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帮朋友,要不你也叫上你那几个朋友吧,人多好玩些。”
我看看徐笑天,用胳胳捅捅他:“去钓鱼吗?”
“凌霄?”
“嗯。”
“不去,灯泡啊。”
“又不是只有我跟他,还有别人呢。”
“一串灯泡?霓虹灯啊,不去。”
“我操,”我冲电话里说,“我就自己去,不过我不会钓鱼,也不会安营扎寨。”
“那你负责吃吧。”
我本着只负责吃的原则,只拿着一包栗子站在路边等凌霄过来接我,确切地说,我根本不知道需要带什么。我问徐笑天,钓鱼需要带什么?他想了很久,回答我,泳裤。
凌霄的车开到我眼前,我才知道我的确是什么都不用带的,他车顶上甚至还放着个充气艇子。
“这是钓鱼?你确定这不是露营?”我上车,看到后面的确放着渔具。
“嗯,边钓边吃,”凌霄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们去水库钓。”
“要是钓不上来呢?钓的不够吃呢?”
“那就改成烧烤野营,带了很多吃的……”
“那还是露营啊。”
“忽略吧。”
凌霄还得接人,开着车在城里转。
“晕吗?”堵车的时候他转过头看我。
“不晕,”我抬起脚踩在前面的抽屉上,把车座往后靠,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你还不打算说说你那手是怎么弄的吗?”
“我爸。”凌霄很简短地回答,眼睛看着前面,目不斜视的,现在在堵车,他很认真地盯着前面那车的屁|股。
“你爸砍你?”我有点吃惊,我一直觉得只有在我浮想联翩的时候才会出现我爸砍我的场面,没想到凌霄他爹居然付诸行动。
“我发现你挺傻的,”凌霄笑起来,捏捏我下巴,“这要是砍的,我手还能在吗,就是生气的时候抓了个烟缸砸过来,我挡了一下砸的。”
“我日,你爸真他妈狠……”我感叹地看了看他的手,“是因为……”
他笑着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不会是因为……”我犹豫,这个因为的后面,我是说杜心宇,还是说我?
“是因为你,不过这不算什么,我爸现在已经不怎么管我的事了,他无非是有时候想起来,感觉是要绝后了有点郁闷。”
“这什么跟什么啊……”我突然觉得我爸会不会也在哀叹老乔家要绝后了,他以前就说过,这儿子白养了,现在预言居然成真了,他也许现在非常后悔当初说出这样的话。
“想什么呢你。”前面堵着的车都开始动了,凌霄边发车子边研究我的表情。
“杜心宇走了没。”我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没,你很在意他走没走吗?”
“那是相当在意,相当,要不是看你面子,我真他妈想揍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有什么为什么的。”
“我都还没想揍他呢。”
“那是,旧情难忘。”我吃栗子。
“这算是吃醋吗?”凌霄很开心地笑了。
“吃你大爷,”我很淡定地继续吃,老子现在心情不错,“我就受不了他吃定你的那个叼样,关键是,你不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他么,会不会他就是真的吃定你了,我就膈应这个事。”
“你大概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喜欢。”
“嗯,这话我爱听,”我在他脸上摸摸,“来,给爷乐一个。”
凌霄很听话地转头冲我笑了一个,我心满意足地打开抽屉,剥了根棒棒糖放到他嘴里。
“爷赏你的,你得乖点,杜心宇什么的,忘不了就藏着,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你别让我看见你想他,要不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暴力。”
“我爱你。”
“嗯?”
凌霄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我,我却被吓了一跳,如同他第一次对我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一样。
“我爱你。”他又说。
“升华了?”
“啊。”
“那我要不要升华一下啊?”
