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默念:快速上膛,果断射击。 其他声音再也听不到,只听见枪械射击的巨大震动声……和子弹
壳落地击出轻钝声响。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糅合在一起,仿佛让人置身与另一个世界一般,紧张,专注,而又使心神得到了
完美的结合——
“时间到。”
随着伯尔沉着的嗓音,亚拉尔仿若如梦初醒一般,身体以不可察觉地微小程度震动了一下,几乎是条
件反射一般射出最后一枪。随即,肩部放松垮下,整个人从方才判若两人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手中小
巧的枪支也顺手掉落在地。
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亚拉尔取下耳麦,微微侧身扭脸,略有些期待地望着身后的伯尔。
伯尔回之鼓励地微微一笑,走到统计数据仪器后面,按下数据采集按键。
随着一项项数据慢慢读取,伯尔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渐渐严肃,笑容收敛了一些,望向旁边站着想过来
看又有些犹豫的小少爷,叹息一口气,低头,边看边念道: “射击控制时间60秒,射击子弹12枚全
部发射完毕,击中活动靶10枚,脱靶2枚,数据……十环1枚,九环1枚,八环2枚,七环3枚,六环1枚
,五环以下 4枚,合格率约等于66.7……%。”
亚拉尔在旁边一言不发地听着,脸色不大好看。
……进入实际射击课程都快3个月了,结果就这样的成绩啊……有在家族中年轻时候素有“鹰眼”之
称的神枪的他亲自教导,结果就这个成绩么?……看着电脑那悲催的数据,伯尔有些头疼,一抬头刚
想说什么,看见亚拉尔内疚加不安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吞咽下去,噎了半天,差点把自
己呕断气,伯尔手指微曲,关节叩了叩桌面,正色道:“小少爷,BOSS今天布置要求的合格率是80%
。”
——而现在,我必须要把数据立刻传输过去让他过目了,小少爷,麻烦您好心告诉我,怎么办?
为了您的人身自由,还有我那点眼看就要没有的可怜薪水。
“……”
“……”
诡异的沉默之后。
“……伯……伯尔。”亚拉尔结结巴巴地打破寂静。
“我在,小少爷。”伯尔温和地回答。
“那啥……”
“……?”
“……作弊吧。”亚拉尔挠挠头,尴尬扭脸。
“……= =。”
“= =,”——和父亲的这个很严肃很谨慎的优秀心腹提起这种事情,亚拉尔自己也觉得满不好意思
的,但是事到临头,面子已经是次要问题,自由神马的,最高尚了,万事皆可抛。“其实不用太明显
,你就把两个五环以下的丢上十环或者八环就行了呃。”亚拉尔干巴巴地开口,说完一句继续羞愧状
。
伯尔用了三秒钟来犹豫。
然后决定——
果然还是作弊吧,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
更何况,仍谁被那种小动物似的小心翼翼祈求目光看着,圆溜溜的眼睛水亮水亮,就好像你一摇头就
会随时立刻充满水雾一样——对于常年面对着一群就算是犯错进了刑堂,面对铁烙都不眨一下眼的面
瘫兄弟们的伯尔来说,这种软兮兮的性格,实在是个大杀器。
伯尔太阳穴突突地跳,忽然觉得,比起十九岁时候的BOSS,十九岁的小少爷更难对付。
这实在是个苦差事——比那时候在地下拳赛打黑拳还难过,一带风的拳头挥过去啪一下打在海绵上的
感觉,别提多难过了。
伯尔苦着脸,手指不停地在触屏上动作,准备修改数据。
亚拉尔站在一旁松了口气,随即转身整理书包——今天下午还有课呢,恩,而且是期待了很久的“外
科急救实践”科目,这门课程学校有特邀课程讲师——就是他可爱的睿智的,目前在罗马法比亚·马
特尔医院心脏科室担任主刀导师的舅舅,莫启。
而亚拉尔恰恰就是因为舅舅莫启,才决定学医的。
……说起来,那还是五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莫启还在法比亚·马特尔医院的急救中心实习,而亚
拉尔也正是在那里,第一次接触到之后一直对他起了重要影响的舅舅莫启——原本他是因为被舅舅身
上那种特殊沉稳负责的性格吸引,所以在选大学专业犹豫中,最后选择了医学。至于了解到“白衣天
使”这四个字真正的含义而彻底地喜欢上这个领域中的所有,就是后面的事儿了。
至今,亚拉尔还是对那个明明与自家后妈长着一样的脸,但是一看见就是觉得崇拜喜欢得不行的舅舅
充满了向往……好吧,即使亲爱的舅舅已经有了那个讨厌的纽约布亚诺家族的继承人做情人,不过,
亚拉尔相信,他们早晚会分手的……一定会= =+。
正当亚拉尔将笔记本从成堆的书里抽出来塞进书包的时候,伯尔那边疑惑地恩了一声。
……这一“恩”,“恩”得亚拉尔心惊肉跳,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妙。
果然。
伯 尔抬脸望向亚拉尔,面色不太好看地说:“BOSS给机器修改了程序,数据一旦输入,除了发出不
能再做其他任何指令。”
=口=……亚拉尔听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我爸电脑那么厉害?”
