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悬空枫叶红（第一部）——瑞雪轻扬

“香儿，谢谢你的好意，但……”程慕枫转头对荆少康道，“但是对不起，我已经想明白了，我爱的人……至始至终都是朗哥哥。我只望你今后能好好对待香儿！”

这个答案其实已经在荆少康意料之中。他只得叹了口气，答道：“好，我会的。”然后又对叶朗道：“我再慎重地告诉你一次，请你一定好好对待慕枫，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这次，叶朗也不再赌气，道：“你放心！今后我对慕枫，一定会比你从前更好！”

程慕枫甜甜地对他一笑。

荆少康看到那个笑容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只能彻底认输了。那样的笑容，程慕枫一辈子也不会为他而绽放。

程慕枫对荆少康道：“少康，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人有时候真的是犯贱吧，就像我曾经那样对你，可香儿一直对你那么好，你现在却……我想，一个人的最爱，也许永远都是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吧。和最爱在一起，未必是幸福，也未必是不幸，总之，只要人生能找到适合的那个人……”

“我明白……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知道我现在该珍惜的是什么……香儿，我们走吧。”荆少康拉起绮香的手，离开了。

两人走后，程慕枫对叶朗道：“朗哥哥……等我伤好之后，我们就搬出星月山庄，搬回那个小屋去住好不好？”

叶朗一惊，道：“为什么？最近你和师父还有月帆星痕他们不是都相处得很好吗？”

“嗯……他们对我都很好……可是……”程慕枫顿了顿，道，“可是在我心中还是朗哥哥更重要……”

叶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住在星月山庄，我们不是也在一起吗？”

程慕枫道：“但……我知道朗哥哥你……不喜欢我管庄里的事……你不喜欢我对别人指手画脚的样子，就喜欢我那种小鸟依人的样子……我看见清儿的时候，觉得他跟我以前简直一模一样……你要是……要是也喜欢他，可以把他也一起带上……”

叶朗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慕枫，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不喜欢你管庄里的事？我又怎么会喜欢清儿？你干嘛老是怀疑我和他……”他突然猛的一惊，意识到受伤以来的程慕枫格外的温柔可人，简直就像回到了从前。最近，他的伤已好了不少，按理说，没有必要再事事都依赖自己。难道，那个样子，竟是程慕枫为了取悦自己刻意做出来的？！ “哎，慕枫啊慕枫，你怎么那么傻……”

程慕枫应声道：“嗯，我就是傻，我没有朗哥哥聪明，我……”

“慕枫，你错了！”叶朗打断了他的话，“我从前的确以为你很傻，与你重逢之后，我才明白，你自幼就很聪明，从来都不傻。从前，你学不好武功，是因为你天性善良，不愿练武。你看，后来，你不是把武功练得很好吗？”

程慕枫有些惊惶地摇摇头：“不，我不聪明，我武功也不好，我比不上朗哥哥……要是，朗哥哥还是觉得我太聪明了，我改，我全都改！朗哥哥，你知道吗，在五毒教的日子，我才知道朗哥哥对我有多么重要……我害怕，我好害怕再失去你……所以我……”

叶朗只觉得又感动，又心疼，又有些好笑。他一把搂住程慕枫，柔声道：“慕枫，你弄错了，你一直都弄错了！从前，虽然我也喜欢你的单纯，你的温柔，你的善良，却也总是嫌你太笨、太软弱、太没主见……我真正喜欢的……只是你的样子而已！”

程慕枫大吃一惊。“那……那现在呢？我样子不好看了吗？我是不是老了？”

叶朗摇摇头：“当初，我年少无知，只是见你长得好看，便对你产生了好感，一心要把你据为己有，却根本没有过多地顾忌你的感受……我现在才明白，那种感觉，其实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爱……后来，与你重逢，见你与当初已判若两人……虽然，有缺点，但也有好多让我深深迷恋之处……这时，我才慢慢真的爱上了你，越来越无法自拔……”

“你说……你爱的不是从前的我，是现在的我？！”程慕枫万万没有想到，会从叶朗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是！我爱的是现在的你！我爱你的风情万种，爱你的成熟睿智，甚至恰当的无理取闹，我也觉得是种情趣……清儿那样千依百顺的性子……我瞧着实在是不好……曾经，你事事都依赖我，没有一点独立处理问题的能力，说实话，那样我真的很累……后来，你却又太过强势，万事都不肯询问我的意见，所以，我才有些怀念从前的你……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是你一直都在怀疑我还爱不爱你，所以才不敢多信任我一些，多依赖我一些，是不是？从今以后，我们都不需要那么累了！”

