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阳松开对他的钳制,舌头舔舔唇瓣,露出坏事得逞的笑容。
“狡猾!”乐天满脸通红地偎在他怀里。该死,这算什么,打情骂俏啊!
两人的心跳都未恢复,乐天有些眷恋地任他搂着。小小声问一句,“文阳,你爱我噢!”
“当然。”
“有多爱?”
文阳闭上眼,女人!总爱问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不过,他还是得小心应付,谁让他找的是汽油桶,
一不小心就会炸。“比海深,比月明,爱到骨头里,爱到血液里,没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简直没
法活。一年想你三百六十五天,一天想你六十小时,一分钟想你六十秒,如果不爱你,我还能做什么
……”
乐天闭上眼,这些情话听起来好假,却……让人舒服的想闭上眼睛。
一直听着,一直听着,听到天荒地老,听到海枯石烂,听到……我们一起变老。
“想让你一直靠着,想让你一直想着。累了,就到我怀里,我会抱紧你。不管是烦恼还是委屈,我会
让它通通消失。你要相信我啊,我会一直爱你,爱你,爱你……”
是啊,会一直爱我,爱我,没有结束的时候。
如果不爱我,你还能做什么……如果不爱你,我还能做什么……
不管是乐天,还是于美莎,我就是我……
被你宠着惯着无法无天的我,才是你真正爱的那个。
乐天闭紧眼睛,轻轻开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个男的,你还会爱我吗?”
紧贴自己的身子明显一顿,乐天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他的答案。
“美莎,你在说什么呢?”
“回答我,就当它是没有可能的如果,请你回答我,好吗?”
停顿了几秒钟,文阳再次将他拥紧。
“我会。”
乐天睁开眼睛,嘴角牵起弧度。
他会。
是啊,他会,早该知道这个答案的。他怎么可能会说不,他是文阳啊!深爱于美莎的文阳,爱到什么
都可以抛弃的文阳。
乐天感觉他看到了阴暗许久的天终于放晴了。
对着他的胳膊,乐天好想狠狠咬下去,以控制着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感动。
爱着我的文阳,爱着你的乐天,原来真的有奇迹发生。
原来……该死,文阳,你害我又想流鼻涕了。
揪着他的衬衫,乐天狠狠擦着鼻水。
“可是,我想我没办法对你产生‘性趣’吧!哈哈,毕竟,我不是同性恋嘛!”
文阳早上起来打开窗子,被外面铺天盖地的雪白吓了一跳。
天气预报没说会下雪啊,昨天还是晴空万里的,一夜之间成了雪的世界。
打着车子驶出家门时,负责打扫的小丫头戴起了厚厚的手套笑着向他挥挥手。
文阳心里一动,便朝着离家不远处的商品街驶去。
大街上的人们穿起了厚棉衣,踩着时尚的靴子快步赶路。脚下的积雪经过一上午的消融和环卫工人的
打扫已经不见了踪影,城市中央的巨幅海报上女明星的笑脸依旧灿烂。
咖啡馆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门上的风铃发出“叮铃”的响声,店员恭敬地道一声“欢迎光临”。
上午十点,咖啡店里的人稀稀拉拉的,文阳扫一眼便找到了坐在窗边的于美莎,一身浅黄的风衣安静
地坐着,面前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只是,在她身边好象还坐着一个人。
文阳拿着包装精美,准备送给她的手套走上前,“美莎。”
乐天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噢,来了,坐。”
文阳坐到她对面,点了杯咖啡便不动声色打量起于美莎身边的男人。
戴着眼镜的男人显得有些拘谨,不时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也在悄悄打量着他。
文阳说:“我来迟了吗?”
乐天摇摇头,“没有,是我来早了。文阳,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国伟,在报社工作。”
文阳伸出手,“你好。”
眼镜男紧张地伸出双手,“你好你好。”
乐天笑笑,“别介意,他这个人生性内向,有点怕见人。”
文阳说:“美莎,急着见我,有什么事吗?”
乐天想了想说:“文阳,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我找到真心爱的人,你……会放弃我,对不对?”
文阳的心漏跳了一拍,他猜不出于美莎突然说这句话的目的,眼神却下意识瞟向她身边的男人。
“虽然很难置信,不过,我不想骗你,我……爱上了这个男人。”
文阳握紧拳头,微眯起眼注视坐在对面的女人,思量这句话有几分真实。
乐天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与他对视,从未移开。
这一次,他认了真。
文阳说:“这么突然?”
乐天说:“对。”
文阳说:“你们认识多久了?”
乐天说:“半个月。”
文阳轻笑,“半个月?对一个认识半个月的人,你说你爱他?”
