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缝隙。
“你不疼么……”严良之扶着他的身子略略担忧,却无法拒绝被包围的温暖和不断上涌的酥麻快敢。
白芷儿轻轻蠕动着身体,带给不敢动作的严良之无法言喻的快乐,他轻凝着眉目,脸上神态一片迷醉
,并没有答话。
“你……太紧了……夹得我好疼……”严良之环住白芷儿纤细的腰身,开始随着白芷儿律动起来。两
人像飘荡在海面上,一起一伏,感受着最原始的乐趣。
“啊……哥……我……我……”随着严良之的动作越来越快,娇媚吟荡的叫窗声开始从白芷儿的朱唇
中溢出,破碎的语言,伴随着肉体撞击的淫靡声音将这夜月渲染得愈情愈孽。
热浪与快直冲脑顶,严良之只觉得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那端,白芷儿体内温暖柔软,小小穴口不住战
栗,娇嫩缠绵,吸得他欲仙欲死。
春风一度,吹熄了灯火,昏沉人心,暗色中两具躯体颠鸾倒凤,颤抖不已,不知谁轻呼了一声,似乎
宣泄了什么……
“哥,我累了。”白芷儿从严良之身下伸出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已看不清眼前,终于
无力的缓缓阖上。
严良之轻轻的将白芷儿的头抬起,把自己的手臂垫在下面,细细的缕出他黑长的发丝,这才又把白芷
儿的头放下。看着他因欢爱余韵未退而稍稍泛红的脸颊,过度噬咬而鲜艳欲滴的红唇,扇子一般的浓
黑长睫,严良之心中那个最柔软的地方仿佛微微疼痛。现在的白芷儿,纯洁得像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飘下的雪花,可即使将他捧在手心里,却也显得太过易逝。
想到这里,严良之不愿想了,一想心里更疼,于是将他搂紧,沉沉睡去。
******
玉兔西沉。
混沌的天空裂开一条长长缝隙,有微光从缝隙露出,洒向四野大地。一霎时,天地万物身披霞光,惊
醒在这初春的早上。
严良之适时睁开眼睛,这一夜睡得极舒服极安稳,很久没有这样一觉醒来便觉得身心愉悦。
眼前笼着鸦青色的幔帐,素手伸来,将幔帐撩起,窗外尚不明媚的春光便泻到了床上,将背着光的人
轻嵌在浅淡的暗影里。
“哥,你醒了。”白芷儿伸手覆上严良之的脸颊,亲密的抚摸着,他手上的皮肤细腻却微凉。
严良之顺着这只手,看见眼前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深情的望着自己。这少年的眼睛实在很美,黑是
黑白是白,浓是浓淡是淡,深是深浅是浅,初看时只觉得很单纯很干净,渐渐便会发现那黑眸中柔情
似水,温柔婉转,飞彩凝辉间才惊觉身心已掉进他眼中的深潭。
严良之握了这只手立起身子,不知不觉竟吻上了那双望住自己的眼睛。
“哥……”耳边传来白芷儿弱弱的惊呼,严良之才顿觉困窘,忙缩回了身子,靠在身后的床邦上。
白芷儿的嘴角似乎轻轻抽动了一下,没有笑,亦没有窘,顿了一顿才用沉静的声音问:“哥睡的可好
?”
“还好……”严良之答道,话音颤了颤,眼光不自觉的瞟到面前人的脸上,只见他面上全无表情,低
垂着眼睑,清透秀美的眸子藏在长长地黑睫下面。许久才听见他的声音传来:“哥……我们今日将高
大伯下葬吧,高大伯因我而死,理应由我来亲手下葬筑坟。”
“高大伯对我们严家有恩,如今虽然因你而死,但你也是无心的。我们理应好好安葬他老人家。”提
起枉死的老奴,严良之一阵悲戚,恹恹的说道。
“有些事情,还要跟哥说个清楚,”白芷儿略略抬起眼帘,眉头似蹙微蹙,只一痕厉色从双目前划过
,转瞬即变成哀伤,哀伤却久久凝在脸上:“如今我与仙鹤门已经毫无干系,从今以后我情愿跟着哥
一心一意过太平的日子,从此不问江湖。”
未等严良之答言,白芷儿接着说道:“仙鹤门先代掌门人与武当山天一道长之间的恩怨想必哥也有所
耳闻,仙鹤门所以举行扬刀大会意在陷害武当,这些上一辈的事情,哥……你就不要……”
“良瑾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严良之接过话来,蓦然发现眼前人竟紧张的微微颤抖,连葱翠的指
尖都深深陷入棉被里,使劲得骨节泛白。
严良之释然的笑了,他拿起白芷儿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揉搓。
“这些事,我是明白的。”
“至于紫烨……”白芷儿咬着下唇,极轻的叹了口气:“我希望哥也不要恨他,他只不过是遵从师命
,杀害你的四个师弟的性命并非他的意愿。”
“我明白。”严良之握紧了他的手,“我都明白。我只可怜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漂泊在外这么多年,我
这个做哥哥的却……没有帮上你一点。”
白芷儿听了只淡淡的笑了笑,眼中却没有笑意,须臾不语。
