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快中秋,天气本来不算冷,可是这几天下了雨,风又大,在傍晚时分穿着短袖T恤,就有点自虐倾向了。宁致远一回来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笑道,“我的小祖宗哎,你搞什么呀?”边说边去握他的手。
手倒不凉,就是有点粘乎乎的。
宁致远立即看着自己的手皱眉头。
乐青看到周谨,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扑上来就给了周谨一个熊抱。
“好了,好了,快去洗手去,你手上搞什么了,粘乎乎的。”
乐青一吐舌头,飞快的跑去洗手了。
周谨看到乐青休养了一段时间,气色好了,人也胖了一点,最主要是精神好了很多,又看到宁致远刚刚对他的态度,一时也有点开心。
“你们相处的好像很好啊。”
宁致远本来还在看着乐青,听到他说话,就转过头来,若有所思般,“阿谨,我真的很努力在尝试忘掉小真。”
周谨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来吧。不用太给自己压力,你多和乐青相处一下,就会发现他其实挺可爱的。”
“我已经发现了。”宁致远笑道,随即又有点沮丧,“是我把我们的关系弄的那么糟。我能感觉到乐青是喜欢我,但并不信任我。”
就宁致远以前那些前科,也就乐青这个死心眼,还会一根筋等到底,换个人早就退避三舍了。
过了一会儿,乐青颠颠的跑出来,又要来抱周谨。
宁致远一把拦住他,“你谨叔累了一天,你让他歇一下。”
乐青这才扫兴的在他们旁边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来,手里还拿着剧本在看。
“你不能放下那东西歇一会儿吗?”宁致远不耐烦的说到。
乐青抬起头,不悦的噘起嘴巴,但还是听话的放下剧本,可是他也没闲着,又跑过去把他的小乌龟捧过来,用手戳那小龟玩。
宁致远又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随他去了。
周谨留在这里吃过晚饭才起身告辞。
宁致远送他到门口,周谨笑着拥抱了他一下,“谢谢你,阿远,把他照顾的这么好。”
宁致远对此非常的不屑,“酸死了。”
周谨也就不再多言,笑着告辞了。
宁致远送周谨回来,乐青已经不在客厅了。他上了楼,冲了澡,刚从浴室里出来,就听到敲门声。
乐青抱着枕头,穿着睡衣站在他门口,衣襟半敞着,一看到他,就妩媚的一笑,“先生,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宁致远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拉到房里,“你搞什么?”
乐青哈哈的笑了起来,“宁叔叔,我刚刚像不像牛郎?”
宁致远完全被他搞糊涂了。
乐青笑了一下,才解释他刚刚看的那个剧本,是要演一个牛郎的,他是在找感觉呢。
宁致远听后邪恶的一笑,一把拉过他,将他搂到怀里,手伸到他睡衣里,在他腰上摸了一把,“那你要不要体验一下他们怎么接客的?”
乐青脸色大变,一把推开他,说了句“宁叔叔晚安”,就匆匆的逃走了。
宁致远笑着在床沿边坐下来,可是慢慢的,笑容就一点点消失了。
他刚刚只是那样随便摸了把乐青,竟然就有了反应。
乐青虽然搬到他这里来住,但两人并没有上过床。他差不多真的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照顾乐青,而乐青,平时也和他挺亲近,但每次宁致远试探着把他往床上带时,他就溜了。
他或许是真的不懂乐青的想法。
乐青跑回房间里心还在怦怦跳着。
没有人知道宁致远对于他的吸引力有多大。他是乐青少年时代的英难和榜样,直到宁致远把他带上床,虽然第一次并不美妙,乐青也没有怪过他。他依然是乐青最崇拜和感激的宁叔叔。直到那一天,宁致远从床上冲下来,一脚把他踹到地板上。
就在从地板上爬起来的那短短的几分钟内,刚刚十七岁的乐青忽然意识到,他的宁叔叔并不只是他的宁叔叔,还是别人的宁先生。
所以,他把那个宁叔叔关了起来,放在心中一个角落里,他像其他人一样,称宁致远为宁先生。
六年的时间,实在太过漫长了,占去了他和宁致远在一起的一半光阴。他眼看着宁致远身边的情人一个接一个的换,对别人宠爱有加,对自己却越来越差,本来滚烫的心也渐渐冷却下来。宁致远依然是他尊敬的人,是他要报答的人,只是那种爱,好像慢慢的就没有了。
他终于接受了宁致远不会爱上他的事实,准备把他的宁叔叔放出来。
可是,这个时候,宁致远忽然又摆出想要和他重新来过的姿态。
他即使欣喜,但已经不敢相信了,他不知道哪一天,那个宁先生又会冒出来。
所以他在一点点试探着宁致远的反应,可是当宁致远前进一步时,他却又吓的退回一步,等到宁致远退回去了,他又忍不住再跑过去试探。
就像刚刚,他跑过去诱惑对方,可是当对方真有那方面的企图时,他又害怕了。
与其再一次被宁先生所伤,他宁愿一辈子只守着他的宁叔叔。
