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彻底闹大了。
“恩…”不适时的简珈在被窝里发出一声轻叹。
“男的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一把将被子掀到了地上,映入眼帘的是简珈的满身吻痕。
“靠!”杨舰瞪了我一眼,抬手一巴掌打上了简珈的后脑壳。“醒醒嘿,醒醒!”
简珈的身体动了一下,揉了揉脸坐了起来,当看到眼前的我和杨舰之后我感觉到他有一瞬间的迷惘,
也是一瞬间在看到自己身无寸缕的一瞬间,简珈脸色骤变。
他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现在的场景该做些什么,索性一屁股坐在床上拿起打火机点了根烟吊在嘴里
。
杨舰显然还不能适应眼前的场面,傻站在那儿脸上的表情有意思的很,要不是害怕他在操一酒瓶子砸
我脑门上我想我会大笑出声。
“这,这怎么个意思?简珈,你,你是简珈吧?”
简珈不语。
“妈逼你倒是说话啊!”杨舰怒了,下意识的我一把捉住他悬在半空中的拳头。
“操你干嘛!”我大吼,希望帮他挽回一丝丝理智。
他怒视着我,愤红的血丝,眼珠似乎要从眼眶脱落。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全然摸不着底。
“我干嘛,你妈逼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祸害靖铜还不算完,现在还搞简珈!你要不要脸啊,导弹是
你哥们!”说着,被我握在手里的拳头就要挣脱。
“杨舰你冷静一点,你听我慢慢跟你说,你坐下行不行。”我混乱了,闹到这一步是我如何都没想到
的,特别是现在的杨舰我真的不认识他。
“说什么呀!你还是留着嘴跟导弹说吧!导弹在哪儿呢?他妈的我现在就找他去。”
“他没回来,就我一个人。”简珈突然开口说道,语气淡定坦然。他缓缓的把衣服穿上,“给我根烟
吧。”
Beauty,现在不是营业时间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调了杯酒递到杨舰手边,他看也不看点了两根烟一并插进嘴里。
吧台上,简珈静静的开口。
“回荷兰之后,森一直不放心他爸妈就给他姐发了封邮件把我们在这里的地址手机座机统统告诉了她
,说有事的话一定要通知他,不论在哪他都会马上回去。从知道以后他妈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甚至
有好几次直接打到我手机上,骂我带坏他儿子断了他家香火,前一段时间他全家竟然追到了荷兰。呵
。”他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当天晚上我就被赶出去了,他爸妈在房间里跟他说了一夜的话,我问他
说了什么他还不肯告诉我,很烦的叫我别理他赶紧滚蛋。这些我都可以忍,但我不能忍受他在我面前
提他父母是多么多么想要孩子,他现在这个样子是多给他老李家丢脸。靠!我也是男人,他怎么就不
想想我,想想我爹我妈,他们老年得子生了四个姐姐才有了我这一个儿子!我曾经发誓要为他们养老
的,可我为了跟他在一块撇下一切,我爸死的那一天我妈都不让我进家门。妈的,他现在给我说这个
…”简珈说着声音已有些哽咽,但他忍着不愿有眼泪砸下来。
我静静听着不知该说什么,杨舰也是,脚边的烟头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第十二章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耗着……”还是杨舰先开口道。
“协议我已经签好了,这次彻底分了。”
这次,我们就彻底分了吧。耳边,靖铜也说了同样的话。
一整天我们都没再说什么,只是喝酒不停的喝酒,喝高了我们就玩儿小蜜蜂,然后就听见简珈隐隐的
低泣还有杨舰胡乱的叫骂。他们都醉了,只有我,脑袋里还残存着一丝难耐的清醒。眼前有很多似曾
相识的画面闪过却又想不起来自己是否真的经历过,耳边甚至响起一声汽车鸣笛的声音异常清晰。隐
约,心里感觉不安。
突然,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在吧台上突突的震动着。杨舰看也不看一把抓起接过。
“你好,这里是防忽悠热线,想猜谜语请按1。嘀……”
呵,我不由得笑了,“你小子喝多啦吧!”说着,我把手机夺了过来。咦,不是我的啊。
“你给谁打电话呢?这是谁手机啊?”
“……翟诺?你是翟诺吧。我是导弹啊,刚才那是杨舰吧,你们怎么拿着简珈的手机?”
“简珈?哦,简珈啊!”
