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个向来冷漠的人露出笑,是何等的艰难。
“看见了么,”陶瑶站在花圃边,远远望着那两个身影,明明其中一个犹如炸毛的猫,却让她觉得,
这个人站在主子的身边再合适不过,“他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莫澜把玩着手中的一朵兰花,视线却也落在那两人身上,远远的便看到了秦煦谨嘴角丝丝笑意,握着
兰花的手重了重,半晌却又突然笑开,“似乎,的确没什么不好。”
即使是人类也没有关系,能够走进主子的心,已经是不易的事情。
陶瑶看了他一眼,弯下腰拔去兰花丛中的一株草,眼角的余光望向两人,只看到向来冷漠的主子拍着
那个人类的脑袋。
这一刻,她也忍不住露出笑容,这样,真的很好。
35.杯具的正义感
言孜衍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不如意的,所以在面对一切不顺利的东西,他都觉得也许还
有比这更可怕的,更悲惨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于是在面对自己那些不幸总是看得很淡。
从小被父母弃在乡下,被奶奶养着,然后总是比别的孩子倒霉,即使有着一张可爱的脸,也不会交到
很多朋友,因为在小孩子的心里,没有父母保护的孩子,总是可以随意欺负的。
后来大了,看到了更多奇怪的东西,他慢慢的明白,人之一生无论如何辉煌,到最后也只是变得一片
虚无,于是他的奶奶逝去之时,他哭完便来到了城里,父母离异,最终他跟在母亲身边,最后母亲与
自己现任丈夫,还有他们之间的孩子离开,最终自己父母双方花钱送给自己一套房子,一百多平米,
各方再给了自己十万块钱,然后各自了断,这也算是不错了,他这么想,别人奋斗很久也许还买不到
一套房子,存不到二十万。
他习惯了倒霉,当有一个人对他好,这就是传说中的幸运时,他开始有些不习惯,也许是别扭,也许
是不自在,他只知道,身边这个人虽然总是一副面瘫的样子,但是确是真的对他好的。
当一个人欠债成了习惯,突然有一个告诉你,钱我帮你还了,很多人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在心中
怀疑,这是真实的么?
“孜衍,你在想什么?”不过是一会儿时间,言孜衍在毛友口中已经从言先生直接升级为孜衍,脱下
严谨的西装外套,毛友已经没有那严肃的律师风度,倒有些像慵懒的猫。
言孜衍看着这样的毛友,有些不明白的想,即使是毛友又或者莫澜都比自己出彩,为什么……
温热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头还不舒服?”
言孜衍愣愣的扭头看向身边的人,有着让女人喜欢的脸,有着让男人羡慕的金钱,这样一个人,真的
是对自己有那种感情,或者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秦煦谨见言孜衍这个样子,眉头皱起来,站起身对站在门口的梅管家,“梅管家,去叫……”
“我没事,”言孜衍意识到自己走神,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茶,以拉回自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
去的神智。
毛友捧着茶杯看着言孜衍喝着茶,自己能告诉言孜衍他喝的茶杯是老大的么?老大虽然向来不喜欢别
人碰他的东西,但是若是这人的话,那应该是没有关系的吧。
秦煦谨看了眼被言孜衍捧在手心的茶杯,果然没有说什么,只是叫赵婶准备开饭,现在已经过了饭点
,他没有关系,不过身边这人瘦瘦弱弱弱的,早该好好养着了。
用午餐的时候,毛友第一次真切的体会什么叫有异性没人性,看着只要被言孜衍多挑了两筷子的东西
灵异的漂移到了言孜衍的面前,他嘴角抽了抽,当他看到自家老大面无表情拖走自己最喜欢的一道菜
后,顿时内流满面,这就是情人与友人的差别啊。
“老大……”毛友没说出口的话被秦煦谨一眼便扫了回去。
“食不言寝不语。”说完,秦煦谨又把一盘烧鸡块往言孜衍的方向挪了挪。
毛友:???
五分钟后,言孜衍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总裁,今天下午上班么?”
秦煦谨放下筷子,慢慢的开口,“今天你出了车祸,不上。”
“扣工资么?”这个问题更加的严肃。
秦煦谨眉梢似乎稍微动了那么一动,“不扣。”
“总裁,我有没有说你是好人。”言孜衍笑眯眯的开口。
“没有,你只说过我是周扒皮。”秦煦谨淡定的回答。
言孜衍挑菜的动作顿了顿,神色微微一变,但是随即很快又是一张无赖的笑,“怎么可能,一定是您
老错觉了。”
秦煦谨瞥了他一眼,没有对言孜衍这句话发表任何看法。
毛友鄙视的看了秦煦谨一眼,食不言寝不语!
