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北……”迟骁一下抓住时北的手。
“嗯?”时北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没事……”生病中的人特别容易依赖别人,迟骁也不能免俗,抓着时北就不想放手。
时北冲他一笑:“先放开我,我去外面拿点水果给你吃,乖。”
生病的男人乖得很,讪讪地松了手,盯着时北的背影。
时北捧着一个果盘进来,迟骁还愣愣地看着他。时北心里好笑,叉起一块苹果。
“啊——”示意迟骁张嘴接着。
“啊——”迟骁一口咬掉苹果。
“啊——”再叉一块。
“咔嚓咔嚓……”
再喂完迟骁一次药,时北也有些累了。终究还是不放心,干脆搬了个椅子在迟骁床边,守着他睡了。
翌日清晨醒来,迟骁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不少。稍稍一动身,就惊醒了身旁趴着的人。
“嗯……你醒了?好点没?”时北还睡眼朦胧,下意识的问道。
“好多了。”迟骁回忆起昨天的场景,模模糊糊中时北照顾了他一天,不禁心里洋溢着感激和暖意,“谢谢。”
时北“嘿嘿”一笑,不在意地说:“饿了么?我再给你煮点粥。”
“好。”迟骁一同微笑,乐呵呵地享受着时北的关心。
时北照旧用唇测测迟骁的体温,咕哝了句“是好多了。”,就屁颠屁颠煮粥去了。
迟骁耳朵一下就红了,他想起昨晚迷迷糊糊中时北小心地将他扶起,把药喂到他嘴边。看着时北冲出去还不忘轻轻关上的门,外面传来拖鞋敲打地板和洗米的忙碌声,有种从未出现的情感汹涌而出。
迟骁暗暗下了个决定,也许这次,可以尝试着爱人了。
第二十章
自从时北那天走了之后,迟骁着手开始准备签证的事。
当他坐上飞机的那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迟骁活了二十几年,没有冲动过几次,这一次却是毅然决定飞向彼岸。
一年。他准备给自己一年时间,他在赌,赌时北对他的感情能坚持一年。也在赌,能不能真正爱上一个人。他断了和时北的联系,只在走之前发给了时北一条短信,只有两个字:“暂别。”,就彻底消失在了时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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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嗡嗡嗡……”时北看到手机上一个没有名字的熟悉号码时,愣了一下。
“喂。”
“时北。”
“你找我干嘛?”时北皱眉。
“出来一下,我们见个面。”那边温柔地说。
“我不想见你。”
“对不起,小北。”
“……”
“我是真心跟你道歉,况且我们也算两清了。”
“呵呵,您真是大言不惭啊。你觉得我们之间可笑的炮友关系值得用我的前途去换?”时北讥讽道。
“在我眼里,你从来都不仅仅是炮友。”
“可惜在我眼里你他妈的连炮友都算不上。”
“……”
“就这样。拜拜。”
“等下。”
“干嘛?还想再曝光我一次?我告诉你,你的新闻已经没有价值了。”时北淡淡道,嘴角浮起一丝嘲弄的笑意。
“我见过迟骁。”
“什么?!”时北的冷静瞬间被打碎,“你见他干什么?!”
“十二点,老地方,我等你。”于渊利索地挂了电话,不给时北任何时间回应。他知道,时北一定会来。
“我操!”时北愤愤地甩了电话,陷入沙发里。
“这么快就到了?”于渊看着早到了半个小时的时北,笑道。
“废话少说,迟骁和你见面是怎么回事?”时北火急火燎地直接进入话题。
“喝口水,看你风风火火的。”于渊温柔地将桌上的茶推过去,被时北不耐的推开。
“你找迟骁干什么?”
“你搬出他那了。”
时北一下被戳中了痛处,安静下来。他以为过了这么久了,会好受点会平淡地接受迟骁的失踪,可是当电话里一下听到迟骁的名字,他还是失控了。两个月,整整两个月,时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你怎么知道的。”时北喃喃道,不经意间将柔软的一面泄露了出来。
于渊趁机再把茶杯推回时北跟前:“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知不知道迟骁他压根儿不在乎你?”
