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没好气道:“好吧,哎,你知道艾叶去哪儿了吗?”
卫茅耸耸肩道:“什么知道不知道的,现在是早上哎,当然在睡觉了。”
茯苓皱眉道:“今天不是通常艾嵩带着他去集市买药的日子吗?”
卫茅扑哧笑了:“拜托唉,苓哥,在阿参的琴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觉得艾嵩会轻易放过他吗?早关禁闭了好吧?”
茯苓讶道:“啊?什么事?”
卫茅疑惑地瞅着他:“嗯?你不知道,还以为江公子会告诉嫂子。”
茯苓摇头:“显然是没有的,哎发生什么了?”
卫茅咳了声,蹙眉道:“艾嵩警告我们不能说出去的,哎你懂,毕竟是他弟弟,苓哥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出去乱说啊。”
茯苓不耐烦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快说啦。”
卫茅打了个哆嗦,紧了紧外袍道:“琴会那天,艾叶跟江公子说他喜欢他,你居然没听到?那么大声的,连我都听到了。哎艾嵩气坏了……幸好没什么人听到,大家都在厅内。”
茯苓惊愕:“什么?!艾叶跟江公子坦白了?”
卫茅更惊愕:“什么?!你知道艾叶喜欢江公子?”
茯苓张口结舌,半晌道:“没,没啊,我只是觉得很意外。”
卫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打着哈欠道:“好吧……我回去补觉了,唉困死了……”
茯苓心不在焉:“嗯嗯去吧去吧,诶等会儿……”他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江公子怎么说的?”
卫茅哑然失笑:“什么怎么说的,难道还能答应不成?”他摇摇头,脸上露出惋惜之情,“江公子那样的人,谁配得上啊?看看就好了,干嘛会有非分之想啊,真不知道艾叶哪根筋搭错了……”
茯苓喃喃道:“就是说啊……”他挥挥手,目送着卫茅小跑着回了楼里,想了想,也跟着一起上了竹里喧的二楼房间。
楼道里安静得连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想是太早,连寻欢作乐的官家子弟都还未起。茯苓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正犹豫着转身,一只小狐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楼梯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茯苓一惊,下意识地想转身跑掉,又蓦地想起艾叶是狐咪的事情,只得强装镇定地立在原处,假装好奇地打量着狐咪。
小狐咪蹲在远处,警惕地注视着他,茯苓也愣愣的瞪着狐咪,不知该怎么办。随后,小狐咪圆鼓鼓的眼珠溜了一转,轻快地从他身边踩着小狐步过去了。
茯苓僵硬地站在原处,过了好一会儿喃喃道:“应该没搞砸吧……不知道小丫头会怎么说……”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咚咚咚的脚步声顿时引来竹里喧各房间的不满咒骂声。
茯苓随手拎了个小酒坛冲出了门,险些撞到进来的江逸扬。
江逸扬仍穿着墨蓝色的朝服,衬得他更加身姿颀长挺拔,英武伟岸。他摸摸鼻子一笑:“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啊茯苓?”
茯苓望了眼他身后的侍卫,恭敬地行了个礼:“草民见过王爷。”接着欲言又止,为难地皱着眉道:“唔,我不知道能不能说哎……”
江逸扬略带奇怪地看着他,笑道:“这么神秘?”
茯苓嗫嚅道:“小鸾交代过千万保密,江公子谅解下小的。”
江逸扬无奈:“好吧。”
茯苓嘿嘿傻笑了半天,挠挠头道:“那,江公子,小的先走了,您慢慢忙。”说着一溜烟地跑远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小鸾先迎了出来,嘻嘻笑道:“收到小紫苏回信啦!”
茯苓想了会儿才恍然道:“终于到了!公子这次回信特别慢呢。信上写了什么?”
小鸾把信递给他道:“其实没什么有用的。”
茯苓打开信,上面的字迹潦草,只有寥寥地几句话,最后加了句:“我尽快回来。”
小鸾凑过去蹙眉道:“看吧,小紫苏也不给我们点建议,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茯苓只感觉到少女身上的缕缕清香窜进他鼻里,几丝长发落在他脸颊旁,他略一侧头,便看到小鸾清丽研美的面容上认真的神情,不禁心痒痒地亲了下少女白嫩的脸。
小鸾脸微红,嗔道:“干嘛呐!万一被娘看到多不好。”
茯苓厚着脸皮又亲了她一口,乐道:“娘去常隐寺了,不到傍晚是不会回来的啦,家里都没人。”
旁边传来叹息声:“唉,道士果然不被小两口放在眼里。”
小鸾有些羞恼,推开茯苓道:“臭道士,早不来晚不来。”说罢狠狠地瞪了道士一眼。
那道士无奈道:“好好,道士下次进来一定大声问问。说起来,紫轩的小外孙儿之前是去哪儿了吗?”
茯苓还未答话,小鸾抢白道:“找失散多年的情人去了!”
道士挑眉:“哦?是吗?”
