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罗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目光从那碟肉上转了转,随即又看向那围着篝火而坐的男女们,似乎有些醉了,有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比试起来,周遭围了一圈的人在笑着起哄。
他坐在饭厅之外,空地之上,格格不入的像一个看客,欣赏着这种他并不赞同的生活习惯,话说回来,谁像他这样被铐着手脚,哪还能认同关押自己之人的生活方式呢?
温罗目光一凛,转而看向山寨大门,木质的高台上站着背刀的值夜人,刀柄上的红缨子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巨型木锥挡在寨外,一柄红底黑字的旗子斜插在大门上,清风寨几个大字在夜风中呼呼作响,温罗早就看透,以他这个状态来看,跑出去是不大可能了。
酒过三巡,喝得酒酣耳热的清老大走出了饭厅,他随手脱去上衣,大笑着加入了酒局。
比试的男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最终胜利的是一个算不上壮硕的黝黑男人。
清老大骂咧咧的叫嚷了几句,与那男人勾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的比试起来,两个人下手都不轻,温罗几度怀疑他们会不会真的打起来,可偏那围观的人还乐滋滋的看得高兴,时不时欢呼一下。
清老大的胳膊上还缠着温罗亲手为他缠上的绷带,刺眼的白色衬得他的皮肤颜色更深,每——次的出拳都能令他的肌肉纠结的更加厉害,细微的青筋都绷了出来,几番拳脚下来,清老大赤裸的身体下已经布满了细汗,透过篝火的光芒,他的身体显得黝黑发亮,看在温罗的眼里,居然有一小点的性感。
呸呸呸……一头熊,性感才有鬼!
「嘿,哈!」清老大夸张的呼喝,用一记漂亮的过肩摔撂倒了男人,终于解决战斗,被摔在地上的男人呻吟了一会儿,随即看了眼清老大,笑出声来,清老大走过去朝他伸出手,将男人拽了起来,两人大笑着凑近大力的一抱,算是完事儿。
气氛似乎直接到达了高潮,人们开始欢呼叫喊,喧嚣的声音让温罗忍不住蹙眉,清老大又比试了几圈下来,便挥手作罢,转身朝温罗走过来。
清老大这一走进,温罗才注意到他胳膊上的伤口,周边似乎已经化脓,又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而裂开了不少,「你的伤口……」
「一身臭汗,侍候我去洗澡。」
清老大甩了甩被汗打湿的头发,大声喊道:「小宝,给他解了链子!」
温罗被甩的一脸臭汗,解开束缚之后忍不住抬袖蹭了蹭,手上的链子虽然没了,可脚上的还有,走起路来总是「哗啦哗啦」的响,负重也是不少,拖着镣铐跟清老大一路回到石殿,开始给他准备洗澡水。
「热水去哪里弄?」温罗问。
「去下面,看到马棚,拐弯就是水房了,快点啊!」
「我会……尽快的。」
快你的个头鬼啊!你知不知道马棚离这里有多远啊,知不知道提着热水上来有多累啊,知不知道你的山寨是他奶奶的建在山道上啊,你让老子怎么给你一桶桶的提水啊,你这混蛋啊!温罗拖着镣铐默默的走出石殿,内心纠结万分。
一个时辰之后,温罗歪倒在木桶旁边,有气无力的松开了攥着小桶的胀手指。
「可以了……」温罗勉强爬起来。
「怎么这么慢?」已经睡了一觉的清老大醒过来,黑发显得有些凌乱。
「那我下去了。」温罗拱了拱嘴,提着小桶准备离开。
「干嘛下去?」
「你要洗澡,我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吗?」
「我叫你来,不就是侍候我洗澡的吗?回避个屁啊!」清老大大步走过来。
