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的看着他,身边没事人似的子清,看着他们出去后,低声说走吧,子宴。
他的手握着我的,我看了看,也没有拒绝。
第六十八章:离开
那一顿饭吃的很是尽兴,只是有意无意的,我与雨竹都避开了许多的话题。
刘婶上了一把年纪,新鲜劲过去后,很快就疲乏了。
我让子清把他送回去,子清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夜晚没有月光,我与雨竹从客栈借了盏灯慢慢走在这个无论何时都让我觉得很陌生的小镇里。
“雨竹,李姑娘……”
“知道世襄……而后就出家了。就像那时候你说的,如果世襄不娶她,她只怕是要常伴青灯下的。”
“是我误了他们……”
“宣央呢?”
“往北边去了,听说宋楚颜跟着他。”
“那他知不知道宋楚颜是太子的人?”
“都经历了这么多,如今还有什么心思去管这些,再说宋楚颜是对他真心的。还有,子宴,都过去了,什么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管你怎么去想,也改变不了。”
“可我还是难过。”
两个人都说不出话话,我看着凹凸不平的路面,说魏明远被弹劾了?
“是,家产充公了,可怜了清宁,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女,和以前世襄的娘亲差不多的境遇。我去看过她,听她的意思,她和魏如青过的并不幸福,而今剩了她一个,虽然辛苦,但是过的比以前快乐了些,再者她爹娘也会时常救济她,所以不用太担心她了。”
我嗯了一声,随即想起来,说雨竹,你晚上在哪里住?
他诧异的看着我,说当然和你一起睡,要不然我要去哪里?
我有些为难的看着他,说刘婶那里就两个房间,一个刘婶自己住,另一个如今是我和子清在住。
“苏子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还有,你和苏子清还没完了?!”
我苦笑,说那你叫我怎么办?把他赶出去?
“他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就算把他赶出去又如何?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脚瘸了,右手三个指头不能动,苏子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眼下你还没醒?”
我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甘和恼怒,浅笑着说雨竹,你是在嫌弃我吗?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说完他低声叹了一口气,说我不过是心疼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伸手拉住他的,说雨竹,幸好你还在。
他略微有些尴尬的把头撇开,压低声音说那晚上呢?还是回去吗?
“嗯,子清一个人,我怕他难过。”
“苏子宴!”
我将他的手握的更紧,说雨竹,我如今只是把他当成了弟弟。
他对上我的眼睛,又匆匆的调转开,说关我什么事?
他执意要送我回去,我说不用,你这样一张艳若桃李的脸,若是被人误会成姑娘怎么办?再者月黑风高的。
“苏子宴!”
我将他抱住,感觉他身体微微僵硬在我怀中,说雨竹,你若不来,我只觉得这日子已经没有任何的趣味了。
“废话,我们不是朋友吗?”
“只是朋友吗?”
他不说话,只是伸手用劲将我抱住。
回去的时候子清还在等我,窗前点着一盏油灯,我将手中的灯熄灭,说怎么还没睡?
“子宴,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能了是不是?”
我愣了一下,随即应了一声。
“子清,回去吧?很多年前很多事都由不得我们,而后更加由不得我们。”我看着他,说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子宴,以前你同我说过,你希望我功成名就,娶妻生子?”
“可是太子……”
“苏子宴,我曾经说过无数次,我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个人,以后也只会是你。”
我看着他微微懊恼的脸色,忍不住笑起来,想着这些事都过去了,我竟然到现在还不能释怀。
“什么时候走?”
“过完年。”
我应了一声,他走过来将我抱紧,他身体微微有些颤抖,我叫了一声子清,他抬头,看着我,似乎想吻我,却被我装作不经意的推开。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听见子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而后像小时候那般又狠狠的吐了一口气。我装作不知道,他将我抱紧,用了一种恨不得将我揉进他怀里的力道。我微微透不过气,可是还是什么都不想说。
雨竹身上透着一股子土豪气,第二日,他便在姚仙镇买了一个极大的府邸,而后命人抬了一顶轿子,将刘婶接到他那里。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说雨竹,你不过就在这里住上几日,做什么这般铺张浪费?
他瞪我一眼,说要你管我。
他对刘婶像对自己的娘亲一样好,刘婶一直以为他是个姑娘,时常拉着我的手说铁柱,你娘子对你那么好,以后你一定要对他更好。
我浅笑着点头,雨竹涨红了一张脸,却是不知道说什么。
子清站在我旁边,依旧将我的手握紧。
“我让你住进来,可没答应过苏子清可以住进来。”
他将我拉到府里一个偏僻的房间,我一进去他就劈头盖脸的将我说了一顿。
“为什么?”
