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听起来就是一整个虚呀!
「他是我的独子,我怎么会不疼他。」
「疼他?所以你一个月才看他一次,所以他见到你,就会浑身僵硬,你有在他床头边跟他讲床头故事
吗?你有常带他出去玩吗?你有仔细听他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知道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吗?
」
一句句,问得柏玺彦越来越狼狈,也问得他焦头烂额,越来越心凉不已,冷汗滑下了背脊,口才便给
的他也忽然大舌头了起来,明明自觉自己这段话应该没错,时下的富贵家庭,也是把孩子托管给下人
,他应该没错吧。
但是他总觉得他一说出口,就会被眼前口音怪异的男人给冷眼臭骂,甚至会被他戳刺得满身窟窿,直
到死无葬身之地为止。
「这座柏园万事都要我处理,我岂有那么多空闲,而且孩子交给下人,下人也都照顾得很好……」
不待柏玺彦说完这些长篇大论,白律仪真想给他一拳。
「下人不是他阿爹,你又不是穷到过不下去,为了生活,所以无法拨出时间照顾小孩。我告诉你,在
我们那个时代有单亲妈妈,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每天兼三样工作,到了晚上还是会陪小孩说说话。
你不愁吃穿,却也没放多少注意力在阿虎身上,搞得他越来越自闭,他没有身体不好,他只是对自己
没有自信、对外界畏畏缩缩,这一切该怪谁,我告诉你——」他指着柏玺彦的鼻子说出结论,「这都
是你的错!」
空气几乎凝结,下人全都听见了争吵声的聚在门口,但是没人敢找死的进来,柏玺彦被说得脸如死灰
,白律仪恨恨的踢他一脚。
「我要不是不能跟女人来一腿,我生了小孩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不像你这种,生了孩子,把孩子当
成猪狗养,你以为只给他饭吃就够了吗?你不关心他,也不亲自照顾他,见到他就摆着一张脸色,虽
然没明白的说他没用,但是你的表情也说明了你觉得他根本就是个没用的小屁孩,像你这种老爸,是
我看过最糟糕的一种,你根本就不配当别人的阿爹!」
白律仪说完后,懒得再跟这白目男说了,他飞快的跑进后头阿虎的房问,阿虎已经躲在棉被里哭了许
久,他一见白律仪就哭得更凶。
自律仪轻轻摸着他的头发,虽然没养过小孩,但是经这几日相处,他知道他是个乖小孩,舍不得他这
么难过痛哭。
他气道:「别理你阿爹,他脑袋坏了,这种人不值得你难过。」
在温情的抚触下,阿虎反倒更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自己从小到大从没有人陪在身边,想哭的时候只能
一个人掉眼泪,恨自己身体不长进,所以阿爹才会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一直到哭声断断续续后,阿虎才说出心里面藏了很久的话,他哽噎道:「律仪大哥,阿爹一定很讨厌
我,别人说我命中带煞,所以才会出生的时候克死我娘,阿爹才会讨厌我,他不肯亲近我,一定也是
因为他怕我会克死他。」
「XXX,这是哪个混蛋说的,我去扭断他的脖子。」
白律仪飘了脏话,这种莫名其妙、乱七八糟兼恶毒下流的传言,竟然敢对单纯、只想讨好他阿爹的阿
虎说出口,说这种话的人要下地狱,而且要下十八层地狱,被那些牛头马面丢人油锅炸成盐酥鸡。
向来不信宗教的白律仪在此刻也希望真的有十八层地狱,可以制裁这些说流言蜚语的超级大混蛋。
阿虎就像要笑出来,最后却变成眼泪流下来。
「好难过喔,律仪大哥,我真的觉得好难过,爹不喜欢我娘又死了,我是个没人疼的孩子,是不是?
