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卧室里确实有些潮热,看看被许妈妈要求搭上厚帘子的空调,再看看被挡得严严实实的落地窗,白洋梓有些能够理解许翰文的烦躁。可是许妈妈觉得儿子受苦了,一定要他在家里“坐月子”,怕他落下病根,多少也是关心。
白洋梓把奶瓶放到床头柜上,把许翰文身上的被子稍稍拉下来一点,“你忍忍吧,现在忍住了,将来就少受苦,嗯?妈是过来人,听她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要不是许妈妈每天都会来帮忙照顾两个小孙子,同时帮着调理许翰文的身子,其实也是变相检查两人对她说的话的履行程度,许翰文保准要跳下床冲进浴室冲个凉,再对着空调电扇好好消消暑。
“热死了!睡都睡不好……再捂下去,就要生痱子了,你看啊,宝宝们也肯定是热哭的!”
“什么呀,这是饿了!”经许翰文这么一提醒,白洋梓才发现两个儿子的嚎哭被忽略了,连忙过去抱起一个来。
其实也不能说白洋梓不尽心,竟然连儿子都忽略了,实在是整个生产过程在白洋梓心里留下的阴影太大,他急于补偿受苦的许翰文,所以总是先顾着他,而这两个儿子不分昼夜随时响起的哭声,听久了,好像也不如当初那般让人感觉精神紧张了。
“来,让我抱一个吧!”许翰文用枕头支起上身,伸出手臂,“你一个人怎么喂这两个小子!”
白洋梓犹豫了一下,看看自己臂弯里的,又看看婴儿床上的,感觉两个小家伙哭声里微微的喑哑很让人心疼。而许翰文这几天也已经好多了,不像前几天那样坐都坐不到那里。
白洋梓走到床边,把怀里的儿子小心翼翼的交给许翰文,自己折回身,抱起婴儿床里的另一个儿子。
把奶瓶拿起来,用奶嘴轻轻触碰儿子像草莓牛奶软糖一样柔嫩的嘴唇,小人儿很快就张嘴含住了奶嘴,嘟起小嘴吮吸起奶水来。
白洋梓看着喝得起劲的小家伙,笑得一脸宠溺。再抬头看看许翰文怀里那个,也很“投入”的享受着美食,爱人弯弯的眉眼间,温柔怜爱更是满溢而出。
“咦?宝贝儿,怎么不喝了?小点点,奶粉不好喝么?”许翰文轻轻摇了摇臂弯里的小儿子,看他不再喝了,有些奇怪的问着。
“怎么了,喝饱了?”白洋梓也凑过去,看到小儿子扭头躲避许翰文递过去的奶瓶,有些奇怪。再低头看自己怀里的大儿子,竟然也不好好喝了,“小家伙,你怎么也不喝了?”
眼看着宝贝儿子舍弃了奶瓶,长大小嘴又要哭起来,白洋梓有些不知所措,倒是许翰文好像发现的问题所在。
“嗳,洋梓,你是不是拿错奶瓶了?”许翰文仰起头,把手里的奶瓶送到白洋梓手边,“点点比较喜欢有彩色点点的奶瓶,圈圈喜欢这个画着彩色气泡的!”
白洋梓和他交换了奶瓶,又一次把奶瓶凑到儿子嘴边,很快又被他咬住,大儿子的小手伸出来,扒住奶瓶,竟然又开始喝了。
“嘿,这两个小家伙,竟然还认东西,知道哪个是自己的!”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我许翰文的儿子,就是厉害!是吧,点点~”
要说这圈圈点点的小名,来源还真是有些出乎常人意料,要说起来,还是因为两个小家伙出生以后的第一套新衣服。
那天下午,许妈妈回家做饭去了,病房里就剩下两个新手爸爸。婴儿车里的小家伙突然哭了起来。白洋梓看来看去,觉得孩子软软的,也不敢去抱。许翰文不能下床,看得着急,就冲他喊,“把点点先抱过来!”
“点点?”白洋梓对他突然给出的称呼有些接受不能。
许翰文倒很是理所当然的回了他一句,“圈圈旁边那个不就是点点么!”
