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你为英儿姐找夫婿的事儿,可和她说好的?”看见“大桶腰”一走,艾青便立刻向乳娘问道
。
“呃,这倒没有,”艾青突然的发问使得李氏明显地怔了一会儿,“但我是她娘亲,帮她找个如意郎
君,是为她好。你看你英儿姐,都快满17了,还没个着落,为人娘的,能不担忧吗?”
“青儿清楚,乳娘定不会害英儿姐,可这婚姻大事,还是得英儿姐自个儿做主,若是她不喜欢,您要
怎么办?”听到解释,艾青也明白乳娘对自己女儿未来的担心和关切,可明白归明白,却不代表他会
赞成这样的做法。
“哎,青儿,你看你英儿姐,她那模样不够好吗,就这附近的几个村里,你英儿姐的相貌都是上等的
,可就是没人上门提亲,这是为何,青儿你可有想过?”见艾青不仍旧赞同自己的主意,李氏决定旁
敲侧击。
“这……”艾青其实明白乳娘说得是对的,这几年,英儿长得是愈发地水灵,在农事和家事上人也能
干,可就是没人上门提亲,准确地来说,是没人敢上门提亲,英儿的性格太冷淡了,在家人面前尚且
如此,到了外人跟前,那可不就成了“清高”,面对这样总给人感觉“高高在上”的人,大家也只能
是站在远处看看,除非有火山般的热情和动力,否则是断不可能去招惹的,毕竟农家人还是希望自己
的媳妇儿是开朗,能很好与人相处的和侍奉公婆的。
见艾青的心明显有所动摇,李氏赶忙再添把火,“青儿你是明白的,你英儿姐的性格实在太冷了,哪
还有人敢上门提亲啊?我找贾媒婆帮忙,其实也只是想打听打听,看看这附近有什么好人家,若是有
合适的,让你英儿姐和人谈谈看看,倒也不真的是一定要把她嫁出去。”
艾青的心更加动摇了,乳娘的意思是找媒婆寻女婿只是为了看看合适的人选,等找到时,让英儿去相
个亲,合拍就结婚,不合拍也不碍事?这做法倒是不错的,一方面,英儿实在太内向了,让她主动去
结交,那是断不可能的,那倒不如通过相亲来得实在。而且,现代相亲的人就不少,自己餐厅的老板
和他老婆就是相亲认识的,但也非常相爱;另一方面,乳娘也只是找找合适人选,并非强迫英儿出嫁
。如此说来,乳娘的想法倒也不错。
“乳娘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好吧;不过,乳娘你可答应过了,只是相个亲,可绝不是逼迫成亲。”
“呵呵,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孩子,到底谁是英儿的娘亲啊,我还能卖了女儿不成?”看见艾青最后
妥协,李氏是很开心的,“但你可得为乳娘暂时守住秘密,要不然,乳娘非得被你英儿姐的‘冷眼’
冻死不成?”李氏打趣道。
“嗯,青儿知道。只要乳娘不忘了自己应过的。”艾青还是再三确认道。
接下来几天,贾媒婆的身影便一直在苏家出现,身边也一定会带着好几幅未婚男子的画像;而且每次
一来,不待两三个时辰是绝不可能离开的,俨然成了苏家最近的常客。碰上吃饭时间,李氏也会邀着
她一起,艾青觉得,自从她来了后,自家大米缸里的大米就哗哗的迅速下滑。
但半个月过去了,李氏还是没有寻到合适的男子,要不就是男子长相不行,要不就是男方有个刻薄的
母亲,要不就是家里实在吝啬,总之,在李氏的眼里,这贾媒婆选的人还真不咋地,时间久了,也对
她的办事能力产生了怀疑,渐渐有了不满。
这一天,贾媒婆又扭着她肥硕的大桶腰上门了,手里只拿着一卷画。
李氏没好气地引她入门,不重新泡茶,直接就着茶壶里的水给她满上。
“哟,李大婶儿,您那俊俏的小子哪儿去了,今儿个怎么不见他?”贾媒婆显然也不介意李氏的举动
,还自来熟地打着声。
“在后院菜地里忙活着,”李氏回答道,突然转了个话题,“我说,贾媒婆,当初你可是说好的,要
为我闺女儿寻个好人家,可这儿都大半个月了,还没有合适的人。今儿个可别再糊弄我了,要再不行
,咱也就只好换人了。”
“哎哟,大妹子,这话怎么说得,您是太宝贵自家闺女儿了,才看不上那些人的,不过啊,今儿个保
证您满意,您要是再不满意,我贾媒婆仨儿字以后便倒着念。”看来这次,贾媒婆倒是对自己颇有自
信,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自己的画轴。
看着对面的贾媒婆自信满满的样子,李氏觉得,自个儿再信一次也无妨,大不了换个人呗。
画卷慢慢地,很快被展开完全。
画上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身材结实高大,脸廓的线条坚硬而又深邃,透出一股股刚毅,饱满的额
头显得神采奕奕,浓眉大眼一看便知是个实在温柔之人,高挺的鼻梁更添几分气质,嘴唇厚薄适中,
比例很好,不显薄情。
这可真是一个相貌堂堂、英俊刚毅的男子啊,配自家的英儿,绝对不亏。看着这画像里的男子,李氏
第一次流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看李氏的样子,贾媒婆便知这事儿是十有八九的了,心下便更加高兴起来。
“怎么样,大妹子,这回可满意?”贾媒婆微抬起头向李氏说道,虽是问句,可自得意满之情却是显
露无疑。
“嗯,是不错。”虽然心里已经满意得不得了,可李氏还是决定淡定点,相貌倒是一等一的,但家世
还是很重要的,“只不过,不知家世如何?”
