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直到现在白芷儿都在为严良之明日的启程不停的忙碌,此时也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严良之一人
独自坐在竹阁里。
“严大哥久等了,”一手拿着纸包,一手端着泥坛,白芷儿推门进来。
一股肉香飘满竹阁,不由惹人垂涎欲滴。
“白公子,”严良之站起来接过白芷儿手上的东西。
白芷儿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睛里有冰雪般的冷光。
严良之尴尬的笑:“芷儿……芷儿弟弟……”
“这是一包烤山鸡,是芷儿方才去山里射来的;”声音虽清冷悦耳,但白芷儿脸色没有丝毫表情:“
这一坛……”
他黑晶一般的眼眸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光泽,黯沉而幽深:“是药酒,芷儿早些时候酿造的。特拿来给
严大哥践行。”
“烦劳芷儿弟弟如此费心,严某人怎么敢当。”客气的言语,爽朗的笑声,但心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
觉的酸涩和离愁。
酒菜上桌,推杯换盏。
两人碰杯几何,却谁也没有说话。
白芷儿准备的酒菜极好,山鸡的鲜嫩香脆自不用说,酒水甘淳爽口,一点也不比名酒坊酿造的女儿红
差。
严良之偷眼看白芷儿,却见他只是安静的喝酒,一杯接一杯,每一杯都一口灌下。
“芷儿弟弟慢点喝,”严良之看不下去终于夺下芷儿手中的树根琢的酒杯,担忧的说:“你这样喝酒
会醉的。”
白芷儿冷笑:“芷儿今日高兴,严大哥你……”白芷儿顿了顿,脸上有些微痛苦的表情,但他极好的
掩饰过去,立即又换上那一张无情的脸:“你不高兴么?”
严良之望着他,为难得说不出话。
“芷儿弟弟莫不是有什么烦忧,今日怎么这么不高兴?”严良之试探的问。
“不,我高兴极了。”白芷儿拿起整坛的酒直接扬颈灌酒。
“你醉了。”严良之夺下酒坛:“早些休息吧,明早就不劳烦芷儿弟弟送行了。”
白芷儿起先摇摇头,最后终于也感到醉了,才顺从的被严良之扶着跌在竹榻上。……留在桌上的践行
酒,严良之却没有喝下几杯。
闭上眼睛就可以看不见了吗?沉沉的睡去就可以不去想念……倘若醉了该有多好?可我现在却比任何
时候都清醒啊……
明月皎皎,花影流香,中夜的溪畔在月光下闪动着润泽的微光。
炙热如同烫在心间徐徐攀爬上致命的焦点。那个灵动的身子仿佛还在眼前,他转过来时却赫然是那双
清冷的眸子,和那张极精致的脸。
这爱算不上柔情似水,但那冰冷而清润的身子却在怀中扭动伸展,缓缓把他最娇嫩软弱的地方征服。
“这药名叫蚀骨合欢散,男子食用后若不尽快泄欲会对身体内力损耗极大……”白芷儿蜷在严良之怀
里,声音纤细得如同小猫儿。
“你……”严良之一惊,但见白芷儿面色微红,娇喘不已,想也没想下一句便问:“难道你也吃了?