宁致远半夜又醒了过来。
这一段时间总是这样,没到天亮就醒了,然后就再也睡不着,再就是满脑子想以前的那些事。
乐青说的没错,人一老,能尝试的越来越少,能回忆的却越来越多。他想起少年时和小真在一起的欢乐时光,想起血流成河的内乱,想起乐青第一次来到他面前,脆生生的叫他“宁叔叔”,想起第一起和乐青上床,还有许许多多的事。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觉得,他开始变老了。
他忽然很想看看乐青。
他不敢肯定自己已经放下小真,但是当确认乐青真的在爱着自己时,还是会觉得开心,并且希望他能永远爱着自己。
这或许很自私,但谁不是自私的呢。
他在乐青的门前停了一小会儿,犹豫了片刻,还是缓慢却坚定的打开了那扇门。
乐青没有锁门的习惯,从小时候就是,他曾经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自己当成亲人。
里面很暗,窗帘太厚,外面的灯光穿不透,进不来。
他在门口停了一小会儿,眼睛才慢慢适应了里面的黑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的摆设。
他摸索着走到床边,低头看床上的乐青。
其实连脸都看不清,他只能凭大致的轮廓想像乐青睡着的样子。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在黑暗里看着模糊不清的乐青。
直到他听到有人小声的叫了声“宁叔叔”。
乐青自宁致远进门就已经醒了,因为他本来就没睡着。他不知道宁致远想干什么,难道是知道身手不如自己,所以特地等自己睡着了行暴。可是他蓄势待发的等了好久后,也没有等到宁致远下一步的动作,这让他觉得不安,索性自己先打破僵局。
宁致远好像怔住了,好半天才低声道,“没事,叔叔就是想看看你睡着没有。”
乐青“嗯”了一声,“那宁叔叔晚安。”
“晚安。”宁致远说完,却没有立刻离开。
乐青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中。他是在害怕,可是不是怕宁致远。他清醒着,宁致远不是他对手,他害怕的是,他的心中竟然有期待。
宁致远咳了一声,又轻轻的说了句“晚安”,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乐青一伸手,准确无误的拉住他的一只手,然后用力一带。
宁致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已经压到乐青的身上。
接吻是很自然就发生的,都分不清是谁主动,宁致远一边接吻,一边就熟练的将乐青身上的衣服剥了下来。
主动的明明是乐青,可是真到了这个份上,他却像个雏儿似的,一动不动的扮僵尸。
宁致远喘着粗气一边亲吻他一边做前戏,过了好久才发现身下人的异状。
他立即停了下来。
“怎么了?”
“我害怕。”乐青小声道。
宁致远第一个反应是这孩子不是耍他的吧。两人床都不知上过多少次了,他害怕什么劲呀。可是很快他就发觉乐青没有撒谎,他真的在害怕。
乐青已经由僵尸状态变成了打摆子状态,牙齿都碰得咯咯响。
“小青。”他嘴唇贴在乐青耳边轻轻的叫道,一边温柔的亲吻对方的耳垂。
乐青抖了半天,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宁……先生……我……害怕。”
宁致远全身一下子就动不了了。
乐青又叫他宁先生了。
宁致远最终还是走出了房间,他们什么都没做成。
直到他走后很久,乐青才慢慢的止住身体的颤抖。
他是真的害怕,不知什么原因。明明以前上过那么多次床的。还有只要他反抗,宁致远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可他还是害怕。
上一次在天音时他就发觉了,可是他反抗不了宁致远,所以整个过程非常的痛苦。
除了上一次,他们最后一次上床,都已经可以追溯到去年秋天时节。那一天他本来就太过疲劳,一点做爱的心情都没有。整个过程,完全只是为了满足宁致远的需求,他一点快感都没有,甚至他要极力忍耐着才压制住自己一拳砸向宁致远的冲动,因为那时候,还没到他给自己的六年期限,他必须忍。
就在那一次之后,他从布景台上摔下来,宁致远到医院里给了他两个耳光,把他对宁致远本来就所剩无几的爱打的更是七零八落。
因此,他都不知道,在两人都清醒的状态下,他根本不能容忍宁致远碰自己。
可是,在云海潮庆功宴的那晚,他好像并不害怕宁致远啊。
乐青自己都觉得糊涂了。
宁致远第二天将头天晚上的事告诉了周谨。
周谨听完后沉默了一下,“两个可能,一个他假装,这个就需要你多努力一点,让他对你多一点信任。还有一个可能,他是真的害怕,这个还是要你多努力一点,让他对你多信任一点,不过,可能还要加上看心理医生。”
宁致远双手撑着头,沉默着不吭声。
周谨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不会是准备放弃他吧?”