“你们喝多了吧,在哪呢?我去找你们。”
我顺溜的将Beauty的地址背了一遍还想要说点什么那边却已经挂线了。
“谁啊?”杨舰拦过我肩膀拿着酒杯碰我脑门。
“他问我怎么拿着简珈的手机,他还知道我名字呢。”我胡乱的笑着乱颤,“呕……”想吐。
我摸索着朝洗手间走去对着洗手槽一阵狂呕,一天没吃东西了,吐出来的都是没营养的胃酸还有没吸
收的酒。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头疼欲裂。我拧开水龙头把整张脸埋下去,冰凉凉的爽多了。抬头
无意识的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有几根清渣冒了出来看上去有几分玩味,就像豆蔻时的刻意伪装。
从一扇门出来刚好看见从一扇门进来的导弹。
“你来了?刚才是你打的电话吧。”我已经彻底清醒了。
“恩。简珈呢?”一来就直奔主题,看得出他很担心。
“导弹!你回来了!你怎么回来的!”不适时的杨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一把抱住导弹的脖子在他身
上来回蹭。
导弹皱了皱眉把他从身上甩开,“你们怎么喝这么多……”他不满的转身,刚好看见了从另一侧洗手
间出来的简珈。
看得出他也已经清醒了,头发上挂着未擦干的水珠,干净的脸上丝毫不见曾痛哭过的狼狈。他静静站
着不吃惊也不说话,似乎很享受现在的距离,然后他轻轻的笑了。
“你笑什么?”导弹故作镇定的低声询问。
简珈不理径直从他身前走过,坐在吧台上学着杨舰点了两根烟一起吊进嘴里。
导弹明显在压制怒气,但看见简珈竟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就再克制不住了。我说过导弹是个易怒
易冲动的人。转眼他已冲上前去不由分说的一把揪住简珈的领口将他整个人从吧椅上拖了下来,把烟
从他嘴里抽出来狠狠碾在脚下。我看见了他怒红了的眼。
“你他妈的给我说话!”
“你想让我说什么?”他还是在笑,刺得眼生疼。“说答应你同意你去找女人生孩子。”
“你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我爸妈肯做出的最大让步!你让我怎么办,你非要看我变成被人唾弃
的不孝子才开心是不是!”
“就你一个人是孝子,就你是人,就你有爹妈,就你懂得永报父母恩!”简珈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你有想过我吗?我已经被唾弃了,我爸临终前的最后一面我妈都不肯让我见,他是被我活活气死的
!已经没有人接纳我了,我以为我会成为你的唯一的……”
导弹低垂着头默默听着,安静的空气里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都听的清晰。抓住简珈领口的手慢慢滑
落,他蹲下身子抱起了头,我不了解那是怎样的一种剧痛。
下一瞬,简珈已经飞奔出了Beauty,然后就是毫无预兆的响起一声狭长刺耳的汽车刹车声……一瞬间
,真的只用了一瞬间。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冲出来的,我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茫然的我感
觉思想和肉体已经分家了。我只知道眼前一片血红,街道很黑,卡车的车灯好刺,还有由远及近的呼
令呼令声,然后不知是谁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拖上一辆有刺鼻气味的车子上。
“让让,让让。”一直到救护车停在医院门口我才意识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随着滑轮床一路朝前走
,导弹一遍一遍的叫着简珈的名字。他没有哭,但是表情很癫狂,抓住床沿的手似乎要把铁床捏碎了
。白单包裹之下简珈满身是血而且还在抑制不住的泊泊流淌,但是他的脸还依旧干净,只是毫无血色
就像是透明的。
不经意的将眼光洒向别处,我实在不忍再看简珈了,因为脑子里总是反复回现起简珈躺倒在地上满身
鲜血的画面,冲击着我的心脏不停的颤抖。可我又如何都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看到靖铜,而且他竟然
还穿着病号服。他看见我之后连忙把脸别过去但已经晚了。
“现在我们要对病人进行急救你们在外面等吧。”护士说完这句话就关上了急诊室的门。导弹一屁股
跌坐在地上,杨舰想过去拉他起来,他摆摆手拒绝了,“我没事,我没事……”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才刚过去没多久,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妇女就从里面出来了,声音毫无情绪
。
“我是。”导弹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怎么样了?他,他没事吧?”
“病人现在情况很不好需要马上进行手术,你在上面签个字吧。”说着她递给导弹一张单子。
“做了手术他就会没事对不对!”
“这个谁都不能保证,况且病人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好。”
导弹紧了紧拳头,我怕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赶忙上前伸出胳膊抱了抱他的膀子。他冲我惨然
挤出一个笑容飞快的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再没说什么。
手术室外,所有人都不言语,等待着,什么都做不了。
杨舰不安定的在门外来回渡着步子,导弹躲在厕所抽烟,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呆望着天花板出神。
“怎么不上那守着,一会儿医生出来找不着人了。”
“翟诺,我对不起他,我真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
我静静听着不说话。
“他为了我真的放弃很多,他比我付出的多的多,我到死都还不完……我没对他说过一句暖心的话,
没做过一件能让他留下当回忆的事……他没对我抱怨过任何不满,有什么不开心的他都放在心里不想
打扰到我的心情。我挺自私的我知道,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改。呵……”
他笑了,流泪了。我吐出烟雾喷到他脸上。
第十三章
“病人,已经死亡。”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冷淡的对我们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距离简珈被推进手
术室只过了四个小时。真的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出世时有人深刻的代替你痛着,死时也只是转瞬之间
感受不到一丝痛苦,那人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体会到的究竟有什么呢。爱吗?情吗?带的走吗?
