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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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劣习,如食兽噬爱。
——正文完——
番外
当他刚踏进楼里时,一部老款手机掉了下来,砸到他脚跟前。
他站在楼梯的拐弯旋空的下方,抬头看了一下,顾不得捡起那手机,直接跨步奔上到十一楼。
“这么快……”半个小时,我捂着胃朝他笑笑,手机本来放在身侧,因疼痛被手肘给推了出楼梯掉了下去,还好没砸到他。
他一把就拉起我把我送到了他朋友的私人医院里。
两块银戒被取了出来。
是的,两块,本来它们被嚼成一团了,但取出来后被他给强行分开,现在正摊在小桌板上。
又是拍片,两个金属被发现了。它们因为无法被我正常排泄,在催吐不成后,洗胃。出来的时候刮伤了我的食道跟咽喉。
因为吃不下东西,于是开始住院,各种打营养液。
哦对,我跟他处于胃癌晚期的母亲在同一栋楼里,他这年过得有点头疼啊,我又二逼的给他添乱。
可谁能来止下我的饿意……啧。
营养剂快打完了,我按了下床头的铃。没一会进来的是他的朋友,也是这个医院的院长,后面跟着两护士。
“唔这些是药,因为你吸收不好,等下倒到水里喝下去,慢慢小口喝,不然疼的是你自己。”不喝也饿得疼。
“他在307号房,你可以去看看他跟他母亲。有事按床头铃。”
“唔!”我刚想发声,可咽喉疼,只是闷哼了下。
院长回头看了看我,见我指了下床头的两个铃中的另一个绿色的。
“哦,那是警报,别按错了。”警报?他见我一头雾水,诡异的笑了笑说:“我们医院晚上闹鬼哟。”这时刚好护士把针头给拔了,她的动作有点抖,似乎是听到他的话才如此,我疼得动了下食指。
院长尼玛不要吓爹!虽然爹吃过很多人!!!早被缠了一身的鬼了!!!
我表情似乎有点狰狞,院长愣了下,还是带着个护士,转身走了。刚才给我拔针的护士帮我把小桌板移到跟前,移了下那两金属,放好药后,又给我找了个玻璃杯,倒入温热的开水。
“刚才动作弄疼你了,不好意思。”果然是私人医院,态度就是不一样!素质啊!
那些领导说好的素质教育呢!!去哪了卧槽!!!为什么只有少数人如此!
床上没有纸笔,我只好朝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但我还想问问闹鬼的事,又没手机,正想着怎么沟通,门又开了。
护士朝我点了点头,留了句:“记得吃药。”出门了。
我摸了下因打点滴而僵硬的手,他拉了张椅子坐在我旁边,把他手机塞给我。
“你现在还不能说话,有什么就给我发短信吧,紧急就打电话,我很快就过来的。打到我妈的手机那就好,她现在不用。”我把手机解锁,入眼就是通讯录已经被调出来的通讯录,指标停在“妈”一栏上。
见我点了点头,他又道:“小狐狸知道你住院了,刚才打你手机没人接,把她急疯了,打到我这才知道的。她说她会提前回来看你,但不知道提前多久。”
噢小狐狸啊,就是那女护理,因为她才二十三四,我跟他都称呼她小护理,久了变成小狐狸。虽然跟她混得挺熟的,但她保密工作特好,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名字,哪怕住一个屋檐下。她家没有座机、也不常网购,水费单都在锁在公寓一楼门口的一墙信箱中的某个里,不过她不想说,我们倒也不太在意,她人在、她人对我们好就好了,对于这些事我们两倒是相同的比较不在意。
说来,等她过来后必然又是一阵折腾,我还是趁她没到先歇会儿,反正不管怎样我都不看心理医生的。
他跟她一直来虽然都时不时叫我去看,只是我一直坚持着,顽固不屈。
“你现在感觉怎样?”
