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安千言

郑琰哲看着都没忙忙的要走，心里忽然冒出一股酸味，道：“你干什么去？”

杜蒙道：“军区里出了事故，伤了人，我必须回去看看，哲哲，对不起。”

郑琰哲听了翻身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去。”

“一起？”杜蒙迟疑道：“不行，那里现在很乱，可能还很危险，你还要上学，别去了！我……我的休假期还在，我会回来的！”

郑琰哲摇头：“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他定定的看着杜蒙，这次，他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跟他一起。

杜蒙急道：“怎么这么犟呢！……”

话没说完，郑琰哲就拉住他，凑过去吻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嘴，直把杜蒙吓的一哆嗦，但是很快的，杜蒙就反应过来，按住郑琰哲的后脑，狠狠地侵上去。

郑琰哲的唇又香又软，慢慢的磨蹭着他的齿关，让他魂飞天外，大脑一片空白，本能的回应着，欺占着，将那薄薄的唇吻得几乎肿了起来。

直到郑琰哲有点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了他。

郑琰哲脸色微红，舔着嘴道：“现在，我能一起去了……吗？”

“……”

杜蒙无奈的把他抱住，道：“你呀……”鼻尖是熟悉的哈密瓜的味道，他埋在郑琰哲的肩头，轻轻的呼了口气，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他忽然眯起了眼睛，蒋阳是吧，你等着，你加在哲哲身上痛苦，我都会还给你，一样都不会少的……

51.小雪

匆匆收拾了几样东西，杜蒙就给一个在本地的战友打电话，让他帮忙买了车票，然后带着郑琰哲直奔火车站。

火车站前，那个战友把票交给杜蒙，是半个小时后的一趟直通Z市的卧铺，到的时候正好检票，杜蒙道了谢，在挤挤挨挨的人群中用强健的手臂护着郑琰哲上车。

找到铺位，杜蒙把包什么的放好，才想起来，应该给郑琰哲家里打个电话，但是，同时他又迟疑了，该怎么说？

看出来杜蒙的迟疑，郑琰哲也沉默了。

蒋阳不是个好东西，要怎样告诉姐姐和他分手？

杜蒙跺了下脚，道：“哲哲，你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家打个电话。”说着拿起手机出去。

“不要跟我妈和我姐说。”

杜蒙脚步顿了一下，走出去。

郑琰哲望着车窗外逝去的风景出神，就这样，在一起了？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一场梦境，于是，以后就有人依靠了，而且，不会是原来计划的那条平坦的大路了……

走廊里的杜蒙出来的时候豪气干云，只是不想让郑琰哲再去面对这件事，但是，要怎么和他的家人说？难道就告诉他们那个孙子要强奸郑琰哲？

根本不可能啊！

但是，要什么理由才有说服力让郑小雪离开蒋阳那个王八蛋呢？他的脑子不够使了。

“蒋阳！妈的！”他骂了一声，拨出电话。

不大一会儿就接通了，是张霞。

“阿姨，你回家了？”杜蒙一愣。

张霞听出是杜蒙，道：“啊，小蒙啊，你姐说你回来了，我想着回来给你弄点好吃的！坐了一天的车累不累？你洗个澡就过来啊，阿姨这就去买菜……”

听着张霞的兴高采烈，杜蒙语塞了，吞吞吐吐道：“阿姨，我……我在车上，部队有事，我要回去一趟，我……”

“什么？！”张霞道：“还没坐热就走？什么任务那么急！车开了没有？没有就下来，我让哲哲去接你，我马上给哲哲他叔叔打电话！”

“车已经开了，我回去看看就回来，至于哲哲，呃……也跟我在一起，我们一起去。”杜蒙道。

“……”张霞无语了，道：“弄不了你们了，去吧去吧，他请假没有啊，没请假赶紧请假，你完事了就回来，气得我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杜蒙呵呵的笑了两声，承诺一定早早回去，然后问郑小雪在不在。

张霞扬声叫郑小雪过来接电话，自己叹了口气走开了。

郑小雪显然嘴里塞着一堆东西，含糊不清的说：“干什么？哲哲跟你玩去了，那蒋阳去哪了？”

不提蒋阳还好，提起蒋阳杜蒙就觉得一股火冲上了脑袋，大声道：“姐！你听我的，跟他分手，那孙子不是人！赶紧分！让他滚蛋！”

郑小雪奇怪：“怎么了？你不喜欢他啊？他挺好的啊，对咱家人都挺好的啊，特别是哲哲，不信你问哲哲！”

杜蒙大怒：“哲哲？他对哲哲好？妈的！”

郑小雪有点生气了：“怎么了你！他到底怎么了？有误会咱们说开了就好嘛！”

“误会个屁！姐，他真不是什么好人！他……他……”杜蒙说不出口。

郑小雪皱眉问：“他怎么了？”

杜蒙冲口而出：“他……他打哲哲！要不是我回去的早……要不是我……”要不是他恰好在那个时候回家，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打了郑琰哲？郑小雪大惊，连忙道：“他？打了哲哲？真的假的！为什么啊！”

