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分钟以后,徐笑天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是如此的出人意料,没有蹲着,没有惨淡,甚至没有抽烟,我日,他还笑!
徐笑天就那么晃着腿坐在五楼天台的护栏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太有默契了,居然知道我在这。”
我脑子很久没转得这么快了,自打高考完了以后,我就发誓除了撒谎扯蛋我再也不用脑子。可是现在面对疑似要从五楼跃下去的徐笑天,我不得不把脑子转起来,我得在徐笑天跳下去之前找到他自尽的理由。
“你能不能,”我伸手指一下他悬在天台之外的腿,“把那个收回来。”
虽然我知道应该先说点什么稳住他,但我承认这句话说的很傻B,如果徐笑天是一名下定决心的自尽者,这样一句话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说不定还会让他把屁股也晃出去。
事实证明我在从二楼狂奔至五楼之后,缺乏煅练的小身板无法给大脑提供足够的血量,以致判断出现严重错误。
徐笑天不是一名下定决心的自尽者。
他问我:“为什么?”
我如实回答,我看着头晕。
于是他一收腿一转身,跳回天台上。
“你不是要跳楼啊。”这句话一出口,我立马为自己一分钟之内能说出两句无比傻B的话而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徐笑天这下是真乐了,他晃晃荡荡地走到我面前,冲我比出两个手指,问:“乔爷,这是几?”
“二。”我把头往后靠,以免距离太近形成斗鸡眼。
“错,这是你。”
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操,还有闲情耍我。
“你他妈才二,你就是个二B,你赶紧跳下去吧,靠!”
“我说,你不会是来观摩老子跳楼的吧?” 徐笑天靠过来伸手就往我腿上摸,我吓得眼冒金星,他大舅舅的二姨妈啊,这是干嘛。
徐笑天莫明其妙地看着我惊恐万状的样子,说,操,有烟么!
我TM真是败了,我从口袋里摸出烟扔到他身上,走到天台边上坐下,我必须得跟徐笑天好好谈谈,关于浮云。
“你昨晚上一直在这?”
“嗯,冻死我了。”
“为什么……不回宿舍?”
徐笑天点上烟,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蹲到我左边,严肃地对我说:
“老子没带钥匙,敲门你TM不开。”
……
NARUHODO!
“可是,”我终于想到重点不是他敲不开门,而是他为什么要出去,“你为什么跑这来?”
娘的,我的血液供应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可是徐笑天不回答。
“昨天说那话,什么意思?”
不回答。我真想一巴掌呼到他脸上,玩什么深沉,娘西皮的。
“当不当我是兄弟啊?”
“废话。”
“那说。”
“我先问你个问题吧,回答完了我说。”徐笑天吐出口烟,顺着风就全刮到我脸上了,我这冷不丁一下给呛得差点倒不过气来。
“你滚到下风去问!”
于是徐笑天夹着烟到我右边蹲下,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然后像下了决心似地抬起头看着我,他问:
“如果那天,抱你的不是天涯,是我,你什么反应?”
我再次被呛到,被大爷我自己的口水,我咳得惊天动地,红光满面,热血沸腾,半天才停下来,靠到护栏上。在我咳得死去活来的过程中,徐笑天始终淡定地看着我,或者说看着我后面的护栏。
我停了一下,在咳嗽的时候我一直在想,TM这叫我怎么回答!徐笑天搂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还搂过威哥,威哥抱过陈志远,陈志远还被我骑在身上过,可这他娘的能一样吗!
我盯着徐笑天半天,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准备赶赴刑场的烈士。我脑子转得都快冒火星子了,也没转出个所以然来,还差点嘣出一句,没试过不知道。不过……在我平静些之后,我还是能理出点头绪来的,我决定如实回答:
“肯定不会揍你。”
徐笑天在地上按灭烟头,我问完了,你问吧。
“昨天干嘛半夜跑出来?”
“我差点当时就问你了,大半夜的,气氛太暧昧怕吓着你。”
“……你是GAY?”
“是。”
“擦,你这回答也太直白了吧。”
“是你问得太直白了。”
……
……
一片沉默之中,我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是,那就是,陶然!日啊,不是说喜欢陶然吗,还勒着我脖子威胁我,就好像我追了陶然之后立马就会身首异处。
“陶然吗,只是不想你去追啊……”
我一时间无语了,我最好的哥们,我为了和他的友情,放弃了美人,现在他给我这样的解释,叫我情何以堪!
“你要追陶然吗,我不拦了。”徐笑天问我。
“不了。”我已经看出来了,陶然喜欢徐笑天。
我们回到了无尽地沉默当中,五楼的天台上,场景非常的怪异,早上9点的太阳,不咸不淡地洒下来,我坐在地上,靠着护栏,徐少蹲在我身边,重点是他穿着昨天晚上睡觉的衣服,也就是,他穿的是条内裤。
我觉得这场面非常不和谐,如果这时候有人上来,可能会有很震撼的副作用。于是我坐直了,准备站起来回宿舍。徐笑天突然由蹲着改成单膝着地,双手扶住我的肩,把我往后一推,按回到护栏上,这一推力道不小,我后背给护栏硌得一阵生疼,正要骂呢,徐笑天一低头,就这么狠狠地吻在了我的嘴唇上。
玉皇大帝啊!