“我听师伯说过仙鹤门的故事,仙鹤门原先名为仙真派……是个神秘的邪教组织,你虽然曾入了这个
邪教,但现在即已出来了,只要你从此改邪归正与仙鹤门彻底断绝关系,哥信你还是一个心地正直的
好孩子。”严良之认真的说。
白芷儿听了,石头一样沉静的瞳孔轻微的收缩了一下,随即依旧优雅的折射出严良之满是关切与真诚
的脸。
“哥对我曾参入仙鹤门这件事……还是十分介意的对不对?”白芷儿低下头,声音也越来越轻。
“世分好坏,道有正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有心改邪向正,这是你的福气。”严良之温柔的说道
,脸上发散出慈祥的光芒,善良的眼神射到白芷儿脸上,湮没了那一闪一闪的锋锐的眸光。
白芷儿眨眨眼,抬起头来柔声说道:“我只想从此跟哥好好地生活,别的什么……我都不去想了。”
严良之听他这样说打从心里高兴,扶起白芷儿的脸,正色而喜悦的说道:“好弟弟,从此咱兄弟相依
为命,前嫌尽弃,相亲相爱……咱们严家从前也是门第人家,现在却只剩下咱们兄弟二人,且不可就
这样断送在咱们手里。”
“哥说的很是。”白芷儿笑了,这时候暖日升起,早晨最清澈的阳光自窗棂透射过来,春意带过岱眉
青眼,仿佛一朵经过夏日风雨的白荷,清淡而妩媚得无以复加。
严良之心中一怔,竟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至于你在仙鹤门学到些什么,哥也不会问你,你尽快忘了就好。”严良之补了一句,掩盖自己心里
的悸动。
白芷儿却听得真切,一切了然于胸。他柔柔的卧进严良之怀中,小鸟依人一般的样子令严良之无论如
何都不忍将他推开,这样子若说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却自然而温馨,令人心中只升起缕缕暖意,仿佛
阳光洒散到心田,融化了所有的隔阂。
只听白芷儿用甜涩的声音缓缓道:“哥……你为何不问我……为何不问我偷你内功所谓如何……为何
不问我起死回生所谓如何……哥越是不问,我的心里越是难受……哥……”
严良之抬手捋着怀中人水亮的长发,安稳的回道:“你想说时,自然会说的。”
白芷儿轻道:“我几次想说,但怕说了哥就要怪我,怕说了……哥就会恨我认为我无耻,不要我了。
”
严良之无谓的笑笑:“小傻瓜,怎么会呢。”
“我……”白芷儿从严良之怀中出来,似收敛了一下心绪,顿了顿音接着道“我一入仙鹤门便终生于
此门为徒,除非黄土掩面,马革裹尸!”
严良之听了愣怔,惊问道:“果然是害人邪教,一入此门便终生受其奴役,可你如何却说已经断绝和
这邪教的关系?!”
“因为我并非活着出来,我出仙鹤门时确实已经是死人了,仙鹤门只许活人进死人出。我是死人,因
故和仙鹤门已经脱离关系了。”白芷儿娓娓道来。
严良之更听得糊涂,追问道:“世上焉有起死回生之法门?良瑾说的为兄实在难以认同,而且你现在
明明活着的不是!”
白芷儿却笑得锋锐,声音徒然阴冷了许多:“起死回生?焉有不能!”
严良之急道:“怎讲?”
白芷儿瞬间恢复了平缓的气色,眼睛里却是冰雪般的冷光:“哥从来练就的是武当气功,阳气鼎盛,
合于术数。武功路数有一定章法,大气磅礴,点到为止。”
严良之点点头,面上虽不显,心里却对白芷儿将他武当山的功气分析的如此精简准确暗暗赞叹。
“而仙鹤门却是大不相同。”白芷儿停了一下,见严良之正仔细听着,稍微想了想道:“仙鹤门从来
只修真气而不练武功。”
“不练武功?我还记得仙鹤门那叫紫烨的武功路数十分阴毒,几次下手出的都是死招,功力不浅!”
严良之插言道。
白芷儿道:“相由心生,生而转形。我说仙鹤门从来不练武功并非虚言,但仙鹤门却人人都有武功。
这是因为将功气转化为外在的功力所致,而其武功的高低,气度,路数,却皆由个人的内心所向而决
定。”
严良之惊道:“这是何法门?”
白芷儿抬眼看他,眼神有些惊慌,声音也带着浅浅的不安:“这法门就是……”
第二十章
溯风如刀,残阳如血。
有人沿盘山小路蜿蜒而下,一路出了山门。山门外春意盎然,尽管已近日暮,迎春花依旧盈盈开放,
吐露芬芳,随风频点,播散清香。
蓝羽从自己的精舍出来一路下了山,临溪而行。
春二月惊蛰,步下已有融融细草使人走起路来格外轻快。夕阳余晖下,那小竹阁依稀可见了。
快步走了过去,蓝羽停驻在这座深山竹阁跟前。耳畔是溪水潺潺,仿佛还有那人的涓涓细语。这竹阁
与他太相像,仿佛他将灵魂注给了这里,孤独的身影恍惚是那人寂然的转身,淡淡的眼神,却投射出
冰雪般的寒冷。那人的心太冷,冷到无论如何也无法温暖,不管捂着的人有多么用心。
蓝羽低下头,看脚下的路,直直通向那竹阁。方思忖间,只听得一个冷清的声音道:“这里是守林人
的竹阁。”一抬头,瞥见一人面容清丽,长发白衣,从里间缓缓向他走来,赫然就是玄鹤仙子。
“拜见掌门师兄。”蓝羽没有一丝犹疑,单膝跪下拜见道。
玄鹤在蓝羽身前一丈驻足。他眸子光亮威严,遥远而冰冷的向下望去,良久才缓缓道:“这里是守林
人的竹阁,你来这里做什么?”