再次见到导弹他人已经瘦得不像样了,在简珈的丧礼上只看到他一个人奔波忙碌着。我和杨舰还有其
他哥们说要来帮他,他笑笑拒绝,我知道他是觉得自己对简珈有罪,他想尽可能的偿还。简珈生前最
大的心痛就是没有得到父母的原谅,没有亲自在父亲的坟前给他磕个头为他烧纸钱。导弹去简珈家里
求他妈妈,求他来看看这个再也看不见的儿子,他妈妈拒绝了,语气生冷,不见一丝悲伤。他拿着酒
去他爸爸坟前,自说自话,自斟自饮哭了一夜。那天我看到了,在简珈的丧礼上,在距离老远的地方
一个苍老的女人捂着嘴泪流满面。
原来几天的时间就可以总结一个人的生前身后。这是导弹对我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每次回想起来都觉
得有股悲凉穿过身体。
处理完所有的事,导弹又坐上了回荷兰的飞机。去守护和简珈一起创造的家这次是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
躺在床上愣愣的发着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心里堵得难受
,最近总有这种感觉。起身去浴室冲澡突然瞥见浴缸上有一根皮革绳子上面穿着一个称钱的青铜锁头
。瞬间脑袋像过电一样。
迅速冲了个澡飞身下楼站在马路边上怎么都拦不到出租车。靠!没车还真是麻烦。我开始后悔自己怎
么那么冲动的就把车给卖了。在大街上活等了十几分钟才终于拦住一辆空车赶忙来到了简珈当时手术
的医院。
“请问有没有个叫靖铜的在这里住院?”
“我帮你查一下吧。”
“谢谢。”
“在506病房。”
到门口时我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抓抓头发推门走了进去。这是间双人病房,左边床上的是一个看上
去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秃顶肥肉。我到这个岁数的时候绝对不允许自己变成这副德行。我在心里
暗暗发誓。看上去应该是他老婆的女人正坐在他身边笑盈盈的喂他喝粥,看到我进来他们双双把视线
转到我这边来。
“我找他。”我冲他们笑了一下走了进来。
靠里躺在右边床上的靖铜听见我的声音缓缓的转过头来坐直身子满脸的不可思议。我走到他身边扶他
躺下,柔声说道。
“怎么起来了。还没吃午饭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他眼神直直的看着我,不带任何情绪的甩开我抓住他手掌的右手。
“你走吧。”
他显得比以前更苍白了,只是,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再瘦下去。我在心里苦笑给自己听。我知道靖铜
这是在怨我,他也有理由有资格埋怨。
他侧躺过身背对着我,我觉得他身体有点抖,在极力压制什么。
“糖醋里脊行吗?我记得你挺喜欢那玩意儿的。”他不肯看我,我不知道自己执着的在笑给谁看。
“你等我会,我马上就回来。”
“靠你干什么!我让你走你听不懂是不是!”靖铜猛的坐起身子朝我大吼,眼睛里似乎能喷出火来。
旁边床上的秃顶男人吓得烫住了嘴汤匙一把掉在了地上。
我正想发火,门口有人进来了。
“靖铜,我今儿给你带的糖醋里脊,你不是吵吵好几天了嘛……”
杨舰。
“你怎么会来?”我率先发问道,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
他看到我似乎也很吃惊,但又是预料之内的表情。
“出去再说。”他把东西放下,转身欲走。见我半天没有动静他又返过身来拉我。
“靠!”我看了靖铜一眼,他的情绪已经恢复到了没有起伏,眼里依旧无光。
“说吧怎么回事。”走到医院外的小花园里我一屁股坐在中央的长椅上点了根烟没好气的说道,我都
懒得看他一眼,看一眼我都觉得累。
“别跟我这装大爷,哥们不欠你的。”他把烟盒抢过去点了一根也坐下。
“你怎么知道靖铜住院的?他告诉你的?”
“是我把他送到医院的。”他停顿一下,“那天,就是你带简珈回家的那天晚上我走到你家楼下看见
靖铜一个人躺在长椅上,他头疼的厉害我就把他送到了医院,医生说他长期患有神经性偏头痛。他当
时还有点发烧,在医院输了液就想回家,是我硬要他住院的。”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靖铜不让我说,他说你们俩已经完了你另有新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