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楠看了一眼柳苻月,然后笑了,笑得让人毛骨悚然,“他……”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口黑血喷出
,打断了他的话语。
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笑容不灭,看着柳怜满满的都是幸福。
第六十章
洁白的雪地上洒满了黑色的鲜血。
“哥,月,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快点过来看看竹楠啊!”柳怜惊恐地大叫,可是柳苻月还是站着不动
。
沈竹楠微弱地抬起手臂,轻轻地把左耳上的白色丝带抽下,缓缓地放入了柳怜的手中,还有那把他从
不离身的扇子,一起交给了柳怜。
“不,不要给我!我不要!”柳怜知道这个代表了什么意思,他害怕了。
洛寒雨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闭上了眼,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个口哨,邪恶的笑容扬在了脸上。
也就在这一刻,柳苻月抬起了头,空洞的双眼,不属于他的邪恶笑容,让人陌生。
他慢慢地走向了柳怜,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柳怜没有发觉柳苻月的不对劲,只是看着沈竹楠然后大叫,“哥,快点帮我看看啊!”
柳苻月蹲下,手伸出,但是他没有去碰触沈竹楠的手腕,而是拿起了柳怜放在地上的剑,慢慢拔出。
“哥,你要干什么?”柳怜看着柳苻月的举动,不明白,可是沈竹楠的情况让他的脑子停止了转动。
柳苻月淡淡地笑着,剑被拔出,发射着寒光。
沈竹楠看向柳怜,缓缓地开口,“怜儿……这个是你的身上所有的秘密,我弄了很久才找到的呢……
”一边说,一遍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
洛寒雨看着那封信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柳苻月看着地上的沈竹楠,高举起剑,然后突然落下。
“月!你在干什么?”柳怜看着那剑贯穿了沈竹楠的身子,深深扎到了雪地里。
“死。”柳苻月冷冰冰的开口,脸上的表情是柳怜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
鲜血喷洒而出,飞溅到了柳苻月的脸上,衣服上,还有柳怜的身上。
“竹楠!竹楠!”柳怜看着奄奄一息的沈竹楠,人瞬时崩溃。
“怜儿……我是十三剑庄……第九把剑……沈竹楠……我的武器叫……无涯扇……”沈竹楠笑着,手
抚上了柳怜的脸庞,“遇见你……我很开心……”
“不,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柳怜摇头低喃,睁大的双眼不安地看着怀里的人。
“最后……亲我一下好吗?”沈竹楠的声音越来越低,柳怜把耳朵凑到了沈竹楠的耳边。
一滴泪从柳怜的脸颊旁滑落,深深地看了一眼柳苻月,也就在这一瞬间,沈竹楠的手无力地滑落。
“楠!”痛彻心扉的尖叫响彻了这个树林。
血红的双眼充满着仇恨,死死地看着坐在马匹上的洛寒雨,然后又把视线转回到了柳苻月的身上。
空洞的双眼慢慢有了焦距,不属于自己的笑容渐渐消失,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血的双手,脸上挂起了自
己的笑容。
柳苻月被人控制了,不用看也知道,他根本就不会去杀人的。
柳怜淡淡地看着柳苻月,眼里充满了哀伤。
“对不起……”柳苻月笑了,笑得很灿烂,然后慢慢地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开了。
长发在风中飘荡,吹起的衣角沾满了水渍,有雪融化的,也有红色的鲜血。奇怪的脚步,就像断了线
的木偶,好像随时都会摇摇欲坠倒在地上。
染红的信封没有去打开的勇气,手掌里的白色丝带缠绕在手指上飞舞。
苍白的脸上是幸福的笑容,眼角未流下的泪珠是此生的遗憾,嘴角的弧度让人心伤。
“怜儿,我们走吧。”洛寒雨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后挂起灿烂的笑容,看了看已经慢慢走远的柳苻月
,只是摇头。
手里紧紧的拽着三样东西,耳边回荡着的都是那最后几句话。
怜儿……我是十三剑庄……第九把剑……沈竹楠……我的武器叫……无涯扇……
最后……亲我一下好吗?
怜儿……我是十三剑庄……第九把剑……沈竹楠……我的武器叫……无涯扇……
最后……亲我一下好吗?
最后……
亲我一下好吗?
好吗?
柳怜闭上了眼睛,缓缓地把唇贴在了沈竹楠的眼角上。
原来,泪不只是咸的,也是苦的呢……
红色消失,取而代之的黑色,没有光亮的黑色。
柳怜看着洛寒雨,缓缓开口,“我、恨、你!”