蓝羽抬头,心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这念头一生,便算生了根发了芽,令他许久挥之不去。更玄鹤问
话,他竟缄口不答。
玄鹤冷笑:“莫非你还以为那白芷儿没有死,回来这里住上一住不成?”
蓝羽心里冷笑,用平静的语气答话:“掌门师兄方才说这里是守林人的竹阁。莫说白芷儿已经死了,
就是他没死,却为何要回这里居住。”
玄鹤听了这句,眼神突然变得迷茫起来。看也不看还跪着的蓝羽,转身走到一棵梅树前,满树春梅正
浓,纤手攀折一支。
此间正是雾霭岚光,薄霜霏霏,玄鹤的白衣几乎与那景融为一体,唯有他手中那一枝梅,鲜艳欲滴,
光彩夺目。
玄鹤转过头来,白面红梅,更衬得他颜色美好,清丽至极。
蓝羽一怔,呆眼看他。此时眼前这人与白芷儿竟有几分相像,那淡淡而透射着冰雪般寒冷的眼神,孤
寂的表情,凄然的身影,更有那一朵红花点缀其间,顾盼流芳,妩媚妖娆。
曾几何时,紫烨变得这般妖孽,几乎与那白芷儿一摸一样了。——明明床上功夫了得的人,却非要装
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样子。上了床是荡妇一般,下了床竟然变成君子了?
真是一个令人耻笑的小妖孽啊……
蓝羽素来是知道白芷儿在秦楼楚馆时候的事,此时不由得想起这事来,低垂的脸上轻蔑的笑了一下。
玄鹤的声音自头顶远远传来:“当初白芷儿曾求我放过的那位武当人士名叫严良之的,后来他就将那
人藏在此处,甚至为他治愈了鸠毒。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蓝羽迅速收敛了那笑容,抬头答道:“那白芷儿是仙鹤门的大罪人,况且他已经畏罪自尽。对这个人
的事情,属下已经都忘了。”
玄鹤冷笑:“你既然知道,何必不说呢?”
蓝羽道:“属下确实已经都忘了。”
玄鹤道:“你若真的不知,为何会来到这里?”
蓝羽低首,没有答言。
玄鹤见状也不恼,却微微动了下嘴角,眼神突然暴戾,声音平静中带着丝丝冷意:“你我都心知肚明
,还在这里装什么蒜?”
蓝羽听得语气有变,猛然抬起头,却对上玄鹤一双鹰隼般尖锐的眸子。他看着那双眸子,竟轻笑起来
,嘴角上扬,眉峰微挑,赫然有股幽静之风流在那眉眼之间,玄鹤见了心下一沉。
这蓝羽质气阴暗幽深,仿若雾中藏刀,绵里藏针,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种人,应及早除之而后快。
“偷仙……”过了良久,玄鹤才吐出这凝重的二字来。
这两字真真震慑蓝羽,虽然那念想一闪而过,却真的没想到玄鹤直接就说了出来。
“你既然是来找那偷仙宝典的,又何必装蒜呢?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蓝羽师弟?”玄鹤再说‘偷仙
’,却是操着轻快地语气,甚至还有丝丝甜腻。
蓝羽听着极不舒服,隐隐觉得今日的玄鹤与往日不同。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但这些心思当然是
藏在心里半点不会外露,依旧平静的答道:“掌门师兄所说的偷仙,属下从来没有听说过?更不知是
何宝典!”
玄鹤折下花枝,端详半响,仿佛没有听见蓝羽的说话。
蓝羽低头等了又等,等不到玄鹤回话,只好抬头看去。却见玄鹤竟将那嫣红的腊梅斜插鬓角,懒目微
眯,似笑非笑的正望着他。
那一刻,却是何等的杀气。蓝羽从头顶凉到背脊,手心满是冷汗。——紫烨,紫烨已在此刻动了杀念
!
“是……是……”蓝羽吓得动不能动,愣愣望住玄鹤。
那人长发白衣,容姿秀美的转过身去,瞬间那股浓郁的杀气倏忽而散了。
蓝羽惊出一身冷汗,立时全身匍匐在地,颤声道:“多谢掌门师兄不杀之恩!”
玄鹤脸上冷笑一下,道:“跟着进来吧。”话音未落人已飘然进了竹阁。
蓝羽自地上起来,弹弹衣上的埃尘,心下暗道:“难道这就是‘偷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