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新欢
任江决定搬回家住,嘴上的理由是马上过春节了,在外旅游的父母眼看着要回来,他也该回家团聚尽尽孝心。任峰听了笑而不语,心说陪父母的确是理由之一,但最重要的一点,恐怕是他没办法再在那个跟兰乔朝夕相处过的屋子里待下去。
他最清楚弟弟的性格,生活上大大咧咧,不会照顾人,更不会照顾自己。那个屋子一定是因为兰乔的到来才像个家了,现在兰乔说是净身出户,可他带走的温暖、快乐和依赖,却是任江这些年来所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
过程跟他预计的不同,但结果殊途同归,这就够了。虽然任江现在又开始不断去玩,但隔三差五地也会呆在家里吃饭,跟他们一家三口聊天,或者逗逗侄女,买点儿小东西哄她开心,任峰很高兴,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他还在伤心了。
他的行为,正一点点证明着自己的论断是对的,这很好。
任父任母旅行回来,看到两个儿子都在,心里也高兴。而任母高兴的最直接体现,就是再次不遗余力地张罗起任江的婚姻大事。
“你看,这是你黄叔的女儿,下半年从美国回来,这么大了,长得还跟小时候一样水灵,要不你们俩留个联系方式,电话或者网上先聊着?”任母从满茶几的美人照片中挑出一张,递给任江看,任江跟滩烂泥似的窝在沙发上,皱着眉瞟了一眼,压根没看清女孩长什么样。
“怎么?你不喜欢?”任母见他皱眉,又换了一张,“那看这个,这是刘伯伯的二女儿,跟你同岁,人家现在已经是国内知名的大律师了,很能干,虽然年龄有点儿大……”任母暗自琢磨起来,“不过没关系,年龄大的知道过日子会疼老公,怎么样?”
任江不耐烦地、森森地叹了口气,任峰在一旁勾着嘴角坏笑。
任母以为他还不喜欢,又换一个,“那那那,这个你肯定满意了,这是你大嫂的小表妹,上回来过咱们家的,你们俩玩得还不错,记得不?多讨人喜欢啊那姑娘,当时就该把你们俩的事儿定了!要不然,周末请她来咱家吃饭?”
“哎别了别了!”说到这任江立刻炸毛,跳下沙发,“妈我是GAY,我对女人不行,您就别瞎折腾了行吗?”
“什么对女人不行?”任母瞪起眼睛,示意性地打了他一下,“男人怎么可能对女人不行?你就是玩得太疯了,一点儿都不听话!都快三十了,再不结婚,好姑娘都被别人挑完了!”
“既然是好姑娘就不能搁我手里糟蹋啊!”任江欲哭无泪。
“大晚上的你又干什么去?”任峰看戏良久,发现他整理衣服有出门的意思,问道。
“去GN行不行?”任江一脸“我爱去哪儿去哪儿你管不着”的表情。
“任江你给我少玩儿一点儿!”任母一拍桌子,像是真动怒了。
“妈别生气,”任峰忙打圆场,“小江你也是,妈是为你好,年纪不小了,别再任性。”
任江一听他叫自己“小江”就汗毛倒竖浑身起鸡皮疙瘩,“大家都是成年人,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呗,别把手伸那么长……”不快地吐出两口浊气,“我劝你啊,趁着还有体力跟大嫂赶紧再努力造造人生个儿子出来,我谢谢你!”穿好外套回头道:“妈,我不是不想回家,如果你想让我安安心心在家呆着,就别说结婚的事了行不?我这辈子,”他顿了顿,好像有些难过,“不会结婚的。”
看着儿子出门时决然的背影,任母眼圈一红,靠在沙发上生闷气。
任峰坐过来,劝道:“妈别这样,小江那脾气都是家里给惯的,太自我太任性,不过你放心,我会劝他的,他肯定能听我的。”
来到街上,憋闷的胸口感觉舒畅了一些。如果不是他妈妈总拿结婚说事儿的话,他倒真愿意多在家里呆呆,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随便说些什么都好。只要耳边能有转移他注意力的声音,就不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兰乔,想起他们分手的夜晚,想起兰乔那时凄凉却坚决的表情。
他们的分手真是毫无理由,大概只是因为对方不想继续了,但究竟什么是“不想”?每当他陷入这种自我困境找不到出路时,紧接着就会猛然惊醒般扇扇脸,骂自己太没出息。
然后,他又开始寻找能转移注意力的东西,于是,再次向GN走去。
部门年底聚餐,这一年他们业绩很棒,大家都有高额的分红,所有的忙碌似乎都值得了。聚餐现场的场面更是热烈,随便吃喝、开着过分的玩笑,任江也努力融入他们,但总是在笑得最High最起劲儿的时候,突然被一种坠落云端的空虚感侵袭。
这些肆意大笑毫无负担的人们,好像离他很远很远,很不真实。
结束时几乎所有人都喝多了,一行人脚步虚浮在街上拦出租车,任江打电话让司机来接,然后来到地下停车场,靠在自己车上边抽烟边等。
一个年轻男人抱着件衣服朝他跑过来,不知怎么,他觉得那个人像极了兰乔。知道这不可能,他猛地甩甩头,那人已至面前,是不久前从文案部调到他手下的Joe。
