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沉的,“现在……怎么样了?”
林灭尘十分兴奋,又怕司胜担心随流,急忙说:“伊米托崩塌了!一定是随流先生在伊米托已经逃脱
,帮助我们的!”
司胜眨了眨眼睛,看向林灭尘,那样子有些蠢,问道:“随流是谁?”
林灭尘一震,有些惊疑,长老这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肚子疼到失忆吧?
他嗫嗫嚅嚅地说:“随流……就是随流啊,随流是……”
他看了看司胜依然一脸茫然的样子,忽然拿不准,是不是该说。
之后的战事竟然十分顺利,司胜恢复之后制定了各种方案,他们又有叶炎,从灵魂之力储备上应该是
与塔西军旗鼓相当,况且他们还有数量庞大的帝国军队,金城又易守难攻。唯一担心的,就是那只神
出鬼没的怪兽,它的速度太快了,让孱弱的灵魂术士们应对不及。
为此,司胜不得不提出诱饵兵的策略,用诱饵兵吸引怪兽出现,在怪兽攻击的那一刹那对它进行攻击
和捕捉。
然而,大概是自然神都可怜随流的逝去要报复塔西复国军,正在众人引诱了怪物,准备开战的时候,
忽然跳出一只巨大的狮鹫,与怪兽缠斗起来。
狮鹫的战斗力相当勇猛,众位灵魂术士和战士根本插不上手,只觉得那场面血肉横飞穷凶极恶,过了
片刻,那狮鹫啄掉了怪兽的眼珠,最后一嘴捅进怪兽的脖子,爪子也撕烂了怪兽的皮毛。
杀死怪兽之后,它站在怪兽的尸体上,长鸣一声,似乎在向谁发着信号。
这时,一个溅了一身血渍,还偏偏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从树林中走出来,手里拖着一个人。
众人定睛一看,那人手里拖着的,不就是塔西复国军的主帅,阿比德。阿比德被先知抓了,不管死活
,这仗基本已经算是结束了。
林灭尘大叫一声,“先知大人!”
帝国军见到先知出现,议论纷纷,因为他们都不知道灵魂之子是受塔西军胁迫的,以为灵魂之子是为
了复兴祖国才加入塔西复国战,此时他师父出现了,还杀死了敌人,生擒敌方的首领,一时不太明白
先知到底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先知当然知道这群人在想些什么,他倨傲地一仰头,说道:“我徒弟被弯岛术士联盟联盟用卑劣的手
段抓走,然后卖给了塔西,这些都不是他自愿的,这只怪兽也是用禁术所做,绝对不是我徒弟的手笔
,你们这些人居然是非不分,等我踏平了伊米托,再要你们好看!”
众人被先知的威胁吓得一哆嗦。
林灭尘看了看身边一脸茫然的司胜,对先知说道:“大人,之前,您为什么不来救您的徒弟呢?”
先知一听,破口大骂,“你们这帮蠢材!我徒弟当初我好好地交到司胜手里,我怎么知道他会发生这
种事,我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管你们这些小辈的琐事,随流被抓还是因为我这一趟就是去调查弯岛术士
联盟的。X的,弯岛术士联盟的头领已经被我杀了!”
司胜皱皱眉头,好像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又好像没明白,他发现自己的记忆缺失了。
他这副样子,自然看在了先知眼里,林灭尘发现先知露出怀疑的神色,只得硬着头皮把司胜忽然濒死
,恢复之后对于随流没有印象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先知的脸色瞬间变得惊疑不定,因为他知道,他与司胜有约定,司胜既然想从他手里带走随流,就要
负起保护他的责任,司胜带走凤凰的时候,他就知道司胜会对凤凰许愿以命换命了,因此很放心。可
是他当时没有考虑到,受到复活的人是有权利拒绝这个复活的,如果随流没死,司胜根本不会突然出
现濒死的症状。
而现在,司胜竟然真的还活着……!
