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俊身边。他本来不想告诉他自己曾经回来过,但是心头的思念早已经压不住了,就连在海边,他们
并肩站着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放肆过自己思念的情绪。
“吟……”张了嘴,却发现嗓子都哑了,傅俊干咳了两声,皱起眉转身往房间里走了一步:“分手,
我说过那么多次,哪次可以是最后一次?”
他回过头,看着萧吟满目的情绪,强压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每说一次,就是加倍的伤害你一次。我
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你为什么就不懂……”
“那没有我,你是不是就没那么多痛苦了?”
“泉死的时候就该结束了。”傅俊紧了紧手:“把所有的东西都留在那天难道不好么?我活不了没有
关系,如果那天不放手,死在泉遗像前的人就是你……我差点把你也一起害死,如果你也出事了,让
我怎么办?”
“阿俊……”
“不后悔伤害你第一次,也不后悔把你逼出国。”傅俊转过身,望着萧泉哀哀笑了笑:“你好好活着
就好了,我还庆幸,还好把你逼走了……”
萧吟再也看不了傅俊那样的笑容,一把将他拉到怀里死死的拥紧,恨不得就那样碾碎自己的胸口:“
死了倒好,一了百了了。你伤害我多少次都没关系,总比不理我好。”
傅俊只觉得自己被勒得很痛,却并没有想阻止。萧吟的怀抱原来一直都很熟悉,傅俊知道自己其实可
以狠心逼自己一次次的伤害他,但萧吟却可以任由他伤害后还什么都无所谓。
但那样的狠心伤害总有继续不了的一天,傅俊低下头将脸埋进萧吟的颈窝,闷哼着断断续续道:“吟
……饶了我吧……”
第二十三章:生与死的一线隔,你与我的界限
萧吟松了松手,却并没有想放开的打算。傅俊也不推开,只是那么低着头,喃喃低声说着话:“饶了
我吧……我的自控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彼此都有感情,却又彼此都不甘心,只因一次次的意外,迫使走下去的路就只留下一条,傅俊别无选
择。
“如果我能控制,就不会选择回来找你了。”
“所以我问你,你要我伤害你多少次你才满意?”傅俊抬起头,伸手轻轻碰了碰萧吟的脸:“贱毛病
怎么就改不了。”
“如果改了……”抓住傅俊的手,萧吟低下头触上他的嘴唇,只是轻轻碰了碰,说话的间隙,偶尔的
碰触:“如果改了,就不是我了……”
嘴唇上轻微的触感让傅俊记忆深处的那抹深红的回忆又渐渐涌现,萧吟抓着他的手很用力,可嘴唇的
亲吻却始终没有落下。傅俊明白,这样没完没了的拖着,他和萧吟谁都没有办法释怀,也就永远不可
能说的清最后一次分手。
心里被痛苦与挣扎搅得烦乱无章,赶不走,更始终摸不到头绪。其实两人彼此都清楚,想要的是什么
,期望的是什么,但是因为不可以,所以谁都不敢。释怀不了,就只有无止境的一次次说分手,一次
次无止境的伤害。
傅俊闭上眼睛,只是那么向前凑了凑,那个满载着彼此气息的亲吻,落在唇上是那样轻而易举,唇间
模模糊糊的话语,削弱了一个又一个字:“你知不知道……那一天,我把你赶走之后,当再看到眼前
都是红色的时候……”
“阿俊……”
“那个时候死了就好了,我不会到今天还在伤害你,你也不用再折磨我。”
记忆里,似乎视野可及的地方都是怒燃的火焰,没有可以逃离的方向,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原来,当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不绝望了。
“再向你要一件东西,我就不给你伤害的机会了。”只是那么一伸手,萧吟猛一把甩上房门,欺上傅
俊的唇深深一吻:“把你心里属于我的全部都给我,一点不剩的,然后我就放了你……”
“那我的呢?”