”
“药在酒中……”白芷儿轻笑起来,美得如同暗夜盛开的来香,而他的声音更不能听清。
严良之翻身将白芷儿压在身下,胸中愠怒,但更多的却是征服的欲望,难道这真的是媚药的作用吗,
难道自己的心中从来没有想过……
“你在酒中下了药?为什么?”严良之咄咄逼人般的发问,却仍掩饰不了气息的不稳。双目开始迷离
,欲火开始蔓延……可是那身下的少年,他满面魅惑的笑意中却依旧明眸。
“你若不入我就会引动你体内的余毒发作,而我也会耗损功力。你我皆有损失呢。”白芷儿双臂缠上
严良之脖颈,面贴着面,严良之能嗅到他唇齿间残存的醉人酒香。
却不知何时,白芷儿已褪尽衣衫,露出一身芳华。少年稚嫩的身子不假一丝遮掩,生白如璞,色若鲜
玉。他的身形极好,一掐水蛇细腰下是浑圆的臀部,小腿细长,脚踝纤巧。
这般姿色,与女子相比别有一番景致,直令严良之晕眩。难道就这样被色诱了么……而那媚药的效力
却是越来越强,一点一滴淹没他如铁般的意志,浸淫得他对这眼前的秀色有种疯狂的占有欲。
那只小手,握住了严良之粗糙的大手,抚上少年的身体。眼见得他的身形美极,肌肤艳丽,只手轻抚
便可知他骨肉均匀,肤如凝脂,紧致光滑。他的黑发散落在身上勾勒出一幅墨色的美景。美轮美奂,
只消一眼.就会被他摄去魂魄,再也无法自拔。
严良之还在恍惚间,白芷儿的吻就已逼上来。严良之下意识的要出声,嘴刚张了张,却被白芷儿乘机
探入得更深。灵巧的舌尖舔过他的唇齿,强迫着与他纠缠在一起,搅动着,一阵战栗的波动传开到全
身的每一寸肌肤,严良之分不清是厌恶还是恐慌。口中充满着少年特有的清新的香味,夹杂着酒香,
呼吸中充满的也是他的味道,癫狂而迷乱,压迫着严良之,令他几乎要窒息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身体,已欲罢不能。终于明了这销魂蚀骨的吻时,也发觉自己被彻底的迷惑。于是开始不管不顾的和
他相缠起来。
那少年灵动的眼波、温软的话语、还有那最后留在记忆里的哀伤而遗憾的红唇中欲诉还休的离愁别绪
……思绪突然冲破了礼教的牢笼,那清丽绝美的少年再不是遥不可及,而是就在他的怀中,就在他的
体内……
严良之几乎吻得他喘不过气来。白芷儿脸颊泛上艳丽的桃红,手臂却还是紧紧抱住他,修长的小腿却
已调皮的磨蹭着他最脆弱却也最强硬的地方,那已胀大的突兀在这般的挑衅下早已按耐不住。
扬起修长的颈项,白芷儿作出献祭般的姿态,而他洁白的前胸在月华的掩映下泛出玉一样的色泽。严
良之低下头,含住他胸口一边殷红的突起,他身子一颤,轻轻呻吟一声:“啊……”轻细的声音在尾
音处稍稍颤抖,仿佛水面上镀上的极薄的一层银。
弦崩情溃,欲水狂奔,身下巨物又直有挺得似要爆发,严良之的双眼被欲望的烈火燃烧着,全身都在
叫嚣着释放。白芷儿看在眼里,只觉酸涩上涌,那琉璃样的眼眸顿时氤氲水雾含泪含珠。
逆天的罪孽啊……在不久的将来,我将用什么来偿还……
在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下,严良之挤进白芷儿的双腿间。进去前却突然说了一句:“对不起……”仿
佛清醒了一瞬,继而又陷入疯狂的律动中。
那一瞬白芷儿望着他,娇艳的脸庞突然苍白似有难掩的悲色,仿佛一根钢针直刺心间。剧痛迷蒙了双
眼,有什么这般零零落落,却原来是那噙久了的泪珠儿终于落下来。
虽然已经有足够的润滑,虽然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那巨物进入身体的时候还是令白芷儿胀痛难受
得蹙紧了双眉。微张着的嘴仿佛吐出了一个字来,但严良之早已听不见,于是那个字也淹没在这一波
一波之中。
第九章
最深重的罪孽也是最美丽的罂粟,在绽放的刹那总有着夺人心魄的惊艳。而在凋谢的时候那沉重的荼
毒才会滚滚而来。
漆黑的夜幕,是看不见底的深渊,令人打从心底感到恐惧。没有星星,虚空中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绚烂
