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他小声地议论着,逛了那么久的街两人早已恢复到自然交谈状态。
「嗯,倒是那个染发剂昨天买贵了,不过差一百我想她们应该也不会太介意。」许一鸣清点着手上的
购物清单,两人一边也走到最后一家,百老汇旁的OS Drug。
两人从老板口中问到最便宜的AD乳膏,高兴地一口气买了七八瓶,这大概是此行中少数他们替自己买
的产品。
「不知道会不会过重……」一出店门口立刻各多了一袋战利品,江辰易正为了要怎么塞行李箱而烦恼
。
「放心吧,没那么夸张,不过还真的挺多的。」许一鸣说着和他相视一笑,迷人的笑靥让江辰易心跳
又加快了几拍。
……怎么这样,马上又兴起想跟主任在一起的念头。不行不行,既然决定了,就要赶快做到!不可以
喜欢主任,不可以。
江辰易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许一鸣叹了一口气,将东西改用一手提,空出来的那只手改捉住江辰易
的手腕。「逛那么久也饿了吧,走,我们去吃饭。」
傻傻跟着他走,看着许一鸣握住他的手,江辰易的嘴角扬起苦涩的笑。
别想了,心别跳了,跟主任就只是朋友。
两人走了一阵子,便停在一间从外观看起来就知道食物很昂贵的餐厅前,许一鸣放开他。「进去吧。
」
手腕上还有种被捉住的错觉,江辰易跟了进去,服务生将他们领到一间和式包厢。
原想点最便宜的菜,结果每一样价格都让江辰易咋舌,犹豫到最后,还是许一鸣帮他决定。
「这次来日本,有什么心得吗?」
「给主任添麻烦了,大多时候我都帮不上忙。」
「那,私事方面呢?想到来日本没什么计划吗?」
「因为主要是要来出差的,所以没有想太多。」除了所谓的旅行告白成功这个计划,不过江辰易不会
笨到自掘坟墓。
「喔?不过有你陪着,出差也比较不无聊。」许一鸣以拇指托着自己的下巴,嘴唇位置正好落在昨晚
江辰易亲吻的位置,从江辰易的角度看过去,简直像主任正在亲吻那个地方。
「抱歉,我去一下厕所。」江辰易笑着离开了位置,转身时已面红耳赤,因为他想起昨夜的事了。
许一鸣撑着下巴,打趣地望着关上的纸门。
又故作镇静地逃走了。
待五分钟后,江辰易回来,菜已上全了,而许一鸣仍是就着刚才的姿势笑看他。「这里的厕所很干净
吧?」
「嗯。主、主任可以先吃啊。」
「坐下吧,一起吃。」
吃着这顿美味的餐点,心情总因此而放松许多,两人渐渐又像在小餐馆吃饭时那样聊了起来,沉默在
他们之间总是延续不了太久。
彼此互夹了主菜给对方试吃,偶尔乾杯,一顿饭吃下来,两人的笑容增添不少,江辰易的心却更收不
回来,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发亮的眼神跟恋爱中的少女有多类似。
待两人吃得差不多了,许一鸣才道:「我最近要搬家了。」
江辰易一愣,虽然他没去过许一鸣家,但是搬家应该算是好事吧?「恭喜主任了,搬好后一定要让我
们去参观参观,主任的品味一向很好。」
许一鸣微笑,沉声道:「那当然,要搬还得找你去帮忙。」
「嗯,没问题,如果能帮得上主任忙的话,尽管说。」江辰易开下支票,而后才想到事情好像有点不
对。
「你一定帮得上忙的,而且我住的地方离你很近。」
「离我很近?大概是在哪啊?我家附近好像没有新盖房子啊。」还是主任是要买下别人的房子?可
是,怎么这么突然?「那个……可以问吗?主任怎么突然想搬家?」
许一鸣深深一笑。「因为我喜欢的人也要搬家了。」
「欸?」
晴天霹雳!莫非主任的意思是……
「主任你、难、难道……要结婚了!」天啊,怎么没听过过?江辰易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来,被打击
夺去了光采。
是啊,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搬家,为了喜欢的人搬家那倒也说得通,毕竟这种事情是两人共同决定的
啊。
听他这么说,原本撑在下巴的手差点没滑掉,这下连许一鸣的眼神都有点灰暗了。「你想太多了吧?
我可没打算这么早结婚。」
「啊?所以是同居吗?」
「……嗯,如果他希望的话,当然乐意之至。」许一鸣很快又恢复笑容,不过江辰易真的笑不太出来
。
还告什么白,人家主任早就有伴了。
「怎么都没听主任提起过啊?」江辰易略带抱怨的语气非但没让许一鸣生气,还让他笑得更开。
「你没问我啊。况且……我在等我喜欢的人早点搬家,没确定前我也不好开口吧?」许一鸣一副理所
当然的样子,江辰易倒显的反应过度了。
「这样啊……」也是,主任要跟喜欢的人搬家,本来也没必要告诉他这个外人。「那,什么时候搬?