乐天对视着他的眼睛,“萝卜和青菜也会有一见钟情的时候。我对他,就是这样。”
“他,比我优秀?好在哪里?恕我没有看出来。”
“不,他比不上你,没你有钱,没你帅,没你学历高,没你对我好,没你……人和人的缘分真的很奇
怪。他什么都比不上你,可我,就是爱他。”
“他什么都比不上我,你却对他说爱,仅仅半个月,你对他的爱超过我们近一年的感情吗?”
“文阳,理智一点。感情不讲先来后到。”
文阳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不敢再去看她的认真和坚持,“你确定吗?”
“非常确定。”
“在这个时候?婚礼的日子定好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们要结婚的时候?昨天你还对我说爱的时候
?”抬起头,文阳勾起嘴角,他不知道自己的笑有多难看。“美莎,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也许你认为很荒唐,可我要告诉你,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爱他,无论如何我也要和他在一起。请你
兑现你的诺言。”
文阳极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这一次,我可不可以把它想成是另一个骗局。”
“不管你要怎么想,随便你,总之文阳,我不陪你玩了。”从包中掏出一个盒子,推到文阳面前,“
这个转运珠,我无福消受了,还给你。”乐天站起身,挽住李国伟的胳膊,看向坐在另一边的男人。
“帮我向伯父伯母说声抱歉,说我移情别恋也好,说我水性扬花也好,反正,婚礼是没办法举行了。
还有,请你也不要找王姐的麻烦,她不过是好心介绍我们认识,请你不要做太幼稚的事。文阳,如果
你真的爱过我,就祝我幸福吧!”
他没有等到文阳的祝福,没有等到文阳的指责,毅然挽着男人的胳膊,走出咖啡馆。
文阳闭起眼睛皱紧眉,他不太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不太敢相信发生在今天早上的事。
明明昨天,明明他们还一起商量婚礼细节,明明……那个人主动吻了他,让他以为他快成为世上最幸
福的人。
一夕之间,怎么可以一场大雪就改变了一切,把那个人的心也彻底冻住。
文阳不愿相信,这应该是另一场骗局,一场连精心设计都懒得做的骗局,多么漏洞百出,一下子就会
被识破。
可是,识破又怎么样?
“总之文阳,我不陪你玩了。”
这一次,她认真了。
是骗局也好,是假的也好,她放手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印证了他的想法。
于美莎的手机关机,于美莎递了辞呈,于美莎搬家了,于美莎彻底从他生命中消失。
就在他濒临疯狂的边缘,接到了一个从机场打来的电话。
“文阳,我要走了,不要找我,我要和我爱的这个男人一起去生他养他的地方,和他一起过快乐的人
生。我想,我不会再回来,请你忘了我,找个好女孩,结婚吧!对不起。”
于美莎说完这三个字便挂了电话,自此,他彻底失去她的消息。
75
“林婶,给妞妞洗好澡就快让她睡,明天还要去郊游呢!”
王雪莉吩咐完保姆就自己回了卧室,坐在梳妆台前一瓶瓶的护肤品往脸上抹。
这女人啊,一旦过了二十五,一旦生了孩子就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这张脸,不然人老珠黄,糟糠之
妻人人弃之就不远了。哼,像她老公那么老实的一个人,也经不起外界的诱惑,让她发现了一丁点想
要外遇的苗头。虽然他死不承认,王雪莉还是给他定了性。
唉,你说,这世上就没有一个真正的好男人吗?
突然脑海里闪现出一个人影,王雪莉立刻头痛了起来。
文阳啊,这个倒霉的孩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走出“于美莎”突然消失的悲伤情绪中。
三个月前,乐天忽然跑来找她,说和文阳已经说清楚了,不管她在后面如何大喊大叫,那个死小子头
也不回就走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始料未及,乐天辞职了,电话也关机,找到戚媛媛时才知道他搬家了,搬去了哪
里没人知道。
王雪莉慌了,怕文阳查到些什么立刻以重金诱惑真正的于美莎递了辞呈,放出消息说是结婚去也。等
到文阳打来电话寻人时,大浪都不知道奔向哪国去了。
电话里的文阳声音里透着悲伤,王雪莉不忍再听,匆匆挂断电话。
所幸文阳没有追究下去,王雪莉的生活重新步上正轨。
三个月了啊,不知道他好些没有,王雪莉时不时向老公打听一下他的消息,从他每次来老公的工厂视
察情况的表现来看,挺正常,好象没事人一样。只不过,少了笑容。
少了笑容,对那个一直温柔待人,体贴有礼的男人来说,是只有致命打击才会发生的事吧!
少了笑容,文阳,还是文阳吗?