“苏子宴,眼下这地方是我买的,下人是我请的。”
“所以呢?”
他气得说不出话,最终只得恨恨的将扇子砸在我的脑袋上。我吃痛的捂住,说雨竹,他过完年就走了,你们好歹也认识了这么多年,收留他这几日好不好?
“当真?”
我看着他眼里闪现出来的光芒,浅笑着说做什么这么高兴?
“苏子宴!”
他虽然是怒喝了我一声,可是一张脸却羞红了。
过年那天姚仙镇处处透着喜庆,我一大早出去,只看见门口站了许多人,眼看出来的人是我,脸上讪讪的表情。
“这些人在做什么?”
旁边一个伶俐小厮走过来,说那些人听说府上住了个美若天仙的人,因此都想过来瞧他一瞧。
“可曾告诉他们那人是个男人,他过几日就走?”
“说了的,他们说就是这样所以才更要过来看一看。”
“啧啧,大过年的,这是在做什么?”
我摇头,只得命人将门关紧。
第二日,府门前跪了近百人,我跟在雨竹后面,说怎么回事?
接子清回去的人。
我应一声,回头说子清呢?
呆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我哦一声,说我过去让他快一点。
我刚要走,手被雨竹拉住。
“什么事?”
“不介意了?”
“雨竹,我说过了,我如今只是将他当成我弟弟。”
他点头,脸上越发欣喜的神色。
子清已经穿好了衣服,我将他的狐裘理好,低声说子清,你这一去我们应该许多年都见不到面了,注意身体,别一有事就忘记吃饭睡觉。
他应一声。
“子宴。”
“嗯?”
我抬头,在我还没来得及躲开时,他已经低头在我嘴角吻了一下,而后抱着我,低声说子宴,对不起。
“都过去了。”
他应了一声,在我还没得及再同他说点什么时,他已经快步走开。
我听见外面有人高呼苏相,还有熙熙壤壤的说话声,排山倒海,有些回不过神。
“怎么了?舍不得了?舍不得的话我替你叫他一声,你放心,他这次就算死也会心甘情愿的留下的。”
我摇头,说雨竹,都结束了。
他愣在那里,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第六十九章:完结章
我以为子清走后不久雨竹也会回去,只是眼见这天气渐渐变暖,桃花也盛开了,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终于有些沉不住气,趁着他吃饭的时候说雨竹,你还不回去吗?
他夹了面前的一根青菜丢进我碗中,说回去做什么?
“你现在可是礼部尚书,你在这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你那些公务怎么办?”
他应一声,而后有些诧异的看向我,说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已经辞官了?
“雨竹,你在说什么?!”
“我已经辞官了,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买一座府邸?你当真以为是我买来送你的?”
“可是……”
我都焦急成一团,他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怎么?不欢迎?”
我愣愣的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我说雨竹,果然你是喜欢我的?
“我……咳咳咳……”
我看着他呛红的一张脸,忍不住浅笑着将茶递到他手上,只等他仓促的喝下一口,我才笑容更甚走过去,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的脸红的似要滴血了,眼见我一脸调侃,有些气不过的瞪视着我,说怎么告诉你?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苏子宴,你什么本事没有,就拈花惹草最厉害!
“你也是其中的一个?”
他涨红着一张脸低头,许久之后才低声应了一声,我看着他,感悟的说雨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子清会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同我说那样的话了。
“什么话?”
“他说你会把我抢去的。”
他看着我说不出话,我笑,说大抵是那时候就已经察觉出你对我抱了一种怎样的心思。
“苏子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把头压得更低,过了还一会儿,才干咳了一声,说也,也差不多。
我应一声,朝他碗里夹了一块鱼,说雨竹,吃饭。
他瞪我一眼,最终又什么都没有说。
马上又到了该给学堂的学生上课的日子,我有些无奈的看着我身后的雨竹,说你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尤其现在又是在这样封闭的小地方,你能不能好好呆在府中,不要给我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低笑,说苏子宴,我以前可是因为你吃足了苦头的!怎么了?现在嫌麻烦了?
我无语,只得让他跟上。
学堂里人山人海,那课都快没法上了,雨竹比子清更厉害,以前来看子清的不过是女人,而今我看着学堂外的那些男人,越发头痛的厉害。
我向来是个好脾气的,过了十几日,终于还是忍不住,讨好的凑到他身边,说雨竹,以后不要再穿这样鲜艳的绸衫了好不好?
他淡笑着为自己倒一杯茶,说怎么了?