」
「当然希望越快越好,不过,我比较想住豪宅。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也盖豪宅?」
江辰易听到「豪宅」还是傻眼了,主任看起来不像喜欢住豪宅啊,虽然感觉上层次也差步太多就是了
。「我想……对方……大概愿意跟主任一起住豪宅吧。」
「但是,我们必需先各自盖一栋豪宅才行啊。」别有深意地笑着,看在江辰易眼里却是刺眼得很。
「何、何必一定要豪宅呢。」跟主任在一起,住公寓应该也很幸福吧?
「不行,非要豪宅不可。」
「咦?我不知道主任对豪宅这么坚持。」
「嗯,我是很坚持。」许一鸣喝了口茶,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你最近也要搬家不是吗?」
「谁?」他要搬家?「什么搬家?我没说过我要搬家啊……主任会不会是记错人了?」
「是你对吧,没记错。」
「可是根本没这回事啊。」江辰易一头雾水,如果是公司有人造谣,那又是为什么?「再说我现在能
搬去哪啊?」
「但是,我明明看见你老早就搬了啊。」许一鸣一脸苦恼状。
「我——真的没有搬啊。」
许一鸣敛起笑容,突然握住了江辰易搁在桌上的手。
「有,你有。」
江辰易看向被握住的手,又看向一脸认真的主任,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搬家了。
「你早就搬家了——搬到我心里,在我心里头盖房子。」
搬、到我心里?
江辰易双唇微张,这回连话也不会说了。
主、主任的意思是……?
「傻愣什么?」看着江辰易呆愣的模样,许一鸣难得大笑出声,这家伙总能带给他许多乐趣。
「我、我、我……」
「我什么?刚刚可是你亲口答应要帮忙的,现在,我也想搬到你心里,在那里盖一栋豪宅,你愿意让
出那片空地吗?」许一鸣探身向前,亲吻着江辰易的手指,动作由如昨夜。
江辰易火红了一张脸,几秒过后,才缓缓道:
「——不用盖,我、我早就在那里,替主任……盖了一座豪宅。」
「喔?」许一鸣挑眉,起身走向他。
江辰易瞅着他不放,还是不太敢相信此刻是否是真实。
「那你希望,在我的心里头也盖一栋豪宅吗?」许一鸣在他身边坐下,侧头凝视他绯红的脸。
「想、当然想……」很想很想,江辰易低下头,这种话说出去真的好令人不好意思。
许一鸣得意地笑了,勾起江辰易的下巴,缓缓落下了吻。
江辰易吓得往后缩了一下,而后察觉到自己做了蠢事,正想道歉,许一鸣的吻又再度朝他压了上来。
这次,他不再退缩,反而有些激动地向前,搂住了许一鸣的脖子,他们吻得轻柔且缓慢,双手也紧紧
抱住了彼此。
江辰易感觉到许一鸣舌尖的邀请,他缓缓张开双唇,任主任轻舔、试探和吸吮,闭上眼,感受着此刻
,终于确定,这不是梦境……
第十六章
飞回台湾,江辰易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告白的事快速向简语淳简报一次,毕竟他能发现喜欢上主任,
简语淳勉强也称得上是功臣。
简语淳兴奋地听他说完,没有预料中的拥抱、鬼叫或恭喜,反而用死鱼眼瞪他,貌似非常不满。
「干、干嘛?」
「你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简语淳猛摇头,一如孔子在骂粪土之墙的悲愤。「不是准备了很久吗?
而且我都帮你出了那么多点子了,结果搞到最后是主任告白,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江辰易啊……
喔!」
最后那个「喔」,是因为江辰易的拳头正落在他的头上。
「我也没预料到啊,原本我都要放弃了。」江辰易将头靠在沙发上,还是喜欢在家里这种放松感。
简语淳拉过抱枕抱在怀里,压着下巴问:「不过这么说来,要嘛就是主任早就看出你喜欢他了,要嘛
就是主任先喜欢上你,这当中你难道都没感觉吗?」
「我也不知道啊,你可别忘了,我开始注意到主任也不过是这半年的事,加上主任对大家都很好,要
不是你跟我说,我也没发现我喜欢他。」江辰易也拉过一个抱枕抱着,一想到简语淳推测的可能性,
忍不住扬起笑容。
「普通人喜欢上一个人,通常都会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有特别意义,只针对自己…
…好吧,你不是普通人。」简语淳讲到后来都觉得挫败,不过……「恭喜你啦,从今以后,好好去爱
吧!」
「喔。……但是接下来是……约会吗?我光想到跟主任当情侣就好不真实,而且明天上班看到他要怎
么办?是像平常那样打招呼吗?还是……特别什么的?」江辰易开始陷入沙盘推演自言自语,简语淳
在旁边越听越乐。
「哈,你赶快介绍主任给我认识啦!」他巴不得现在就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他家阿易春心动荡
成这样。「有没有照片什么的?」
