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眼保健操刚结束,我就转过身,盯着他的脸。
“干嘛?我脸上起痘痘了?”曹易凡笑着对我说。
“小凡哥,你怎么转到我班上了?”
“本来早上还在你隔壁班,可那个班的老师处处讲什么规矩,开学第一天居然让我去剪头发,说我没有学生样。你的班主任多好啊,看看,你这么长的头发也没说什么。”说着又来摸我的头。
“我头发哪里长啦?头帘长而已。”我和哥哥的头发其实都算不上长,不过是哥哥的短发精神了一点,像是黄晓明那种,而我的头发如果用发蜡、啫喱水之类的东西特意定型,估计能弄出点样子来,帅哥虽然谈不上,至少不算丑。
在我看来,如果刘海会遮住视线,弄得头发扎眼睛以至于有事没事就要甩甩头帘,就像曹易凡头发,这才是长发的标准版本。
我用手理顺头发,站起身,“我去上操了。”
曹易凡也跟着站起身,一条手臂搂着我的脖颈,“正好顺路。”
“顺路?你不去操场?”
“不去,我去世界杯转一转。”
“世界杯?九月份有世界杯?”
“是厕所啦。英文缩写啊,亏你还是好学生。”
哦,Word-Cup,WC,这算冷笑话吗?
一转眼,上半学期就过去了。这半年对于我来说是不同的。有时被曹易凡拉去打球,有时他在厕所抽烟让我帮忙放风,有时跟他去吃中午饭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们……借他抄作业,陪他闲逛,给他带午饭等等。而他,不时的和我开玩笑,在我烦闷的时候逗我开心。忙碌的生活渐渐有了些许轻松和快乐。
哥哥还是要经常补课,而我,就算想补也没时间和精力。周末没有晚自习,傍晚放学后哥哥就去补课了,我则有点担心曹易凡,下学期开学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他却一直没来上学,手机又没人接,班主任则说他有事请了假。
正骑着车路过学校边的公园,看到了超哥和小彬叼着烟走进了公园。我心想,朱超和小彬都在别的学校,跑来这里干嘛?莫非曹易凡也在?我把车存了起来,跟进了公园。
3月份,6点钟天就开始黑下来了,太阳将逝的余晖在建筑的遮挡下显得更加无力。这时想找人,实在有点不易。许多人讨厌黑暗,是因为黑暗中往往隐藏着未知,可是偏偏有一些人或者在一些特定的时候酷爱黑暗,因为黑暗可以帮他们隐藏,比如说小偷,再比如说这公园中搂在一起的,手拉着手的男生女生,还有在角落中热吻的,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也有周围的中学学生。
谁说好学生就不懂爱情?我看这里最多的就是我们学校的男男女女,中午在这里一起吃午饭、看书、散步,晚上就改成了拉手,亲亲,抱抱,看来他们都对“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战战略思想有极深的领悟,看他们一对对亲昵的样子,就是对此战术最大的肯定。
我正在犯愁,这朱超和小彬该不会也是来这和某位美女约会的吧?
“……我没答应他,现在谁敢动张子怀那小子啊……”突然听到有人谈及我的名字,我躲在一旁的树丛后,想听听看怎么回事。
“张子怀?那个曹易凡身边的?”
“对,就是开学被我们堵在车棚的那个。”
“怎么?又是谁想收拾那小子啊?”
“还是上次的事,人家觉得钢子没下狠手,那小子一没少牙,二没住院的。”
“靠,他有本事自己动手,别找钢子啊。”
“反正我不管了,曹易凡这几天虽然住院了,但是等他回来,再打回来,我可受不起。”说话的人将手中的烟头丢在地上踩了一脚,准备离开了。另一个人也跟着往公园的另一侧出口走去。
“就是嘛。哎,究竟是因为什么要揍那小子啊?我看他挺老实的。”
“好像得罪了叫林诺还是林娜的人,反正我不认识……”随着两个人的远去,声音也渐渐被周围的其他声音所掩盖。
林诺?林诺!?我僵硬的站起身,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脑海中反复浮现刚刚两人最后的对话。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窝一阵阵的抽搐,每每念及“林诺”这个名字心就猛烈的抽搐,曾经的欢声笑语、曾经的一个个中午,曾经被摔碎的苹果。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的作弄我?
“张子怀?”我顺着声音,抬起了头。
“小彬?你知道小凡哥在哪吗?”
“哦,你找凡哥啊,他教训人呢,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告诉他一声。”
教训人?唉,教训我的人居然是我最亲的人,陈源啊陈源,你真是个可怜虫。
两三分钟后,曹易凡、朱超、小彬还有几个曹易凡的死党往这边走了过来。
“哥儿几个谢了,今天有点事,明天我做庄咱们不见不散。”曹易凡把一群人送走,坐到了我身边。
“怎么了?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看见小彬他们就跟了过来。”
“啊,咱们聚一聚,聊聊天扯扯淡。”曹易凡故作轻松。
“你住院了?”我低着头,心里却因刚刚那两人的话乱作一团。
“你听谁说的?”