“这您可放心,画上之人是陈家村的人,名唤陈良,家里世代都是种田人,老实和善。10年前,陈家
可是村里最富的几家人之一,陈良的爹可是村里的村长……”
贾媒婆话还未说完,便被李氏急急忙忙打断,“您说这十年前,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现在家道没落
了?您这不是害我女儿吗?”
“哎,我说您让我说完,成吗。没错,10年前,陈父因病去世了,陈母和夫君伉俪情深,这下也很快
病倒。可怜当时才13岁的陈良,愣是一个人挑起了整个家。”说着,贾媒婆还不时地抹抹眼角,虽然
没有一滴泪。
李氏听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年轻时的遭遇,难免感同身受,一时触景生情,倒是真的湿了眼眶。
见李氏动了情,贾媒婆赶紧接着道,“您想啊,一个13岁的孩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一边忙
着处理亲爹的身后事,一边还要照顾病中的娘亲,这可不是巨大的负担吗?可陈良愣是一个人撑了下
来,13岁便扛起了锄头下地种菜,挑水烧饭。本来他爹身前倒是留下不少家产,可自从娘亲生病后,
全都拿出了钱去看病买药,几月下来,家里便入不敷出了,借了不少的债。”
感觉到口渴,贾媒婆赶紧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后,又接着谈,“亏得陈良这小子有本事,一个人不仅
将田地打理得好好的,还在家里养起了一大群牲畜。大妹子,听过鱼塘不?”
本来一直听着话的李氏,被贾媒婆突然的一问,忙回过神来,“就是在那些淤泥特多、又湿又低不能
种农作物的地里挖个坑养鱼的塘?”
“没错,知道是谁带头的不”贾媒婆又故弄玄虚起来。
“莫非是……”
“没错,就是这陈良。人家父亲有远见,早年让他读了些书,一直到13岁,才弃学。亏得这孩子聪敏
,愣是整出了一个鱼塘,而且那会儿村里人都以为那样的地是无用的,所以陈良只费了一点点钱便弄
到了手。这下,他那鱼塘弄得可好了,鱼养得是又肥又大,光那挣的钱就让他还完了家里的债,还额
外有了剩余呢。”说着这些,贾媒婆的手脚都是跳动的。
听到这里,李氏也明白了贾媒婆的意思,这陈良,倒不是现在家境有多富,而是他有颗七窍玲珑心,
这发家致富是迟早的事儿。在这点上,李氏是赞成贾媒婆的,这男人,有本事可比仗着父母的钱财过
活更重要。
“哎,可怜这孩子,虽是这般孝顺,可娘亲终是抵不过阎罗,3年前还是跟着他父亲去了。守了三年
的孝,想着娘亲临终要他赶快成亲生子的遗言,这才想着拖我帮他看看,可有合适的姑娘。”
贾媒婆这话可说得完满,一来是说陈良是个孝顺之人,那必定也是个疼爱娘子之人,断不会欺负了你
家英儿;二来便是陈良家现今没有公婆需要侍奉,英儿嫁过去必不会受婆婆刁难;三来,陈良是孝顺
之人,想要尽快完成娘亲的愿望,他是急着成婚的。
看着李氏还在犹豫,贾媒婆打算再下一剂猛料,“大妹子啊,人家现在可是个香饽饽,想嫁他的人,
可多着呢,我是想到你家英儿实在和他相配,才先和你说的。你这要是再迟疑,我可不好和那边交代
啊。”
李氏这下可真是为难了,自己今天若是不应,这女婿怕是要飞走了吧,自己若是答应,那不就违背了
自己当初向青儿做的承诺吗?
“妹子,你这就要不得了啊,这其他家可还等着我去给她们家闺女儿说说呢?你要是不行,咱这就走
。”说着,贾媒婆便做出要走的姿势。
“诶,我说您怎么就这么急呢,这嫁女儿可是大事儿,您容我想想都不成吗?”李氏看贾媒婆要走,
便立刻起身拉住,深怕她去别家说亲去。
“不是我不给你时间,而是想要嫁给陈家小子的人太多了,我总不能耽误着人家吧。”将矛头直接抛
给了其他人,这招还真高,“妹子,咱今天就一句话,成,还是不成?要知道,你这边成了,我可还
要去问问人家男方的意见呢?”言外之意,别挑了,你挑他,他还挑你呢。
想着这么优秀的人,自家英儿是断不可能会拒绝的,于是咬咬牙,李氏终是应了。
第十一章:怀孕了?