」
「不对,你讲的都不对。」
白律仪擦了擦眼角快要掉出来的泪水,这孩子安静得过头,还不是为了想要不吵不闹的讨好身边所有
人,哪有十岁的小孩这么善体人意、一心想要讨好他人,这柏家的人,尤其是柏玺彦,应该要向阿虎
道歉一万次。
不能再让他这么难过下去,这个节骨眼,能说的就是那个激励人心的故事吧,至少书里的人物有一部
分跟阿虎还满相同的。
「让律仪大哥告诉你一个非常伟大忍者的故事。所谓的忍者,是指很会忍耐的人。在很久很久以前,
有个忍者,在他还是小孩的时候,就被村里面的人都讨厌……」
「忍者是什么?」阿虎睁着泪眼问。
「就是武功高手。」
决定讲得简单点,以免光是解释国籍不同的设定问题,减损了这个故事的精采度,所以白律仪决定套
用中国武侠的专有名词,让阿虎更容易理解这个故事。
「这是伟大武功高手的故事,因为他身上被封印了非常可怕的古代妖狐,所以被村里所有的人讨厌,
而且他还没有爹娘,一出生就是孤孤单单,村里的人都认为他会带来灾祸,所以都非常厌恶他。」
阿虎哭道:「他好像比我更可怜,这家里的人,大多都对我很好。」
「没错,他是个很可怜的小孩,但是他靠着他自己,让越来越多的人认同他,律仪大哥讲给你听嘿…
…」
火影忍者的故事被他改成了中国风,但是讲到鸣人完成任务时,阿虎眼里也充满了感动的水花。
「你看连武功最糟糕的他都可以完成任务,靠的全都是决心跟毅力,阿虎,有一天你也可以的。」
「嗯,律仪大哥,鸣人完成任务之后呢?」
白律仪再度说下去,阿虎眼里只剩下每次听到感动处的闪闪发光泪水,他抱着白律仪不放,听到后半
段时实在太累了,他睡在白律仪的大腿上,死抱着不放,仿佛白律仪就是他在浩翰无穷的寂寞汪洋中
的一块浮木。
而白律仪怕惊动他,所以只好让他这样睡,自己则是靠着床头睡觉,纵然不舒服了点,但是今晚阿虎
的心情在听完这些故事后终于好多了,也不枉他讲得嘴酸。
他浑然不知阿虎房外站着伟岸的人影,他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站了半个时辰,等他们都真正睡着后,
他才默默的进房。
阿虎的颊边还留着泪痕,手里还捉着破掉的纸鸢,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不是找寻自己亲生的爹亲,
而是向一个住在柏园不到一个月的陌生人求援。难道他真的错了吗?错得如此离谱,也错得让血缘至
亲的父子如此疏远吗?
他退了出去,然后难得的,一夜无法成眠。
第四章
「这……这是什么?」
「看起来有点像纸鸢。」白律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可是这看起来好威风、好特别喔,而且好大,律仪大哥,这是你送我的吗?」
白律仪擦擦自己嘴边的口水,他刚睡醒,睡得天昏地暗,还不知道现在几点钟的时候,被阿虎一声尖
叫给惊醒,然后他像只大型犬一样,朝他身上扑来,一脸兴奋的比着床边一具色彩鲜艳的纸鸢大叫。
「没有,不是我送的,我才刚睡醒。」他说了实话,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如果不是你送的,那会是谁送我的?这放在我床边,是要给我的吧?」阿虎万分珍惜的摸着那纸鸢
的周围,光是它旁边的彩带就美得无法形容,如果可以让它飞上天,它一定会变成天空里最受注目的
纸鸢。
「小少爷,吃早膳啰。」
张忠推开了房门,叫他们两人起来吃早饭,反正白律仪认为,自己不知道的问题,就问他人以求解答
,嘴巴长在人身上,答案大部分都是问出来的,不是吗?现代人就是要自立自强,别闷着话逼死了自
