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语千言突然涌进喉间,后面的话却塞在了一处,再也说不出来。
“这么大的人了,做事不要总是毛毛躁躁。以后走路千万要当心。”将他的身体扶正,蓝添微笑着叮
咛。
“学长……”
“还有,以后不要因为心情不好就不吃东西,不要总是喝酒……对了,我那天回家在巷口遇到伯父伯
母,你虽然搬出来独立,也要记得常回家看看二老……”蓝添又伸手摸摸他的头顶,从容淡定,“别
总是耍小孩子脾气,太让人家为难也不好。”
“学长……”这最后一句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莫光夏好不容易组织起的语言再一次被打乱。
抬起头,他看到蓝添盯紧了他的身后,含笑的眼神变得有一点点莫测。
“麻烦你照顾好光夏。”
“没问题。”肩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覆盖住,与蓝添的温润的温度不同,带着几乎能把人灼伤的热度
。
在机场广播响起的最后一次登机提示里,他转过头看到肖丞卓站在他身后。
英挺的眉目似乎勾勒出一抹状似满足的笑意,他注视着蓝添点头致意,“我会好好照顾他。而你,也
请多多保重。”
第十章
“你说我们现在这样算是什么关系?”
一场淋漓尽致的发泄后,肖丞卓伸手将莫光夏揽进怀里,循循善诱。
“炮友哇。”没想到,某人眨眨眼,一脸“难道不是吗”的诧异神情。
“……你还真是直白。”
“直白一点不好吗?”莫光夏翻身仰躺,望着卧室的天花板,“人心险恶,每天在社会上行走,本来
就够复杂的了。在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里简单一点不好吗?”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
“嗯。就是。”
“呵呵~还真幼稚……”
“你——!”莫光夏一翻身坐起来,在卧室柔和的灯光下眯起了眼。
“啊——空调开得太大了吧?”某人探手开始在床头摸索遥控器,“我怎么冷得直掉鸡皮疙瘩呢?”
MD,这个自我意识过剩的男人……莫光夏二话不说倒回床上背过身用被子把自己包了个严实。
面对他这副别扭的样子,肖丞卓不气也不恼。起身从柜子里取出另一床被子,关灯睡觉。
一见钟情什么的是不存在的情况,但是日久生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少,时间会让人形成某种习惯。
“快点来一下,我的电脑中了病毒!!!”
一来二去,肖丞卓三番四次在半夜三更收到类似的催魂夺命CALL。结果驱车飞速赶去,才发现这个电
脑白痴只是忘记了把修好的文稿放进了哪个文件夹里。
也曾在下午开会的间隙接到莫光夏莫名其妙的电话,“银灰色和蓝紫色,你挑一个——”
“做什么?”
“没事。快点挑一个。”电话那头有点难耐地催促。
“唔……蓝紫色的好了。”
“OK,那没事了。你忙。”啪一声,通话中断。
答案,在当晚揭晓。
肖丞卓对着镜子,看着蓝紫色花纹跳脱的领带搭配在颜色深沉内敛的衬衫上,这样的配色,让镜中的
男人看上去更多了些迷人的高贵。
“这是……?”他转身问逗着大狗的房间主人。
“上次GINO不是咬烂了你的领带么,赔给你的。”某人眼皮都不抬。
“哦……这么讲究,我该怎么感谢你呢?”他贴近对方在沙发上坐下,将手搭在沙发背上的模样显得
韵味十足。
“……算了吧,敬谢不敏。”莫光夏很有危机意识地挣扎开去。可那只从沙发上滑落到腰间的手,却
让他从耳根到脖子,无一幸免地全部红起来。
“你就不能节制一点吗?昨晚把我后面做得都要肿了……”
“噗——”肖丞卓喷笑出声,一个用力就把身边人拉坐到自己腿上,“你这是在夸奖我?”
莫光夏侧头看他,清秀的脸上明显是那种种“鄙视你”的意味,“早说过了,人太自恋是病。得治啊
。”
“那没办法了。我想想用别的方法补偿你好了。”
所谓的补偿,居然是一把钥匙。
肖丞卓给了莫光夏一把自己家的备用钥匙,告诉他“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去干什么?自己送上门求他吃干抹净?
还是省省吧……
不过,最后收起来的那一刻莫光夏也有点纳闷。他实在是想不通——他给自己一串家里的钥匙又算什
么呢?
