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黑手,现在暗堡都乱成一锅粥了。好多江湖大侠都往暗堡那边去看热闹了。”
薛宁看了看文瑾,文瑾正微微出神。薛宁摇头笑道:“燕兄还真是爱凑热闹,这样吧,我先和朋友去
房间休息,等燕兄回来了,就请掌柜的跟他说一声。”
掌柜的自然连声应诺,薛宁带着文瑾走进原本住的房间。进屋一看,房间果然还是他离开之前的模样
,但很是干净,显然常有人打扫。薛宁暗自点了点头,不管燕成风是真心,还是另有他意,这个人情
他始终是要承的。
两个人刚坐下,就有小二上来为他们端茶送水。等小二走了,薛宁便开了包裹,细细查看了一番,里
面的东西虽然一样没少,但他做的几个小记号却是没有了,显然是被人翻看过。
文瑾原本是端坐在一边喝茶的,这时看见薛宁包裹里的几件小玩意,也不由“咦”了一声出来。薛宁
哪用他出声,连忙笑着把那几件东西递了过去。文瑾先拿起一样,却是一只削得比小指还细的象牙小
柄,两头还不一般粗细,较粗的一头镶了个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薄片,薄片弯了个小半圆,末端尖尖
的,还分了条细细的缝。
文瑾看来看去,却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便问薛宁:“这是什么?”
薛宁看他眼中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心头忍不住小小的得意一下。“你看就知道了。”他说着,从包裹
里捡出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小瓶子,拧开盖子,一股墨香飘了出来。他瞧瞧文瑾专注的神情,笑吟吟
地从文瑾手中取了象牙小柄,把那尖尖的薄片在瓶子里沾了一下里面的汁液,又拿起一个手掌大的小
本子,翻到一页空白的,便在上面写起字来。
“这个是笔?”文瑾大为诧异,见薛宁微笑着点头,便连忙接过那只怪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薛宁趁着这机会连忙凑了过去,伏在文瑾身后。“你的姿势不对哦,来,我教你。”他笑眯眯地执起
文瑾的手,手把手地教了起来。两个人的身子贴得极近,呼吸可闻。
文瑾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这人的窃喜,只是全心地投入到这新奇的东西中去。写出的字好细好小,
比最小号的毛笔写出字还小。墨汁也较平常的淡上一些,也没有滞涩之感。纸也是不同的,用这只怪
笔,可以直接感触到纸面的光滑细腻。用这样的笔墨纸,在外也可以随时写字了。要说唯一不便的,
就是这握笔的方式了,居然跟握筷子一般,真是怪怪的。
“这些都是你做的么?”文瑾惊奇问道。
“那当然。”薛宁老实不客气的点头。别小看了这几样东西,他可是琢磨试验了好几年,第一套成功
的,还被叔公抢了去,当成宝贝到处跟那些老朋友炫耀。“你要是喜欢就先拿去用吧,等回劫谷我再
做一套更好的给你。”
“劫谷?”
“对了,我还没有跟你说,劫谷是我的家。别看名字怪,但却是个很美丽的地方。你去了一定会喜欢
的。”薛宁把头埋在文瑾的肩窝,笑着说道。
文瑾迟疑了一下。“小宁,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薛宁歪了头,颇感有趣地看了文瑾一眼。“放心,我家里可没有藏着什么大姑娘。那里除了我,就只
有我叔公和黑爷爷了。叔公是抚养我长大,教我武功的人。黑爷爷是叔公的仆人,不过其实也就跟家
人差不多,他脾气有点古板,但是心地却是很好的。我小时候身体差,都是黑爷爷变着法儿做好吃的
给我,才把我给喂结实的。”
小宁的家人啊……
文瑾看着薛宁脸上浮起的温柔,心头微动,他的家人现在又在何方……
“小瑾?”感觉到文瑾身上散发的阴郁,薛宁担心地抱紧了他。“你怎么了?”
呯!门被猛力地撞开了,“薛兄弟,你回来啦!”