时北拿起茶杯,捏起温热的瓷器来抑制住自己的颤抖。
于渊立刻敏捷地捕捉到时北稍许的脆弱,极尽温柔地说:“小北,我希望你好。我会比任何人都在乎你。我们重新开始吧。”
毕竟是有过一段情,除去那次因为被时北甩了而激出的曝光,于渊对时北从来都是好得没边儿的。现在失去的事业都回来了,要说时北对于渊恨到什么程度,其实也并没有。
“你别在我身上吊死了,比我好的多了去了,随便抓一个都比我对你好。”见到于渊的温柔,时北语气也软了下来,“于渊,再找一个吧。你不像我,我不可能再找到比迟骁更好的了。”
时北的话无疑是个炸雷响开:“为什么?!”
时北的神情突然一变,柔地可以出水了:“因为他就是我心中那个完美的模子啊。”
于渊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他嫌你脏!”
“什么?”
“我都告诉他了。”
“你告诉他什么?”时北一愣。
“我告诉他你和多少人玩过,告诉他你不会爱人,告诉他你只会爱自己幻想出来的对象。”于渊咬牙。
“你!”时北一下气得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x月x日拒绝你的吧,我就是那天告诉他的。时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嫌……
“啪!”时北一把把玻璃杯摔碎在桌子上,血一下流了出来,又被紧握的手掌堪堪掩了。时北努力地抑制自己不要在公共场合打人,不要不小心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要保持公众形象,可还是无法控制地气地浑身颤抖!
于渊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抓时北受伤的手,被时北狠狠甩在桌上,沾上尚带微热的血液。
“小北……”
时北快要气疯了!原来如此!怪不得迟骁那天态度会那么诡异!怪不得迟骁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怪不得迟骁要赶自己走!时北要疯了。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怒火如火山爆发的岩浆滚滚而出。就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他不仅差点毁了自己的前途,还剥夺了自己的爱情!
“于渊。”时北气得直喘,“我……你……他妈……”
“时北,你听我说完!迟骁嫌弃你,我不!”于渊硬是抓住了时北受伤的手,紧紧握住,急切地说,“我伤害过你,对不起。但是迟骁他根本不配跟你在一起,他看不起你!”
“我操你妈的!”时北忍无可忍地狂吼,也顾不上在什么场合不场合,用尽全身力气地挣脱于渊的手,直接走人。
“小北!”于渊连忙追上。
“于渊,我告诉你,你他妈连迟骁的一根毛都比不上。你害我的我可以不计较,我们两清。”时北站在门口,手上还淌着血,用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看着于渊,止住了他的步伐,“但是,如果迟骁回不来,我一辈子都不会饶了你!”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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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言……言言……白言……你快过来……你快……”
白年听见时北带着哭腔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没多想就冲下楼去,一口气就赶到了时北家门口,狂擂门板。
“言言……”时北一开门就把白年紧紧抱住,白年扭曲地腾出一只手把门关上。
“你……你怎么了?”白年被时北吓结巴了。
“言言……”时北松开他,颓然地倒进沙发里,晾下不知所措的白年。
白年顺势坐到时北身边,关切道:“怎么了,小北?慢慢说,不急,天塌了有哥顶着。”
时北茫然地望过来,眼底被血丝覆盖地一片通红,眼神空洞:“言言……我很难受……”
白年轻柔道:“没事的,都会好的。”
“言言……迟骁……他不是不喜欢我……”时北的目光变得空洞,“言言,你知不知道他最讨厌什么?他最讨厌对感情不认真,最讨厌乱搞的人。我就是啊!可是……可是不管我以前怎么样做过什么我现在不是了……我早就不是了!我早在遇见他的时候就不是了……他怎么不相信呢?他怎么就是不相信呢!……他是嫌我脏,你知道么?”