的白光。
当月儿还高悬在向西的天空中,东方的启明星已经微亮,初晨的霞光刚好透过卧榻旁的竹窗映照他苍
白容颜,给他僵硬了表情的脸染上难以言妙的颜色……
身旁传来男人熟睡的喘息声,均匀而粗重。终生的罪孽换一夜的疯狂啊,但即使知道那悲怆的结局却
还是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而他,一夜未眠。睁着水淋淋的大眼睛直至天亮。
泼墨的长发围绕着他凄美的脸庞凌乱的散落着,男人一只胳膊横放在他赤裸的身体上,黝黑的肤色和
他的洁白形成强烈的对比。而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浸满了寂寥的空洞。
一场罪孽的结束了,却是另一场悲剧的开始。
在天亮的一霎那,一滴泪自仿若凝冰的眼中滴落,泪珠儿滑入他散乱的乌发间消失了痕迹前他的琉璃
一样的眸子中终于闪过一丝神采,冰冷凝骨的寒冷。
白芷儿翻身下床,轻巧的拾起身边散落的衣服悄无声息的穿好。转过身,看着那男人俊朗的容颜因为
疲惫而微微蹙起的眉,有一种铿锵的美好。他微微一笑,轻声的对着熟睡的人说:“现在我该送你走
了。”
说罢拿起桌上的鼎向宝刀。
******
朝霞染红东方天际。
晨露倒挂在屋檐,正有蝴蝶落在那水珠上轻轻的啜饮,清晨的空气中飘着秋风冷冽的气息。
‘白鹤苑’一灯如豆,昏黄的光辉与天边的朝霞遥相辉映。
白芷儿轻推开门,一人正趴在窗下安静的睡着。他身上与芷儿一模一样的银色道袍在昏灰的朝霞下凝
着青色辉光。睡着的人紧锁着眉头,细长的眉眼,小巧的鼻尖,薄薄的嘴唇因为寒冷的空气冻伤了所
有颜色,只剩下暗红略微的点缀……
凝望着蓝羽睡颜上紧蹙的双眉,白芷儿那张已经被夜色凝冻的脸上徒然露出一点温暖——睡着后竟还
为我凝着眉么?
胸中升起一丝涟漪,于是本能的伸手想触碰到他,可手指却停在半空不动——他的眉越拧越紧,难道
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吗?
片刻的犹疑,蓝羽便转醒过来。
白芷儿收回手,细看着蓝羽轻声问道:“怎么睡在我这里?”
蓝羽揉揉眼,旋即看清眼前人。望尽那人眼底难得的温柔和关心,笑回了声:“我破了门规,你怕被
掌门发现责罚不成?”
“门规么……”白芷儿转身冷笑,把手上的鼎向刀放在桌上,顺便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陈茶。
原来‘白鹤苑’本是仙鹤门入室弟子排位最末的白芷儿的居所。
仙鹤门门规森严,四位入室大弟子均有自己的居所,互相之间也不允许留宿他处。
其实这仙鹤门原本只有三位入室弟子,大弟子紫烨是掌门之位的不二人选。
自从五年前掌门梅洛尔从墨州带回白芷儿并把他收为第四位入室弟子之后,这掌门之争便风云骤变。
大弟子紫烨以及追随紫烨的二弟子青冥已经与白芷儿以及支持白芷儿的三弟子蓝羽极为不合已到了互
相残杀的境地。门中各弟子也均分为两派:一派认为紫烨辈分颇高武功最强理应是下一任掌门;而拥
护白芷儿一派则认为掌门对白芷儿青睐有加必然会把位子传了给他。
如今仙鹤门现任掌门人梅洛尔身体无故衰弱,众人都猜测师傅的大限已至,紫白的掌门之争箭在弦上
……
“破了门规有什么关系,掌门已经快不行了,根本管不得我们了。”蓝羽自顾接着说。
“我这一阵子不在门中,掌门的身体怎么会突然间就不行了?”白芷儿小口的啜饮着茶,漠然的问道
。
蓝羽冷笑:“我听说自从把武当派的事办好之后掌门就日渐消沉,原来吃饭都要用银针测一测毒,如
今也不测了。不过就是这样也没理由突然就坏到那个样子,我想这终归和紫烨有一些关系。紫烨恨不
得掌门早点死,他好杀了你我——当上掌门。”
白芷儿抬眼看他,目光中有一种宁静,混着晨光在在蓝羽面上潺潺流淌
“你的意思,紫烨给掌门下了什么毒药?”