薛宁只来得及转过头,门外,站着一个风尘仆仆、正咧着嘴笑的汉子。
……
眼神相对,三个人都愣住了。
第二十九章
三个人静默了不过一瞬,房间里便响起了燕成风的大笑声。“薛兄弟,这么些天不见,你从哪带回一
个这么俊俏的公子阿,来,来,快坐,快坐。”他自己先拉了凳子稳稳当当坐了,然后又一个劲的招
手,倒把这屋子的主客立场立时倒了个儿。他一边招呼着,一边笑自己刚才的愣怔。不就是两个男人
靠在一起,搭个肩膀么,怎么自己搞的跟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薛宁心头一松,便按着文瑾坐下,自己也在旁边坐了。“燕大哥,你别开玩笑了。”他轻描淡写地笑
道,然后给两个人介绍。“小瑾,这位是燕成风燕大侠,他可是江湖上有名的使刀好手。燕大哥,这
位是文瑾,我的好友。”
燕成风咧嘴一笑。“文公子好,我是个粗人,也不会说话,要是以后有什么得罪的,还请文公子不要
计较阿。”
文瑾点了点头:“燕大侠客气了。”
燕成风也不介意他的冷淡,转头就对薛宁问道:“薛兄弟,你这段日子去哪里了?走的时候没言语,
东西也落在房间里,害我愁得跟什么一样。”
薛宁心下早已有了合计,便简单几句把潜入暗堡受伤的事情说了,至于和文瑾的情事,以及文瑾跟暗
堡的联系便都隐了下来。
燕成风先是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文瑾,然后想了想,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说这段日子不见踪
影的黑白道这么多呢,现在想来,肯定大多都是折在暗堡里了。虽然说江湖上混的都是舔刀子过来的
,但不过是打探一下消息就丢了性命,还是太冤枉了。古话常说,最毒妇人心,我以前还不当真,现
在看来,还真是说对了。”
薛宁摇摇头。“与其说那月如心心狠,倒不如说她聪明。她是要借此立威。暗堡经营多年,现在韩琛
不在,江南江北多少人在看着这里。我这样好奇心重的人自然是少数,那潜入暗堡的十有八九应该都
是各帮各派的暗探好手。月如心来这一招,无声无息地就灭了他们派遣的人,他们一来不便声张,只
好吃了这个哑巴亏,二来也会觉得暗堡的实力尚在,不敢轻举妄动。这样在外是立了暗堡的威,在内
则是立了她如心夫人的威。”
燕成风咂了咂嘴,“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反正我是看不明白,就觉得这个女人心太狠。”说着
,他又一副深思的模样。“薛兄弟,你说,那个韩琛不是被自己的女人暗算了吧。要不然怎么闹了好
几个月了,还是一点音信都没有。”
薛宁笑道。“你也把月如心看的太厉害了,韩琛可不是个普通人物。而且,就算月如心想要暗堡,她
现在根基未稳,下手也太早了吧。何况……”脑海中浮现那夜月如心在韩琛房中静默的身影。何况,
月如心未必就是那样一个狠毒的角色啊。
燕成风夸张地拍了拍头,哈哈笑道:“我也只是瞎猜罢了。对了,薛兄弟你刚回来,可知道暗堡又发
生大事了。”
薛宁说话的时候不时看着文瑾,觉得他脸色有点不太对,本来已经不想再提暗堡的事情,但看燕成风
兴头正高,也只好附和着道:“我听楼下掌柜的说,暗堡昨天好像是有一位长老昨天不明不白地死了
?”
燕成风点点头,然后就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却原来是昨天暗堡的长老李机暴死在练功房。暗堡共有
三位长老,韩静早已失踪,柴关墙头草一个,只有李机表明了态度,是暗堡老辈子中最为支持韩荻的
人。在这个关头,李机的死自然让大家的怀疑到落在了月如心的身上。不过查来查去,硬是没有查到
月如心有一点错处。据说柴关当时气急,还向月如心出手,居然被她身边的无名高手拦了下来。燕成
风大为感叹:“这下子,这娘们可露大脸了。月如心本来就是金堂堂主,跟其他四堂同声同息,现在
死了李机,就算剩下的柴关支持韩琛,也……看来,这韩老二有点悬,只怕祖宗传下来的位置保不住
了。”
“自古高位,唯有能者居之。我也听说韩二公子性情温和文弱,就算是坐上堡主的位置,只怕日子也
不会好过。要是不提血缘男女,月如心主掌暗堡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薛宁一边说着,一边奇怪。
居然闹到这个地步,死了一名长老,难道暗影就真的不管不问,由着他们斗么?
“哈~薛兄弟,你这话有道理。本来嘛,我们是混江湖的,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谁的刀快,就听谁的。”燕成风又是一阵大笑。“再说我也只是闲着没事,看个热闹,谁当堡主,
我操心那个做什么。来,薛兄弟,文公子,我请你们去望江楼上大吃一顿。虽然那店里的伙计不顺眼
,但他娘的,那里的东西就是好吃,哈哈~”
薛宁扭头正要问文瑾的意思,突然发现文瑾的脸色很是难看,心头一惊,连忙问道:“小瑾,你怎么
了?”
燕成风也关心地问道:“文公子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去给找个大夫看看。”这文公子虽
然冷冷的,但模样还真是好看,跟画上的神仙一样。他原以为薛兄弟和那家伙已经是很少有的人物了
,没想到还有更出色的。他一定要好好跟这两个人结交,把他们带到那家伙跟前晃一圈,省得他老是
自称是“江湖第一美男”,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一个薛兄弟能打击他到晕,再添上一个文公子,哼
哼,一定能打击他到哭。
文瑾扫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只是有点困了。”
薛宁愣了愣,心头想到什么,连忙对燕成风笑道:“燕大哥请客,本来我们是该高高兴兴去的,但是
小瑾不舒服,看来只好等下次了。燕大哥只管自己去吃,我们待会叫掌柜的送点吃的来就好了。”
燕成风看看薛宁,又看看冷冷的文瑾,这才有些后知后觉,连忙点头:“也是我大意了,你们刚回来
,是该好好休息。那我先出去了。”
文瑾微笑着目送燕成风离开,然后松口气,关上大门,还上了门闩。转过头,文瑾正静静望着窗外,
一言不发。薛宁叹口气,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文瑾,低声说道:“小瑾,你生气了?”