“你说什么?!”热血青年一下又被点燃了,火“噌”地就冒了出来。
时北抓住白年:“你别这样……言言……借我抱抱……”
白年一瞧这脆弱得跟兔子似的时北,无奈地强压住脾气,将他搂进怀里。
从迟骁家出来后,时北一直跟平时一样,一样东飞西飞赶着通告,上节目时偶尔犯犯傻。一样隔三差五地回家讨好时妈妈,起着腻蹭饭吃。一样想发牢骚就找白年喝酒,喝完酒品很好地倒头就睡。少去了些酒吧,少勾搭了男人。
就是彻底联系不到迟骁的那一天,时北也只是提了酒,醉倒在白年家,摸着白年的头说:“来,爷疼你~”
白年一直以为时北也就跟以前一样,肆意发散魅力,随便勾搭男人,有个男朋友,然后好聚好散。白年不知道时北甚至找了信用社,直到时北有天喝得醉醺醺,笑得比哭还难看地说:“原来他在美国啊,他没事就好……真是吓死我了……没事就好……”,白年才知道迟骁在时北心中占据了怎样的位置。轻轻地用手抚上时北不住颤抖的背脊:“小北,放弃吧。”
搁在白年肩上的头拼命地摇了摇,可是支吾着说不出话。
从重逢迟骁到如今几个月,就是迟骁远离他,迟骁拒绝他,搬出迟骁家,甚至迟骁消失的时候,时北都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这次于渊的话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锤子狠狠地敲醒了时北的梦。他总以为他和迟骁是不可能断的,却只有这一次,他知道了有种感觉叫绝望。
“我知道他突然走了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会是这个……”
“……”
“言言……我是不是……应该忘记了?……”
“该。”
“可是言言……我好难受……”
“……”
“言言,我想他。”
第二十一章
自从那天之后,时北开始变得不一样,上节目时强颜欢笑,一回家就萎靡不振,永远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时北把自己陷入烟的世界,一根接一根的抽,脸色越来越憔悴。白年知道,时北这次真的是被伤透了,可是也只能看着他这样越来越不顾自己身体却无能为力。
时北接了一个香港美食游的综艺节目,当再次站到斑马线前,绿灯急促地警示音传来,时北的眼泪突然就如滂沱大雨一般倾盆而下。他脱力地蹲靠在红绿灯的柱子上,就在无数路人惊异好奇的目光中完全不顾形象地疯狂地嚎啕大哭。节目组的人吓了一跳,纷纷上前把时北挡住,硬是把哭得像个婴儿一样的时北给抬走了。
时北郁郁寡欢的形象开始被人注意到,深凹的眼窝,疲惫不堪的脸色,过长的反射弧,甚至有人怀疑时北是不是吸毒了,可是时北连一丝解释的力气也没有。生活中每一个角落每一点都跟迟骁有关,就连这次有心人的恶意猜测,时北也只会想到没有了迟骁他才没有勇气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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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您好,请问是时北先生吗?”
“是的,请问您是?……”
“您好,我是BB小区你们的房东。是这样,上半年已经过去了,您看是不是应该交下半年的房租了呢?”
“房租?”经房东这么一提醒,时北才懵然想起来他和迟骁的那个房子。不由自嘲地想,人都不在了,还交什么房租,“不好意思,房东太太,我想我可能不会再租您的房子了,违反合同的钱我会付的,您不用担心。”
“这样啊……”房东语气里透出失望,“那我又得再找个房客了,是房子不好么?还是您和另一位先生产生了什么冲突?”
何止是一点冲突?时北冷笑:“我觉得您可能不止再找一个房客了,那位先生应该也不会住您那了吧。”
“怎么会?”房东笑道,“他刚刚才缴了房租了,怎么可能就不租了。”
“你说什么?!他还要住那?”
“您这是什么意思?”房东有些不悦。
“不是不是,真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吧,我也决定再继续住下去,您的房子好得不得了!采光好,设计好,还家具齐全,我再也找不到比您的更实惠的房子了!我这就给您打钱。”
“呵呵,呵呵,好的好的。”房东瞬间被夸得心花怒放。
“谢谢您提醒我,谢谢谢谢。”
“不用,那就这样,再见。”
“拜拜,谢谢您啊!”
挂了电话,时北的心沸腾了起来。好像是无尽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亮,为他驱散所有的阴霾迷雾带来的无望。欣喜若狂的感觉压也压不住,喷涌而出,一下充斥了时北整个胸腔。
迟骁还在付房租。
迟骁还会回来!
意外而来的狂喜让时北一扫抑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时北大笑着倒进沙发中,嘴角快咧到了眼角,笑得眼睛都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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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教师^^”
“迟老师你不回我T T”
“迟骁,你到底去哪儿了啊?”
“企鹅宝宝问企鹅爸爸:爸爸爸爸我是不是只企鹅?爸爸说:是啊。企鹅宝宝又问企鹅妈妈:妈妈妈妈我是不是只企鹅?妈妈说:是啊。企鹅宝宝又问企鹅奶奶:奶奶我是不是只企鹅?奶奶说:是啊。企鹅宝宝终于得到了一个结论:我是一只企鹅。”
“迟骁我知道还在付房租!”
“深圳下雪了= =”
“迟骁雪把你家埋了!”
“迟骁我想你。”
“我操你妈的迟骁!你他妈的给我出来!”
……
时北开始疯狂地给迟骁发短信,只要一得空就捧着手机狂发不止,虽然最终没有一条是发送成功的,时北还是孜孜不倦地继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