我头很晕。
徐笑天的唇很软。
我的脸上有他很温暖的呼吸。
我能感觉到他按在我肩上的手在微微颤抖。
等我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舌头已经探进了我的嘴里,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我头皮一阵发麻,王母娘娘啊!
我条件反射一般地一把推开徐笑天,冲着他就抡了一拳,正好呼在他肚子上。徐笑天“啊”地叫了一声,皱着眉,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我也愣在那,不知道这时候该跑掉呢,还是站在这不动呢,还是该过去扶他一下。最后我选择了入定,我就那么站着,看着他。
“你大爷啊,你不是体育课都懒得上的吗,劲这么大呢!”半天徐笑天才靠着护栏站了起来,皱着眉,用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擦,这是应激反应,”我决定带头离开这个充满了怪异气氛的天台,我往铁门走,冲徐笑天说了句,“走吧。”
我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至少在目前为止,我还能暂时保持镇定,我没有与徐笑天吻到天昏地暗,也没有一怒之下对他拳打脚踢,我还能叫他一块回宿舍,不错,乔杨,你真他妈HERO。
“乔杨啊。”徐笑天叫住我,我回头,他慢慢地走过来,说:
“我就是想吻你一下,没别的想法了,你不要……紧张。”
“啊?”
“太熟了,果然还是下不了手。”
“你大爷。”
“乔杨。”
“嗯?”
“我们是兄弟。”
“嗯。”
我们像对暗号一样说完这几句话,就一前一后往楼下走。走了没几步,我就觉得不应该这会下来,九点多,人很多,去上课的,去打水的,去吃东西的,去逛街的,下课回来的,打水上来的,吃东西回来的,我回头看一眼徐笑天,他就这么穿着个内裤淡然地跟在我后面。
见我回头看他,他说:“看什么,没这么快有反应。”
我操,我无比悲愤地扭头加快脚步往楼下冲,徐笑天这脸皮是TM什么材料的啊。
冲到四楼的时候,迎面碰上我们系体育部长,手里拿着一叠纸上来,一看到我就喊,乔杨。
“部长好。”我很乖地打个招呼,没打算停下来。
“哎你等等,”他一把扯住我后领子,我不得不停了下来,“把这个拿着,一会帮我给你们班体育委员,我刚去宿舍他不在。”
我们班体育委员就是昨晚上的“来自北方的狼”,我一把抓过那几张纸,嗯了一声打算在部长看到徐少之前,冲离现场。
“啊哟,笑天,你这是……擦,性感啊……”部长还是看到了光着两条大长腿晃下来的徐笑天,乐了,本来穿个裤衩出来活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穿着内裤大摇大摆经过三年级宿舍就是件挺少见的事了。
“你俩这是干嘛呢?”部长像是刚反应过来,四楼五楼都是三年级的宿舍,我们以这样的形象从楼上下来,着实有点怪异。
“运动!”徐笑天没停脚步,镇定自若地边往下走边说:“不能输给学长们啊!”
我赶紧跟下去,后面部长愣了半天,说,好啊好啊,很有干劲嘛。
回到宿舍的时候,陈志远已经清醒了,正坐在我电脑前面偷菜,威哥还躺在我床上玩手机。
看到徐笑天进来,威哥眼睛都直了,MB,徐少,你这什么打扮!我连拉带拽地把威哥从我床上弄起来扔回他自己铺上去。威哥一直盯着徐笑天:
“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你裤子呢?我就说你道行深,擦,是和陶然在一起吗?牛B啊你,徐少,可是你裤子呢?”
“说明我道行不够深啊,”徐笑天忍着笑,“裤子丢了。”
陈志远偷完菜回头,日啊,你果奔回来的吗!
徐少怒了,这是果的吗,是果的吗,明明是半果啊!
我弯腰装着在整理床单,顺手把被子拿起来闻了一下,还好,没什么味,看来威哥还没有完全达到流浪艺术家的标准。
“你们都不去上课吗?”我趴到床上问。几个人还在讨论徐少与陶然一夜缠绵之后为什么是半果着回来的,没有人理我。
“笑天,你和陶然敲定了没?”陈志远问。
“没。”
“打算敲定吗?”