这种意义不明的东西……
咣——自己家的门被某人兴高采烈地撞开,被一个人激动地撞开。随即,老陈那张兴奋过度的脸出现
在眼前。
莫光夏正倚在沙发上端详那串钥匙,闻声只是抬起眼皮淡淡扫视了对方一眼。
“光夏!肖学长的软件还真给力吔!”
将那串钥匙扔回桌上,叮的一声脆响,莫光夏漂亮的指尖指着不请自来的老陈鼻子,“先滚去把门给
我关上。”
“呃……”老陈被他阴沉的气息震慑,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光夏,你心情不好啊?”
“……”莫光夏只是沉着脸,眯了眯眼,并不答话。
老陈小心翼翼去关了门,走过去,挑了个比较安全地距离地在沙发上坐下,“有什么事,跟哥们说说
?”
“跟你说有个P用!”莫光夏不耐地站起身来,转身去了厨房泡茶,声音远远飘来,“还不都是你惹来
的麻烦!”
“别这样啊……我又怎么了你。”老陈呆呆的毫无自觉,“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么。”
“说你妹!”莫光夏将手中的茶盘呯一声放在茶几上,没好气地开口,“跟你这种智商低下的男人,
有什么好说?”
“唔……要不要这么恶毒啊……”老陈一脸委屈地对手指,可怜兮兮地望着面前的莫光夏,“每次有
心事想说,都要装作不情愿地让人家追问再三……你还真是别扭……”
听到“别扭”两个字,莫光夏倒茶的手停在半空,勾人心魄的双眸浅浅地眯起来,弯出个耐人寻味的
弧度。
“怎么?真的要替我排忧解难?”
“当然啊,为朋友两肋插刀是我老陈一贯的道义风格!”
“想知道就求我啊……”轻描淡写地勾起蛊惑的笑容,莫光夏作势去挑老陈的下巴,“求我……求我
我就告诉你……”
被他这种扭曲的人格闹到无可奈何,老陈痛定思痛决定使出从前学校宿舍里时惯用的杀手锏,一伸手
探向他的腋下,“你到底要不要说?”
“喂,别这样,很痒啊!”他急急忙忙向后闪避,老陈紧追不放。欧洲进口的沙发垫质地太过精良,
弹性十足令人很难保持平衡。莫光夏一不小心倒在了沙发上,连带着老陈也一起失去平衡一下子扑在
他身上。
两个人在这种暧昧的姿势下,一瞬间红了脸。还来不及坐起身体,门锁一响,另一个人已经推门而入
。
“你们,在干什么?”肖丞卓的声音,清澈低沉。上扬的尾音表示出他对眼前的情形多少有点情味盎
然的意味。
“啊……学长……”老陈十分紧张,手脚并用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我和光夏闹着玩,我是上门来谢
谢他介绍你帮我做的财务软件很好用的……”
“哦……”肖丞卓点点头,随后淡淡颔首笑道,“嗯,你这种表达谢意的方式还真特别。”
“不是的,你别误会。我们从前在学校里也是这么闹的。”莫光夏从沙发上站起身,站到肖丞卓面前
将老陈挡在身后,“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是GAY……”
很可惜这最后一个关键词,在嘴唇被堵住的吻里,沉底没了声音。
第一次亲眼目睹男男接吻的场面,老陈几乎忘了反应,丢了魂一样呆若木鸡地傻立在原地,瞠目结舌
。莫光夏家里的客厅照明十分明亮,两个人唇舌碾转相交的画面映在他眼里,就算旁观也可以看得出
程度的激烈。
他彻底被这样一幕活色生香给镇住了。
静默的客厅里,片刻后才听到肖丞卓不悦的声音,“陈闵裕,你还没看够?”
这话才瞬间让老陈回魂,顷刻间脸就涨得通红,“对……对不起……对不起……”
结巴地道歉完毕,他一溜烟跑到门前,忽而想起什么回过头,“那个……学长,软件的安装费,我会
让财务尽快划账……”
“不必了……看在是校友的份上,就不收你的钱了。”肖丞卓略略地侧过脸轻轻挑高眉毛,修长的指
尖落在怀中莫光夏已经被吻到润泽的红色的唇,“但是……从今以后,属于我的东西你不准碰。”
“是的,我会注意。”干脆地脱口而出,老陈赶紧识趣地关门走人。
“喔……生意人,挺大方的么。”莫光夏挣脱开桎梏,俊美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上下打量肖丞卓,“
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东西……”
恢复大脑供氧的某人总算回魂,脾气极端恶劣地摔下这么一句。
“我提醒过你,我也有洁癖。说过了别让我知道还有别的男人碰你……”肖丞卓低低笑了一声,补充
道:“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行。”
“嘁。”一声嗤笑,莫光夏扬起冰冷的笑意,“第一,我没说过接受你的提醒,第二么……你那脸上
那明睁眼漏的‘我在吃醋’几个字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就当我是在吃醋好了,这有什么好丢脸的。”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肖丞卓似笑非笑。
莫光夏站在原地,挑一挑眉不可置否。
“直说吧,你来我家有何贵干?”