白洋梓搞不懂什么圈圈点点的,眼睛就在两个由哭转入抽泣的小宝宝之间徘徊,还是不敢下手抱起任意一个。
当然,最后还是及时赶回来的许妈妈帮忙解除了危机。而许翰文解释过他把穿着印有蓝色泡泡婴儿服的大儿子叫成了圈圈,穿着印有黄色斑点婴儿服的小儿子叫成了点点之后,白洋梓和他都觉得圈圈点点这个名字挺有趣,也就这么叫着了。
两个小婴儿长得很像,外人看不出区别来,但两位父亲却可以很轻易的区分两兄弟。哥哥圈圈的鼻梁稍稍挺一些,弟弟点点的嘴角稍稍翘一点,即使只有很小的差别,就算是粗心大意的许翰文也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喝了么?乖孩子,这就对了~”小家伙刚刚喝饱,打了个小小的饱嗝,看了爹爹两眼,突然就哭起来,“诶诶,圈圈,别哭啊!”
不知道儿子又怎么了,慌张的爹爹只好把儿子放在床上,检查了他的尿布,小屁股干干爽爽的,什么问题都没有。
“文文,他这是怎么了?”想不出答案的白洋梓一边轻摇儿子哄诱着他,一边向爱人求助。
“呃……吃也吃饱了,睡也睡够了,又不是要嘘嘘,更不是要哼哼……”把老妈交代的会引起小宝宝苦恼的理由都排除了一遍,许翰文也有些头大了。
要知道,这两个刚刚升级的爸爸,完全可以说没有一点经验。虽然许妈妈一再交代他们,用心听小婴儿的哭声,可以从他们的哭声中听出他们的各种需求,两个小爸爸听了半个月,仍然摸不出头脑。
“乖啊,别哭了,你再哭,弟弟就要笑话你咯~”许翰文把小儿子往怀里搂了搂,生怕这个小的步他哥哥后尘,也大哭起来。他胸膛往后靠,头却往前够,想看看大儿子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文文,怎么办?怎么办啊?”白洋梓觉得自己双臂有些发抖,孩子的哭声让他心疼,也让他害怕,他不知道该拿小家伙怎么办。
“来来,让我抱抱!”把小儿子小心的放进自己身旁的被窝里,许翰文向白洋梓伸出手来。
这次白洋梓倒是没有犹豫,对付小孩子,自己一向没有许翰文在行。虽然许翰文这几天一直被困在床褥之间,可他为数不多的哄孩子睡觉记录,却总是比白洋梓成绩好。
“喔喔,我们的小宝贝儿怎么哭啦~”许翰文怀抱着小婴儿,小幅度的晃动,嘴里念念有词,“喔喔,圈圈不哭,爸爸陪圈圈玩好不好?”
许翰文对着小宝宝笑笑,俯下身子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住他的额头,晃晃头,“哞~”的小声哼着,分开一会儿,再重复这个动作。
很弱智的小游戏,可儿子却很吃他这一套,很快就不再大哭,好奇的睁着两只宝珠一样的小眼睛盯住爸爸。
“嗯,圈圈真是乖宝宝,说不哭就不哭了~来,爸爸奖励一个~”说着,许翰文低下头,在儿子小脸上亲了一口。直起身来一看,小家伙竟然咧开嘴笑了。
见儿子破涕为笑,在一旁看着的白洋梓不得不佩服许翰文的本事。再看看许翰文,也咧起嘴来。不过,他倒不是要笑,而是发出嘶嘶的声音。白洋梓当下了然,许翰文下身的上还没好全呢,坐了这么一会儿,看来是有点勉强了。
赶快把儿子接回手中,白洋梓关切的问许翰文,“是不是又疼了?躺下休息会儿。”
他正要把儿子放回婴儿床,又被许翰文拉住了衣服,“放我旁边吧,让我看看他。”
从许翰文眼睛里看到了渴望,白洋梓笑笑,绕到另一边,把圈圈放在点点的旁边。又走到许翰文旁边,把倚在床头的他搂进怀里,让他改换个舒服些的姿势。
“你看他们两个,多乖……”许翰文用手指划过儿子细嫩的脸蛋,声音里带着温柔。
“是啊,谢谢你,把这两个宝贝儿带到我的生命中来。”
“呵呵,也谢谢你,愿意让我爸爸来帮儿子取名字,还让他们随我的姓。”
“从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他也是我的爸爸……”
虽然从孩子出生之后白洋梓就改口叫许翰文父母为爸爸妈妈,可他亲口这么承认,许翰文还是有些微微吃惊,他扭过头来,看着白洋梓,正好迎上他的笑脸。
“文文,爸起的名字很好听。逸飞,逸翔,心飞扬,思飞翔……”
“嗳,娘子,我和你商量个事儿呗~”许翰文低头摸着小儿子的小手,头也没抬。
“什么事儿?”