伯尔恭敬地立正,抬抬下巴:“BOSS无一不精通,包括枪械也在我之上。”
亚拉尔:“……伯尔,不要不承认。请问你在骄傲点神马东西?”
伯尔:“……”
亚拉尔目光意味深长:“你会不会太晚了点才明白自己的感情?”
伯尔:“……啊?”
亚拉尔拽起书包,走上前踮起脚(……)拍了拍伯尔的肩,叹息:“我爸都有后妈了……如果不是这
样,其实你也不错。”
老实人伯尔一下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大对劲——关莫岛先生什么事呢又?
……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亚拉尔已经走得人影都没了。
走得这么潇洒……刚刚那副要死要活的让他该数据的样子咋一点不剩了?……好吧,既然本人都无所
谓了,那他瞎操心啥?最多工资扣到下个月的去= =。伯尔郁闷地按下发送键,将亚拉尔杯具的成绩
一点不漏地发送到BOSS的私人邮箱中去。
……
其实伯尔真的误会了,亚拉尔不是不在乎。
而是压根没弄明白伯尔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此时欢快地哼着歌走在上学路上的上学娃子
小二郎亚拉尔·莫拉克,天真无邪地以为,发送到他那此时此刻读着他的成绩,脸黑得包公一样父亲
手上的,是他以为的那份已经修改得能入眼的成绩……
……
因为前面射击成绩的事情而耽搁了一小会儿,亚拉尔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课一段时间了。
此时,身着黑色大衣披风,气质上佳的莫启正站在讲台上,指着幻灯片上人像喉部的环状软骨部分,
一边做着解说,“喉是位于颈部[de]管形结构,空气从这里进入肺部。甲状软骨和环状软骨构成了这
条气道最狭窄[de]部分……”
……这是紧急气管切开的解说。
站在教室门口站着看了一会,礼貌地等莫启说完这一小节,抽空停顿下来向门口望了一眼,小幅度地
冲他点点头,亚拉尔这才猫着腰往教室里迈了两步。
吐吐舌头,亚拉尔冲坐在角落早就给他留好位置,此刻正手舞足蹈跟他挥手的吉姆和琳达做了个鬼脸
,余光瞥到莫启对这边的动静似乎有些不满地皱皱眉,亚拉尔赶紧划拉了一下嘴,比了个闭嘴的姿势
给那鸡血夫妻二人组看。
一坐下来,吉姆就拉着他急切地问:“唉,昨晚那把炼狱到底是谁给你的?”
亚拉尔掏出书丢桌子上,横了吉姆这个八婆一眼,掀了掀嘴角,低声道:“你管得那么宽干嘛,我说
自己捡回来的你又不信来着?”
“系统两分钟刷新一次,你当我是SB啊!”吉姆戳了亚拉尔一下。
琳达在旁边帮腔,阴阳怪气地说:“你那炼狱在尸王脚下踩两踩,耐久能从28踩到31?”
“行了行了啊。”亚拉尔对这夫妻两简直是没办法了,“是RX工会给的补偿行了吧?好了你们饶了我
吧我舅舅的课一星期就这么一节!”
“RX工会?”吉姆完全无视他的哀怨,兴奋道:“喂,你把max把到手了?”
最后几个字声音赫然提高,在鸦雀无声只剩莫启讲课声的阶梯大教室中显得特别清晰。
亚拉尔清楚地听见舅舅的讲课声音停下。
埋怨地横了吉姆一眼,那家伙也注意到自己似乎声音太大了,面红耳赤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亚拉
尔懒得理他,睁着无辜的双眼企图向舅舅传达自己的无辜。
莫启看了他一眼,转身,继续解说——“从这里切开……”
亚拉尔松了一口气。
然后轮到琳达,扯了扯他的衣袖。
亚拉尔无语,觉得选择坐在这小两口旁边简直是造孽。
谁知琳达凑他旁边,手用自己的身体一挡,很隐蔽性地向后指了指,兴奋地压低声音:“小王子,你
看后面,看后面,你看是谁?!!”吉姆在旁边桌子底下比较响亮地哼了一声。
亚拉尔一回头,正好对上一个望过来的目光。
——玛门·雷古伊斯,此刻正大爷一样地坐在后面几排位置,身边几个座位都刻意空了出来。此刻,
他不知正在想什么,微微眯起眼,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亚拉尔。
第十二章
没错,玛门确实听见了“max”这个单词。
不可否认的,那一刻心中玛门确实也微微有些吃惊,这是他用如此凌厉的目光望向前面那几个窃窃私
语的人的原因。
——竟然光听到他们提起“max”,竟然会不由自主地将这家伙和mary联系起来——嗤,好吧,虽然
他们的性格是有共同点的,那就是废话很多。(= =……)
但是……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当坐在中间那个……莫拉克家族的小子忽然回头望向自己这边,明显是被自己
的目光吓得一怔之后,玛门又后悔了。
……果然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其实,没准人家说的是麦斯米兰·海克(Maximilian Hecker)?呃,这群人会喜欢这个用“忧郁的
流行赞美诗” 来形容自己的音乐创作家?他们会那么高尚优雅?