吃晚饭,睡了午觉后,言孜衍站在窗前看着在花圃里的青年,再想想这园子里住着的好几个人,犹豫
又犹豫,最终决定还是下去和这位不明生物好好交流交流。
莫澜刚刚把一小块地松完土,就看到言孜衍笑眯眯的向他走来,他饶有兴趣的隐去眼角的笑意,这人
竟不是应该害怕么?
“莫先生对种花似乎很有研究,”言孜衍指着旁边的一个花房,“那里面是不是有很多珍惜的花,莫
先生能带我去看看么?”
“言少若是喜欢,那就请,”拍了拍受伤少许泥土,莫澜偏头向楼上看去,秦煦谨正站在阳台的角落
里,他收回视线,“那个花房里面有很多少见的植物,我想言少一定会感兴趣的。”
“只要是珍稀的植物,我自然感兴趣,”言孜衍仍旧带着笑意,只是植物两字咬得极重。
莫澜嘴角的弧度上扬了一些,两人走到花房门外,他打开花房的门,里面种了很多珍贵的花种,一些
植物还散发着妖气。
言孜衍眯了眯眼,但是他不是术士,而且妖存在也有它的道理,所以他也是扫了一眼,视线缓缓的落
在莫澜身上,“莫澜先生应该不是人,对吗?”
莫澜笑了笑,没有反驳。
“我并不是术士,也分辨不出妖的好坏,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作乱,这家人……”言孜衍嘴角抽了抽,
“性格虽然怪了些,但是都是好人,修为不易,希望不要你欠下孽债。”
“,难道说你这还是为我着想?”莫澜推了推眼镜,身后一个花盆的植物藤蔓开始暴涨,扭曲着残绕
在他的身后。
言孜衍瞥了眼那扭曲的藤蔓,手心沁出汗意,只是脸上还是一副平淡的样子,“我这不是为你着想,
只是说了一个事实而已,修道者无故伤人,是会遭到天谴的。”
“天谴不天谴我不知道,难道你以为就你小小一个人类,能拦住我什么,”莫澜似乎在眨眼间就到了
言孜衍的面前,漂亮的手掐住他的脖子,“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去天上告状怎么样?”
“其实我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告状的,”言孜衍对莫澜微微一笑,然后用极快的速度打开莫澜的手,后
退两步,“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多不好看。”
“把你做成花肥花开出来很好看,”莫澜也没有继续上前,只是阴阴一笑。
言孜衍抖了抖,随即笑着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原来你和我一样?”
“不,我只是说我们同生活在地球上,植物与人类是吉祥的一家。”言孜衍声音越说越小,人已经蹭
到了门边。
“你现在出去,也许我心情不好,就把他们全部……”
“别,有事好商量,”言孜衍又蹭回来几步,指着白色的花朵道,“这兰花不错,莫澜先生是一个了
不起的花匠啊。”扭转话题,是他风格之一,这一招百试九十九灵。
“嗯,我也这么觉得,”莫澜笑眯眯的瞥了眼言孜衍指着的那朵花,“只是养在盘子里的那是水仙花
。”
??????
一会儿后,赏花完毕的言孜衍与花匠莫澜友好默契的从花房出来,只是一个笑得僵硬,一个笑得格外
的温和。
两人没有走出多远就遇到匆匆赶来的陶瑶,陶瑶先是看了莫澜一眼,才微笑着对言孜衍道,“言少,
少爷叫你去书房找他。”
言孜衍一听,立即大喜,走了两步又回头对陶瑶道,“陶瑶,我们一起走吧。”
陶瑶摇了摇头,“我还有事找莫澜。”
“那我帮你,”言孜衍顶着莫澜越来越温柔的笑容开口道。
“没多大的事儿,言少还是不要耽搁了,少爷还在书房等你呢。”陶瑶大气的拍拍的言孜衍的肩头,
“言少,快去吧。”
言孜衍捂着自己拍得发疼的肩头,“那好,有什么事情你就叫我。”
“有事?”陶瑶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很快又笑道,“嗯,好,我知道了。”
看着三步一回头走远的人,莫澜推着眼镜勾起嘴角,“这个人类很有意思。”
陶瑶白了他一眼,“主子会让你也变得有意思,”她看着走远的人,“不过,这个人类的确很不错。
”
“哼,”莫澜双手抱胸,有那么点不甘不愿道,“还算勉强。”
言孜衍来到书房,推开门一看,发现秦煦谨与毛友都在,两人看他的眼神似乎有那么点同情的意思。
他疑惑的走近书房,难道他又倒霉了?
“孜衍,你的亲生父亲是否叫言耀东?”毛友疑惑片刻后开口问道。
言孜衍面上维持礼貌的笑容淡了下去,“怎么了?”
秦煦谨走到他的面前,把他拖在沙发上坐下,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道,“我得到消息,你的父亲刚
刚在医院病逝。”
言孜衍看着秦煦谨,顿时一片混沌,嘴张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父亲……逝世?!