“看她的。”徐笑天回答的相当淡。
我吃了一惊,什么意思?徐少打算和陶然在一起吗?威哥和陈志远都在,我没法直接问,只好拿起手机给徐笑天发短信。
我说你这不是开玩笑吗,怎么能对陶然这样,明明没可能的。
徐笑天的手机在我脑袋顶上叫了一声,威哥大喊,说陶然,陶然就到啊!紧接着就想跃上去拿手机。
我一惊,这要让威哥看了怎么解释。徐笑天看了我一眼,冲过来,左手往威哥脖子上一勒,右手伸到上铺摸到手机,很快地看了一眼,按了两下之后凑在威哥脸前,威哥盯着屏幕,念:
“发——信——人——陶——然——我——挺——喜——欢——你——的——”
我松了口气,徐笑天把刚我发过去的短信删掉了,不过陶然的这条短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的,看来陶然是真的对徐少动心了。
威哥和陈志远在得知陶然短信的内容之后,长嘘短叹的,我们院的美女没了!全理工大就这么一个美女啊,没了!
徐笑天爬上上铺,给我回了一条:有可能的,我没打算找男朋友。
我看着这条短信,有点不是滋味,不由自主地用手指在嘴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天台上的事席卷而来,我几乎能完全回想起徐笑天嘴唇的温度和他舌尖的触感。
日,我在心里骂了句,天杀的荷尔蒙!
我拉了被子连头带脚把自己盖上。
我想起徐笑天以前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两个人不牵手就不会分手,如果一定要和谁牵一下手,那就找个放开了也不会痛的。
第四章:石头与棒棒糖
自从那天在天台上出柜之后,徐笑天再也没提过这方面的事,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我们依旧是上课睡觉,晚上通宵,间或旷一两节课去逛街。
见到陶然的频率越来越高,经常是一下课走出教室就能看到美人笑意盈盈的脸。我和徐笑天去哪里,陶然都会兴致盎然地跟着,弄得我非常悲痛,几次要求退出三人组合。
“我不想当灯泡,真的,”中午在饭堂吃饭时,我捧着餐盘一脸诚恳地对徐笑天说,“哪有谈恋爱是三个人一起谈的。”
“去和陶然说,又不是我非要拽着你的,”徐少也很诚恳地对我说,“每次我和她约的时候,她都说叫乔公子一起。”
我给陶然打电话,我说明天你和徐少去喝茶吧,我就不去了,我跟威哥他们去网吧。
“啊?”陶然有点失望的声音转过来,弄得我有点茫然。
“你俩好歹有点谈恋爱的样子行不行啊?”我忍不住开始教育陶然了,我很想说你们怎么着也得需要拉个手打个啵什么的吧。
“要不叫威哥和志远一块去吧!总泡在网吧里对身体不好,你们每次从网吧出来看上去都像吸毒过量的。”陶然就像没听到我的教诲,突然就决定将谈恋爱三人组扩展为五人组,然后很爽快地挂掉了电话。
我愣在那。
我说威哥,志远,明天一块去。
二人同时抬头惊讶地看着我。
“你不是去推脱的吗,怎么把我们都绕进去了!”威哥拿着叉子冲我指指指,“你办事太不利了!”
徐笑天边吃边乐:“陶然我俩单独待着没话可说。”
我们五个人出现在滨江大道上时,如果不考虑这是集体恋爱组合,还是很享受的。陶然表现得很兴奋,她是北方人,对于南方小城这种水墨画一样的风景相当稀罕,而且对于在市区转转就能看到山和水也感觉很新奇。
被称作江的这条江其实没有多宽,像我这种游泳水平也就是半吊子的人横渡一次也要不了几分钟,但是因为水很清,江边全是星罗棋布的小石山而号称风景独步天下。
同行的这几个人,在这上了大半年学了,始终没有到过风景区,陶然她们女生是只逛步行街的,我们宿舍这几位爷,是只逛网吧和烧烤摊的。而我从小就在这条江边上长大,对这些景色有点视若无睹了,一直也没想到过要叫他们出来景区转转。
“下去吧,下去吧!”陶然看到一条石阶路能通到江边,很激动地喊,然后也不等我们反应就跑了下去。
紧接着就听到她更大的喊声,有鱼啊,有鱼啊,有鱼啊!
后面这几个人一听来了精神,鱼!几个人连跑带跳地就冲过去了。
“捞两条上来烤着吃!”
我很无奈地跟着下去,还捞两条来烤呢,你知道是多大的鱼么。江里的确是有鱼,而且为数不少,但那是我们这俗称穿条子的一种鱼,大小就是一根手指那么点。
“我日,这什么豆芽菜鱼啊!”徐笑天见到鱼的真身之后大喊起来,泥鳅也比它大啊。
虽说是豆芽菜鱼,但几个人还是猫着腰开始捞。我心想你当是金鱼吗,伸手就能抓出来,江里的鱼厉害着呢,捞到天黑也别想捞到一根鱼毛。
果然,一番折腾之后,鱼都吓跑了,但是,另一种玩法又出来了。
陶美人带头,威哥和陈志远童心大发,开始在水边折腾,因为这条江不是一般江的那种泥沙底子,而是石头底,所以踩着石头就能蹦到江里去,这几个北方来的少男少女们居然玩起了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