“任少,你的风衣落在包厢里了。”Joe双手捧上风衣,任江不动,只是盯着他看,平常没注意,现在发现他眉眼间竟真有几分兰乔的神采。
Joe以为任江真喝多了,便抖开衣服,一手绕过他头顶给他披上,“任少,把外套穿上,刚喝了酒再一吹风,容易着凉。”
任江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握住他的双手,一个转身,将人压在车上吻起来。
Joe大惊,但很快,他就适应了那疯狂的亲吻,并且开始回应。此时任江的电话响了,司机没找到他,问他在哪儿。任江说了地方,然后两人分开,开始对望。
从尴尬到互相猜测,任江不发话,Joe就一直没走,任江便明白了。
“你喜欢我?”他平淡地问,好像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Joe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点了点头,“算是吧。”瞥了瞥任江的表情,他试探着说:“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应该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
任江直言道:“上个月失恋了。”见Joe没有太多反应,他又说:“我觉得如果现在就开始另一段感情,有点儿快,对双方都不负责任,但是……”他盯着Joe的双眼,脑海中却是不同表情的兰乔的脸高速闪过,他咬咬牙,强逼自己下定决心,“我不介意跟你有目的地继续交往。”
Joe轻松地笑了。
司机过来,任江便说不回家了,带着Joe一起去酒吧。在酒吧又喝了一场后打车去酒店,不过当时任江已经彻底喝高了,身子一挨床就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早上。
醒来时Joe神清气爽地坐在旁边,衣着整齐,看来是早就起了。
“你酒量真好。”任江由衷赞道。
“哪有,是你心事太多,容易醉。”
任江不置可否地笑笑,掀开被子下床,晨勃撑起的帐篷一览无余。
Joe往前凑了一点儿,眼睛一扫那里,问:“可以吗?”
任江犹豫了一下,点头。
Joe便抬脚跪在他面前,隔着内裤,双手揉捏起他的阳物,很老道的手法,既能让你立刻就性致高涨,又不至于马上泄掉,尤其是他看着你那里的眼神很是崇拜和享受,瞬间便让你的男人自尊得到了最大的满足。然后,任江看着Joe皮带下板正的西装裤也一点点被撑起,扣得严实的衬衫,更牵引出心底想要亲手撕开的冲动。
任江一把将他推到,衣服裤子通通脱掉,Joe腰部往上抬了抬,微闭眼,一脸渴望与难耐。
任江一震,那双眼睛闭上之后,更像兰乔了!他有点儿头昏,所有的动作都是本能完成,粗暴地分开那两条长腿,俯下身缓缓顶进去,感觉好极了。那一刻,他真的无法分辨,自己身下叫得又痛又爽的这个人,到底是Joe,还是兰乔……
32.逃亡
夜里,兰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几十次,最后终于忍受不了分腿坐起来,对着睡袍下鼓起的大包露了个搞不定的表情,双手沿着腹底,缓缓揉捏大腿根连接处。
“哪儿不舒服?”白楚打开床头灯,也坐了起来。
“耻骨很痛。”
“那你还天天跑去格斗馆?”白楚语带不满。
“我只是去看而已。”他扶着肚子身体前倾,继而双手撑床换成跪姿。
“要紧吗?”白楚看他难受,不忍心再责怪。
“没事,怀孕迟早要过这一关,有些人甚至三个月时耻骨就会痛。”
跪了没多久,腿和腰就受不了了,兰乔喘着气转身,想拿枕头垫在腰下,恰好白楚从身后抱住了他。“腰也痛吧?我帮你按按。”
兰乔捧着肚子坐在白楚两腿之间,靠着他的肩膀,白楚手上有劲,施力方向也很直接,确实比他自己反手将就着按舒服多了。
“要不找个按摩师,以后天天来帮你放松?”
“按摩效果不大,马上就到预产期了,我自己运动运动就可以。”
白楚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儿,突然下巴枕上兰乔肩头,“兰乔,你也会为我生孩子吗?”
兰乔一怔,答案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可偏偏问了出来,让他怎么回答?
白楚下身向前一顶,硬起的部位贴上兰乔尾骨,兰乔无奈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兴趣?”
白楚埋下头,蹭着兰乔耳边的肌肤和头发,很是迷醉,“你这样,很美。别动,就这样,就这样而已,让我抱抱你。”双手穿过兰乔的腰,环住高隆的腹部,好像那里面,真是他的孩子。
兰乔以为白楚应该也清楚他们婚姻的内情,也从不怀疑白楚是一个能下狠心下狠手的人,那么现在,他是想在双方还未正式敌对之前,留下些回忆?
