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涛逐浪随风追云之逐浪上+番外——尹界棠(14)

“怪不得你高中考得离家那么远……”原树开始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当初他看到苏逸涛结婚没多久，逸浪就远走他乡念高中，怎么就没往哪方面猜……如果早点猜到，还可以对逸浪对症下药……哎，哪有那么多如果……

“是啊……我哥也很意外，但是他很疼我，也就没反对……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逸浪说着站了起来环视一下这套住了两年多的房子，“这套房子，是自从我读高中开始自立后，唯一收过的他的东西……所以我趁买了新房后，可以搬走，再赶紧租出去……这样就不会再随便进来看了……离开这间屋子，是我放下对他的执念的开始……我等过段时间，就带范清去见他……依他的性格，一定会跟个老太婆一样先唠唠叨叨一番，然后雷厉风行的亲自过来操持我的婚事……那个时候我也能坦然的面对这个哥哥了吧！”

“恩……我觉得你比那天轻松了……”原树拉过他的手捏了捏，露出欣慰的表情，“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是啊……虽然提到他想到他还是会有莫名的刺痛……但是比之前一直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要舒服很多了……要不是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出这个决定……”

就好像原树以前爱他，现在可以爱别人一样，人生中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随后两个人喝掉一箱的酒，客厅里到处都滚着空空的啤酒罐，两个人也都模模糊糊的东拉西扯了很久，从清晨到傍晚，直到天黑下来，才相互搀着进了卧室，抱着对方倒在床上。

虽然喝了很多，但是两个人脑子里都还知道对方是谁，所以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只是单纯的依偎在一起，一如四年前离别前的那个晚上一样，但是这次的心境不同——没有了难言的苦涩的情感，而是淡淡的舒心和放松……

原树快失去意识时，听到逸浪有气无力喃喃的声音：“老师……”

“恩……？”

“得驹……不会回来了……如果你也走了……我会害怕……”

“……为什么……”

“因为习惯了身边总有他守着……再让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很不开心……这里不管哪个角落都有他的身影……我还老是听到他在厨房切菜的声音……”人醉的时候，总是心底防备最弱的时候，他说着居然咽呜起来。

原树勉强抬起眼皮，看到他闭着眼睛皱着脸哭得好难看，不禁想象着他在孤儿院时的样子，然后用哄小孩的口气说：“乖……不哭，老师陪你……直到你搬新家之前……”

“好……”

“那你搬家到底是……为了放下你哥……还是为了放下杨得驹……？”

“……”男人似乎睡着了。

“算了……你好自为之吧……”

53.画展主题

之后呢，原树自然还是依照约定暂时住在602，而那张支票却没有老老实实的呆着，他把上面的数字花的干干净净！

他买房子了吗？

没有。

他找到工作了吗？

也没有。

他恢复潇洒本色，花天酒地去了吗？

前半句对了，后半句不对。

那一大笔钱花哪里去了？

呵呵……他拿去包场了……那个那个，别误会，别误会！他包的是画廊！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开个人画展！”原树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后，就拽着逸浪去了本市最好的画廊包了一个月，日子是在四个月后，清明。

还有原家撑腰的时候，他声色犬马，画技有所小成后，就很少动笔了，把这个梦想不知道遗忘在哪个布满蛛网的角落里去了。

如今，经历大起大落，人也起死回生了一次后，说不上大彻大悟，但也确实清醒了起来。

他如今档案上有猥亵学生的案底，又没有原氏这座靠山，再去大学应聘不大可能了。知道不能靠画笔继续余毒苗子后，他反而更想拿起画笔，不是为了博少年一笑，不是为了在学生面前显摆，而是真正的为了绘画而绘画！这是他的爱好，也是他的梦想！！

“四个月的时间，赶作品太急了吧？”逸浪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问。真正钻研绘画到艺术的阶段时，一张画从灵感、构图、上色、细节、修改、完成……有的时候可能只要几天就能出满意的成品，但也有几年甚至几十年都完成不了的……四个月，也许一两张成品还可以，但是满足一场画展需要的量，肯定是不行的！

“不会！我的个人画室里图很多，虽然是过去的作品，不是每幅都很满意，但是至少可以挑出一半，而且沉寂了这么久，又体会了很多过去没有体会过的心情……我最近有很多想法想要表达！一定可以画出些特别的东西……你看，这支怎么样？”原树拿过一支白色笔杆的小号油画笔。

现在，二人在全市最大的美术用品批发市场，给原树买画材，一层楼少说有五十多家店，逛得有些眼花缭乱。

逸浪用笔头在掌心上扫了扫，这是他挑笔的习惯，虽然不是个好习惯：“一般，老师，你不用这么节省，今天你买的我都买单！买最好的！！”

“画得好不好，看个人实力，画笔不过是工具而已！”原树做惯了老师，一派谆谆教导的样子。

“对！不过，工具好的话，画起来更舒服些嘛！”

“可是……”最好的画笔、画布、颜料都不便宜，这次他需要的量又大……付了画廊的场地租赁费管理费后，他手头已经没多少钱了，他可不想花逸浪的钱……

“没可是了！老师怎么现在这么扭扭捏捏的，你要抓紧从包下画廊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买些画材都耽搁这么多时间，怎么行？”逸浪说着，很豪气万千的撸撸袖子，“算了，我来挑！”