“眼下这姚仙镇里的许多男人都在打你的主意。”
他笑容更甚,说怎么了?吃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说是。
“你若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以后就不穿这样的绸衫到处闲逛了。”
“你说。”
他深深的看我一眼,艳若桃李的一张脸上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这往后。他将茶杯虚放在唇前,眼见我不自觉的靠过去,说这往后,你要做下面的那个。
我哦一声,说你早说不就好了,弄这么多有的没的事。
他诧异的看着我,说你愿意?
“既然说了喜欢你,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脸上欣喜的神色。
他和子清一样是个青涩的,我躺在床上,看着他不知所措,只得硬着头皮教他该怎么做。他学的很快,几次后也就掌握了要领,每日总少不了那么一两次。
他对我百般迁就,唯独不喜欢听我提到子清的名字,有时子清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渐渐从京城传到我们这里,他也会叮嘱下人不许将这些事告诉我。
这些事我也知道,依旧当自己不知道。
这时间一年年的过去,第三年刘婶终于撑不住去了,雨竹和我在她坟前哭过一阵,而后雨竹问我有什么打算。
我说你呢?
“要不那这宅子卖了往南边去?”
眼见我诧异的看着他,他浅笑着说以前你不是说自己辞了官就去江南?
我心下感激,说你还记得?
他脸上无限的得意,说那是。
“为什么?”
“因为喜欢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事无巨细,关于他说过的话你都会牢牢的记在心里。”
我将他抱住,只觉得什么话都不必说了。
子清听说与朝中一个大臣的女儿成亲,而后又生了许多的孩子。雨竹与我到了扬州以后,便靠写字卖画过活,生活虽然清苦,但里面许多的乐趣。
江南一如既往被云雾晕染成一副水墨画,只是它被涂上了许多的色彩,拨开外面的那层,里面便是一方姹紫嫣红的景象,不像京城,深沉的,凝重的,总写了许多的孤高在上面。
雨竹许多的追随者,我被他们弄得疲于奔命,又过去几年,我终于支撑不住了,说雨竹,我们搬去别去好不好?
他浅笑的朝我看来,说想去哪里?
“漠北,大宁和落乌的边疆,雨竹,以前我爹说那里风景秀丽,让人一见倾心,我们去那里好不好?”
雨竹沉吟片刻,只低头说了个好字。
他以为那是我的心愿,却不知是因为我觉得那里人少,往后为他容貌倾倒的人好歹也会少一些。
后来我们到了漠北,靠着雨竹的那点积蓄顶了一家客栈,做了两个小掌柜,招呼南来北往的商人旅客。
又过去几年,那日我刚把门打开,就被面前站着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唬了一跳。
他身边没有一个大人,我觉得他看起来有些眼熟,有些好奇的说你爹娘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迷路了?
“怎么了?”
身后跟着刚刚睡醒的雨竹,大漠日头狠毒,风沙也大,只是这几年过去,他越发有些妖媚了,身上堪堪披着一件淡粉的绸衫,露出线条好看的肩膀,风情无限的抱着我说什么事?
我不管他,说你是谁?
那个看起来就是七八岁的孩子一脸审视的看着我,眼见我问他,他又斜睨一眼我身后的雨竹,又看着我说你就是苏子宴?
我应一声,他继续看着我,说我是苏子清的孩子,我爹说怕你孤独,便送了我来你这里,说你能把我教导成你那般聪慧又不外露便是最好的。
我看着老气横秋的我的亲侄子,又看一眼脸色渐渐有些不好看的雨竹,只得赔笑说等一下。随即拉开雨竹的手,蹲下去说你真的是子清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是我爹娘的第一个孩子,名字叫苏思宴,爹说是他思念你的意思。我在家的时候,他总抱着我低声的叫我的名字,他与我说了你许多事。我觉得你这个人不错,所以爹同我说要把我送过来后我就来了。”
“酸!”
“送你来的人呢?”
“已经走了。”
我讨好的看向雨竹,他瞪我一眼,挥手说想都别想。
“他就是唐雨竹?”思宴斜睨着雨竹,一脸的不屑。顿了顿,他又说:“子宴,以后我就叫你子宴好不好?”
“苏子宴!”
“雨竹~~”
“子宴~~”
我看着身后脸上变得铁青的雨竹又看一眼抓着我的手眼巴巴朝我看过来的苏思宴,只得将思宴抱在怀中,赔笑朝雨竹看去。
“雨竹,把他留下吧?这里就我们几个人,我时常觉得寂寞的厉害,再者思宴是我侄儿,这么小,送他的人又回去了,我总不能把他丢在外面不管吧?”眼见雨竹有些犹豫的朝我看过来,我又补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