己。
白律仪问他道:「这纸鸢是谁给阿虎的?」
张忠见左右无人才敢开口,「是园主半夜时,去城里找有名的作纸鸢名家,特意买来的。」
「是……是阿爹买的?」阿虎眼睛都快怔傻了,完全不敢相信张忠的话。
白律仪啧啧两声,讲出来的话全没好听的,「是天要下红雨,还是夏天要吹起冰风暴?那个『白目男
』竟会做这种事。」经由昨日的事情后,他已经自动把对方叫成「白目男」。
张忠对阿虎也很疼爱,要不然也不会听到街头消息,说白律仪医术很好,他就急着想要请园主叫白大
夫来看阿虎。
「阿虎少爷,园主只是事情忙,并不是不疼爱你,有时你嘴里吃的一口药,是外头干活的人一个月的
银饷,若是不疼爱你,园主会舍得花这么多的银两,在你身上吗?」
「真的是这样吗?阿爹不是讨厌我吗?因为我一点都不像阿爹那般雄壮威武。」阿虎怎样都不敢相信
,想想阿爹对自己的冷淡态度,还有自己不长进的身子。
张忠安慰着他,照他看来,园主只是不擅表达又兼个性冷淡,但绝不会对小少爷冷漠不管的,从那些
贵得像天价的药钱看来,小少爷的身子,不知已吃去多少栋平常人家的屋子了。
「小少爷,你别多想了,你看,现在有这么好的大夫,你很快就会身体强壮起来,到时候你就可以跟
着园主出门,园主也可以对你娘有个交待了。」
阿虎揉着纸鸢的彩带,一面低着头想着张忠的话,张忠替他擦了脸,换上了鞋子。
「小少爷,园主叫厨娘今天多做了一道你喜欢的糕点,我带你去吃,好吗?」
「好!」
「我也一起去,看这个白目男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对柏玺彦的信任度,简而言之,就是ZERO,也就是零,他才不相信张忠那套鬼话,这个白目男一定
在耍什么卑鄙下流手段。
走出房间,绕过了长廊,进到饭厅,柏玺彦坐在主位,阿虎有些畏怯,柏玺彦轻声问道:「昨夜睡得
好吗?阿虎。」
「很好,阿爹。」
「那就上桌吃饭吧。」
一切看起来好像都很制式化,白律仪坐下来时,还用力瞪了一下那个白目男,最好他跟他吵起来,延
续昨日的战火,他恨不得开干呢,他今天一定要把阿虎所有的委屈全都骂出来为止。
「白大夫,承您昨日带小儿出门游玩,有劳您了,若是出门有动用到银两的地方,待会儿我会叫账房
补给您。」
哇啊!他竟然好声好气的叫他白大夫,而且还说起人话来,这真是天下红雨,地面上火山要爆发了,
他原本还想说什么刺激一下对方,想不到柏玺彦转向阿虎,低语道:「昨日放纸鸢好玩吗?」
「好……好玩。」
阿虎畏怯点头,一面偷看了自己爹亲的脸色,昨日阿爹还为了纸鸢的事大发雷霆,想不到今日竟这么
亲切问他纸鸢的事,莫非张忠说的是真的,那面新的纸鸢是爹买来给他的。
「如果今日爹早上没事,我们父子俩一起去放个纸鸢。」
阿虎马上抬头,眼睛发亮,却又立刻低头,小声犹疑了起来,从小到大,阿爹总是很忙,哪有时间陪
他玩耍。
「阿爹的事情很多,真的有空吗?」
「所以我才说『如果』。」柏玺彦冷静的盘算,若是能把某些事情晚些再处理,也许还有些空闲,但
也不一定。
一听到这句「如果」,阿虎满脸的光采消失了,白律仪听得差点槌心肝,这个白目男真真是个货真价
实的白目男,连哄小孩都哄得这么失败,没看过这么不会娇宠、哄人的笨男人。
他用筷子恨恨的戳刺着碗里的馒头,瞪着眼前的笨男人,笑得甜蜜蜜道:「阿虎,你阿爹说他今早非
常有空呢,那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放纸鸢。」
「我没说我非常有……」
柏玺彦的话被截住,因为白律仪用脚在桌子下用力的狠踢他,踢完白律仪闷哼一声,觉得脚骨好像要