杜蒙道：“骗你干什么！毛为什么！哲哲现在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你要不要来看看啊！”

郑小雪立在电话前，停了一会儿，忽然就怒了，道：“我找他去！”说着就要挂电话。

杜蒙连忙道：“姐！姐你别去！这孙子阴着呢，你别吃亏！”

郑小雪有点想哭，她好爱好爱蒋阳，可是他怎么能打郑琰哲，爸爸死得早，她虽然整天和郑琰哲对着干，但是她爱郑琰哲丝毫不亚于张霞，她说过，谁也不能欺负弟弟，可是，蒋阳为什么要打他！

她对着电话那边说了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站在那里，她皱着眉，要问清楚！为什么要打哲哲！

伸手拽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走。

张霞在厨房里叫：“你干什么去！”她像没听见一样径直出了门。

蒋阳不在自己家，也不在公司，就一定在他自己家，她打车向蒋阳家的方向去，走到一半，电话响了。

她接起来，是蒋阳的同事，说蒋阳在医院，问她方不方便过来。

郑小雪皱眉，说自己马上就到，然后让司机挑头去医院。

在医院她看见一身伤痕缠着绷带的蒋阳，心一下子就软了。

赶紧走过去，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蒋阳抬眼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郑小雪接着问：“你是不是打哲哲了？”

蒋阳眉毛一动，看来那个杜蒙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家人，呵，连解释都省了。

他道：“我们言语不和，动了手，我没想打他，碰了他两下，而且一定没有我伤得重。”

郑小雪道：“那你们说什么了！怎么打起来的？”不是他故意打哲哲的哲哲也是因为他伤的！

蒋阳道：“我不想说，你来是为你弟弟兴师问罪的吗？”

郑小雪一顿，道：“好了好了，你这是怎么弄得？被杜蒙打了？”

说起杜蒙，蒋阳眼中露出一道寒光，道：“是。”

郑小雪没注意那眼神，道：“那你是捅枪口上了，杜蒙最护着哲哲，他又是在部队当新兵教官的，你这样……算你倒霉。”

蒋阳没说话。

郑小雪弯下腰，仔细的看了看伤，心疼道：“还疼吗？”

蒋阳扯了下嘴角，道：“不疼了。哲哲呢？”

“听我妈说跟杜蒙去部队了，等他回来，你俩好好说说，行吗？”郑小雪道。

“行。”等他回来，一定好好说。

52.

看杜蒙回来了，郑琰哲问：“怎么说的？”

杜蒙一边给他剥忙里偷闲买的桔子，一边说：“说……你让他打了……”

郑琰哲点点头，这个理由还行。他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上被蒋阳掰的骨头一阵刺痛，他低声哼了一声。

杜蒙回头把桔子瓣递给他，然后在卧铺上放了个枕头，扶郑琰哲躺下，道：“还有二十多个小时，你先躺一会儿，困了就睡一觉，我不吵你。”

郑琰哲笑了一下，顺从的躺下，道：“杜蒙，我怕我妈接受不了，能不告诉她吗？”

杜蒙低头应了一声，又笑道：“阿姨疼我，不会打我的。”

郑琰哲怒视他道：“但是我妈会打我的！”

看郑琰哲又像以前一样跟他抬杠，杜蒙都没觉得被郑琰哲打击原来是一件这么高兴的事情。

沉默了一会儿，郑琰哲道：“那……你爸呢？”

“他不管我，我死了他都不会知道什么时候来烧香的。”杜蒙道。

郑琰哲道：“说什么呢你！”又拿起手中的桔子递到他嘴边，道：“吃桔子，可甜了。”

杜蒙张嘴吃了一瓣，道：“甜。”说完傻笑了一下。

郑琰哲大窘，伸脚狠狠的踢他。

杜蒙也不躲，就坐那任他踢。

踢累了，郑琰哲有点困，歪在床上就迷糊过去了。

杜蒙坐在床尾，拿过一边的硬纸板有一下没一下的给郑琰哲扇着，虽然车厢里开了空调，但是他太怕热，这样能睡得舒服一点。

看他睡得熟了一点，杜蒙看看四周没人凑过去要亲一下，没注意脚下，被凳子绊了一个跟头，一把抓住桌子稳住，踢凳子的声音太大，吵醒了郑琰哲，他歪头看了眼杜蒙的姿势，道：“真没出息。”翻过身打算再睡一会儿。

杜蒙怒：“你是我老婆，亲一下怎么了！”

郑琰哲敷衍道：“嗯，你老婆，现在你老婆要睡觉，快扇扇子。”

杜蒙听了连忙拿起刚才的硬纸板坐过去给他扇，道：“除了你老子谁都没这么伺候过。”

郑琰哲斜睨了他一眼：“你还想伺候谁？”

这话里微微的酸味杜蒙一点没闻出来，道：“谁？我没想过，除了你还能有谁？”