“没那么疼了。”骗你的,我从来没觉得我的食道跟喉咙的存在感是有这么的明显,我用手机开了新短信打出来后给他看。
“……你别乱吃东西!饿也不能吃!饿了就跟我说,知道吗!!”他声音有些着急。
“好吧,我会记得的。”告诉你又不能怎样,我继续保持我的面无表情,把手机转给他。
“那你好好休息,噢不对,来,先吃药。”
那药味很恶,我吃了后就一阵干呕。把他吓了一跳,差点就按铃,见我朝他摆摆手,才安定了下,等我坐了会才继续给我冲药。
“我这里有些杂志跟小说,放这里了,你没事可以看看。如果困就半个小时后再睡吧,刚吃完药呢。我先去我妈那了。”我朝他指了指手机,点点头。刚洗完胃时,院长就说他最近半年都是睡在医院里陪他的妈妈,没怎么回家过夜。
床边的电子钟滴答一声,提示已经十一点了。
我合上书,摸了摸已经干了的头发,洗完澡后就刷牙了,现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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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一星期,她回来了,给我煲了很稀很稀很稀的稀饭,一大勺舀下去,全是水没有米。
我现在只能吃些流质物,她回来前,一直在吃菜干粥没有菜干,瑶柱白果粥没有瑶柱白果,皮蛋瘦肉粥没有皮蛋跟瘦肉,诸如此类的……
她倒省事,直接是米水。
没办法,一吃就吐,平日里都靠吊着针,因为总是打在左手上,手背都是针孔,按了按似乎觉得血管有点变硬。
她风风火火的闯进我的病房,陪了我一天,刚才才拖着一直放床边的行李箱回家去,说明天等她睡饱了再来看我。
我喉咙好点了,恢复缓慢,能吐个别字音,久了就不想开口说话,跟她和他都是手机交流。
来这里看病的似乎都是有钱人,衣着鲜亮的亲朋好友来访不断,我住的是四人房,隔壁的三个床位在前天跟昨天都已康复,陆续出院了。
没有新的病人进来,我难得的清静,不必听他们的夸夸其谈与各种炫耀。
不懂他们为什么连生病都要炫耀跟攀比。
洗完澡,我又自己看起他给我的书本,房间安静,走廊过道偶尔有护士推着小车走动的声响,车上的瓶瓶罐罐相互碰撞。
她走前监督着我吃药,还跟我一起去看望他的母亲。不过有点不巧,他母亲精神不太好,我们到时,刚好入睡。在窗外看到他在她身旁候着,我跟小狐狸偷偷的溜回房间了。
他母亲的病拖了很久了,虽然有医保,但压力也不轻吧,无论心理还是经济上的压力。噢我还没问院长他这药费跟住院费呢……明天再问吧……
如此想着,又把书翻了一页,但却记不起刚才看了什么,于是又翻回去重看。
等到时钟提示,我又合上书,跟往常一样,刷牙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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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好久没做这种梦了,浑身燥热,感觉很真实。
可总感觉不对劲。
我睁了把眼,发觉床头的那小壁灯也被关掉了,我住院这么就没人给我关过,再说平时有人路过房间我也会被惊醒。
我想翻身,却发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动了动手,手却是被帮助了,房间的窗帘也不知道被谁拉上,阻隔了平日里能斜洒进来的月光。
一只手在抚摸我背部,我腿被分绑到了两边,大张。
操,哪个不要命的。
刚这么想着,阴暗里就有一张粘腻而多烂肉的脸贴上我的面颊,耳边被喷气。
尼玛要装鬼装死人这也太不专业了吧,还想上老子我?