洛寒雨身子一顿,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微笑着不说话。
柳怜淡淡地把白色的丝带缠绕到了自己的左耳上方的发丝上,把扇子放进了自己的怀里,顺便把信也
放好,最后看了一眼洛寒雨,抱起了沈竹楠飞身而走。
洛寒雨看着柳怜的身影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久久不说话,然后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柳怜追上了柳苻月,柳苻月笑着看着柳怜,那种笑容是柳苻月平常最多的笑容,可是在此时,柳怜看
起来是异常的陌生。
柳怜的手不方便,让柳苻月帮忙挖坑埋了,可是柳苻月只是笑着摇头,用温和的语气说,“他是喜欢
自由的吧,不要让他睡在那下面,他会不喜欢的。”
柳怜淡淡的看着柳苻月,没有说话。
“火化了吧,你明白的。”柳苻月笑着,温和的话语沁入心扉。
柳怜点了点头,然后找了一块地方,把沈竹楠火化了,骨灰撒在了风中,最后问柳苻月要了一个小瓶
子,装了一点点的骨灰放在了自己的身边,因为沈竹楠喜欢自由,但是他也是喜欢柳怜的,一定也想
陪在柳怜身边的。
柳苻月一开始没有注意,但是后来发现柳怜的眼眸变成了黑色,吓了一跳,给柳怜把脉却什么也没发
现。
柳苻月一味地道歉,还让柳怜离他远远的,可是柳怜说不怪他,因为那不是柳苻月的错,是自己的错
,所以要道歉的也该是他,而不是柳苻月。
风吹了很久,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雪地上,眺望远方的风景,可是心其实都不在了。
柳苻月的头靠在了柳怜的肩上,闭上了眼睛,柳怜愣了一下,侧了侧身,让柳苻月靠得更舒服。
柳怜想了很久,还是从怀里掏出了那然了血的信封,“哥,帮我开一下。”
柳苻月缓缓的接过信封,手忍不住颤抖着,那干透的血迹让他不自禁地打颤,染了血,都是因为他。
“哥,没事的……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不要想了,我们先看看里面写了什么吧?”柳怜压低这
嗓子,可是那颤抖的嗓音出卖了他,或许他是不介意什么,不怪什么,可是,有些东西还是让他无法
释怀,无法遗忘,无关于那一幕,而是那以前的种种。
信口打开,抽出信纸,缓缓展开,信纸上面赫然入目的是一片雪白,除了暗红色的血迹,只有一片雪
白……
第六十一章
生命之短暂,让人无法预料。
沈竹楠逝去的生命,换来的只是薄薄的一张白纸,不,他虽然没有得到柳怜的爱,但是他也无憾了,
在自己最爱的人怀中死去,那也是一种幸福。
但是,那张白纸究竟是怎么回事?沈竹楠明明说那是柳怜身上的秘密,可是为什么却是普普通通的白
纸一张?难道是被人调包了?
但是,一切都好难以想象?
柳苻月还是离开了柳怜,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危险的存在,万一说不准就突然失去了自我,拿起剑面对
是他心爱的怜儿,那该怎么办?
柳怜知道柳苻月担心的,所以他也没有急着去找他,他也想让柳苻月静一静,他那么聪明的人应该会
想通的。
现在,知道真相的应该只有柳箫和洛寒雨了吧,可是看洛寒雨的样子也是有点模糊的,那只有柳箫了
,可是柳箫在哪里?为什么他失踪不见了?
柳怜很想冒险在去一次异血教,他也知道洛寒雨不会伤害他的,可是隐隐约约觉得,在那一天,就是
沈竹楠死去的那一天,好像一切都变了,人依然是这些人,可是感觉都不对了。
“老忠,我问你,我究竟是不是柳箫的儿子?”柳怜拉着老忠来到了还在重建的后院,当着许多叔叔
伯伯的面大声地问。
“呃……夫人好像没有偷过人……所以,你应该是老爷的儿子。”老忠笑了笑,暗地里却抹了一把汗
,这个怜少爷怎么又来问这些问题了?
“那我娘真的是死了吗?告诉我实话!”柳怜看着老忠,受不了他磨叽磨叽的讲话。“那个洛寒雨究
竟是不是我娘?”