他咽了口唾沫,忽然大吼,“残塔崩塌了结界肯定已经消除,都跟我走!”
说着,先知启动了大型移动术,居然把司胜、叶炎、林灭尘几个主力全部传送去了伊米托。
******
伊米托城中,整个城市还在不断崩塌倾倒,夜阿兰张起防护罩,在半废墟中艰难地前行,因为瑾皇后
在城市崩塌的下一秒,就毅然奔向了损毁最厉害的残塔。
夜阿兰不太赞成她这送死的行为,她的儿子大概还在里面没有出来,或者……这倾塌就是她的儿子搞
出来的?那个新生的水之子,据说没有道德观也没有是非观,总是……不按理出牌。他得去阻止这一
切,残塔之中的塔西文献是他们世代守护的根基。
就在此时,先知一行人都到了。
“阿兰,你居然还活着?!”先知惊异地大叫。
“……老、老师?!”夜阿兰一听这声音,立刻头皮发麻起来,要说他活这么久,从来没有怕过什么
人,唯一的一个就是先知祠逸。他僵硬地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了已经阔别百年的恩师,两人一时间都
有些说不出话来。
先知愣了一下,忽然叫起来,“我的徒弟呢?去哪儿了?”
夜阿兰道:“您的徒弟……不就是我吗?”
“蠢货!我的徒弟,你的师弟随流呢?!那个新的水之子!”先知忽然大吼起来,面孔狰狞怕人。
夜阿兰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他大概,还在残塔里,刚才雪川瑾瑾皇后也去了……”
先知看了一眼已经几乎成为废墟的残塔,脸色微变,“见鬼!”
这样子根本不敢使用风灵术搜寻废墟,这样就算是随流没死,也被他用狂风卷死了,但是一块一块地
搬开找人,个把月也不能清理干净,就算现在有一线生机,找到人的时候早成了尸体。
他当机立断走到残塔周围,狂喝了一大串灵语。
天空上降下白光,和随流那半吊子的治愈术很像,笼罩了非常巨大的一座范围,将整个残塔的部分都
笼罩了。
这样一来,如果万分之一的几率,随流没死,那他肯定得到了治疗,如果死了……那也没办法,也只
能听由天命了。先知忽然觉得沮丧无比,他失落地蹲在残塔的废墟之中,看着这个可能掩埋自己徒弟
尸体的地方,心情十分痛苦。
死徒弟,你想的倒是周到,死前把爱人的记忆给消除了不让他伤心,你怎么不把我的记忆给消除啊?
可真够差别对待的。
“你就是帝国军的首领?”夜阿兰上下打量司胜。
司胜点点头,眼前却忽然闪过此人和暗之子做爱的场面,他心里忽然觉得堵得慌,皱了皱眉头。
夜阿兰双臂环抱,说道:“让伊都三世来,我想跟他谈谈承诺问题。”
司胜道:“伊都三世已经因为暴政被皇太子杀了。”
夜阿兰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那么,我就去找他的儿子吧……”
东赤78年冬,久攻不下的伊米托忽然全部崩塌,灵魂之子和瑾皇后殉国塔西,艾琳悠汀帝国开始内乱
,小库兹古德公爵带兵紧急返回。帝国军在伊米托遇到了挟持皇太子的夜阿兰,最终,皇太子与夜阿
兰彻夜长谈,东赤帝国决定恢复当年在伊都之盟约,夜阿兰继位成王。
第101章:苏生
塔西伊米托崩塌半个月后,塔西复国战争才彻底结束。先知没有杀死阿比德,反而将他扔给了夜阿兰
之后就带着自己的狮鹫离去了,没人知道他又要去哪里。
本来夜阿兰与先知已有百年没见,很想跟他叙叙旧,但他见先知神色有异,又怕他发作殃及池鱼,终
究没敢留他在塔西呆着。
至于阿比德的处置,夜阿兰想了想,把他关进监狱,作为实验对象。夜阿兰说反正他现在是暗属性灵
魂术士了,对禁术没有什么偏见,而那抽出灵魂之力的禁术是阿比德研究出来的,正好用在他自己身
上,抽出来的灵魂之力可以形成一个巨大的防护罩保护伊米托,直到他死亡。
他蹲下身来,对阿比德说:“你愿意为伊米托做这件事吗?”