裂了,这白目男好硬的脚,硬得让他像踢在钢铁上,他痛得差点眼泪喷出来。
而柏玺彦被他这么一踢,望着他一愣,但是显然已经收到他的暗示,他改变了话语,「我今早应该有
空。」
「是真的吗?阿爹?」
阿虎抬起头来时,那发亮的双眸充满了期望,白律仪吃痛的揉揉脚,感觉他今早的痛苦有了回报,吃
完早膳后,他就啰嗦着要白目男带着阿虎,一块儿出去放纸鸢。
「这纸鸢就叫作小虎,好不好?」
阿虎拿到了纸鸢,一路上开始话多起来,也急忙要帮手里的纸鸢取个好名字,因为阿虎名字有虎字,
所以柏玺彦买了个威风凛凛、描虎形的纸鸢,让阿虎马上就替他取了小虎的名字。
「好,当然好,这是个好名字。」
白律仪在一旁说了好听话,但是他老爹像木头人一样,白律仪狠狠的撞了他手一把,这一撞又让白律
仪喷泪出来了。
这个白目男全身一定都是铁打的,砸起来痛得要人命,再多砸几次,他就要去挂病号了。
收到这一撞的启示,柏玺彦终于讲了句人话,「嗯,小虎好。」
到了空地,想不到因为那虎形的纸鸢太过庞大,不是一般生手能放的,白律仪试了几次,也无法让它
在天空飞翔,更别说阿虎更菜的技术了。
「妈的,怎么这么难啊?」
白律仪满头大汗,被坐在一旁冷静得像个石头的男人张望着,让白律仪心情霎时大坏,只差没迁怒的
破口大骂这白目男气定神闲的态度。
他们累得要死,这家伙若是拿瓶可乐坐在旁边,就真的像公园里来看别人放纸鸢的路人甲了。
「我不放了,我累了,换你。」
他啥也不管的丢给了柏玺彦,准备看这白目男放不了纸鸢的笑话,然后好好的嘲笑他一番。
想不到柏玺彦顺手这么一放,虎形的纸鸢竟在天空飞起,他心里恶毒的诅咒它赶紧掉下来。
「要飞起来了……」
阿虎才说了一句飞,纸鸢又立刻往下掉,阿虎的嘴一扁,柏玺彦双腿这么一跑,在白律仪眼前晃了一
下,就像飞毛腿一样从东边到了西边,看得他嘴巴差点掉下来,原来武侠剧的轻功不是骗人的啊。
因为速度的关系,那纸鸢高高扬了起来,而且柏玺彦手这么卷了两三下,就再也没掉下来过,它昂首
阔步的在天空云朵间漫步,就像只威风凛凛的白额大老虎,让阿虎开心得差点尖叫。
「阿爹好厉害啊!」
阿虎的眼神简直充满了崇拜,而柏玺彦放得稳当后,才将纸鸢转手交给了阿虎玩儿。
他衣袖飘飘、英姿飒然的走了过来,就像偶像剧里的超级大主角一样,人长得正、身高又高,再加上
那花美男的身形,让白律仪差点被他电到。
只是差点而已,他一抹自己的嘴角,差些就流出难看的口水,妈啊,他到古代来后,太久没发泄了吗
?
怎么看到带个拖油瓶的白目男,就像饥渴过度的智障,想他历经大风大浪的眼光,还有身经百战的男
色经验……
「想不到放纸鸢这么有趣。」
低沉的声音轻柔的被微风给带入,柏玺彦脸上稍有薄汗,可能是因为今日天气还是热了点,他侧着头
,拿出手巾抹去,那性感无比的动作,再加上英俊无比的脸孔,一定会让女人腿软。
至少让他这个好男色的男人满嘴都是口水,怎么吞都吞不完,要一直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个白目男,
才能制止自己的像白痴般的冲动。
「白大夫,你眼神都直了,是不是渴了?」
他不只眼睛直了,连下面都快直了!
而这白目男以过去从未有的温文有礼态度,递出了一个小葫芦,那和好友善的态度仿佛是他与他和解
的前奏,可能昨夜他臭骂了他一顿,所以他良心发现,今天的表现完全不同。
例如今日他就带阿虎出来玩,而且还为他放纸鸢,连今天早上吃饭时的问候也多给了几句,明显的,
他在搭起友谊的桥梁。
小葫芦应该就是古代的水壶,他还友好的递水给他喝,像怕他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