茯苓挠头道:“嗯,是的……公子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四处寻找那人了。”
道士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伤感,喃喃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第五十九章:轻寒细雨情何限(中)
锦儿换掉侍卫服,逃也似的离开皇宫,生怕议事完后吴天赐来找。可天不遂人愿,他刚手忙脚乱的系好佩剑,就听到外面魏公公独特的尖嗓子:“皇上驾到!”
门外单膝跪下的副侍卫长方明冲锦儿递了个眼色,锦儿连钱袋都来不及拿就撑着窗台跳了出去,藏在大门后,待吴天赐进来后侧身出了门,堪堪躲过他的视线。
垂头立在一旁的魏公公瞥见后吓了一跳,手一抖拂尘差点掉地上。
吴天赐皱眉:“怎么了?”
魏公公忙垂首答道:“回禀皇上,奴才一时手不稳,请皇上赎罪。”
吴天赐环顾四周,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们都起来吧,小锦儿呢?”
跪在地上的方明小心答道:“回皇上,属下不知。”
吴天赐重重哼了声,袍袖一挥道:“告诉小锦儿,下次当值的时候直接来书房见朕。”
方明心里叫苦不迭,答道:“属下遵旨。”
一旁的魏公公也很郁闷,小锦儿啊,你怎么就不能给奴才省点心呢……这下皇上不知又要暴躁多久了,奴才这把老骨头真禁不起你折腾啊……
锦儿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劫,刚松了口气,随即又懊恼嘀咕:“还想午膳后再走了,这下可怎么办……唉,饿死了。”
在街上瞎逛了半天,锦儿饿得实在受不了,只得从腰带了抠出几枚铜板包了些点心,向茯苓家走去。
茯苓一家人正吃着饭,忽然听到门口传来怯怯的声音:“小,小鸾,茯苓,在吗?”
茯苓放下筷子,奇怪道:“这个时辰,会是谁呀?”
小鸾头也不抬:“听就知道是锦儿,八成为了躲他男……”她及时打住,瞥了眼茯苓娘,后者什么都没发现一般继续夹菜,这才舒了口气续道,“……皇上,然后跑出宫了吧。”
茯苓恍然大悟,大声应道:“进来吧,锦儿。”
茯苓娘听到“皇上”二字,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唉那位公子跟皇上什么关系吗?”
小鸾忍住笑,一本正经道:“没有啦娘,皇上和侍卫之间的小吵小闹。”
茯苓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佩剑进来的清秀可爱的少年,叹道:“哎,看起来多干净的一孩子,怎么能对皇上不敬呢?也不为家里想想。”
茯苓咳了声,低声道:“娘,小声点,锦儿是皇宫侍卫,兰陵王之前的贴身侍卫呐,您可注意点儿。”
茯苓娘一惊,小声责道:“死孩子怎么不早说!”她笑眯眯地盛了碗饭,招呼站着的锦儿,“公子,寒舍只有粗茶淡饭,不嫌弃的话一起用吧?”
锦儿脸微红,忙不迭地道谢着坐下来。
茯苓娘端起盛着剩余不多的菜的盘子,笑道:“锦儿公子继续用,老身还有些杂活。”
锦儿受宠若惊道:“大婶您忙您的,不用管锦儿,锦儿来这儿蹭饭就已经很感谢您的招待了。”
茯苓娘笑得皱纹都开了,叮嘱茯苓道:“小子,我去寺庙了,你好好招待客人。”言罢便走了。
待茯苓娘走远后,一直没说话的道士斜睨了锦儿一眼,似笑非笑道:“这就是小锦儿侍卫啊,道士真是久闻其名啊……”
锦儿似懂非懂,忙礼貌答道:“大师过奖了,锦儿只是无名小卒,不会……”
小鸾止住他的话头,淡定道:“他开你玩笑呐小锦儿,这臭道士嘴很坏的。”
那道士瞪眼吹胡子:“女娃儿说什么!道士是真心诚意记得经常听到锦儿的名字的,还是女娃儿你自己说的,小锦儿侍卫是皇上的小媳妇儿,天天同床共枕呐,嗯,月黑风高夜夜长,锦儿长驻君王帐……”道士得意地摇头晃脑,吟着歪诗。
锦儿目瞪口呆地涨红了脸,张口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鸾和蔼可亲的拍拍他的肩:“别害怕,来,继续吃~”转向道士,“你看你,把人家小孩儿吓成什么样儿了,胡子都快掉碗里了。嗯,锦儿,来吃菜吃菜。”
茯苓见怪不怪地嘀咕道:“真希望公子赶快回来,把这道士带走见他外公去……一个死丫头就够我受了。”
那道士又如踩了痛脚一般跳起来,吼道:“什么?!小紫苏要回来?!那死老头儿也要回来?!”
锦儿跟抓住救命稻草般忙问:“真的吗?紫苏要回来了?为什么?”
小鸾蹙眉想了想,最终不耐道:“哎太长了,懒得讲。”
锦儿却来了兴致,央求道:“拜托拜托,讲下吧小鸾,讲下吧。跟扬少爷有关吗?”