阿比德看了看昔日的塔西英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图谋一场,都变成了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的嫁衣,
他想不通,在眼前金色的梦想,渐渐碎裂,变成一片黑暗,他神色颓败的点点头。
伊米托残塔的挖掘工作开始了,几天后,在残塔地下通道挖到一半的时候,夜阿兰惊喜地发现塔西王
国的古文献竟然全部完好无损——文献室之内被画上了一个巨大的守护法阵,而瑾皇后躺在法阵中间
,已经咽下呼吸,而角落里,坐着一个男孩,奄奄一息,却还没死。
这男孩正是伊龙,他本来是一副要死的伤势的,但随流一启动毁灭伊米托的法阵,残塔里的人都逃命
去了,他就被留在残塔之内被废墟掩埋,可是这时,先知对残塔施展了大范围的治愈术,竟然让他把
命留了下来,伊龙本来是打算护送随流逃命的,身上带了不少食物和水,这下派上用场,居然在地底
坚持了半个多月。
他恢复之后,对夜阿兰把随流的事情都说了,夜阿兰素来心胸宽广,更何况他和随流不熟,对伊龙也
没啥恨意,这么小的孩子,还能掌握灵魂圣章,是了不起的天赋了,如果因为这种不可抗的错误置他
于死地,估计会遭到自然神惩罚。
于是他问伊龙,愿不愿意去圣树村。
这对伊龙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优待了,他睁大眼睛,狐疑又惊喜,然而最后还是低下头去,连自己的意
愿都不敢发表,夜阿兰可怜这个孩子,便让他先住在塔西,先联络圣树村那边,如果莫路斯佩拉同意
,就可以把这小孩送去学习灵魂之术。
夜阿兰表示要为瑾皇后立碑,没有人有异议。
艾琳悠汀帝国方要求奉还瑾皇后的遗体,夜阿兰答应了,派遣两名投诚的原苦修院灵魂术士将瑾皇后
的遗体运回艾琳悠汀。
司胜看到这一幕,也没有任何表示,他隐隐约约地感到怅然,这几天他一直心神不宁,连觉都睡不好
,总觉得心里空落落地缺了一块,可是他又说不清自己怎么回事,他把这一切归咎于在这场战争里,
他又失去了朋友和心腹而导致的抑郁症状。
这种感觉跟多年前的特鲁达斯复辟战结束之后的感觉有点像,他不知怎么,不敢多想。
是夜,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残塔旁边的监狱里,里面关押了寥寥几个不肯跟着夜阿兰的灵魂术士。
司胜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但他就是想给阿比德一点颜色看看。
虽然夜阿兰说,不能杀这些灵魂术士,灵魂术士是国家的宝藏,但他才不屑于听夜阿兰的话,夜阿兰
又不是他上司。
他就这样,忽然出现在阿比德的身边。
阿比德战败之后一直精神颓丧紧张,不知道夜阿兰是不是真的要那么处置他,一听到司胜踏进监狱,
他知道司胜跟随流的关系,却不知道司胜已经失忆,顿时就觉得自己死期不远了,颤抖着要喊出来,
司胜一挥手把他给打晕了。
他从监狱里随便找了些杂物给阿比德填在嘴巴里,然后从腰间抽出了把锋利的匕首,拿起阿比德的胳
膊,开始削他的肉。
这种痛苦谁能忍受?阿比德马上就醒了,无奈嘴里不知道被司胜塞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也
喊不出来。
司胜摇摇头,觉得不解气,于是从阿比德胳膊上又削掉一块肉,还是觉得不解气,再削掉一块肉,阿
比德双眼暴突,几乎要翻白眼。
司胜每削掉一块肉,总觉得还差点,于是就这么一直削下去。
直到阿比德已经没气儿了,地上一地的鲜血和碎末,司胜还是觉得差点。
他有点遗憾地站起来,心里抱怨纯练灵魂之术的这些人就是不顶事,没有意思。
他晃晃脑袋,搞不清楚自己为何还是不甘心,百思不得其解地离开了监狱。
十天过去,挖掘的工作仍在进行,司胜却得整顿军队回首都了。皇太子被夜阿兰抓住威胁了一通,惊
魂未定,一定要他整顿完毕迅速撤回。
司胜在残塔周围转了几圈,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丢在这儿了,可是没人告诉他,他想不出来。为什
么只要一有打算要离开这里,胸口的部位就像撕裂一样疼痛。
走到移动法阵之前,他十分纳闷的捂住胸口,说了一句,“为什么呢?”