温罗停下步子,脚腕上的镣铐「喀拉」一声响,他从没听说过,一个土匪头子需要人侍候洗澡的,这几天温罗还没开始他实质性的「侍候」行动,于是只以为侍候这种土匪,无非是当个小跟班而已,他们绝不会跟大少爷一样金贵。
可谁知道,这长得像熊一样的清老大就是这么金贵!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清老大吼他。
「其实你不用什么都用喊的,对喉咙不好。」温罗哀怨的走过去。
「老子喊了三十三年,嗓子照样好好的。」清老大白他一眼,大剌剌的脱了衣服,然后赤身裸体的站在温罗眼前,把衣服丢到了他的头上,温罗拿下衣服,抚平后打了折放到木桶外的屏风上。
木桶就在石殿的角落,用一个素雅的屏风挡着,而这个屏风怎么看,都比较适合放在书香世家的书房里,放到这儿,十分不搭调。
在他看着屏风略微出神的当下,清老大已经光溜溜的坐到桶里了,粗壮的双臂懒洋洋的搭在木桶边缘,锁骨突起,胸膛上的肌肉微微纠结,他的身躯庞大,挤入木桶之后水面立刻上涨,竟是溢出了些许,洒到地上,打湿了温罗的软鞋,温罗后退几步,抖了抖脚。
「你就负责给我擦擦背、按按摩。」清老大闭上眼睛吩咐。
「我不大习惯做这个。」站在他身后的温罗拧紧了眉毛,满脸杀气的盯着他。
「做做就习惯了,少废话,快点,老子困得很。」清老大掀开眼皮,不耐烦起来。
「希望……」温罗磨了磨牙,放软了语气:「希望不会让你不舒服。」心里大喊,狗熊你怎么不他妈的了啊!
温罗卷起袖子走上前,捞出水中的汗巾在他身上搓来搓去。
「用力些,晚上没吃饭吗?」清老大啧了一声。
「嗯,只喝了些酒。」温罗攥紧了汗巾,用力起来。
「哎哎哎,疼!你是酒劲上来了吗?」清老大的后背都红了。
「不是告诉你了嘛,晚上喝了些酒。」温罗不愠不火道,在清老大以为他是在挑衅之前,立马又说:「我第一次给别人擦背,不太熟练。」一副标准的纯良口气。
「一看就是富家公子。」清老大不屑道。
「冒昧的问一句,你曾经也是生在有钱人家吗?」
「干嘛这么问?」清老大并没生气,只是沉声问。
「因为我一直觉得做你们这行的,会不习惯别人伺候。」温罗目露凶光,但语气却十分温顺:「当然,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很奇怪,把我放在身边,你不会担心我有心害你吗?」
「我家是挺有钱的。」清老大被搓的舒服了,脾气也跟着好了起来,「不过不一定要穷疯了,才会上山做土匪啊,老子就是喜欢自由自在的,天王老子都管不了,还有你刚才说什么?有心害我,哈哈,就你这副衰样,动得了我吗?」
「是啊,动不了你。」温罗浸湿了汗巾,咬牙切齿的笑。
「你倒是可以偷袭我,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一向是防不了的。」
「呃……对了,你手臂上的伤。」温罗扯开话题,抬起他的胳膊端详了下,绷带已经被打湿,因为方才的打斗似乎伤口出血,些许的红色透过绷带渗出来。
其实他丝毫也不担心清老大,只是直觉的扯了个刚想起来的事儿,岔开刚才的话题,他摸了摸对方伤口周围的皮肤,低垂眼睫下的眼珠一转,「是不是该换药了?」
「温月亮,我说你可真像个女人,这点小伤算什么。」
「我叫温明月……」温罗拖着他的胳膊在桶边架好,「就这样待着吧,别再沾水了。」言罢继续捞起汗巾给他擦洗身体,并且小心翼翼的绕过了他的伤口,他绕到前面给清老大擦胳膊,不由得收起了那些古怪的小动作。
清老大偷偷的打量他的眉眼,温罗天生长着一双会笑的眼睛,即使毫无表情,也会略微带着些弧度,皮肤并不是很白,但扔到这土匪窝子里,就看着跟羊脂白玉似的,白皙又干净,热水氤氲出的热气让他出了些汗,脸上又透出了些红,他的眼梢微微下垂,是一副纯良温柔的好长相。
「你刚刚说……」
「什么?」清老大突然回过神来,也不知他刚刚无意中说了什么?