我不顾疼痛,爆发式的扯断了手脚的绳索,抱着上面的躯体给反压到身下。
“呵,还挺热情的……”那人说道,却被我一脚踹到床下。
床被推移出原来的位置,我一脚踩在那人的背脊上,同时就扶墙撑手按压下那绿色的按钮。
整个病院突然明亮了起来,所有房间的灯都被打开,保安亭那有了奇怪的声响。
那人不住的挣扎,被我用怪力单脚压制,我一把扯下他的面具,连带他背上那层伪装的烂肉,心想自己还真中头奖,抓到鬼了。
而且还是只色鬼。
他被抓到还不老实,我狠狠的一脚踩下,又用脚跟一击,他疼趴在地上。估约过了一阵,房门被这医院的保安们推开。
那五个保安有点惊异的看着房内的景象:我身上只着病服的上衣,下身坦荡荡的单脚踩着一男人,手还在撑墙压着那绿色的按钮。
那几个呆瓜都没过来,我又踹了那男的几脚,呆瓜们才惊醒过来,赶紧上前把那男的给押了出去。
保安们走了后,我坐床上解掉那几个死结,手跟脚都擦破皮了,在流血,于空气里刺痛。
身后突然传来“噗”的一声笑,回头一看却是杨言抱臂靠门在那一脸灿烂的笑我。
而走廊那,每层的护士纷纷去安抚每个房间里病人的惊讶与骚动,说是抓到贼了。
“我有没有说过你的表情要么就是面瘫,要么就是狰狞?”你当然说过!还不止一次!!!
“哼!”我用力的哼气,喉间又是撕痛,解开了脚上的两个绳索,妈的那男的居然敢下药和用尼龙绳,醒来后腿间就一直在昂扬着呢。
“笑死我了,半夜被亮醒,急忙跑过来就看到你面无表情的踩着个男的,重点是还没穿裤子,身上还挂着绳索,噢最重要的是你还……”被下了那些药还不会勃起的是性无能或者性冷淡,或者就没有JJ!!
我翻了个白眼,用力扯开了手上的束缚跟身上的绳索,毫不忌讳的直接脱了上衣,也不管走廊那的病人或者护士会不会透过那大扇的玻璃窗看到自己,蹬着拖鞋就去浴室。
一手“啪”的打到开关上,暖黄色的节能灯在逐渐变亮,我看到那大面的镜子前自己脖子上有好多吻痕。
还好只是给那人吃了下豆腐,不过也真够恶心了这触感。要真被他上或者让我上了他,我肯定撕碎了他,一条一条的撕,还要拆掉他骨头,用手!
想到这又重重哼了声,浴室门也没关,直接拉了浴帘洗澡。
“喂。你就不表示些什么么?居然抓到了鬼,而且你知道他是谁吗?这医院的副院长哟。”
够败类的了这副院长,连病人都下手,我翻了个白眼,继续狠搓肩膀,不吭声。
“你是溺死在里面了吗?”他声音在靠近,下一刻就拉开了浴帘。
“啧。”我咂舌,盛了一手的水向他泼去,算他机灵,避开了。
“你身上怎么……”你也看到了还问!我自己会给自己弄出吻痕?我又不是水仙。看他又把脸给沉了,干脆背过身子对他。
“怎么连背上跟腿上都有……啧,对了,刚才打了电话,我朋友、就是那院长,等下就要过来了,最近他也够忙的了,这医院的内部出了问题,有人在偷他们家的药方。”
药方?我
回头看了他一眼,匆忙的关了热水器,身上的水也不擦就冲到床那,抓起也许是那男人带过来的一叠资料,我向后甩了甩湿漉漉的手,捏起资料无字迹的一角,歪着头看那歪斜的字。
果然啊!
“怎么?”他气息靠近,鼻息喷到我脖子上,我起了一身的鸡皮。
转手就把那叠被装订好的资料甩到他胸前,我大步走回浴室,关锁上门。
半响,闷声不吭的淋着水,我还在继续手上的动作,他在门那边说:“哇!你立大功了!医药费跟住院费都能免了!”