宁致远抬起头来,他的脸色很不好,昨晚的事对他打击很大。他以为乐青是爱他的,可是没想到乐青那么怕他。如果乐青一直不好怎么办,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不可能一直不过性生活。他对乐青的感情还不足以支撑起那种无性的生活。
周谨面对他的沉默,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们这样,让我怎么安心的离开。”
本来还在发愣的宁致远大吃一惊,“你要走?!”
周谨一怔,“我不是向你提过吗?”
“可是那时候,你不是说的气话吗?”
周谨摇了摇头,“也不算气话,我是真这样打算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让乐青来帮我。我的计划是做到今年年底,然后去美国呆一段时间,手续我都已经着手办了。”
“这么快?”宁致远大惊失色。
周谨面露为难之色,“是快了一点,不过,阿远,也请你体谅一下我好不好?”他抿了一下嘴唇,轻叹道,“你也该振作起来了,乐青是个人才,你要是好好对他,就爱上他也都不用发愁。我不可能帮你一辈子的吧。”
“就算天星是我的,可是星娱,它可几乎是你一个人的心血,你舍得吗?”
当年他和周谨接手天星后,沈亦天建议他们最好有一份正当的生意作为后路,所以他和周谨创办了星娱。虽说是他们两个创办的,但那时候他还未从小真的死中走出来,星娱可以说完全是周谨一个人一手一脚建立起来的王国,他才是这个王国真正的主人。
周谨皱起眉头,抿紧嘴唇,好半天才微微一笑,“身外之物,何足挂齿。”
连星娱都不能挽留他的话,宁致远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点阴狠的表情,“如果我帮你得到天叔呢?我有办法让孟倾城消失,连天叔都查不到我们头上。”
周谨默默的盯了他一会,叹了口气,“把乐青交给你,我还真的有点不放心了。我后面会抽空找乐青谈一下。不过孟倾城那里,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就算天叔真的查不出来是我们做的,难到你认为他就会因此爱上我?”周谨惨淡的笑了下,站起身来,转身往门边走。
“阿谨,你不试过怎么知道不行?”他在背后叫道。
周谨连头都不回,“不是什么事都要试过才知道。而且,最重要的,我不想看到他伤心。你明白吗?”
宁致远其实不明白。只是如果一定要有个人伤心,他本能的选择伤对方的。他的信条是不择手段的占有,即使得不到心,也要得到人。
不过既然周谨都反对他动孟倾城,而且他其实也担心真的动了孟倾城的后果,所以他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沈亦天自动放弃那个人。
拆散沈亦天和孟倾城的事,宁致远想了几天也没有想到好办法,而他和乐青那边,也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乐青也不是和他不亲热,每次看到他也是高高兴兴的,可是只要他靠近一点,他就会变脸色,等到他试着去拥抱他时,乐青全身都是僵硬的,其中有一次他强行将乐青压到身下,乐青竟然想都不想就一拳挥向他的头,要不是他闪得快,真的要被他打的头破血流。可是等到他在暴怒中想还手时,乐青已经缩到床角,怯生生的看着他。
那样的眼神,让他想起对乐青第一次施暴后,乐青清醒过来时看他的样子。
还有一次,他和乐青总算成功上了床,可是等到激情消退,他从乐青身体里退出来时,才发现乐青根本已经晕了过去,嘴唇都咬破了。
他觉得乐青可能真的是心理方面出了问题了
第20章
事情是一件接一件,乐青的事还没处理好,宁夏又出了事。
等到他赶到医院时,宁夏已经被处理好伤口,正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等他们。
他看到脸上挂彩,左手打着石膏,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宁夏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你搞什么把自己伤成这样?想死了是不是。”
一同赶来的周谨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微笑着拉过宁夏的一只手,“告诉叔叔,怎么回事?”
宁夏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没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那几个小混蛋调戏我同学,我就收拾了他们一顿。他们人多,我吃了点亏。不过他们也没占到多少便宜,还不是被我吓走了。”
“那你那个同学呢?你怎么一个人。”宁致远问道,那个人不是自己溜了吧。
现在这世道,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见义勇为不落好的事多了去了。
“我让他先回去了,他胆小,怕血。”宁夏满不在乎的笑道。
周谨揉了揉宁夏的头发,“傻孩子,下次碰到这种事,就报警,要不然养他们那些人干嘛吃的。要不就通知叔叔也行,反正自己不要瞎逞强,知道吗?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叔叔们多担心啊。记住了吗?”
宁夏看了眼周谨,满是期待般问道,“你会担心我吗?”
“什么话?叔叔当然担心。”周谨拍了拍他的脸,宁夏痛的龇牙咧嘴的,周谨吓得连声问道,“碰到哪儿了,很疼吗?”
宁夏用一只没伤到的手攥着周谨的手,笑道,“不疼。”
宁致远见宁夏有周谨照顾着,也没理会他。走到一个角落,打电话通知下面的人,要他们马上把伤到宁夏的那几个混蛋找出来。
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在他宁致远的地盘,敢伤他的人,他倒想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
挂了电话,他刚转过身,就碰到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