小鸾:“嗯嗯。”
锦儿追问:“难道是艾叶的什么事情?”
小鸾:“嗯嗯。”
锦儿:“什么事情呢?”
小鸾沉默了下:“嗯嗯。”
茯苓实在看不下去了,叹道:“算了算了,我给你讲,之前……”七零八碎地把艾叶是狐咪,控制徐翰之心神的事儿讲了一遍。
锦儿听后惊怒交加,竟一拍桌道:“太过分了!我就说之前去江南,后来徐大人欺骗少爷,然后去丞相府大闹一通的事情很不像他从前的样子,原来竟是与那妖怪勾结一通!”
那道士好心的提醒:“那徐大人是被迷惑了的,并非他本意。”
锦儿怒不可遏:“居然这种人还住在江府!少爷真是太可怜了,被人坑了还帮人数钱!”
小鸾幽幽叹气:“开心了吧,你们非得告诉他……”
江逸扬从外回来时,在门口就看到阿全几个人埋头在院里翻着花圃,个个面容惨淡,看见他跟看到救星一样,有气无力哀唤道:“扬少爷……”
江逸扬几乎可以肯定是某人干了什么,长叹了口气道:“义父怎么了吗?你们又在干嘛?”
阿全哭丧着脸道:“老大,少爷又捡东西回来了……”
江逸扬脸一黑:“在哪儿?”要知道他当时也是被当宠物捡回来的这件事儿对他打击多大!
一个小厮指了指方向:“在,在花园里。”
江逸扬浑身煞气,阴沉着脸径直走向后花园,轻飘飘抛下一句:“该干嘛干嘛去。”
阿全打了个哆嗦,默默地蹲下身继续刨土。
江逸扬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问道:“你们到底在干嘛?”
院里一阵沉默,一小厮胆怯答道:“挖虫子。”
江逸扬皱眉,正欲说什么,突然传来几声充满生气的稚嫩“叽叽”声,随即伴随着江遥惊喜的喊声:“扬儿!”
江逸扬还没来得及回头,江遥就扑了过来,搂住他的脖子,撞得他一个趔趄。
妖孽唯恐掉下来,蹭着往上挪了挪,跟现在常见的考拉熊一样挂在江逸扬身上,这才眉开眼笑道:“扬儿,告诉你个好消息!”
江逸扬艰难地扭过头,“唉,先下来。”
妖孽接着道:“你猜我今天出去时捡到了什么?”
江逸扬呼吸困难:“喘不过气了……下来再说,乖。”
妖孽笑眯眯道:“猜不到吧?是小鸭子!不知被谁丢弃在垃圾堆里,估计是看它体弱不好养活……”
脚边的小鸭子扑棱着嫩黄色的绒毛,细声细气地配合:“叽叽。”
江逸扬:“……”敢情在你眼里我是隐形的是吧?
某攻终于暴躁了,要知道,毒舌温柔攻的温柔属性的存在条件,就是在某受的妖孽属性不要那么,那么地明显!
黑化的温柔攻嗓音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死妖孽,给我滚下来!你要勒死我吗?!”
妖孽讪讪地爬下来,一言不发地坐在石凳上。
江逸扬揉了揉脖子,没好气道:“捡它回来干嘛?养大了宰了吃吗?”
小鸭子惊恐地扑棱着翅膀想逃跑,被江逸扬捏住小脖子提了起来。
妖孽不说话,撅起小嘴,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着,似有盈盈水光在其中流动,控诉般的瞅着他。
江逸扬直接无视,打量着手掌心中瑟瑟发抖的小鸭子:“嗯,其实现在就能吃了,嫩嫩的烤一只,一口就没了。”
小鸭子努力地把小脑袋藏到小翅膀下打颤,在江逸扬残暴的的QJ下终于把持不住,于是……
……
江逸扬若有所思:“……所以说它是吓尿了吗?”
……
妖孽凑过去看看,破涕为笑:“对诶!准确的说,还大解了。”
机灵的小厮端来了水盆和皂角,江逸扬放下罪魁祸首洗干净了手,没好气道:“不愧是你捡来的。”
江遥不服气:“你还是我捡来的呢?你也会在别人手里如厕吗?”
江逸扬微笑:“你说什么?”
江遥默默垂泪:“没,没什么……”
旁边的仆从憋笑憋得快内伤,被妖孽一眼瞪去:“看什么看,赶紧抓虫!个头不要太大。”
正聊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声音:“遥遥……”
江逸扬循声望去,冷道:“徐大人。”
徐翰之紧蹙着眉,神色不虞,拱手行礼道:“王爷,下官有些要事与兰陵王相商,还望王爷行个方便。”
江逸扬冷冷看向江遥,深邃的眼眸中弥漫着杀人般的气息,像是在问,你们俩还有什么未了的事儿吗?
江遥偷偷瞄了眼徐翰之,又瞄了瞄江逸扬冰冷的俊美脸庞,斟酌道:“翰之,有什么事儿以后……”
江逸扬:“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