李氏总算是答应了,贾媒婆便急急忙忙赶着去陈良家。
陈良这边倒是没有多大阻挠,很快便应下。
陈良今年二十三,在早熟的古代,可算得上是大龄青年一枚。这十年里,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
农事和家事中,与娘亲相依为命倒也不觉得寂寞。3年前,娘亲去世了,本来陈良觉得自己一个人也
能过,但一向孝顺的陈良,想到娘的遗言,这才思考着在守孝期满后,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于是便找
了贾媒婆帮忙。
只听贾媒婆简单地介绍过对方,陈良觉得只要人和善老实便可,相貌倒真不是太重要,于是也不看对
方的画卷便匆忙应下。
贾媒婆显然是个有准备之人,和陈良说了下下个月初十最是宜婚的日子,陈良本来就无所谓,所以便
让她全权做主,只要告诉他需要准备的东西便可。
贾媒婆赶忙笑着答应,与陈良商量了三日后提亲所需的彩礼以及订亲的规矩后,便扭着大桶腰乐颠颠
地走了。
三日后。
看着院子里摆满的彩礼,震惊、难以置信、被骗感一时之间全都袭上了艾青的心头:乳娘竟然违背了
自己的诺言,自作主张为英儿订下了婚事。
“乳娘,您不是答应青儿不自作做主的吗?这又是怎么回事?”沉浸于被骗所带来的心痛中的艾青,
语气也下意识地重了起来。
“青儿,乳娘这不是……”看着从小一直都是尊敬自己的小孩,如今却带着指责,李氏的心有点痛,
但更多的是有点愧疚。但只要想着那个优秀的女婿,这种愧疚感也很快消逝。
“诶,我说大妹子啊,今儿个可是好日子,但有些话我贾媒婆可还是要先和你说清楚,根据我国的律
法,这定亲口头答应,事后又反悔的,你可是要坐牢的,若是重的,那可是流刑。”看着艾青的反应
,估计是想悔婚的,这可怎么行。
“这……贾媒婆,我没有要悔婚,你放心!”听到这话,李氏不高兴了,自己何时表现出要悔婚的样
子了。
艾青听到贾媒婆的话,却是愣住了,没想到,这时代的律法对定亲结婚竟然规定地这么严,若是执意
无理解除婚约,乳娘便要坐牢,可英儿怎么办?
想到这里,艾青纠结了。
看到青儿为难的表情,李氏知道,青儿还是念着自个儿的,“青儿,你就相信乳娘,英儿可是乳娘十
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血肉,乳娘是断不会害她的。这回要不是男方太优秀,乳娘也不会这么容
易应承下来。”
抬头直直地凝视着乳娘的一双眼睛,里面全是对男方的自信和对英儿的母爱之情,艾青觉得眼下也只
能是这么定了,希望对方真的是英儿的良缘吧。
婚礼就定在两个月后的初十,确实有点赶,但却是黄历上写的一年中最适宜成亲之日。
又过半个月,英儿毫无预兆地回来了。
英儿是一个人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艾青和李氏早已睡下,听到敲门声,赶紧起床。
两人睡眼朦胧地打开门,只见英儿一人在门外,不过衣衫脏乱、脸色疲惫、眼神迷茫,这可吓醒了开
门的两人,赶紧将她引入门,进了房间后,艾青便去厨房烧水,好让英儿洗洗。
待一切打妥后,已是半夜。
见英儿满脸的疲惫,李氏和艾青决定还是等她休息调整后,明日再告诉她一个月后的婚事。
第二日。
“娘,您说什么?”李英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李氏,仿佛自己刚刚听到的只是虚幻。
“亲事已经定好了,就在九月十日。对方真是个不错的人……”
“我不嫁!”回答的是坚定的拒绝,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
“英儿,娘不会害你的。”看李英又打算离开,李氏赶忙放松了口气。
“我不嫁!”
“你不嫁,那好,娘下半辈子也只好和地牢的老鼠作伴了。”见女儿冥顽不灵,李氏也豁出去了。
“什么意思?”
“英儿姐,如果你不嫁,根据律法,乳娘是要被抓的。”原本打算不开口的艾青,此时也不得不低声
回答,他心中也是很愧疚的。
“什么?”
“英儿”、“英儿姐”……
李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入目的便是娘亲极怒的表情和艾青担忧的神态。
“说,肚里的孽种是谁的?”李氏实在太气了,自己一直以为循规蹈矩的女儿,竟然做出这等丢人之
事。
“轰”,感觉脑子里突然像是断了一根弦,抚摸着肚子,自己怀孕了,自己竟然怀了那人的孩子。
“英儿,你就说吧,你是要气死娘,是不是?”说着,眼泪便爬满了整张脸。
看到娘亲如此伤心,英儿不忍心,最终还是说了实情。
原来李英到了好姐妹嫁到的桃源村,遇上了村里一个温文尔雅的秀才,相处几日,便深深被彼此吸引
,在一个月圆之夜,尝试了男女鱼水的禁忌。秀才一心要娶李英,便和自家娘亲商量,谁知老太太竟
看不上农家女出身的李英,便以死相威胁阻止二人的交往。二人于是便相约私奔,可在渡头等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