「呃……」温罗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说:「你刚刚说了三十三年,那么说,你已经三十三岁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比我要小些,我三十四岁,再过几天,就三十五了。」温罗期待着他产生些尊老爱幼的想法。
「老东西最没用了,侍候我正好。」温罗被那柄叫做老东西的无形剑刺入了胸口。
「都入土半截了,你就老实在这里待着吧,我看你家的人,也不会来救你了。」温罗又被刺了一剑。
「虽然不会给你送终,但死后的席子还是有的。」温罗险些跪倒在地,被气得喷血身亡。
之后温罗没再搭理清老大……他男人的自尊被狠狠的戳伤了!
长久的沉默让清老大有些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打起呼噜来,温罗停下手上的动作,捏着汗巾偷偷打量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得到任何反应后才松了一口气,「死熊,你才入土半截,你全家都睡在土里!」他无声的咒骂了几句。
其实现在是个弄死他的好机会!
温罗捏了捏桶边,觉得如果自己真的下手,也逃不出去,只会激怒外面的人,反正他现在也没性命之忧,倒不如计划周详了,毫发无伤的离开这里。
温罗苦大仇深的凝视了清老大半晌,最终叹出一口浊气,伸手解了他胳膊上的绷带,又取了捣好的药来敷在血肉翻开的伤口上,其实刚才他并没有找到那个叫藤安的人,寨中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无奈之下,温罗便自作主张将药草捣碎,不过如今看来,伤口似乎是有些好转,就是周围有些泛青。
睡梦中的清老大「哼」了一声,脸色略有些发青,却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始终都没有醒过来,换好药之后,温罗用桶里的水洗了手便坐在桶边,准备等他醒了再装模作样。
可谁知道,过了几个时辰,清老大都没再醒,等着等着,温罗也困乏了,上下眼皮打了半天架,终于忍不住也睡了过去,再度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脸色依旧泛青的清老大先一步醒来,发现自己还身处在冰冷的洗澡水中,肌肉因为被冷水浸泡的太久而微微僵硬,他的大脑也僵硬了一瞬间,目光从自己的身体上瞥过,落到蜷缩在桶边的男人身上,清老大咬牙切齿,「温月亮!」
「啊?」温罗被那一声咆哮惊醒。
「你他奶奶的,居然不叫醒我!」清老大从水里怒气冲冲的站起来,感觉小腿一阵痉挛。
「怎么了?」温罗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没焦距的眼神四处看了一下,随即落到清老大身上,他浑身是水,嘴唇发青,额角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温罗不解的看了看他,当目光滑到他胯下的肿胀物上时,瞬间瞠大了眼睛。
「你!」
「你故意的吗?居然让我在冷水里泡了一个晚上!」
「我也睡过去了。」刚醒过来的温罗来不及伪装,诚实的说。
「你……哈啾!」清老大打了个巨大的喷嚏,胯下的庞然大物也跟着颤动。
「你……你那里……」温罗忍不住磕巴道。
「什么?」清老大迈出木桶,沿着对方的目光看过来,而后抬头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没见过?你是不是男人,谁早上没有反应的啊。」言罢,拿下屏风上的衣服裹在身上,颤巍巍的又打了个喷嚏。
「可是……」温罗蹙眉,总觉得那大得不太正常。
「哈……哈啾,还不快给我拿衣服来。」清老大赤着脚朝石殿另一边的大床走去,留下了一行湿漉漉的大脚印。
温罗从衣柜里拿了些衣服抱在怀里,揉着眼睛走到床边站好,因为在地上睡了一晚,也有些头重脚轻。
「该死,昨晚怎么睡这么沉。」清老大用旧衣服擦干身体,低咒着。
「需不需要叫个大夫来?」温罗面露不耐烦,不过仍旧缓声询问着。
「山寨里没大夫。」清老大换上干净衣服,套袖子时忍不住「嘶」了一声,忍不住拧眉摸了摸裹着绷带的胳膊,温罗见状。朝他胳膊上已经红肿发炎的伤口看一眼,不咸不淡的问:「是伤口疼了吗?」