“点点身子这么弱,让他叫逸飞吧~”
“嗯?这……有什么说法?为什么啊?”
“飞谐音肥嘛,我想他长壮一点!”
“呃……”这么不靠谱的想法,估计也只有许翰文能想得出了。白洋梓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最终还是答应了,“好,随你!”
两个父亲就这么决定了儿子的名字,不过,要是长大后比弟弟低半个头的圈圈知道他们兄弟俩名字的由来,肯定笑不出来了……
“许逸翔,许逸飞,你们两个男子汉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哦~爸爸和爹爹都很爱很爱你们~”许翰文倾过身子,俯视着两个咧嘴笑得开心的无齿小人,自己也扬起嘴角。
白洋梓走到落地窗边,小心的把窗帘拉开一个小缝,晨间的朝阳钻进来,映照在许翰文的笑脸上,熠熠生辉。
白洋梓一步步走近那个给自己生命带来温暖带来光明的男人,脸上带着浅笑。
感受到光亮的许翰文也转过身,向他伸出手来。
四目相对,两手交握。
“谢谢你,我曾经以为我会在阴暗寒冷的地方,对着自己过一辈子。靠近你,我感到很温暖。”
“不,不是靠近我,温暖你。只是天大地大,我们都需要相拥取暖。靠近彼此,温暖彼此。”
交握的双手将两人紧紧相连,他们的未来,有彼此,有父母,有儿子,更有,暖爱……
正文完
番外一:周末
(上)
初夏的早晨,旭日甫从地平线冉冉升起,小区在一片宁静中迎来了一个美好的周末。
闹钟在床头柜上轻轻震动,发出低声的鸣叫。很快,床上睡着的人就慢慢睁开睡眼,深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从朦胧睡意中走出,他推了推怀里闭着眼睛睡得香甜的家伙,那人却像是和外界切断了一切联系一样丝毫不予回应。没办法,把他的头放在枕头上,白洋梓独自下床洗漱去了。
等到他洗漱穿戴完毕,再次站到床边时,闹钟仍然在敬业的继续着没什么成效的叫醒工作。
这闹钟还是许翰文自己定的来着,除非抬手关闭它,它会一直闹10分钟,从很小声很低频率的发出“嘀嘀嘀”的声响,到最后很高声很高频率的发出鸣响。不知道是因为当初生下圈圈点点身体不复当初的缘故,还是因为年龄慢慢变大的原因,许翰文是越来越能睡了。很多时候,这个闹钟都是白洋梓害怕吵醒隔壁的孩子而关上的,许翰文对它闹铃的忍耐度越来越高了。
果然,今天的许翰文仍旧是对闹铃声免疫了。白洋梓站在床边,看着许翰文的头枕在他自己的枕头上,双手双脚大张,已经伸到自己领地上了。闹钟丝毫没有打扰到他的安眠,他仍旧嘟着嘴,呼呼大睡。
就在白洋梓无奈的准备把闹钟关掉的时候,许翰文终于作出了反应。只见他长臂一伸,用力往身旁一拍,本想关闭闹钟的手打在枕头上。咂咂嘴,他不情愿的往床边挪了挪,又是一拍,还是落空了。不耐烦的拧拧眉,许翰文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下,看情形是想要翻到床边,却没想到直接朝床下去了。
幸亏他动作迟钝,白洋梓又反应灵敏,许翰文最终落进了白洋梓怀里,而不是和木地板进行亲密接触。
虽然白洋梓接住了许翰文,可他的长腿还是砸到了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白洋梓笑了笑,低头看看这个家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从床上到了地上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许翰文竟然连眼睛都没有睁,反倒是往自己怀里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位子继续睡。
“大懒虫,起床了!”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白洋梓大力的晃了晃贪睡的家伙。
“爸爸,爹地!”