“你的?”将傅俊压在门板上,萧吟低头笑了笑,湿润的气息点点倾洒在傅俊颈边:“我还给你……
都还给你,属于你的,我今天都给你。”
也许,自始至终,他们都太自私。只想要将珍惜的留在心里,却没有想过这样的保留不但是伤害对方
更是在折磨自己。
萧吟记得自己记忆中的那一天,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在那一瞬间被彻底的瓦解。
萧泉去世后的头七,他和傅俊都陪在萧泉的遗像前同他说着话。那时,傅俊突然说:吟,分手吧。
他们小声的争论,到无理的争辩,最后崩裂的谈论终于导致彼此间的天平被彻底打破。
萧吟决定让自己冷静,也让傅俊冷静,他们从来不吵架,而那天却是第一次。他接受了傅俊的提议,
离开了家,离开了遗像中笑得那样幸福的萧泉身边。
然而却没想到,等他再回来时,那个他之前还留下的地方,竟成了一片火海。
萧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望着那片舞动的火海,他竟无能为力。那时,他的世界一片黑暗,救
援的消防员压制了他毫无理智的冲动,直到他筋疲力尽的倒在原地,眼里看着的依旧是一片红色的跃
动火海。
“阿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那个时候再失去你,该怎么办?”离不开那思念人的唇瓣,唇齿间的留
恋早已漫过了心里的思念:“没有了泉,没有了你,你们两个都离开了,我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傅俊摇着头:“还给我吧,把你心里属于我的。我也一样,都还给你。”
全部都丢开,就不会再有理不清的后悔与不舍。丢开了,就释怀了。
那一天,他早已不记得那天的大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只是等他意识到起火时,他已经逃不掉了。
于是,他陪在萧泉的遗像边,说自己好在把萧吟气走了,不然,死的就是他们两个。
他还记得,照片里的萧泉笑得依旧很幸福,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一点也没有后悔。
泉,你也觉得我应该让他走对么?都是我的错,我不会丢下你,我会来陪你。
吟,好在把你赶走了。
整个身体被搂进了一个熟悉又强硬的怀抱,疼,是傅俊能体会到的唯一的感受。
身上的每一处,都渐渐染上了萧吟的温度,没有爱|抚,没有温柔,有的只是宣泄与纯粹的情感。面
对萧吟毫无征兆的突然闯入,傅俊根本无法抑制那股痛楚对自己造成的刺激,那样的痛,几乎将他的
身体撕裂开来,带着回忆中的熊熊烈火,将所有的理智都焚烧殆尽。
似乎一直以来,这就是他心里的感觉。
“阿俊……阿俊……”把什么都还清了,他们之间就再没有瓜葛。萧吟是不舍得的,但却没有办法。
不还清,他和傅俊之间就会一直伤害下去:“我怎么办?……怎么办……”
傅俊每每的呼吸都牵扯到身上传来的痛楚,怎么办,他也想知道的答案。如果有人能够告诉他怎么办
,他与萧吟之间就不会用这种方式来了断。
“还给我,都还给我……还不清就不要放手。”环着萧吟滚烫的身体,傅俊知道,命运回不到从前,
走不到最后:“还不清,就不要离开我……”
七年前,他们彼此间的拥抱是爱意,然而,七年之后,这样的拥抱却满满都是思念与诀别。
每一次深深的进入,都仿佛是要将所有的情感毫无克制的宣泄,那样的痛楚,七年里的隐忍与逃避,
似乎怎么都无法数清。萧吟望着傅俊眼中的目光,知道怎样的归还都已无法填补失去的空白。早在萧
泉去世的那刻,也许,是在他和萧泉一同爱上同一个人的那一刻,失去的诅咒就已悄悄印刻上了三人
的命运。
如果他早一些发现,早一些发现那个始终只为别人幸福的弟弟那一点点的心思,如果他早一些发现,
发现其实自己的心动有一半是属于那个始终为别人考虑的弟弟,如果早一些发现,发现心爱的人人不
在身边时,那仍旧心跳的感觉并不是属于自己的,如果早一些发现,发现其实一直心有灵犀的感觉突
然不见时的恐慌是他的也是萧泉的……
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会开始,谁就都不会失去。
“如果没有开始,我就不会丢掉你……”轻轻将傅俊拥入怀里,萧吟将头埋在他颈窝,带着沙哑的声
音,一字一字的说。
“如果没有开始……”
雪白的天花板,就如同那日的白雪。白雪上殷红的鲜血,就如同那日跳跃的火焰。
吟,我们之间的界限,早已深过与泉的离别。
“如果没有开始,我就不会拥有你……”
没有拥有,失去就变得毫无意义,可没有拥有,生命就变得毫无意义。
“如果那天,我真的死在那片火海里,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我宁愿痛苦,都不想再也看不到你。”
傅俊笑了笑,他就知道,这个一直自大的萧吟一定会这么回答。他们彼此的倔强将自己推下了无底的
深渊,相互手拉着手,却如何都掉不到底。
想要松开手,不让对方看到自己摔得粉身碎骨,却更害怕在粉身碎骨前,先在目光中失去自己最在意
的人。
于是,就那么无线的往下掉,终于,在穿越了重重迷雾之后,才终于望到了一直期盼的崖底。于是相
互抱紧,埋在彼此的怀抱里,就那样等待彻底的诀别。
整个身体被贯穿般的痛,痛到,几乎蔓延到了骨髓。压下萧吟的身体,傅俊仰起头,在他唇边淡淡一
吻,释然一笑。
终于,彻底摔到了崖底。
“吟,我们分手吧……”
