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舒服的轻叹一声。
可惜没过多一会,身后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睡梦中的那位很准确地找到了最优质热源,手脚缠上
,身体也跟着贴过来。
丁杨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刚才刚给他粗略观赏过的器官就在离他屁股很近的位置,身体僵着没敢动
,心里却在挣扎是不是该偷偷揩点油,伸手往后探了探,又赶快缩回来。
时间便随着丁杨的心理斗争而一分一秒地流逝,后来他眼皮沉得快要睁不开,临睡着之际还在暗骂自
己的手真是不争气。
丁杨平时睡眠质量挺好,一般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展飞说的“天不亮就要走
”,展飞要走的时候还真的就醒了过来。
丁杨本来觉得勉强睁开眼睛都痛苦,真的睁开了定睛一看眼前的人,却是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
展飞已经穿好丁杨特地为他选的那一身行头,开了衣柜门在照镜子,看丁杨醒了,面无表情地斜了他
一眼。
若是放在平时,展飞这一眼该是冷峻气势十足,可此时他上身穿着皮卡丘图案的连帽衫,下身一条深
紫色窄脚裤,因为尺码不合适还短了那么一小截,再加上脚上的彩色横纹毛线袜……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丁杨指着展飞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泛了泪光,刚才还睡意十足的脸此刻简直是神采焕发。
展飞无奈地看了丁杨一阵,又看了看时间,迈了一步过来用力在他脸上拧了一把,随后抓起最后的一
件深灰色风衣穿起来。
“哎,你真的就穿这个走啊?大明星~”丁杨好不容易笑够了,扯住他衣角。
“明天要是上了时尚杂志封面,我一定好好谢你!”
展飞说完自己也笑了,出去客厅一趟,再进来时嘴上叼着昨晚剩下的那个芝士蛋糕,手上拿着一个小
盒子就往丁杨身上扔。
“这也算是吃了你的生日蛋糕了。”
嘴里含着东西话说得很不清楚,直到展飞人走了,丁杨看清楚他扔过来的东西包着一层精美的包装纸
,才猜到他说的是什么。
第四章:追星史
丁杨后来有点兴奋,在床上翻来滚去怎么都睡不着了,折腾到五点多钟,索性起床穿衣洗漱,早早地
跑到店里。
翻出号称“只有开店元老才能享有”的备用钥匙开了门,干劲十足地冲进后面的准备室,才发现需要
提前准备的甜品早已做好了,只是摆放得有些散乱,颇有某店长的风格。
再到旁边那间卧室看了一眼,周右白打着呼噜在床上睡得正香。
丁杨笑着把床头柜上的闹钟往后调了一小时,而后关上门,转回去做一点扫尾工作。
快到七点钟的时候,其他两个店员陆续也都到了。
离「小周饼屋」不远有一所规模不小的高中,是以早晨的开店时间都在七点左右,赶在学校上课之前
。每天这个时段来光顾的高中生数量绝对不可小觑,算是一天之中的一个小高峰时期。
今天到「小周饼屋」买过早点的女生们,出来的时候多少都有点晕乎乎。
店草小丁今天是不是喝了闪亮剂了?那璀璨的笑容简直要晃瞎人的眼!
周右白看闹钟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仔细确认之后“腾”地起身正要往外冲,门边闪出丁杨的脑袋
,“店长,莫着急~学生妹妹们都已经消费完上课去了,现在正是员工们看娱乐新闻开茶话会的时间
,您可以慢慢整理好仪容之后再出来巡视。”
待周右白整装完毕,进了前店,果然见丁杨等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桌旁,程未在喝豆浆,陆姗在嗑瓜子
。见到老板出来,嘴上没停,都给了个眼神示意,算作是道了早安。
周右白咂咂嘴,从货架上摸了个奶酪蛋糕,边啃边问:“X肯公园要来咱这开演唱会了?”
程未摇头,继续喝豆浆。
“那是X莉跟皮X要离婚了?”
陆姗翻了个白眼,继续嗑瓜子。
周右白皱着眉头走到丁杨身边,伸手把他的嘴角又往两侧咧了咧,“那你笑成这个贱样,是为什么?
”
被周右白这么一咧,丁杨的口水差点流出来,拍开对方的手,正想说什么,就被后边电视里播报的一
条娱乐快讯吸引了注意力。
“在一众歌迷的翘首期盼中,展飞的第三张个人专辑「Stand By ME」于日前发售,短短几天便突破X
万销量……”
小窗口的画面似乎是专辑主打歌的MV,最后的镜头定格在展飞的侧脸,因为笑得很开,整个下颌骨的
线条凸显出来。
丁杨想,展飞当时肯定是被什么好玩的事逗乐了,被逗乐的时候,展飞就会这样笑得像个小孩子。
“展飞啊,盘儿亮条儿顺嗓子好,也难怪这么红啊……”陆姗欣赏完电视里播的片段,边点头边发表
评论。
程未收拾好桌上的杂物,瞥了她一眼,“你这广告词编得还真顺溜。”
丁杨自然是满脸笑意地表示赞同,跟陆姗凑成一团嘀嘀咕咕起来。
周右白狐疑地盯着丁杨的后脑勺看了半天,“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成了追星族啊?”