文瑾低下头,微微摇了摇。“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眼睛颤抖着闭上,只是什么呢?只是难过那
句轻飘飘的“好友”?只是在你的朋友跟前插不上嘴,好像被遗忘?只是很想离开这个地方,不想再
听见“暗堡”和那些熟悉的名字?
小宁,我不知道了。我只是……心头有些难受……
薛宁也沉默了,心头千头万绪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是紧紧搂住怀中的人,不肯放手。
窗外起风了。来不知何处,去也不知何方。
第三十章
下山的第一天,两个人就发生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他们所没有想到的。文瑾心头闷闷的,但又不知道
该怎么说。
这几天客栈里都是人满为患,一间空房间都没有,掌柜的上来又是赔笑又是鞠躬锝告了一番罪,便把
文瑾安排在薛宁房里住下了。
自那一夜肌肤相亲之后,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躺在一起。薛宁把文瑾拉着面对面睡在一起,又把被子
朝文瑾那边使劲送了送,手搭上文瑾的腰,在他身上微微蹭了蹭,然后才颇有些不舍地叹了口气:“
睡吧。”
文瑾见他一副强忍的可怜模样,一时忍不住,清冷的容颜上起了些温暖的波澜。薛宁趁势又装出些自
艾自怜,再委屈不过的样子。他一言不发,却把脸上的各处都调动尽了,活象演哑戏一般,终于又把
文瑾逗得开怀起来。
两个人窝在被子里,蒙了头,压低了嗓子,蹭蹭磨磨、笑笑闹闹,到了二更才相拥入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薛宁起床的时候,文瑾还在被子里睡眼惺松,见他起身,也跟着要起来。薛宁笑着把
他按回被子里,亲亲他的唇,然后就出门去了。
这时天才刚蒙蒙亮,客栈大厅里没有几个人,店里的伙计跑来跑去忙着收拾打扫,只有掌柜的靠在柜
台上,眼睛半睁半闭的,好像还没有睡醒。薛宁叫来一个伙计,吩咐他让厨房作些莲子粥和爽口的小
菜送过来。
文瑾有心事闷着,给他准备喜欢吃的莲子粥应该能让他开心些吧。
伙计应声,快步去了。薛宁站在厅里等候,也有些无聊,便走过去敲了敲柜台,把掌柜的从美梦中拉
了出去。掌柜的先是一惊,发现是他后,忙不迭又是一阵问安请好。薛宁笑着和他说了两句,掌柜的
也是个爱说话的,这段时间凶巴巴的江湖汉子看得多了,难得遇见这么一个和气的俊俏公子,便把压
了多日的话匣子“扑腾”一下打开了,对着薛宁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掌柜的说,薛宁便笑着在一旁听。客栈酒楼这样的地方,消息向来流通,他在山里待了一个多月,跟
外界基本没有联系,现在能有免费的消息听倒也不错。何况掌柜的口齿伶俐,再无聊的事情从他嘴里
说出来也变得有趣了。
说着说着,两个人就聊到了暗堡。说起月如心,掌柜的啧啧嘴:“这个女人厉害啊。要说韩堡主也太
不当心了,不但让她一个妇道人家在外面抛头露面,还让她做了一个什么堂主。这下好了,男人才刚
不见,她就敢自己拉杆子了。女人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要是给她个好脸色看,那不得了了,
眉毛就要竖起来了。象我家的婆娘,眉毛服服帖帖的,那叫一个顺。我说饭是地里长的,她就不敢说
不是。”
薛宁听了笑而不语,那掌柜的却兴致越发的高了。他左右看了看,把头凑了过来,故做神秘地说道:
“小老儿的亲戚有在暗堡里当差的,听说就是月如心手段太厉害,韩堡主早就不喜欢她了,只把她当
成下属来使唤。公子猜韩堡主宠的是谁?那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好像叫什么玉公子的……唉,我
就没搞明白,男人有什么好的?就算脸蛋长得再漂亮,身子哪有女人软,何况又不能生孩子……薛公
子,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薛宁连忙和缓了一下僵硬的表情,重又摆出一副微笑的模样。“掌柜的,你这些都是从哪里乱打听来
的。我可告诉你,我那两位朋友都是正经人,不爱听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你这次跟我说也就罢了,
要是被他们听见,那冷眼是绝对少不了你的。”
掌柜的尴尬地笑笑。“薛公子说的是。小老儿也是跟街坊们胡说惯了,一时口快也没个遮拦,忘了公
子是尊贵人了。得罪得罪~”
薛宁笑笑,又敷衍着跟掌柜的说了几句,等到做好的早点,便自己动手端了,回房间去了。轻轻推了
门,把东西放下,薛宁走到床边,低头看着文瑾恬静安祥的睡脸,心头如同千万只蚂蚁在爬上爬下,
躁动不安。
文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