“你去死!!”我扯着喉咙破口大骂,觉得面部的肌肉瞬间挤压、扩张、变形,粗红的脖子和额角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声音很难听,嘶哑,少音上的尖利,还有破音。
突然的爆发也许让他不知所措了吧,他不再出声。热水冲得我手脚上的伤口很疼,可冲久了就没有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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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脾气不好,反复无常。
一直来能忍着我的只有他跟小狐狸。
不过脾气再好,也能被我触到下限。也许他也生气了吧,后来的三个星期里他没来看我,我喉咙因为那大喊而恶化,再小口的喝水,只要牵动都会疼。
承他吉言,医药费跟住院费被免了,院长那边的事后来怎样,我也不想去知道了。
小狐狸开始上班后很少过来了,我每天就是打针、喝米水或药汤、吃药,看书,洗澡,跟小狐狸短信,洗澡,刷牙,睡觉。
吃别的东西还是会吐,哪怕婴儿都吃得下、能消化的米糊。
病房里始终只有我有人住,其他床位空荡。夏日午后的阳光与夏夜的月光总会照到我的床位,我觉得这一切也没什么不好。
就像以前说的,就这样吧,等过段时间身子好些,就出院,好好过活,学普通常人般,哪怕只是做个阿宅。
不过最近精神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药累积得多的原因,常常觉得困倦,一睡便大半个白天过去,并且醒来后还觉得没睡够。
现在我睡得很死,走廊的声响、甚至小狐狸进房里坐到我床边,我都没任何感觉。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不过可以换换药看看我的病情会不会有些进展。
“阿斯!别睡,醒醒!!”不让人睡觉很没礼貌的!
“阿斯,你快睁眼看看我……”他说什么胡话,这么二逼跟奇怪。
“?”我睁眼了,看到他焦急的脸庞,前半夜里失眠,刚闭眼睡着没睡多久就被他摇唤醒。
他见我睁眼,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然后就把我往床的一边推,挤了上来。
真的好困,我翻个身背对他又睡着了。
“阿斯……”又干嘛……
“你睡觉了吗?”屁话,难道你要叫我起来翻身或者是起来去厕所尿尿?
“阿斯……喂?”他动了动,我无奈的“嗯”了一声。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我不管他就先跌入梦境。
可是尼玛我刚跟周公坐到河边拿起竹竿,哦不,是鱼竿呢,那声音又来了:“阿斯?”
叫魂呢你!!!还让不让人睡了,我火大,翻过身掐他脖子猛摇。
我没发现他的不妥与突然造访的缘由,掐完后我平躺,挤着他,盖好被角又开始迷糊。
“阿斯,我刚才梦到你死了。小狐狸也曾经梦到你把自己给吃了……”
放心,我没这么悲惨跟二逼,虽然有时候饿得想把自己吃了。
我“唔”了一声,感觉到他伸手跟我十指相交握,贴着他温暖的躯体,这次真的睡着了。
七月底,他母亲终究是去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我身子好了一点,起码粥可以多点米,皮蛋瘦肉粥有皮蛋、瑶柱白果粥有瑶柱、菜干粥有菜干了。
这些都是他常给我煲煮的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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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个阴雨天,病房外我陪着他。看着护理推着他母亲出来,他一路跟着那推床,我在他身后,无言望他的背影。
那晚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趴到我床上跟我挤,我习惯背贴着他手臂的温度。
只不过第二天我少有的早醒,睁眼看到那未收起的小桌上的瓷白罐子,觉得自己无数次贴着死亡行走,心底却从未起过波澜,哪怕是对于自己的。
然,看着他难过我也不好受。
我刷牙起来后,床上的他不见了,连带着那瓷罐。
他手机还在我这,他母亲的手机还在原来的病房抽屉里,他失踪三天后,夜里又挤上了我床。
第四天一醒来就看到他放大的脸,惊喜了一下,轻轻伸手用指尖碰了下他眼窝。
他很累,我洗漱时牙杯被碰倒在地上都没吵醒他,出浴室后,把窗帘拉上,挡了阳光的温暖,又偷偷低头亲了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