再美好的东西都会变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