郑琰哲一翻身，睡觉。

中间醒了几次，有人进来，有点吵，也没听杜蒙说什么，就安静了。他也没起来，就那么一直睡到晚上。

晚间车厢开了灯，郑琰哲坐起身，发现杜蒙换上了整套的迷彩服，肩章闪闪发亮，穿在杜蒙身上，说不出的英武帅气，一下就看住了。

杜蒙看他醒了，就把被子叠起来放到一边，道：“睡得好不好？”

郑琰哲发现他又成了那副大尾巴狼一样的面瘫模样，看了眼新进来的几个小青年，奇怪的道：“还好，你怎么换衣服了？”

杜蒙没说话，一手捏住他的肩膀，一手握住他的手臂，轻轻掰了一下，郑琰哲疼的低叫了一声，道：“干什么你！”

杜蒙道：“关节有拉伤，不恢复一下很难好。”然后又伸了一下。

郑琰哲憋着一口气，让杜蒙给他治手臂，看到身边的小青年都敛声屏气的样子，忽然明白了。

邪笑了一下，在杜蒙耳边轻声道：“你吓唬他们了？”

“没有。”杜蒙否认，又道：“打扰你睡觉，我就是换了身衣服，什么都没干。”

郑琰哲偷笑，换了一个手臂给杜蒙捏，道：“有你的。”

杜蒙看了眼郑琰哲不置可否，力道适中的给他捏关节。

做完后，杜蒙把刚刚买回来的饭端给郑琰哲，自己揭开一盒，闻了闻，不满道：“不好，等回家我给你做好的。”

郑琰哲没挑剔，拿起筷子就吃，道：“你还说呢，我妈不在家，我姐做的简直就不能吃，每天只能买着吃，现在说起那些方便食品我就想吐。”

杜蒙道：“事多，我们拉练的时候馒头就雪也没像你一样。”

郑琰哲戳了一下饭盒道：“本少爷想饱点口腹之欲怎么了？这么大想法？你是打不死的小强，我没说我也是。”

杜蒙看他不吃了，把自己饭盒里的肉夹过去道：“说什么了说什么了？你就这样，我错了行不行，多吃点。”

这还差不多，郑琰哲满意的吃完了饭。

晚上杜蒙爬上中铺睡觉，彼此都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下午，到了Z市，又转汽车，近五点才到部队，这时面临着一个问题，郑琰哲怎么进去？

郑琰哲知道这是军区，不可能让他随便进去，就说：“这里总有军属探望时的招待所吧，我去那里等你。”

杜蒙听到“军属”二字，傻笑道：“对对对，军属嘛，我去联系！”

郑琰哲倒是正定自若，虽然不光明正大，但到底是正牌的，军属神马的，当之无愧！

杜蒙去了半天，拿了张条子过来道：“安排好了，那边！”

跟着杜蒙到了一栋小楼前面，郑琰哲打量着这个连个牌子的都没有的地方，怀疑道：“这……是招待所？”

杜蒙道：“这是军属偶尔来住或者上面来检查时住的地方，你当营业的啊，进来！”

他率先走进去，把条子交给管理的一个小个子士兵。

小个子士兵看了一眼，对杜蒙敬了礼，拿出一个本子让郑琰哲登记信息。

郑琰哲一项一项填下来，在最后一项前面停了一下，与被拜访人关系？

怎么填？回头看了眼杜蒙，揶揄的笑了一下。

杜蒙严肃的看着他，打进这屋，杜蒙就又装上了。

笑了下，抬笔写上“兄弟”然后交给小个子兵，领了一串钥匙上楼。

把郑琰哲安排好后，杜蒙扔下一句：好好休息，就马不停蹄地的赶回营区去。知道杜蒙着急，郑琰哲也没什么反应，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微笑了一下……

刚进营区，就有人叫：“杜教官！你怎么回来了！”

杜蒙道：“嗯，出了什么事？”

那人道：“一区那边要盖一个车库，料都上的差不多了，前天晚上刮了场大风，连长怕吹坏了，就安排人加固，结果不知怎么的就塌了，伤了好几个，过几天那批上面批的汽车就要过来了，也不能让车停在训练场啊，这王少校都快急死了……”

“好了，带我去看看。”杜蒙知道这个人是个话唠，不得已打断他的絮叨。

那人连忙道：“是！”

边走边问都伤了谁，那人报出了几个名字，该上医院的都上医院了，想了想又道：“还有一连的一个排长，叫赵文彻，就他伤的不算很重，还在这里。”

杜蒙眼微动，没有答话，更快的向现场走。

53.又见哲哲

现场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堆积和碎裂的废料，不多的兵员在忙忙碌碌的工作，看到这有这么点人，杜蒙道：“怎么了？人呢？”

旁边一个兵道：“报告教官，前天二连三连出去野营拉练了，现在只有一连在营里。”

杜蒙皱眉，指着前面的烂摊子道：“这个，还有多长时间能修好？”

兵想了下，道：“四三天吧，人手不足，进度太慢。”

“车大概什么时候到？”

“大约后天。”

杜蒙脸色很难看，问：“王少校在哪？”

“王少校……去上级军区了，现在回不来，现在营里只有连长在。”兵偷眼看着杜蒙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