这边许翰文还没醒,门外却传来小孩子小跑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呼唤,小家伙已经在主卧门口敲门了。
“文文,快起床,儿子们都醒了!”有人瘫软在自己怀里,白洋梓也不敢把他丢到地板上,可是要是让儿子看见,可不是什么光荣事。
可就当白洋梓拼命压低声音摇晃想把许翰文弄醒的时候,门却被打开了。白洋梓一抬头,正对上两个儿子瞪大的眼睛和大张的小嘴……
六岁多的孩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每次许翰文在儿子面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白洋梓就担心他们会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圈圈点点起床啦!”白洋梓被吓得猛地想站起身来,他这一起身,怀里的人顺着他的大腿就出溜到地上了,巧的是,他的脑门还碰到侧面的床板上了……
“嘭”的一声,三个醒着的人都怔了一下。
许翰文终于算是在这数个打击下悠然转醒,他挤着眼睛,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意识慢慢回笼,他揉了揉额头,想来是感觉到疼了,又摸了摸身下,没有摸到柔软的被褥,反倒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地步,眼睛终于睁开了。
“诶?我怎么在地上?”他一偏头,正巧看到身旁的白洋梓,“娘子~你怎么把相公我踹下来了~我好委屈啊~”
白洋梓被他略略沙哑而又慵懒的音调弄得浑身一颤,他偏偏还眼角挂着打哈欠流出的眼泪假装委屈,又想到门口还有两个儿子在看戏,不由两颊发烫,毫不留情的对着地上耍赖的家伙轻叱了句,“你自己翻到床下的!快起来,儿子们都醒了!”
“诶?”听爱人说孩子也在看自己耍赖,许翰文只是微微吃惊了一下,很快坐直身子,冲门口的两个小家伙笑了笑,“儿子,醒啦~”
他一向不像白洋梓那般脸皮薄,当着孩子的面亲自家娘子的事情屡见不鲜。每次白洋梓让他收敛点,他都说这是为了让孩子感受到家庭的和谐。
两个小家伙很显然是被老爸屋子里的“巨响”吵醒的,两双小眼睛都还迷糊着。可小孩子就是眼尖,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爸爸眼角挂着的泪珠。
“爸爸羞羞,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圈圈背着小手站在许翰文面前几步,捂着嘴偷笑。
小儿子更是调皮,直接跳到老爸怀里,小手伸过去把许翰文眼角的泪珠给弄到手指上,“啊,爸爸没羞,像女孩子一样哭鼻子~”
“谁哭啦?说,谁哭啦?”许翰文搂着小儿子,看他对自己吐舌头,又看看偷笑的大儿子,故意装作很凶的样子问他们,“谁说老爸哭啦?嗯?”
“我有证据!”点点学着他爹地的样子,把手举得高高的,煞有介事的说,“证据就在你面前,事实是不容你狡辩的!”
“什么?”许翰文看着有模有样的小儿子,一挑眉,突然扑过去,把小家伙亮出的手指含进嘴里。
“啊!”点点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叫了一声就愣住了。
“啊!被告人要销毁证据了,向法官申请保护证物!”圈圈扑过去,拉住自己老爸的胳膊。
“哈哈!完啦,证据已经被我毁灭了!”许翰文洋洋得意的笑着,丝毫不管两个小家伙眼里已经冒出的火花。
“爸爸耍赖!”
“爸爸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