蓝羽嗔道:“谁知道!紫烨狼子野心,今后你我要多加小心才好。”
白芷儿听了,嘴角竟悠悠开出一朵微小的笑容,并没有答话。
蓝羽转眼才见到桌上的鼎向宝刀,脸上立即现出兴奋的神色,走过来拿起刀看了又看,失笑道:“你
果然得手了,紫烨输了。”
白芷儿放下茶杯,幽幽的说:“刀在我手,鞘在他手。谁胜谁输未在话下。”晨光中他脸色略显落寞
憔悴,但仍不失清丽之色。凝冻而回暖的脸上略微泛着绯红,双瞳像黑色的石头没有一丝光泽,只是
那双眼中却仿佛写满了什么,让人读不出的神色……
蓝羽不经意的瞥见白芷的神情,心中略一疑惑,满脸关切的凑到他身边轻声问:“怎么脸色这么差,
出了什么事了?还是这些天住在竹阁子里受了寒气?”
白芷儿淡淡道:“我没事。”说着斜眼望向撂在桌上的鼎向刀,雪亮的刀身正反映出他深黑的双瞳。
蓝羽见白芷望刀,也侧过脸去,瞅着刀有些愤愤的说:“都是为了这柄刀!”
白芷儿确实有些累了,声音有气无力更显淡漠冰冷:“不是为了这柄刀。”
少顷,蓝羽将白芷儿扶到牙床,扶他上了床,给他脱了鞋,为他掖好被角,温柔又怜惜的说:“你好
好歇一会儿,中午时分我再来。”
说罢出去,还不忘给他掩好了门。
******
刚才还是晴明的天气,却不知何时飘来一朵黑云彩一阵阵雷鸣应运而起,哗啦啦的下起了小雨。小雨
愈下愈大,时值正午还不见势小竟变成大雨滂沱。
‘紫竹苑’中紫烨正坐在窗下独酌。打在窗沿儿上的雨珠儿泠泠复落落的溅到身上,一阵湿风将屋外
的雨水气息裹卷进来,似乎还裹着几声山鸟的啼鸣。
他喝着喝着竟自己对酒轻笑起来,似乎喝的很有兴致,又斟了一杯一口喝下了斜眼盯着放在床头的刀
鞘。
窗外水雾迷蒙,难掩他锐利尖刻的目光。
第十章
倾天大雨过了晌午后才渐小渐停了,老天爷却还是阴着脸不肯放晴。风还是阴冷的刮着,吹在人脸上
仿佛小刀子割般的生疼。
哗哗的芦苇随风吹出波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远处的传来艄公粗犷的吆喝声夹杂着鹭鸶嘤咽的啼叫
。女儿温婉而嘹亮的渔歌不时传来,倒给这阴霾的天地唱出一丝清明。
这地界是离江东岸,正是灵溪入海口的下游处。
离岸边不远的地方,有不少的渔民正撑杆打渔,人生鸟鸣不绝于耳。
载着严良之的竹筏子便自离江上游漂将下来,悠悠荡荡的随水走在江上。
“爹爹,那边筏子上有个人!”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走,看看去。”老汉说着将船儿就往竹筏这
边撑过来,想必就是刚才说话女子的老爹。
撑船过来的父女俩姓戚,是在这离江东岸世代打渔的渔民。女孩子约十七八岁光景,还没有正式的名
字,只有个小名叫做阿莲。
老汉的名字也不知多久没有被人叫过,大家都唤他叫戚老爹。
戚老爹父女俩将严良之救起的时候严良之还没有醒,于是只好先将他带回了家。阿莲跑到最近的镇子
上找了个稍微大点的药铺里坐馆的郎中,领将回来给严良之瞧病。
等到严良之终于恢复了神智,却已经是在阿莲家的农舍里了。
不大的三间茅草房本来有空余的一间堆放渔具杂物,便临时收拾好了给严良之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