「哪那么娇贵。」清老大抹了把脸。
「请个大夫来,也可以帮你看看伤口。」温罗伸手抬起他的胳膊端详。
「我说没事就没事,少啰嗦了!」清老大别扭的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外走。
「等等……」温罗又道。
「又怎么了?」清老大不耐烦的吼。
「你那里还没下去。」温罗看了看他的下身。
「呃!」青老大一惊,发现自己胯下搭着的帐篷还没有消下去,「怎么会……」
「或许等等就可以了。」温罗不疾不徐的安抚。
「该死,怎么会这样!」清老大烦躁的揉揉头发,不得已的又回到床上坐下。
「今天有什么急事吗?」温罗有些心不在焉的倚在窗边,略有些看好戏似的盯着脸色窘迫的清老大,那张肤色偏深的脸上呈淡淡的青紫色。
本来是看好戏,可看着看着也觉得不对劲了,即使是早上正常的生理反应,也早该下了。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清老大「嘭」的一声往床上倒下去,懊恼的抱住头。
第三章
清老大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勃了整整一天。
温罗被迫守在床边给他圆谎,每来一个人就跟他一起演一出卧床不起的戏码,其实温罗是比较期待看好戏的,可碍于清老大的淫威,他又不好反抗,只好憋笑憋到内伤给他端茶递水,扮演好随从小厮的角色。
「我看,还是找个大夫吧。」
「不行,太丢人了!」清老大断然否决,熊脸都扭曲起来。
「可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温罗好声好气的劝慰,心里却诅咒他最好勃到死。
「我会想办法的。」清老大看了温罗一眼,沉默了片刻突然说:「你、你转过去。」他本来是想让温罗出去的,可毕竟两个都是男人,这种事也没什么可避讳的,让他出去反而显得矫情。
温罗也不笨,当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于是默默的走开几步。
清老大半撑起身子,手缓缓伸进了裤子。
温罗坐在矮榻上,低头扒拉着脚上的镣铐,但耳朵还是不自觉的听着身后的动静,起先动静很小,后来越变越大,清老大的呼吸略显粗重,但却不至于急切,只是手上的动作似乎在加快,床板都发出了「吱呀」声,温罗听着听着,不自觉的也跟着燥热起来。
「呃。」清老大发出闷哼声。
温罗拨弄镣铐的手指一僵,默默的吞了口口水。
「温……温月亮。」清老大突然颤声叫他,温罗应了声,却没回头,清老大将手缩回来,声音里带着些不敢相信的惊讶:「该死的,没用,它还是没有下去……」
「怎么会?」温罗这回转身了。
清老大躺在床上,裤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裤子边缘冒出些暧昧的黑色,他有些无助的看向自己,像一只可怜的大狗熊。
温罗怔仲了一瞬,甩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走过去,「如果不想请大夫,那我就去给你找个女人来?这寨子里肯定有你的女人吧,让她们帮你解决。」
「不行,谁跟女人上床之前就硬成这样啊。」清老大否决。
「那你说,要怎么办,还是你希望一直这样下去?」温罗摊手。
「算了,再想办法吧,我累了。」清老大趴下去,拽好裤子,「给我拿酒来。」
「喝酒,会不会有影响?」
「还会比现在更差吗?」清老大自暴自弃的看了帐篷一眼。
「好吧。」温罗懒得跟他争执,反正他身体好坏跟自己也无关。
慢悠悠的去酒窖搬了几坛酒来,又搬了小几放在床边,再配上一个小酒盅,打点好一切之后,温罗搬了张凳子在角落坐好,安静的像个隐形人。
「喂,你过来。」卷在被子里的清老大对他招手。
「我坐这里就好,不打扰你喝酒。」温罗笑着摇头拒绝。
「喝酒还有打扰的,没人陪怎么喝啊!」清老大一拍床板,「过来!」
「我不怎么会喝。」温罗还想婉拒,但在清老大吃人的目光下,他还是搬着凳子坐了过去,给两人倒了酒,只是分量不同,一个少半杯,一个却是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