王雪莉对着镜子中涂了满脸护肤品的自己摇摇头,算了算了,别想了,这件事她还是不要再插手了。
好容易一切走回正轨,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乐天他,应该也会过得很好。
“叮咚”门铃响,王雪莉一边修剪指甲一边听着门外的动静。
很快保姆敲门说来了一位客人,找她有事。
王雪莉抬头看了看表,九点半,这么晚会是谁啊?
换了衣服,走出卧室,在看到来人时,王雪莉瞪着保姆恨得直咬牙,想什么来什么,可恶,就不会说
我不在啊!
扯出难看的笑容,她坐在沙发上热情招待,“啊,文总啊,这么晚了怎么会来,林婶,泡杯茶来。”
文阳一身黑色运动装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低着头,双手交握在一起,不发一言。
“文,文总?”王雪莉试着再唤一声。不会吧,这人特意跑到她家来石化啊?
“王姐……”
王雪莉以前她听错了,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瞅着男人,他刚才喊自己什么?
“王姐,我……”
真的是王姐?这人,什么时候这样称呼过自己?礼貌到……有些卑微。王雪莉轻轻答一声,“哎。”
客厅里突然很静,静到挂在墙上的钟表滴答声也听得特别清楚。等了好久,男人的嘴唇终于再次动了
动。
“王姐,你知道美莎,在哪里吗?”
好象连空气也在一瞬间变得悲伤起来,王雪莉低下头,小声说:“不,不知道哎。”
男人的声音没有惋惜,似乎预料到她会这样回答。
“是吗?如果你见到她,请你,请你,请你……”
声音断了,王雪莉悄悄抬起眼。
天哪,她看到了什么?文阳,文阳在——
交握的双手不住颤抖,双眼紧闭,好似在忍受很大的痛苦,几滴泪滴落在茶几上。
王雪莉咬住下唇,愧疚占了满心满眼。
男人双唇翕动,“王姐,美莎她走得太突然,我还没有,好好跟她说声再见。我——”
有什么克制不住在心里翻腾,他咬紧牙努力、努力、努力等了好久才过去。再次开口时,泪布满整张
脸。
“我想她,真的很想她。她……”他抽了抽鼻子,模糊的双眼看不清茶几上的图案。“我不知道为什
么,她走得那么坚决。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还是,她认为我不够爱她,她才选择了别人。王姐,其
实,我很爱她,很爱很爱她,我想,也许我说得太少了,也许我努力的不够,也许……我不小心惹她
生气了。可是,已经没有改正的机会了,是不是?”
王雪莉抬手咬住手指的骨节,她好想喊停,好想大吼着让男人住嘴。别再说了……
“我总是在想,那个男人对她好不好,她过得幸福吗?她的每一天是不是像以前一样都开心的度过,
她是不是还喜欢搞怪,还那么喜欢笑。王姐,我不停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不要再管了,过去了,那
些都过去了。于美莎,于美莎,和我……早就没有关系了。我想坚强点,再坚强点,我告诉自己我可
以的。像以前一样,被她打倒无数次,都能站起来。我,我可以的。”
王雪莉被这种伤感的氛围压到快不能呼吸,她抬头望着天花板,告诫自己把耳朵堵住把心堵住,她什
么都没有听到。
“我撑了好久,三个月,我以为……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
男人撑掌抚住半边脸,把悲痛挤在里面,出不来。
王雪莉转过脸,男人那么脆弱狼狈的画面她真的不想再看下去。为什么,为什么总要一次次撕扯她的
心,她只是个女人,一个不够坚强不够狠心的女人啊!
想说些什么劝劝他,可话到嘴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能安慰他的那个人,不在。
文阳从怀中掏出一部手机放在茶几上,修长的手指缓缓推着手机到她面前。
“王姐,如果你见到她,可不可以帮我拍几张她的照片,录一段她的声音?我只想知道她幸福着,她
……过得很好,这样,这样就好。”
文阳再也说不下去,头深深低下去。
他从不知道一段爱可以如此刻骨铭心,可以把他的心狠狠剜出,撕碎撕裂,一次次践踏。
他从不知道一段情可以如此痛彻心扉,可以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每天每秒那个人都晃在眼前,却
再也抓不住。
从没这样绝望过,从没这样无助过。
于美莎,他曾经可以肆无忌惮地叫这个名字一百次一千次。总有一次,那个人会回过头,对着他吼干
什么!
可是,再也没有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了。那个人消失了,从他身边,从他生命里,失踪的彻底。
他不敢去找,他怕找到了以后自己会发疯发狂,会不顾一切把那个人绑来身边,看着她一生一世,让
她恨自己一生一世。
那不是他要的结局。
只要她幸福就好,只要她快乐就好,在那个她深爱的男人身边,过完无忧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