36.闷骚别扭
死亡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仿佛昨天那人还鲜活的出现在自己脑海中,而今天就被人告知,那人
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言孜衍记得在自己小的时候,同村的二丫被淹死在河里,她的母亲哭得很伤心,那时的他很不明白,
二丫不是在她身边么,为什么还要哭呢?
后来明白,所谓死亡,便是永生不再见。
如今的他听到亲生父亲逝去的消息,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哭,还是应该保持着往常的淡漠。
一个人死去便是永生不见,可是一个人若是即使活着,自己也没有见过,那么那人生与死对他的界线
来说,分别真的大么?
似乎,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吧,他愣愣的想着,直到自己进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言,”秦煦谨把表情木然的青年搂进自己的怀中,“你还有我。”冷漠的脸上不是同情或是怜惜
,而是某种坚定。
言孜衍任由身旁的人搂着自己,男人与男人保持这样的姿势,似乎也没有什么难以接受,半晌他眨了
眨眼,仰头看着这个轻轻拍着自己背的男人,“晚上我要吃麻婆豆腐。”
毛友挑了挑眉,小言同志,你正在被吃豆腐。
“好。”他不问他会不会难过,也不会像偶像剧中的人说什么难过就哭出来;他需要做的不是主导对
方的情绪,而是陪伴在这人的身边,因为这个人是言孜衍。
就在两人深情款款粉红泡泡直冒的时候,站在窗边的毛友干咳两声,“其实我觉得,遗产这个问题也
是要考虑考虑的。”
在现代这种高压生活下,患有职业病的人不少,言孜衍心中那说不出的难受在听到毛友这句煞风景的
话后,竟然奇迹的减轻了不少,他不自在的往旁边坐了坐,给秦煦谨让出位置来,至于刚才被某人搂
在怀里的事情,他决定选择性的遗忘。
言耀东死后所有的资产加起来几乎有两千万,按照国家遗产继承条例,言孜衍是有资格继承一份财产
的,所以毛友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告诉了秦煦谨,对于他们来说,想要知道什么很容易。
言孜衍看了看毛友,并没有说话,言耀东现在的妻儿恐怕不会让自己分享遗产,而且对于他来说,那
么多的财产守着也没有用。钱不在多,够用则行,这是从小他奶奶告诉他的一句话。
秦煦谨见言孜衍推开自己的怀抱,并没有多做什么动作,只是眼神暗了暗,靠着沙发道,“你不用担
心,我会帮你。”
半晌言孜衍抬头对他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
秦煦谨却看到他垂在身边的手微微发着抖。
毛友靠在窗棂边,安静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他前段时间知道老大喜欢上了一个人,当时也没
多在意,如今看着这个情况,这个言孜衍对老大来说,的确是特别的存在。
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手机,他转身看着窗外,外面是满园的兰花。
没有竭斯底里,没有痛苦的指责,因为这才是真正的生活,秦煦谨从文件中分出注意力放在坐在另一
边的人身上,嘴角勾了勾,站起身走到这人身边,“去看会儿电视放松一下。”
言孜衍看着今天说话格外温柔也格外多的秦煦谨,关了电脑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好。”
电视实在不好看,不是男的咆哮着问女主角为什么要离开他;就是女主角哭着问男人为什么要背叛她
,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言孜衍撑着脑袋看着无聊的剧情,再看了眼身边面无表情盯着电视屏幕的男人,打了哈欠,慢慢的犯
起困来。
在迷迷糊糊间,他似乎还听到某个深情的声音说,“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外貌,你的地位,只是
因为你是你。”
真TM狗血,现在的编剧脑子都塞的草……
秦煦谨感觉到自己肩头多了一个温热时,言孜衍已经靠在他的肩头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微微偏头,只
看到青年白皙的下巴,并不是尖,但是看着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似乎有些不舒服,肩上的脑袋蹭了蹭。
轻轻的搂住青年的腰,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伸手撩开额头前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虚掩的门外,毛友收回放在门把手上的右手,嘴角弯了弯,轻手轻脚的离开。
秦煦谨有些失神,手缓缓的触上那张白皙的脸颊,却在触上肌肤的那一刻停下来,良久后收回手,轻
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并不想在这人睡去后做出失礼的事情。
他不知道怎么对爱人好,但是他却知道,爱一个人的前提便是要尊重他,这个时刻笑着的人,在某些
地方却固执得可怕。
搂着少年回了房间,弯腰脱下他的鞋,再小心的替他捻好被角,秦煦谨才站在床边凝视着床上之人安
静的睡颜。
半晌后,他轻轻的走出了房间。房门关上那一刻,床上的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然后一切又归于寂静
。
秦煦谨下楼后看到毛友正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莫澜端着一杯咖啡满脸笑意,而陶瑶正端着一碟点心出
来。
见到秦煦谨下来,陶瑶看了眼楼道,“少爷,这些点心是言少喜欢吃的,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