……这简直是今年最佳冷笑话,没有之一。
看着亚拉尔前面那壮硕的姑娘瞥了自己一眼之后立刻涨红着脸低头扭衣袖做娇羞状,玛门凉凉地自我
嘲讽。
换了个坐姿,坦然地望着前排那几个傻楞子,冲他们挑衅地勾勾唇角,随即移开目光。玛门单身撑着
下巴,换上了一副慵懒霸道的姿态,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讲台上讲师的课程中去——不得不说,这个
讲师虽说比较年轻,但是课讲得还真不错,听说还是个天朝人,意大利语说得像母语一样顺溜的人可
不是满大街都能见的。
不枉费他翘掉自己专业的主修专业课,跑来这边旁听。
——认真听课的结果就是,时间如流水一般匆匆流淌而过(……)。
到了课间休息,揉了揉眉心,玛门考虑着是回去自己的专业上课还是继续听下去,想来想去,好像还
是这个课比较吸引自己。
就在他闭目养神顺便在离去or留下两个抉择中左右摇摆不定时,只听见一阵衣服的悉索摩擦声,随即
感觉到身旁作为的板凳被翻下,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贴着他坐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
玛门动了动。
明明在他进教室那一刻,周围的人都很自觉地以他为圆心五个凳子以外为半径成圈团坐,各个唯恐躲
他不急,就算是那群讨厌的小女生,也只敢坐得远远地拿手机乱拍,就好像这样他就不会知道了一样
——其实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吵死了。
是有人按捺不住要来找茬?
玛门睁开眼,眼中的乖张野性还没来及完全释放,就立刻对上一张巨大的放大笑脸,亚拉尔笑眯眯地
露出大门牙:“HI。”
“……”
HI个屁,谁跟你HI啊= =。
玛门默默扭开脸,顿了两秒觉得还是不妥,于是干脆准备起身走人。
见对方竟然是这么个不可爱的态度,亚拉尔白嫩的包子脸不满意地皱了起来,一把拽住玛门的袖子边
,将毫无设防的他扯得小小踉跄了一下,囔囔指责:“喂,你干嘛不理人?”
冷冷地瞥他一眼,抽回自己的袖子。
亚拉尔见对方收回了迈出的步子,眼里亮了亮,再次展开笑容,很是“哥俩好”地准确地戳下了昨日
玛门受伤的地方,引起他的一声闷哼,亚拉尔咯咯心无城府开心笑着:“看,明明青肿还没消去……
呃,雷古……玛门?你为什么不请假?”
冷冷地眯眯眼望入那个饱含笑意的晶亮双眸,良久,“没必要。”玛门冷声回答。
要不是对方昨天确实帮助了自己,今天就恩将仇报把人家送进医院这种事他确实不会做。换了别人,
在对他动手动脚之前,早被他踹翻在地上趴着了。
玛门总算肯正眼望向亚拉尔,不情不愿地从嘴角里挤出一句,“昨天,谢谢。”
“噢噢。”亚拉尔点点头,认真地说,“昨天就跟你说了,被我救过以后命就会变得很值钱,你有没
有记住?”
这种话谁会去记?额角青筋暴起,玛门压制半天才按捺住一拳挥向这张笑脸的冲动,阴沉地低声说:
“让开。”
亚拉尔瞪大眼:“你要走了么?课还没上完,半路走的话,”亚拉尔指了指讲台上正埋首翻阅资料的
男人,“半路走被舅舅看见,会被记下脸,期末扣分的。他最讨厌上课半路来混考勤的人。”
舅舅?这个就算了……期末扣分又是怎么回事?“你还是小学生吗?”玛门不耐烦地嗤了下,绕过他
,结果身后那个矮他一个头的人又敏捷地窜出来挡在他面前,“让开!”
这回的声音中再明显不过地显露了阴冷威胁的意思。
亚拉尔会被吓到么?
……怎么不会= =。
这种约书亚·莫拉克式的个性和说话方法,就是他天生的克星——就算是还有一肚子话要说,也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