“不着急。”
“擦。”
“我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这个。”
一路上我都在回味这个升华了的事,悄悄观察了凌霄很多次,他始终很平静,看不出什么破绽,于是我就当这是他真情流露。我想我还没到升华不升华的地步,凌霄不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当然,他是我喜欢的第一个男人,虽然这“第一个男人”让我觉得有点别扭,但他的确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可以为他鼓起勇气跟我妈摊牌。
所以,我是真的喜欢他,升华什么的,早晚的事吧,我想。
“乔公子!好久不见啊!”丁鹏敲敲车窗,冲我喊。
“好久不见……”我打开车门下车,见到丁鹏还是会有点不自在。
集合地点停着四辆车,除了丁鹏我见过,别的男男女女十来个人,我全都不认识。
等等,我看到了一个我见过的姑娘。
“这不是上回被你放鸽子的那个姑娘吗!”我低声问凌霄。
“嗯,你还记得她啊。”凌霄把手搭到我肩上。
“废话,那能不记得吗,再说了,她……”我看一眼那姑娘,她还是穿得很惹火,我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眼就得赶紧转开。
“身材一流啊,我认识的女孩子里她身材最辣。”凌霄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说。
“哟,凌大少爷,迟到了啊,要这么多人等你。”那姑娘走过来,语气明显地不爽,看我的时候甚至让我觉得有点恶狠狠。
“介绍一下,这是乔杨,我朋友,”凌霄指指她,冲我说,“你们见过的,许蓓蓓。”
“嗯,没想到啊,会在这见到你,我以为你和凌霄只是普通朋友呢。”许蓓蓓看我一眼,抬抬下巴,话里透出来的酸劲让我觉得牙都快倒了。
“蓓蓓你一会坐我车呗,”丁鹏跑过来打圆场,拉着许蓓蓓往他车那边走,“上车上车,马上出发。”
“不要,怎么,以前带着杜心宇的时候我也坐他车的,现在换人了,我就不坐了?”许蓓蓓甩开丁鹏,挑衅似地看着凌霄。
我有点尴尬,还好周围的人都在准备出发,许蓓蓓的声音也不是很大,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这是乔杨,不是杜心宇,”凌霄说,打开车门让我上车,“你要就坐丁鹏的车,要就站在这里。”
“走走走,姑奶奶,上我车玩去。”丁鹏再次上来拉许蓓蓓。
“不就是个伴么,至于这样对我么!”许蓓蓓看着我,说了一句。
我手扶在车窗上,这一瞬间有冲下去扇她一个耳光的冲动,我操她祖宗!
“你说什么?”凌霄一把抓她胳膊,抓得许蓓蓓一个踉跄。这动静有点大,加上许蓓蓓还尖叫了一声,本来已经上车了的人都下来了。
“哎哎,我说凌霄,算了算了,老跟个小丫头置气呢。”有人上来拉凌霄,听这话,凌霄跟许蓓蓓不是第一次吵架了。
“你刚说什么?”凌霄没理会别人,只盯着许蓓蓓。
“你以前为杜心宇也没这么对我吧,干嘛凶巴巴的,都不让我坐你车,随口说句话都要这么凶我!”许蓓蓓带着哭腔,但语气却一点也没让步。
“我说了,这是乔杨,我警告你说话注意点,”凌霄拉着她往丁鹏车上塞,“我为他能杀人,你不要再惹我!”
第四十三章:前夜
现在我的心情很奇怪,一方面我有撕了许蓓蓓的想法,一方面凌霄对于许蓓蓓的处理方式让我还算满意。所以我坐在车上,有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她就是个大嘴巴,你别想太多了。”凌霄发动车子跟着前面的车。
“她跟你什么关系啊,”我忍不住要问,按我对凌霄的了解,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还要跟她一块出来,“你是不是……欠了她什么?”
“哎,你说什么呢,”凌霄笑了,“她是我爸合伙人的女儿,从小就认识她,一直这个样,她爸对我挺好,所以我一直忍着她。”
“哦,青梅竹马……”我豁然开朗,难怪许蓓蓓这么放肆。
“哎,”凌霄很无奈地用力叹了口气,“我该怎么理解你这句话呢?”
“我真郁闷她说的话,很膈应。”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让丁鹏赶她下车。”凌霄一听,马上降低车速,开始掏手机。
“哎哎哎,”我拍拍他的手,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至于,不至于,别弄得大家都不舒服。”
“你舒服就行了。”凌霄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也不舒服。”
“真的?”
“我操,你在真空里长大的么。”
“你又要骂我傻B吗?”
“嗯,是这么想的,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你怎么这么爱骂人。”
“老子就这么长大的,糙惯了,你有意见?”