产前的不适让兰乔整晚失眠,早晨天蒙蒙亮时终于抵不住一夜的疲倦沉沉入睡,醒来就又快中午了。仆人帮他更衣,明显发现肚子又大了不少,托腹带卡在昨天的位置上觉得很紧,便又松了两格。照这个趋势长下去……兰乔算了算预产期,到时肚子还真是可观呢。
吃完午饭他照例出门,却被保镖拦住,说白楚怕他临近生产有危险,让他们跟着,时刻禀报他的行踪。兰乔无语,难怪那家伙昨晚那么温柔,原来是要采取行动了。
他好歹也算白家四分之一个主人,居然这么快就被监视了。
但他没表现出任何不满和异样,反而笑着说:“那送我去格斗馆。”
最近一个月,他几乎天天去格斗馆观摩狄斯和古云训练教官,要么就是他俩对打。他从前学过擒拿格斗,虽然现在大着肚子不能来真的,但看一看比划比划,也能想起不少。
军用格斗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白家的保镖只好在外面等,兰乔一个人进去。
宽松的练功服将肚子遮盖不少,兰乔把长发束起,端着保温杯,还没走进场地,里面狄斯和古云的对话就让他停住了脚步。
古云:“你最近跟兰少走得很近?你喜欢他?”
狄斯:“是啊,兰少性格随和又温柔,我想没人会不喜欢他。”
古云:“注意分寸,别做过头了。”
狄斯:……
静了一会儿,狄斯说:“劳驾古少将,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兰少结婚了有爱人,而且就要生孩子做爸爸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哼,”古云冷笑,“我吃醋?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提醒你。既然你知道兰少结婚了,就别乱献殷勤,否则兰家和白家,你都不好交待。”
兰乔听得一脸黑线,麻烦你们两姘头吵架不要扯上我好吗?
又静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些细微的声响。
狄斯说:“我深信不疑你一定是在吃醋!”
“你简直有病!”古云骂了一声,然后动静越来越大,两人大概扭打了起来,扭打声之间还隐约夹杂着些奇怪暧昧的声音,兰乔想走掉,结果一转身,就见场馆的负责人远远冲他招手,“兰少下午好!怎么不进去呢?”
兰乔无语,同一时间,场内万籁俱静。
给了他们调整的时间,三分钟后,兰乔走进场地,轻松自如地打招呼。
狄斯还像往常一样爽快地笑着,笑容里带着胜利的滋味;古云的脸却比平常更冷,冷中有尴尬,还有几分被欺负后没来得及报复的怨气。
古云似乎越想越想不通,径直走到兰乔面前,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兰少,我想先走了。”
狄斯笑容猛地收住,一脸失落,兰乔却胸有成竹地说:“今天是我近期最后一次来这里,古少将如果没有急事,能不能多留一会儿?”
两人一愣,狄斯跑过来,“兰少,怎么突然不来了呢?”
“不是我不想来,”兰乔指了指肚子,“预产期快到了,我得回家安安心心做些准备才行。”
狄斯一拍脑袋,“对,这个比较重要。”看向古云,“兰少都开口了,你也没事儿,别走了。”
古云想了想,回场边带拳击手套,狄斯也跑进场做准备活动。
他二人实力相当,又都热衷于提高自己,可以说是永远的对手。高水平的对决开始,兰乔聚精会神,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一个月来学到了不少东西,还能顺便看看JQ,真是劳逸结合。
两个小时后练习结束,兰乔今天最后一次来,三人免不了多说几句。
“兰少,需要送你吗?我看你刚才好像不太舒服。”狄斯问。
“不必,有人接我。宝宝要出生了,难免闹一闹,没关系的,谢谢关心。”
古云欲言又止地看着兰乔,眉毛不自然地挑了挑,“怀孕……会很辛苦吗?”犹豫了半天,他终于问了出来。
“是很辛苦,最近常常连觉都睡不着。如果不是托腹带,走路都需要用手撑着腰,是不是很丑?”兰乔开着玩笑,说宝宝出生后再来打扰,告辞走掉。
剩下两人互瞪一眼,古云去冲凉,很快狄斯也跟了进来。少将有自己的独立浴室,狄斯这么做,很明显是别有预谋。
果然,他一进来就急不可耐地从身后抱住古云的裸体,贴着耳边说:“还生气呢?你那是什么脑子,居然怀疑我对兰少有想法,真服了你……”
古云却坚决地一个后肘将人顶开,“狄斯,我有事请你帮忙。”
古云很严肃,狄斯也站直了问:“什么事?”
“帮我联系一家保证不泄露身份的私人诊所或者地下诊所。”
狄斯一惊,“你要做什么?”
热水中,古云吸了口气,低声不清不楚地说:“……我怀孕了,我要堕胎。”
狄斯脑中猛然响个惊雷,冲到古云面前狠狠攥住他手腕,双眼圆瞪,“……小云你……”
古云却像丢垃圾般推开他的手,“孩子不是你的,你不用激动。”
狄斯:“……”
从格斗馆出来,兰乔让保镖送他回兰家,陪着母亲聊了一会儿,便去书房见父亲。
兰父从窗口看了看守在兰家门口号称保护的人,说:“白楚想用孩子牵制你?”
“应该是,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握住这个孩子,就握住了一个大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