第二十四章:无法平静的生活
傅俊和萧吟两个人在房间里闹出的动静并不是很大,但是多少还是被叶哲寒听到了。其实不怪他故意
偷听,而是因为听到隔壁房间摔门,继而担心两个人别打起来就有意思了,所以才慌慌张张的跑出去
看看情况,没想到,却听到了不应该听到的声音。
虽然没有经历过让自己难忘的感情,但叶哲寒却明白此时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悄悄退回了
自己的房间,轻手关上门把一切都杜绝在外,坐到电脑前决定静心完成自己的工作。
只是,心无法平静,一阵阵的荡漾着奇怪的感觉。
不记得有多久了,这样深切的感情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离自己那么近,只是自己却完全沾不上边。
对于傅俊,叶哲寒其实是羡慕的,并不仅仅他想对成功的事业,还有他的家庭和人生。与傅俊不长的
相处,叶哲寒却对这个人有了不少的了解,当然,也许只是表面的。
他眼里的傅俊,虽然初识时给他的感觉是很难相处,但因为工作的关系,无形的拉近了他们的关系,
叶哲寒才知道,冷漠的态度只是表象而已,傅俊骨子里并不是冷漠的人。
虽然一个人生活,但是傅俊却偶尔会和父母联系,叶哲寒遇到过几次傅俊通过网络和电话与父母联系
的样子,那样的傅俊很温柔,一直都是微笑着的。叶哲寒能够看到他笑容里的感情,那是对亲人的思
念与温暖回忆,满满的幸福。
傅俊曾经对叶哲寒说过一句话,叶哲寒一直都记得。傅俊说,你很喜欢笑。那个时候,叶哲寒想了半
天的答案,最后的回答是:下意识的。对于这样的回答,傅俊只是很轻的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现在
想起来,叶哲寒则会想到,那个和自己很像的萧泉,有没有也被傅俊问过同样的问题?如果有,那答
案也和自己是一样的么?
他对萧泉是好奇的,两个从未谋面,相互不知对方存在,甚至已经是天堂与人间距离的人,却不止一
次被人说很像。
关闭了电脑的显示器,叶哲寒走到窗边向外望去,远处已是一片灯火摇曳,时不时有汽车从那橙色中
飞驰而过,留下一抹尾灯灯光的残骸。
鼻尖几乎碰到玻璃,冰冷的感觉已经急不可耐的蔓延在了脸上,叶哲寒伸手摸上眼前的玻璃窗,之间
与玻璃接触的地方,立刻化开了一圈并不明显的雾气。
玻璃上印着自己并不清晰的面孔,叶哲寒看着看着,渐渐却觉得自己的脸变得陌生起来。他曾经羡慕
傅俊,羡慕他可以自由的生活,没有拘束,即便亲人不在身边,却能够偶尔的联系来维系感情。可自
己,却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再让自己去依靠一下了。
知道傅俊过去的时候,叶哲寒承认自己其实一开始并不能太过理解傅俊的痛苦,因为对他来说,有一
个人爱着自己,而自己同样爱着那个人,表面看起来的确就应该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那个时候他
还想,如果自己能够被亲人这样关心,应该也会十分幸福吧。
然而,当他知道其实爱也可能是一种折磨的时候,他开始变得迷茫。他试着去体会傅俊的心,想要知
道一个被一直爱着的人为什么会把爱当做是一个包袱,一种折磨。
最后,当他看着傅俊坐在那里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一如既往的重复着同一句话,直到颤抖着嘴唇流
下眼泪,他才终于在那一刻知道了,原来爱也同样可以是痛苦的。
试着去了解一个人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叶哲寒也没有太过奢望自己能去了解傅俊,毕竟只要
能够和傅俊和平相处,对他而言就是不错的事情。只是,像这样一直借住在他的家里,特别是如今萧
吟出现了,叶哲寒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搬出去。
毕竟在他眼里,恋人间的那些事,如果不是相互因为彼此相爱应该就不会做,然而却没想到过这样的
事情到了傅俊那里,却变成了分手的解脱。
萧吟是第二天一早离开的,其中就出来过一次,估计是去洗澡了。叶哲寒因为工作的原因只睡了四个
小时,他再晚睡都会在早晨七点起床,从来都不赖床,只是当他这天七点起的时候,萧吟已经离开了
。
傅俊没有跟着一起起床,萧吟走的时候有替他带上门,所以叶哲寒也没有主动去敲。他从来不会去打
扰傅俊睡觉,因为当初傅俊的那句话他仍然记忆犹新:我去睡觉,不要来喊我,着火也是。
所以他秉承“饿死他也不能叫醒他”的原则,收拾了晚上完成的工作,打算去一趟出版社。出门前,
他照例在便条纸上给傅俊留了言,内容大概是自己会在晚饭前回来,如果想要吃什么,可以打电话给
他顺路带回来,不用叫外卖了。
这是他和傅俊之间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因为傅俊时常都是生活极为不规律,所以和叶哲寒的作息时
间对不上的时候,两个人就用写便条纸的方式交流。
傅俊的每一张留言,叶哲寒都有在抽屉里留一份,这件事情傅俊并不知道,其实叶哲寒留着这些便条
并非没有含义,如果说给傅俊听,他估计也不会相信。
傅俊是叶哲寒有生以来第二个这么关心他的人。这也是叶哲寒无所谓自己是不是因为和萧泉像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