程慕枫没有再说什么，叶朗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心理的阴影，已经抵挡不住程慕枫的浓浓爱意。两人的身与心，终于都融为了一体。

第38章

两个月后。

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上发展。

温清衍的医术果然不凡，竟真把程慕枫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治好了，一点痕迹也没留。

突然有一天，温清衍对所有人说：“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我……要走了。”

这段日子，他和大家相处得都十分愉快，所以众人闻言都十分惊讶。

程慕枫道：“清儿，你怎么突然要走呢？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气了？要是有，哼，我一定不放过他。”他转头对叶朗道，“朗哥哥，是不是你看人家漂亮，想占人家的便宜？”

叶朗对程雄笑道：“爹，你看，他又在找架跟我吵，我们是不是应该按月帆上次说的，三天不要跟他说话？”最近，叶朗对程雄的称呼已从“师父”改成了“爹”。反倒是成了程雄女婿的禾星痕，依然叫他师父。

程慕枫笑道：“人家月帆不是都说了，这叫打情骂俏，不叫吵架。而且，你不是说恰当的无理取闹是锦上添花吗？现在我们虽然天天甜言蜜语，过得很高兴，但我看他们天天打情骂俏，也挺好玩的。我们要不要也学学？”

“谁天天打情骂俏了？！”禾星痕不禁脱口而出。

孟月帆笑道：“又没人说你……怎么就有人巴巴地赶着承认呢？”

禾星痕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想回去找教主。”温清衍的话，打断了众人嬉笑。

“你去找那个混蛋做什么？！”程慕枫听到“教主”这两个字，不禁浑身一颤。

温清衍道：“我知道……在你们的心里，他是个大混蛋……可是，在我心里……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爱的人。这段时间，和你们在一起，我才知道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虽然，他叫我走，但是……我还是想回去……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找他算账……最近的形势，我也看得很清楚，他的好日子不会多了……我……只求你们一件事，无论如何，留他一条性命吧！”

众人闻言，全都沉默了。

半晌，程慕枫终于道：“你治好了我的伤，是我欠你的……好，我答应你。但愿……他会知道珍惜。”他顿了顿，又道：“哎，清儿，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一想到像你这样的可人儿，要被余泉那样的人糟蹋，我还真是……替你不值……”

温清衍道：“慕枫，你不用为我担心，其实……他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除了那次打我，其余时候，他一直都对我很好……真的！”

众人见温清衍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多加劝阻，只得与他依依惜别。

温清衍回到五毒教的时候，发现教中已比以往清净了很多。有句话叫做“树倒猕猴散”，真可谓是至理名言。

余泉看到温清衍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你……你怎么回来了？！”

温清衍嗫喏道：“教主……我……我想你了……所以就回来了……”

“你……”这是余泉第一次听到温清衍自称为“我”，“哎，算了，回来就回来吧。”

“教主不赶清儿走？”温清衍喜形于色。

余泉没有回答他的话，突然问：“程慕枫怎么样了？”

温清衍道：“教主放心，慕枫他很好，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有叶朗大哥的陪伴，他心情也不错。”

余泉“哼”了一声，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巴不得他早点死。”

温清衍嫣然一笑，道：“嘻嘻，教主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余泉看着温清衍，愣了半晌，才道：“你也跟那些人学得一样油嘴滑舌了吗？”

温清衍这才惊觉到自己有些失言，忙跪下谢罪：“奴婢不是有心要惹教主生气……”

“好了好了，你起来，我又没有生你的气。”余泉上前把温清衍整个抱了起来，坏坏地一笑，道，“你既然回来了，就该有继续被我摧残的觉悟吧？”

温清衍红着脸道：“清儿早已说过，今生是教主的人，随便教主怎么样都可以……”

余泉将温清衍扔到床上，道：“我再问你最后一句话……也许下个月，也许明天……我就不再是五毒教的教主了，我会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愿意跟着我？”

“教主，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五毒教的教主……我以后……可不可以……不叫你教主……叫你……泉哥？”余泉没有回答，他用嘴唇堵住了温清衍的嘴。