受不了那张一直在眼前挂着笑意的脸,他直接开门见山。
“有何贵‘干’么……”玩味般地咬着重音重复一遍,肖丞卓借着身高的优势俯下身,看紧对方明亮
的瞳孔,“你都说出来了,干嘛还问我?”
这个总是擅长一语双关的变态!莫光夏别过头,果真跟以为能跟变态交流是他太一厢情愿了。
有些人最好当他是噩梦。做完了,忘了就好。
他掉头就往里走。
却听到身后有人淡淡地叫了一声,“喂,光夏。威尼斯……去不去呢?”
“威尼斯”三个字,让某人迈向卧室的步伐顿时停住。
三十岁之前一定要去一次威尼斯。在水城旖旎的风光里钓一次意大利帅哥——这个他早在十年前就定
好的人生计划从未跟任何人提起,为什么肖丞卓会知道?
哇靠,他不是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梦想吧?原来以为这世界上不会再有比他更性早熟的男人……
这种难得出现的同路人认知,让他回过身,试探着问,“你……去威尼斯干什么?”
“去参加婚礼。”肖丞卓笑眯眯地将一张精美特种纸包装的请柬按在桌面上,“——我前女友的。”
第十一章
莫光夏平生有三恨——一恨上班打卡太麻烦;二恨拐弯抹角嚼舌根;三恨男女通吃乱勾搭。
肖丞卓一句“前女友”彻底踩了雷。
踩雷的后果就是一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当即被莫大少扫地出门。
肖丞卓的脾气真是没话说,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指了指桌面上的机票,“这上面签的时间是两周内有效
,足够你把护照办好。我们机场见。”
说罢扬长而去。
莫光夏独自一人站在客厅中央仰脸看着天花板,只觉得这世界无限昏暗。
子啊,带我走吧。
冲动是魔鬼最真实的写照是什么?
肖丞卓从生活里销声匿迹的日子,也没见得多好过。
某个阳光明媚的周日午后,莫光夏请出版社的同事回家做客,结果被挡在了他公寓高级的密码锁外。
众目睽睽之下,他一连输入三次密码豆被系统提示错误。导致他怀疑自己早发了老年痴呆。
“他立在公寓门前进行着关于人生的深度思考,眉宇间充斥着一半忧伤一半明媚的残影……”
“喂,不要给老子乱编状态!恶心死了!!!”莫光夏额头青筋乱暴,靠,不愧是出版社的编辑,损
人都不带脏字。
不过在自家门前进不去门,颜面尽失是不争的事实。
没办法,将一大群人留在家门前他一个人跑去物业。
接待他的物业人员微笑谦逊,却怎么看怎么在拼命忍住不顿足捶胸。
“对不起,莫先生。开门的密码只有您一人掌管,其他人都没办法提供。”
“那忘了密码要怎么办?”
“对不起……”物业人员摊手,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客人自然是请不成了,一群人弄得不欢而散。
再三道歉送走了同事,莫光夏痛定思痛,十几天前的那个晚上肖丞卓微笑的表情缓缓浮上脑海。
难道说……?
按住剧痛的太阳穴,他绝望地掏出手机来。
忙音响了几下,很快被接起。
“喂。”那头响起个懒洋洋的声音。
“……肖丞卓!”
“啊?哦……光夏啊……”
突然被咬牙切齿地大吼一声本命,肖丞卓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声音里的笑意更深,“怎么了,宝贝?
”
“TMD你才宝贝,你全家都宝贝。”莫光夏火大地反唇相讥,“老实交代,你在我家门的密码锁上动了
什么手脚?”
“没有啊……我只是针对你的家门做了点增加安全性的技术处理,免得任何人都能登堂入室。”肖丞
卓气定神闲。
“你——!”莫光夏磨牙,“你凭什么擅自修改我的密码?”
“你现在用的密码很不安全,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就发现了。”电话那一头的人避重就轻。
重点不在安全性好不好,是你擅自更改了我的密码,导致我这个主人进不去自家门啊啊啊啊啊——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