「这么一说,好像没有耶,公司网站也没有放。」
「那算了,直接看本人比较好,就这么说定啦,快找机会介绍一下。」习惯性地拉着江辰易的手臂撒
娇,江辰易难得没抽手。
「这要问看看主任才能回你吧,我们才刚开始交往欸。」江辰易不敢保证,虽然只是介绍朋友,但马
上就介绍也很怪。「啊,光说我,你呢?跟阿臻最近怎么样了?」
简语淳顿时安静了下来,默默地又搂起抱枕。「他问我……要不要过去和他一起住。」
「那很好啊,怎么了?」
「没什么。」
「简语淳,你是不是朋友?」
「……」简语淳沉默了好一会儿,怯声道:「我只是、有点……怕。」
「怕?」隐隐约约猜到为什么,江辰易还是问出口。
简语淳移动了身体,往江辰易身上靠去。「你知道我总是一直失恋,也知道我总是容易很快又喜欢上
一个人。阿臻他……是这几年来跟我交往最久的,大概也是最喜欢的。」
江辰易搭上他的肩,轻轻搂住他。
「交往后,发现阿臻他跟我以前喜欢的类型其实不大相同,一起住,虽然会让两人更贴近,却也不能
保证这份情感不会变质。因为相处的时间更多了,看到彼此的缺点也更多了,你知道,很多习惯都不
是说改就能改的,我老爸娶我妈前说要戒烟,戒到现在也没成功过。」
「你说,万一……一起生活后,阿臻他说受不了我、要离开我怎么办?」简语淳靠在江辰易肩上,眼
里尽是恐惧。「我不知道,如果他要跟我分手,我还有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很快地站起来……」
他……早就已经伤痕累累了。
在以前,他的爱情是椅子,谁都可以随便坐,也许会因为对方的离开而有依恋或感伤,也很快就能适
应新的人来拥有他。
而现在,他的爱情是晶片,只有限定的人可以开启和使用,当那个人离开,所有的功用皆停摆,要找
人破解,却也不是容易的事了。
「那种事,谁又能保证呢?」江辰易拍拍他的肩,心想,不知不觉阿淳长大了。「你们现在两情相悦
,渐渐更需要彼此,这样不是很好吗?即使你们结了婚甚至在身上刺了字,谁又能保证这段感情不会
散去?」
「阿易……」
「阿臻对你,是认真的;你对他,也是认真的,那么,就认认真真一起这样走下去,无论如何,身为
朋友,我会陪你、支持你。也许你们可以这样认真爱过一生,错过了岂不是很可惜,你爱他,不是吗
?」
「嗯,我想跟阿臻永远在一起。」受了鼓舞,简语淳眼中恢复些许光彩。
「所以,刚刚你的话,还给你。」江辰易露齿一笑:「恭喜你啦,从今以后,好好去爱吧!」
******
事实证明,即使是辛辛苦苦才告白得来的爱情,也不会因为两人交往天雷就会勾动地火。
恢复日常上班的第一天,江辰易跟许一鸣除了对视时笑意比平常深了一点外,倒是一如往昔。
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原来交往其实也没那么大的压力和改变。
江辰易照旧修改着客户要求的设计图,正打算把一面墙的图层去掉,重新打通设计,突然想起主任「
盖豪宅」的告白……
真的是……超难为情的,而且他还回说早就盖好了耶,这样听起来会不会太饥渴一点?感觉好像对主
任蓄谋已久一样……
抿着唇不敢回想自己到底当天说了些什么,暗自呐喊主任什么例子不举举房子,害他现在工作一直想
到那个告白。
不过,他很快就又开始想到别的问题,例如接下来该怎么做?
男人跟男人交往,大概都要做些什么事啊?
江辰易回想简语淳他们的约会,好像就说一起去吃饭,一起去BLUE DUKE,两人还会去游乐园玩之类的
,但是他跟主任应该都不想去游乐园疯吧?
看电影呢?但他对电影也没太研究,也没很喜欢;去逛街?可是最近没有什么要买,而且才刚从日本
回来。去书局?家里一堆书还没看完。
糟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沮丧地撑着下巴,拜一下孤狗大神好了,键入关键字男男约会,嗯……很好,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参考
的资料。
正当他深感沮丧时,MSN突然有人上线了!
阿法?他不是出差一个月吗?
还在疑惑,阿法立刻就敲了过来。
阿法:呦,好久不见。
江辰易:好久不见,你不是出差吗?
阿法:工作提前完成,所以就回来啦。最近还好吗?
江辰易:还不错,昨天刚从日本出差回来。
江辰易犹豫着要不要问阿法,可是他身边可以问的人,加上阿法也只有三个人……
江辰易:阿法,可以请教你一件事吗?
阿法:问啊,什么事?
江辰易:是有关于,男人跟男人交往都做些什么的问题,像是约会都做些什么事、去哪玩之类的。
阿法没有立刻回覆,江辰易有些不好意思,果然这问题好像不太适合问。
阿法:你跟人交往啦?
江辰易:嗯。
阿法:是……上次那个主任吗?
江辰易:是,最近才……可是恋爱这方面我根本完全没经验啊,要是被讨厌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