老忠一顿,柳怜把他这个举动看在眼里,他知道了,他们一定有事瞒着他,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没有说
出来告诉大家。
“怜少爷,夫人是真的去逝了,那天老奴虽然不在场,可是房里还有老爷和月少爷,啊,对了,还有
刚出生的怜少爷你。”老忠还是一副打哈哈的模样,弄得柳怜频频磨牙。
“那你告诉我,洛寒雨是谁?她是谁啊?她肯定和我们绿柳山庄有关系的对不对?”柳怜看了一眼在
窃窃私语的叔叔伯伯,继续逼着老忠。
“怜少爷,你不要为难老奴了,你还是去问老爷吧,老爷知道的比老奴清楚,比老奴多。”老忠又抹
了抹汗,他突然发现和柳怜讲话他就特别容易出汗,不论春夏秋冬。
“我要是找得到他我早就去问他了!”柳怜大声嚷嚷着,他也想知道那个死老头子去哪里了,他也很
不爽啊。
可是就在这时,十三剑庄的人找上门来了,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沈竹楠已经走了,然后来找柳
怜。
柳怜不明所以,而且他对十三剑庄的人没有什么好感,只是冷淡淡地对他们,板着一张脸,完全不像
一个少庄主的样子。
十三剑庄来找柳怜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他继承第九把剑,也就是沈竹楠原来的位置,原因很简单,
就是因为沈竹楠把自己的毕生功力都传给了柳怜,所以想当然的,柳怜也待继承沈竹楠留下的位置。
柳怜什么话都没有说,而十三剑庄的人则硬是要柳怜接受,但是柳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不说话,
然后十三剑庄的人留下一个木匣就离开了。
柳怜收起木匣,没有打开看过,只是放在了房间里,淡淡的表情没有一丝温度。
那封沾满血的信还在柳苻月的手中,柳苻月已经用水浸透过,用火烤过,甚至还用了一些其它的方法
,可是那只是一张白纸,沾满血的白纸。
或许那真的只是一张白纸而已。
失踪已久的柳箫终于回来了,一脸的笑眯眯却不失严肃,他单独找了柳怜,或许秘密马上就要全部揭
开了。
柳怜跟着柳箫回了房间,柳箫坐在桌前,平静的喝着茶,而柳怜则是心浮气躁地站着走来走去。
“爹……”柳怜站到书桌前,双手拍在桌子上,大吼一声,
“嗯?”柳箫抬了抬眉梢,继续喝茶,没有看柳怜一眼。
柳怜看着柳箫的举动,心里就是一阵气愤,可是又无处发泄,只好找了张凳子坐下,死盯着柳箫。
“怜儿,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的。”良久的沉默后,柳箫终于抬起了头,脸上的慈祥笑容已不在,取而
代之的是一种严肃。
柳怜没有说话,他等着柳箫的下文。
“你和月儿的确不是亲兄弟。”柳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背对着柳怜负手而立,面向窗外,“而且你
就是药人,这点也毋庸置疑。”
柳怜惊了,后面那一句他根本无所谓,但是前面那一句……
他……和柳苻月,不是亲兄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告诉我,告诉我,我要知道真相!”柳怜暴躁的大吼,柳箫却还是镇定自若。
“怜儿,你是我和你娘的亲生儿子,月儿却不是……唉……”柳箫叹了一口气,“他是我当年师兄的
儿子……”
“那,洛寒雨是谁?”
“前任绿柳山庄庄主的女儿。”
“那她……是不是,嫁给了……”
“嗯,嫁给了我师兄……”
“我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洛寒雨自当年之后,精神受了刺激,可能把记忆搞混了……”
也就是说,她只是错把柳怜当儿子了,其实她正真的儿子是柳苻月,而不是他柳怜。那,现在,柳苻
月不知道,洛寒雨也搞错了,这又该怎么办?
柳苻月知道了一定会受不了的吧,可是,事实又怎么办?这种事情,迟早会有一天知道的吧……
不,不行,他要去陪着柳苻月,他要陪着他。
柳怜突然夺门而出,柳箫转过身,一脸的无奈,怜儿啊怜儿,你为什么就不问你自己为什么会是药人
呢?
柳箫明白,柳怜已经把柳苻月放到了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地方,自己的事完全可以不闻不问,
这究竟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悲哀呢?
第六十二章
柳怜发了疯似得寻找柳苻月,可是他应该去哪里找他呢?世界那么大,又没有什么可以纪念的地方,
他去哪里找呢?
意外的,柳怜想到了一个地方,他不能确定柳苻月会不会去,但是他一定要去看看。
沈竹楠死的那块地方,那日的鲜血已经被遮掩看不见,一条生命的流逝已被大自然所遗忘。
每个人不都会这样么,来这世上走了一遭,最后回归尘土,最多就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柳怜在附近的一处悬崖边找到了柳苻月,那里有一间小木屋,柳苻月就住在了那里。
“月!”柳怜叫住那正要回屋的人儿,可是对方停顿了一下,快速地进了屋子,然后关上了门。
“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柳苻月背靠在门上,一脸的痛苦,“我只是想在这里洗刷我的冤孽,
不要来找我好不好?好不好?”
声音渐渐低落,柳怜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他明白的,柳苻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可
是,他不要看见柳苻月这个样子。
“月,你开门!”柳怜敲着门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开门好不好?”
“有事就这样说吧……”
柳怜低下头,也靠在了门上,身子下滑,坐在了地上。
“月,我告诉你哦,我是药人,爹很肯定的告诉我了呢……”柳怜低笑,“原来我就是传说中血能救
上无数人的至宝,原来我真的活不过三十岁呢……”
柳苻月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月,以后你有事了,我可以拿我的血救你诶……”柳怜继续说着,眼睛看向远处,没有焦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