最后在逸浪的坚持下，一小时后，他们此行结束，软鬃和硬鬃的画笔，大中小号，更四套，各种尺寸油画布共24块，画架三个，油画所需的颜料和做特效的丙烯酸也买了很多，都是进口名牌的……D7天使翼的后备厢和后车座塞得满满当当，还有淡淡的颜料特有的味道，令两人浑身振奋了起来。

小猪在后视镜下面左摇右摆着，车子也上路了。

开车的是原树，虽然他身份证和驾照都没有了，也没有去警局报失——因为报失需要另一个身份证明的东西，户口本，而那个，原树暂时是不可能回原家去要的——但是他驾车技术比逸浪好很多，而且逸浪的驾照去向很糟糕——是被吊销的。

“回去后，我们把次卧的床拆了腾出地方给你做画室，你就先和我住一间。”逸浪提议。

“好！下周三你陪我去植物园写生吧！”

“好啊！你要画风景？”

“恩……不确定，我想去看看，是否能找到灵感！现在也只有植物园的温室可以找到盛开的还没有被剪枝的白色菊花。”

“……白色菊花……？”

“恩，这是画展的主题！我画室里满意的图都是它……”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白菊的？”逸浪的脑海里浮现了那晚被自己抛出窗外的那捧刺眼的白色。

“第一次遇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光着身子捧着一把白色菊花做我的画模……那一天的感觉很奇妙……当然，举办画展不是为了他，我也根本找不到他，他用的是LEX这个昵称，但是他确实给了我很多灵感！”要上高架上闸道，原树还算认真的开着车，没有发觉逸浪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是不是长得有点像我？”

“啊……”原树有点尴尬的咳了声，“而且气质也很好，空灵出尘的美感，性格很温柔有礼……”

“是吗……那你和他为什么分手……”逸浪的眉头稍微舒展开……应该不是那个人……那个人性格恶劣得很，还很任性。

“……他……卖了我爷爷留给我的房子，从此就人间蒸发了！”原树耸耸肩，“现在想开了放下了，对于他的背叛没那么心痛了……不过房子是爷爷的遗物，我还是会想办法买回来的，要不是那栋房子是军区洋房贵的离谱，支票上的数字远远不够，不然的话我会优先买回房子而不是开画展……”

逸浪的眉头又重新皱起来，心中隐隐的不安：“你不是说他性格气质好吗？怎么会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原树淡淡的说，“可能是我看走了眼……可能是他有难言之隐……谁知道呢？认识他的时候，他说他妈妈得重病，所以才会来做人体模特供人作画……后来我想他愿意和我交往，可能也不过是为了我给的零花而已……如果是真的，那卖掉房子的钱，应该够他们母子还掉债务后舒服的过一辈子了……在没有我的地方……”

54.LEX

“苏总监……”小丁唯唯诺诺的办公桌前扭捏着。

“怎么了？”逸浪埋首于河月大酒店的外观方案图纸上，用钢笔做着初步的修改，这是他最喜欢的过程，比后期使用电脑做施工图有乐趣也有成就感。而上次的招标会很成功，河月该项目的总负责人说上头对他的方案基本认可，并且表示只要是他亲手设计规划，那就不干预这次的任何设计过程，只要他交了自认为满意的作品，这次交易就圆满结束了。

听上去，对方的意思是：你想怎么设计就怎么设计，只要你自己觉得好意思拿出手，俺们就按图纸造！

当然，对于有责任心和自尊心的设计师来说，这是一次天大的挑战！对方没有要求，就是最苛刻的要求！如果拿出来的东西不能一鸣惊人，那绝对是自砸招牌！

所以对于这个项目，逸浪非常看重，虽然距离职只有一个多月了，他一个人在这段时间内完成这个工程师绝对不可能的，但是他还是全身心的投入外观设计上！只要外观满意了，内部结构是有足够的空间去调整的，而且他决不让内部设施规划束缚住对于外观设计的创意发挥！虽然对方说不干预，但是他还是打算外观设计效果图出来以后，给河月方面过目一下，通过后后期的设计就给后面的人，他也算功成身退了！

“刚才老板经过您办公室时，又用哀怨的眼神透过玻璃窗瞪您了……”

“闲着没事干就去给我买午饭再泡杯咖啡，不要随便开领导玩笑！”逸浪可不觉得自己走了能给老板带来什么损失，也许替代他位子的人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小丁十分不满意的瘪瘪嘴，“可是……苏总监……你为什么非走不可呢？你不是说没有另找东家吗？老板为了留你开了不少诱人的条件吗？”

“放心，只要你努力，过几年老板也会这么留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那苏总监您是要另起炉灶单干吗？那我跟你走好不好？”

逸浪这才抬眼看了看他：“也没见你平时有多喜欢我这个上司啊？”

“谁说我不喜欢您了……你可比田主管啊赵设计师和蔼可亲多了……长得又养眼……教我东西的时候也从来都不藏着掖着，和我同期进来的实习生就我学到的最多，现在我也能应付一些项目了……我好想继续跟着你混！”说着自己到露出很哀怨的眼神来了。

“原来我有这么多优点啊？”逸浪很诚恳的惊讶了下，“我听说你在背后管我叫‘浪头’没事就扑腾你两下！”

小丁白着小脸，想了想，弱弱的说：“那个……哪有打工的……不私底下抱怨两声……”

逸浪闻言居然小小的赞同了一下：“有理！我也会抱怨加班太多，年假太少……”

小丁心里不免腹诽了一句：人比人气死人……

“我目前没打算自己开公司，只是想放自己一个长假！如果有这个打算，第一时间过来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