准确地说,丁杨的“追星历程”应该是从两年前那个冬天开始的。
当时丁杨读大四,上半学期考完期末考,在开始找工作之前,趁着最后一个寒假做一次长途旅行,甘
肃到新疆一条长线上的众多景点都玩过一圈。
回到Y城的时候,丁杨的肤色大概跨越了好几个色调,但又与那种“沙滩日光浴”的效果不同,仿佛带
着些漫漫黄沙的意味,再加上身上背着个鼓囊囊的大背包,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一身风尘仆仆,反
而更像是个流浪者。
这天晚上持续着一场不大不小的落雪,他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过了过街天桥,原本要往右边去,好像突
然看到了什么,往左边快走几步,在公交车站的灯箱前面停下来。
他衣衫穿得单薄,却仿佛不怕冷似的,只盯着那灯箱。
丁杨笑出来的时候脸已经冻僵了,导致那笑容像是面部抽搐。
这世界每天都在变,他承认这一点,但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次半个多月的旅行,就演了这么一场大变
活人的戏码。
出国两年音讯全无的展飞,突然空降国内唱片界,发行了第一张创作专辑,还在公交车站的灯箱里大
肆宣传。
专辑封面很简单,就是一张展飞的半身正面照,完全像是在炫耀那张英俊的脸。
头发又留长了,差不多到肩膀的长度,不规则的稍微打着卷,看似像是发型师辛苦的成果,实则是不
可控的自来卷。
丁杨吸了吸鼻子,看了好一阵子,才顺着人行道慢慢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他想,看来即使当年的花样少年进化成现在的胡渣熟男,对他的杀伤力也不会少一星半点。
第五章:蓝调
丁杨生日刚过了没几天,陆姗家里突然来消息说陆妈妈生病住了院,陆姗急慌慌地就请了假飞回老家
。
于是店里只剩丁杨和程未两个常驻人员连轴转,而这段时间的生意又邪了门一般出奇的好,三天打渔
两天晒网的周店长也只好上阵充当收银员。
撑了三个星期,周店长照镜子时看着两只黑眼圈,正考虑是不是该招个兼职打工人员的时候,陆姗如
及时雨一般地回来了。
“虚惊一场,动了个小手术,挺顺利的。”
陆姗第一时间汇报了情况,三人都放下心来。
周右白清了清嗓子,拍拍她肩膀,“你是今天回来的?要不回去休息一天再来?”
陆姗对周店长的演技表示鄙视,随手把挎包扔给程未,潇洒地一甩头,“本人作为一名主力战将,当
然不会太过纵容自己……我去里面补充一下火力,等会就出来支援~”说着就往小卧室走去。
三人总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对她自封主力战将什么的也就很大度地予以忽略了。
到了周末,总算等来了久违的轮休,丁杨一觉睡到下午两点,饿得实在难忍,才起来弄了点方便食品
。
正自窝在沙发里狼吞虎咽,段瑞锋的电话来了。
“今天晚上的事你没忘了吧?”
丁杨抓着手机沉默了几秒钟,段瑞锋声音听起来就有点急了,“八点钟!蓝调!”
“哦,我记得呢,你别抢话嘛。”
“行了你,别迟到啊。”
“那个……”
丁杨还想再问一句,段瑞锋已经快速地挂了电话,这急性子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变。
【蓝调】是丁杨和段瑞锋平时都常去的一间夜店,段瑞锋的乐队今晚要在那办一场小型live,早早就
通知了丁杨,这两个星期忙翻了天,他隐约还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就是忘了具体时间。
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因为临时有事,丁杨就没能去成,这次想着得弥补一下,他索性绕到自家店里打包
了几份新品甜点。不知道段瑞锋的队友如何,反正至少段瑞锋是很爱甜食。
一路很畅通,丁杨到的时候刚过七点半。他有点低估了段瑞锋乐队的人气,场地里已经呈现出比较拥
挤的状况。
他想了想,绕到夜店后门,给段瑞锋打电话叫他来开门。
没过几分钟,后门开了,丁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把拖了进去。
“你……你怎么在这?”丁杨一抬头就对上那双招人的眼,话都没说利索。
“今天正好有点时间,就过来了。”
展飞一边说一边歪过头往下面看,一眼就锁定目标,他伸手把丁杨拎的袋子接过来,随便摸出一个泡
芙就往丁杨嘴边送。
丁杨条件反射地张嘴咬了一口,呆呆地看着展飞把剩下的一半送进了自己嘴里,又像是注意到什么,
伸出食指往丁杨嘴角处抹了一下,而后用舌头把指尖的一点奶油舔干净。
这动作在丁杨看来,像是放慢了数十倍一般折磨人心。
而脑中残存的一丝理智还在提醒他,这该死的调情戏码到底是想怎么样!