“让人揍了吧?刚刚是还以颜色教训了那人是吧?”
“是不是小彬那个鸟嘴说的?”
我简单的打量了一下曹易凡,虽然天已经黑了,不过貌似他没有明显的外伤,刚刚他应该没有吃到亏。
“出院了吗?”
“啊,后天就可以上学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打电话了啊?”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没有啊,你什么时候打的?”
“前几天。”
“你不知道啊,也不知哪个兔崽子把我手机踢坏了。这个是前天新买的。”
“哦。”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大吼一声,或是回到家里一头扎进被窝里哭个痛快。
沉默了一会儿,“那我先走了。”我起身要走,曹易凡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拉回了长椅上。
“担心我?”他轻声的问道。
“没。”
“你眼睛怎么了?”曹易凡突然凑近我。
我用手抹了抹在眼里晃来晃去的泪水。“没什么。”
“你哭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而已。”
曹易凡的右手从我的后背绕过,握在我的右肩,“现在好些了吗?”曹易凡搂得很紧,但是并不难受,反而很舒服。
我微微点了点头,“谢了,小凡哥,我还要回家给哥哥准备晚饭呢。”曹易凡的安慰如何温暖,那也不属于我,我和他非亲非故,我没有理由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意。
我刚刚起身,曹易凡却突然先站了起来,双手扶在我的两肩上,毫无征兆的将他的嘴唇印在了我的嘴唇之上。
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傻了,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而曹易凡的唇没有离开,还贴在我不知所措的唇上。接着,我便感知到他的舌尖挑开我的上下唇,我慌忙的闭合牙齿,双手试图推开他的上身。可是力量的差距让我的抵抗毫无意义。
曹易凡见我紧闭着牙齿,开始蠕动他的双唇,就像是很夸张的吮吸棒棒糖那样吮吸着我的双唇,不时的还用牙轻轻含我的嘴唇。而我紧闭双眼,不敢正视他的样子,双手拼命的乱抓。
曹易凡的手也并不老实,拉开我的校服上衣,伸手将我掖在裤子里的衬衣扯了出来,我一手捂住他的手腕一手撑着他的上身。我不想被他压在公园的长椅上,在这种地方被他褪去衣物如何如何,那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曹易凡的手转进了我的裤子,仅隔着一条无力的内裤,将他的手驻扎在了我的军事重地上,而我无力的手还握在他的手腕上,想想都觉得可笑,搞不好别人会认为是我们携手探秘军事要地呢。
我实在忍不住了,张开嘴,刚喊出一个“别”字,甚至刚发出音来,曹易凡犀利的舌头便拥入了我狭小的口腔内,空间本来就不大,他的舌头不时挑逗着,卷着我的舌头,不时的舔食我口腔内的唾液。我实在是压制不住了,心跳乱得一塌糊涂,如果我此时还能平静淡定,除非我有心脏病。
我顺势倒在了长椅上,嘴上笨拙的跟着他的动作,上身的手去搂他的背,下身的手抓起他不老实的手五指相扣,尽管我此刻已打算放纵自己,但仅仅是嘴,而不是一切。
第13章:虎穴
星期一,曹易凡又如同往日一样坐在我身后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一下课他就跑去厕所冒烟,直到午休前的十分钟,他用手指戳了戳我的后背,递过一张纸条。
“中午和你哥吃完饭后,来找我,我在篮球场等你。”
我提防着老师的目光,在纸条上写着“干嘛?”将纸条穿过我的凳子,在他的书桌下递给了他。
很快,再次传了回来“放心,白天我不会乱来的。”
等最后传回来就已经快下课了,“随便你啦,如果想聊聊天就来。”我把纸条团成团揣进了口袋里。
中午和哥哥吃完午饭,我还是去了篮球场,从那天晚上自己慌乱的逃回家,每晚都难以入睡,一闭上眼睛,就回想起曹易凡那个让我几近窒息的吻,还有他口中浓重的烟草味。
曹易凡见我来了,丢下篮球,带我去了学校的室内体育馆。体育馆中正在打排球比赛,带头的是体育老师,毕竟排球这东西没有篮球那么普及,一般都是老师带着校队打练习赛,自然也没什么观众。曹易凡把我拉到观众席的一个角落。伸出手,搂着我的肩膀翘着二郎腿,貌似看比赛的样子。
我把他的手拿了下去,他看了看我,“怎么了?”
“没,不习惯。”
曹易凡又把手搂了上来,“那就慢慢习惯呗。”
我低着头,咽了口口水,稳了稳情绪,“小凡哥,你……你是同……性恋吗?”我结结巴巴,语气抑扬顿挫的。
“这个,我也问了自己很多遍。如果说喜欢你就等于同性恋,那我就是同性恋。”
“你……喜欢男的?和……男的亲亲我我?”