“没,我喜欢。”
“傻B。”
“就是。”
钓鱼的水库挺大的,现在水没装满,所以车可以顺着一条土路开到水边,并且可以沿着草地一路开,开到水库的另一边,凌霄他们管水库的另一头叫库底。我没想明白为什么那边就是底,我在想那这边是不是叫库头。
今天钓鱼的人不多,丁鹏说钓夜鱼的本来就不多,这个水库因为远,来的人也少。
“所以来这,权当烧烤了,也没指望这帮人能钓上鱼来……“丁鹏看了一眼正在把各种装备拿下车来的一帮人,有点悲伤。
“你钓你的,我陪你,”凌霄对丁鹏说,从背后搂着我,手捏着我下巴,“大鹏瘾很大啊,要不是被逼无奈,肯定不愿意跟他们出来钓鱼。”
“乔公子会钓么?”丁鹏看我一眼,对于凌霄的暧昧动作似乎视若无睹,这让我很感动。
“我负责吃。”
“哎……”丁鹏愣了一下,摇摇头,扛着渔包往水边走。
“走,我教你,”凌霄从车上拿渔包,冲一帮子忙着准备烧烤架的人喊,“这交给你们了,别离水太近。”
许蓓蓓正从丁鹏的车上往下扯帐篷,听到这话,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在我脸上掠过的时候,狠狠地盯了一下。我扭开头,算了算了,我手插到裤兜里伸了伸中指,算是自我安慰。
我蹲在凌霄身边,看着他拿出几根长短粗细都不同的竿子,又从丁鹏的包里拿出几个罐子,看了我一眼,笑了笑:“看看。”
他打开罐子,递过来。我伸头看了一眼,里面黑糊糊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我拿过罐子,往眼前凑了凑。
“哎哟我操,这什么玩意!”罐子里突然有东西动了动,我差点没把罐子扔到凌霄脸上。
“蚯蚓。”凌霄笑起来,一副恶作剧成功之后的开心表情。
“哪来这么些!”我往边上挪了挪,我对一切没有腿,使用蠕动方式前进的动物都有不可名状的恐惧感。
“养的呗。”凌霄笑着指指丁鹏。
丁鹏看我一眼,从包里拿出双筷子,往罐子里夹着:“你连蚯蚓都怕?”
“不是……”我站起来跟着凌霄沿着水边往远点的地方走,“他拿个筷子干嘛?”
“吃啊。”凌霄想也没想就说。
“什么!我操,你别他妈恶心我行不行。”
“把蚯蚓夹出来啊……”
“你也要用那玩意钓鱼?”
“嗯,教你挂饵。”凌霄找了块突出的石头坐下。
“我不学,我有针对性洁癖。”我果断地拒绝,我坚决不碰蚯蚓。
凌霄没强迫我,低头忙自己的,拿出一团团像高粱面颜色的东西往水里扔。然后像是自言自语似地给我说,什么打窝,滚窝的,听得我云里雾里。我一直认为钓鱼嘛,就是拿根竹竿,拴根线,挂个钩子就齐活了,钓就是了。
“这也太复杂了。”我坐在凌霄身边看着他忙活。
“挺好玩的,钓鱼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想。”他往鱼钩上挂蚯蚓,我觉得他一向打点得很干净漂亮的手指捏着蚯蚓的场面非常不可思议。
“你经常钓鱼?”
“嗯,没事就来,跟丁鹏我俩差不多一个月要钓两三次吧。”凌霄把竿子一甩,我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脑袋。
“哎哟,怕我甩到你身上么。”
“那可没准,你看着也不像是会钓鱼的。”
“我钓鱼的时候,你还……”
“嗯,还没出生是吧,吹,反正也就我听得到,恕你无罪了。”
“你还穿开裆裤呢,”凌霄说,想了想又说,“不知道什么样。”
后半句他说的是方言,我用普通话的习惯性思维半天没听懂他说什么。
“什么?”
“你是外地人?”凌霄挑了挑眉毛。
“我是你大爷,”我这才反应过来了,“老子穿开裆裤那会就已经是玉树临风,一枝梨花压海棠了。”
“真的?”凌霄一伸胳膊把我揽过去,“我看看。”
“操,注意素质!”我推开他,“你不用看,要老子穿开裆裤的时候你就见到我,我保证没杜心宇什么事了。”
“嗯,就是,现在才看到不也没他什么事了吗,”他往四周看了一圈,贴过来,“快,趁没人看到我们,亲一下。”
“滚蛋,脸真他妈大。”
“我也就对你这样。”
凌霄笑笑,坐好,开始钓鱼。其实在我看来,也就是拿着竿子对着水面发呆,他在面前架了好几根竿子,静静地呆着。
如果能忽略身后那堆忙着弄野营场地的人,眼下的气氛还是很美好的。我抱着腿坐着,看看没有动静的水面,再看看凌霄,感觉也不是太无聊。
“我好看么。”凌霄突然问。
“得瑟什么呢,好看个屁。”
“那你总看我。”他笑。
“没东西看才看你两眼,别美。”
凌霄没接我话,突然跳起来,一把抓起插在石缝里的一根竿子,我顺着看过去,漂子在水面上起起落落的。
“起鱼了。”凌霄说。
“哪呢?”我瞅了半天,除了看到水面上有点水波,什么也没看到。
“去拿抄网。”他命令我。
“抄网是什么?”我站起来,在周围看了一圈,没有能称得上是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