段瑞锋在休息室里等不耐烦了跑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视线交缠火花四溅的情景。
“你们俩傻站在这干吗?快点进去啊!”段瑞锋话是这么说,眼睛却死盯着展飞手里的袋子。
展飞大概是心情特别好,很大方地转让了甜点掌控权。
段瑞锋满意地点了点头,谢了丁杨一声,招呼着两人往里头走。
刚才两人间的诡异气氛总算得以缓解,丁杨暗自松了一口气。
段瑞锋打电话时他就是想问展飞是不是也要来,这段时间应该正是他新专辑的宣传期,丁杨没想到他
真能挤出时间。
live在八点钟准时开始,段瑞锋敲出一串轻快的鼓点,开场曲便随之唱响。
主唱严泽长了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还会露出一颗小虎牙,怎么看都不像玩乐队的人。
刚才听段瑞锋介绍,严泽还是大二的学生,原本是要来【蓝调】作侍应生打工的,不知怎么就被段瑞
锋慧眼识英雄,补上了主唱的空缺。
他的嗓音是那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再略带一点沙哑,很有个人特色,台下那群激动的姑娘们显
然就很吃他这一套。
两首歌唱毕,换了一首抒情慢摇,旖旎的旋律让人感觉有些迷乱。
丁杨和展飞站在前排边角的位置,展飞为了保险戴了顶棒球帽,场内光线十分昏暗,丁杨都有点看不
清楚他的表情。
“他唱歌的感觉跟你以前很像。”展飞突然凑到丁杨耳边说。
“啊?”丁杨稍微退开了一点。
展飞摆弄了一阵丁杨手里的荧光棒,随后转回头去,“你不是没明白为什么段瑞锋会看中他吗?”
丁杨看着手中被折成直角的小玩意,奇怪地看了展飞一眼,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第六章:飞扬
读书的时候,丁杨的成绩差不多一直是中上水平,丁妈妈对这方面也没有过高要求,基本是任其自由
发展。
因而丁杨学生时代的记忆,并不像多数学生那样两点一线的单调,反而因为跟展飞走得很近,杂七杂
八接触了不少想都没想过的东西。
展飞的父亲是驻外官员,工作调动又比较频繁,最高纪录是一家人在一年内搬了三次家,不知是否这
种成长环境的缘故,展飞做事非常强调决断力和行动力——一旦确实想要做某件事,绝不瞻前顾后,
一定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付之行动。
如果要举一个有代表性的例子,就要数大学的时候展飞、丁杨、段瑞锋和另外两人组成的乐队了。
丁杨和展飞大学时虽不是同一所学校,但两人的学校离得不太远,来往还算方便。
展飞父母常年在国外,他一个人也懒得回那空荡荡的“家”,从跟丁杨混熟开始,几乎每周末都要到
丁杨家里蹭饭,后来基本就成了不成文的惯例。
大一第一学期的某个周末,在丁杨家吃完午饭之后,展飞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丁妈妈身体不太好
,嘱咐了几句就回卧室休息去了。
丁杨自然乐得在一旁看展飞忙活。
展飞洗好最后一只盘子往碗柜里放好,转过身来,突然就发表了宣言,“丁丁,我想好咱们乐队的名
字了,就叫‘飞扬’吧?”
“啊?!是两人乐队吗?还有你别叫丁丁了行不行……”
几年下来,丁杨对展飞“突然提议”什么的早已适应良好,关注的重点也变得不太正常。
“加上我那个舍友段瑞锋,再随便凑一两个人吧……你想只有我们两个人的?”
丁杨看展飞好像要认真考虑“两人乐队”的神情,赶快拍了一把他的手臂,“两人的叫这名字就够那
个的了……何况还有别人,你是真不知道不好意思啊?”
“不好吗?是‘手’字边那个扬,”展飞很认真地比划着写了个“扬”字,语气明显表示着不满,“
你要知道我研究了很久才想出这种……什么‘谐音’的。”
丁杨对展飞的中文功力自然知根知底,就没再说什么,心里只希望这个乐队千万别让他给弄成了。
结果自然没能如丁杨的愿,最惊人的是段瑞锋等三人竟然对那名字都没什么意见,段瑞锋还开玩笑说
乐队就是主打他们俩的卖相,这样很契合主题。
分配各人位置的时候,更是没丁杨什么发言权,段瑞锋打鼓,另外两人一个吉他一个键盘,展飞一拍
板就给丁杨扣上了主唱的头衔。
丁杨张口正想反对,展飞已经拿起吉他,弹了一段展现华丽技巧的曲子。
“我做主音吉他,你看行吗?”
( ⊙ o ⊙)……
“你唱歌我又不是没听过,我觉得很好啊。”
丁杨有点脸红,展飞的歌喉可比他的动听多了。
乐队正式组建之后,丁杨才知道原来展飞从七岁开始弹钢琴,十二岁又学了吉他,早就算是涉足“音
乐界”的人,也是因此跟段瑞锋三人熟识起来。他自己写了不少歌,后来自然成为乐队歌曲的主创人
员。
对展飞的这一部分一直一无所知,起初丁杨心里觉得别扭,甚至有些沮丧,后来慢慢也就想通了。
他虽然算是展飞高中时代最好的朋友,但多数时候都是展飞往他家里跑,展飞那里丁杨只去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