“你是第一个,除了你以外我对别的男人不感兴趣。”
他的所有回答都让我无地自容,我苦笑着,“我有那么好吗?我又呆又笨,不懂爱情,不懂浪漫,也不是什么美男。”
“小怀,我爱你!”曹易凡深情的对我说了一句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话。
“啊……啊?”
他凑到我耳边,轻柔的说“小怀,我爱你,和我在一起吧。”
我一时傻掉了,不知该如何回答他。难道要像结婚时,神父问“你愿意吗?”然后我回答愿意或者不愿意?
曹易凡见我不回应他,轻声的问,“讨厌我吗?”
我摇摇头,“不讨厌。”
“觉得男人和男人很恶心吗?”
“有一点点吧。”
“那天吻你,你觉得恶心吗?”
“不,不恶心。”那晚,那一刻,我心砰砰乱跳,头脑发热,血液沸腾,甚至还有一点点喜欢唇齿相接的感觉,这一切无论如何也无法让我联想到“恶心”这个词。
曹易凡微微一笑,“那我宣布,从即日起,我们就是情侣了,有人反对吗?”
情侣?两个男人?我难道是同性恋吗?
“不说话就默认了?”
我还是没说话,曹易凡把我搂得紧了些,见他的脸又要凑过来,我身子向一边倾“不是说不会乱来吗?”
曹易凡犹豫了一下,安安稳稳的坐了回去。
“以后能不抽烟吗?”
“啊?为什么突然让我戒烟?”曹易凡费解的看着我。
“我……我不喜欢你嘴里的烟味。”我的脸又红了,他完全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下次吻我时嘴里不许有烟味。”
曹易凡呵呵的笑了,“我尽力吧。”他又想了想,“如果我真能戒烟,有什么奖励吗?”
我红着脸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要我的小坏坏。”曹易凡色迷迷的一笑。
自从那日被宣告为自己是曹易凡的情人,曹易凡就再也没有去厕所冒烟,下课就呆在教室里和我聊这聊那的,有事没事的就张开嘴让我闻闻,以证明他的努力成果。
烟是不抽了,口香糖,木糖醇,薄荷糖,棒棒糖成了他的生活必需品。就这样,在各种糖的陪伴下,一个星期,一个月……到了五一节假日,一天半的考试,一天半的假期。刚一放假,哥哥就又去补课,我则被曹易凡拉去逛街。
自从跟他在一起后,上网,逛街,打球占用了我所有闲暇时间,甚至有两次被他拉去看电影,不是因为新片上映,而是心痒难忍,目的简单明确,摸黑吻我。
和我一起上网在某种意义上近似于看电影,每次找一个2人包间,他简单上上QQ,挂上游戏,就来亲两口,吻三下的。网络上的东西,是形形色色有需求就有存在,我也从网上明白了些我急需了解的东西,例如gay,bl,1,0,ML,以及一些让我难以启齿的东东。
本以为他要买衣服,买些吃的,结果把我拉进手机专卖店。
“这款三星的怎么样?”曹易凡拿着一款白色滑盖机问我。
“我又不懂,你喜欢就买呗。”
“那这款诺基亚的怎么样?”
我不耐烦的说了句“不错。”我真的对电子产品一窍不通,多少像素算是强悍?多久才叫超长待机?多大的内存够用?智能手机智能在什么方面?我只知道,能打能接,能拍能录,能上网,信号好就行了,至于是滑盖、侧翻、直板、触屏、商务键盘……这些统统无所谓。我明明什么都不懂,他却要没完没了的问。
“你到底喜欢哪一款啊?”
“都差不多,你喜欢哪个就哪个吧。”
“给你买,又不是给我买。你自己挑。”
“给我?今天什么日子?劳动节送手机?”我觉得他在开玩笑,我需要手机这种东西吗?
“下星期你过生日,就当是送你的生日礼物,选一个吧。”
哦,下星期的确是我的生日,“算了,你送个钥匙链什么的就行,手机太贵,再说我也用不到。”
“怎么会用不到?你在外面时,可以给家里的哥哥打电话,平时给我打电话发短信,碰到什么特殊情况还能打110,120,119呢。”
“呸呸呸,乌鸦嘴。”
“选一个吧,价钱不是问题,你喜欢就行。”
我知道曹易凡向来不心疼钱,几万他可能拿不出,几千他可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我不想让他乱花钱,就盯着价签,一个一个柜台看。最后选了一款去年热销的MOTO黑紫两色的直板机。
“干嘛不买新款的?”
“给你省省钱,”看他眉头微皱,我补充道“再说我比较喜欢这一款。”曹易凡一点脾气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