没有人敢告诉他,其实在昨日,夜阿兰在残塔底部,找到了一具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已经千疮
百孔。
******
在遥远的另一个大陆,艾琳悠汀帝国,米迦运河边,伊斯达尔山西面,死亡森林。
朝阳渐渐升起,照耀着昔日阴森的森林,每一片树叶都镀上了金色。
随流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边,有两个淡薄的人影。
亚瑟斯说:“凤凰真是小气,居然说灵魂之子复活,一个人的灵魂不划算,要用两个人的。”
随流看着亚瑟斯和可可,满脸愧色,“你们……”
透明的可可垂下眼帘,“这没什么你死了,我们一样也得死,只是去往的地方不同而已,被自然神收
回和被凤凰吃掉,其实对于我们来说,没什么区别,我们,已经很满足了。虽然希望更满足一些,不
过毕竟不能够。”
可可弯下身,摸摸随流的脑袋,“你是一个心地很纯洁美好的人,只是一开始没有得到你应该得到的
正常教育而已,我感到惋惜,但也很庆幸你终究没有走上亚瑟斯那样的道路。你,已经明白爱情是什
么东西了吧?”
随流的眼睛一闪,顿时难过起来,司胜的记忆……已经被他消除了啊,他……还能爱上自己吗?
“傻孩子,爱情并不是你感受到的那样凄苦啊……”
“哈?”随流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样说,毕竟,她和亚瑟斯的悲恋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可转了个圈,拉住身旁亚瑟斯的手,“爱情本身就是快乐,爱上他,使我为他的快乐而快乐。人们
都贪恋爱情的美好,却忽略了爱一个人的同时,还要带来苦难。爱情就是把两个人的快乐和痛苦相连
,人们彼此分担了快乐和苦痛,所以快乐和苦痛都是双倍的。一旦爱上,就必须有接受双倍欢愉和承
担双倍灾难的觉悟,如果不能,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爱。”
随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觉得我和亚瑟斯的爱情是悲剧吗?”女性幽灵微笑着问他。
随流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的。”
“呵呵,我们的爱情才不是悲剧。”
可可点点随流的额头,“爱情的悲剧只在于两个人,只有一个人拥有爱情,而另一个人没有。也就是
说,有一个人要承担双倍的快乐和双倍的痛苦,而另一个人只要双倍的快乐,而拒绝承担双倍的痛苦
。你们并不是这样的,司胜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必然还会爱上你。我也很庆幸,我和亚瑟斯并不是
这样的,我们,很幸福。”
随后,女孩转过身来,迎着朝阳,日光将她透明的头发映成了金色,前圣女容光焕发地微笑起来,她
带着极其满足的表情,歪着头,看着她所爱的男人,“亲爱的,我有说过,你是我的骄傲吗?”
亚瑟斯的表情失落而悲戚,“……没有。”
“那么我现在要对你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你比任何人都执着,都认真,也比任何人都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