这是两人第一次接吻。温清衍感到幸福极了。交合，也许只是欲望的发泄；而接吻，才是爱情的体现。

第39章

五毒教终于被星月山庄全面攻破了。

叶朗自是对余泉恨之入骨，将其武功尽废，又狠狠打了他一顿。

叶朗还恨不得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挖他的眼睛，割他的耳朵，程慕枫却阻止了他：“朗哥哥，你忘了我们答应清儿的事？”

叶朗道：“我没有忘，反正留他一命就行了，不是吗？”

程慕枫道：“哎，冤冤相报何时了。当初我欺骗他是为了报仇，后来他折磨我是为了报仇，如今你折磨他又是为了报仇……说来说去，这仇恨的源头终究还是你和我……”

叶朗笑道：“你不是又在装大善人吧？”

程慕枫啐道：“呸！谁稀罕当什么大善人……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叶朗知道，程慕枫本性善良，后来开始频频害人，不过是因为自己过得不如意。如今，两人举案齐眉，和乐美满，他便又恢复了七八分曾经的性情。

于是，叶朗便放过了余泉。从此，温清衍便照顾于余泉左右。

程如枫顺利地产生一个男婴，取名叫程琴。

孩子满月大典的当晚，她对程雄和禾星痕道：“爹，痕哥哥，自成亲以来，我从来没求过你们什么……但，我现在想求你们三件事！”

禾星痕自觉亏欠妻子良多，柔声道：“你放心，别说是三件事，就是三十件事，三百件事，只要我能办到的，就一定为你办到！”

程如枫道：“可是……这三件事，也许比三百件事还难办……我也知道这些要求都很过分……但，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不得不这么做……第一件，千万别让琴儿练什么星月剑法……最好……星月山庄从此以后不要再有这套剑法了！”

众人都大吃一惊，星月剑法可说是星月山庄的立庄之基，岂能说废除便废除？

禾星痕却很镇静地对程雄道：“师父，其实这件事我也考虑过很久……星月山庄之所以扬名立万，除武学之道博大精深外，更是因为山庄一向惩恶扬善，以德服人。只要仁德之义尚在，就算一时没了精湛的武学，星月山庄仍可不负'天下第一庄'之名！”

程雄沉默半晌，终于长叹一口气，道：“你说得有道理……这星月剑法……我不知道该说它帮了许多人，还是该说它害了许多人……好！我程雄以星月山庄第十二代庄主之名宣布，从此之后，世上再无星月剑法！我想，可以把它改良成一男一女一起修习，然后改名为'日月剑法'。”

程如枫心中十分感激，道：“爹，痕哥哥，谢谢你们答应我任性的请求……第二件事……虽说星月山庄历代庄主都是男子，但我想在琴儿成年之前，暂且当一当女庄主，又有何不可？爹，我知道，您不愿再继续呆在庄中……等我继任庄主之后，你就和王叔叔一起隐居山林吧！”

她这句话自然又是语惊四座。

程雄和禾星痕这时才突然明白，为何程如枫在婚后忽然变得十分关心庄中之事，原来是早就有此打算。

程雄见女儿如此为自己着想，心中十分感动，赞道：“好！有句话叫作，谁说女子不如儿男！我程雄的女儿，可真比儿子还强呢！”

程慕枫撅起嘴巴道：“爹~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嘛~~难道我和香儿就都是废品？”

程雄笑道：“你看看你这撒娇的样子……我已经多久没见过如儿撒娇了？以后，我只当你是我的女儿，如儿是我的儿子好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他们都知道这只是玩笑话，要论治理山庄的才能，其实程如枫还是远远比不上程慕枫的。

“这第三件事……其实是最简单的。”程如枫拉起丈夫的手，走到孟月帆面前，道，“帆哥哥，我把痕哥哥……交给你了！你们以后，就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吧。”说罢，她把禾星痕的手放到孟月帆的手里。

那一刹那，禾星痕只觉心中五味俱全。他原本一直想找机会跟妻子说这件事，但想她身怀六甲，后来又顾忌到儿子尚且年幼，还是心有不忍，所以迟迟没有开口，不想，今日竟被妻子先说了出来。

孟月帆平时喜欢嬉笑，但此时，却以无比认真诚挚的语气对程如枫道：“如枫，谢谢你。你放心，我和星痕之后会常常回来看你和琴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