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导演——水君子

此时，几乎所有的人的视线都被那二十个人吸引了过去，不一会，一辆漂亮的小跑车停在了最后一辆面包车的后面，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人，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全剧组所有的人都傻眼了，包括马希明。

“秦砚？！”安详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安哥！早啊！我没迟到吧。”秦砚说着，还挑衅地看了马希明一眼。

安详似乎都能听见马希明磨牙的声音，他把秦砚拽到一旁，“你胡闹什么？”

秦砚鼓鼓嘴，不满地看了马希明一眼，“我要让他知道，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摆谱，凭什么全剧组都得围着他转？安哥，您想想，昨天晚上就因为他，咱们直到凌晨两点钟才拍完！我偏要找找他的麻烦。”

安详捏捏额角，长长叹了口气，“秦砚，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如果你们俩这样杠上，对谁来说都不好，你总要为你以后考虑吧。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尽量要跟圈内的人和平相处，这样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秦砚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半天才咕哝出一句话，“我错了，安哥。”

安详拍拍他的肩膀，“去化妆吧。”

秦砚转身刚要走，就听见安详又说了一句，“等一下！”

“怎么了？安哥？”秦砚扭头问道。

“你那些助手哪来的？”

秦砚咧嘴嘿嘿笑了，“安哥您没发现他们都很面熟吗？他们是昨天的群众演员啊，我说我带他们来片场，他们就跟着我租的车来了。”

安详听着又好气又好笑，“行了，你赶紧去化妆吧。”

“哎！”秦砚答应着，迈开他的大长腿往前跑。

安详看着监视器让摄影师变换景别，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安详喊道：“这样就可以了。秦砚，马希明，你们俩找好自己的位置，准备好了吗？”

看见秦砚跟马希明点点头，安详喊了开始。

可拍了不到一分钟，安详就发现不对劲了，马希明总是在不着痕迹地变换着自己的位置，让秦砚的脸不能完整地出现在镜头里。先开始安详还看不出来，可马希明来了这么一两次安详就发现问题了。因为位置的关系，秦砚表演的时候注意力也不够集中，安详能够明显地看出来他的心不在焉。

“停！希明，你注意一下你的位置，咱们现在拍的是固定镜头，不要总是动来动去的。秦砚，注意力集中一下。准备好了吗？你们两个？”

得到两个人肯定的回答，安详再次喊了开始。

马希明拿起桌上的茶杯朝着秦砚泼了过去，然后把茶杯重重放到桌子上，“四弟，你不要再胡闹下去了，昨天父亲因为你的关系责骂了母亲，父亲过来跟我哭……对不起，导演，我忘词了。”

“母亲”跟“父亲”可差远了，他这样都能忘词？

“再来！”

秦砚换了身衣服，坐下，马希明朝他泼完茶之后很“碰巧”的又忘词了。

“希明，这句台词并不难，咱们争取下次一遍过好吗？虽然天气炎热，但是秦砚也禁不住一遍接着一遍地被泼。”

马希明一脸歉疚地点点头，“对不起，导演，我昨天没睡好，所以……很抱歉。对不起，秦砚。我下次一定过。”

说是这样说，可马希明还是照样错。安详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秦砚挥着拳头朝马希明的脸砸了过去，幸亏旁边的工作人员反应快，赶忙抱住了秦砚，另一个人拉住了马希明。秦砚朝着马希明踢了一下，但是没有踢中他，秦砚愤怒地瞪着马希明。

“秦砚！你干什么！”安详看着小跑过来的秦砚的助理，对他说道：“你赶紧带着秦砚去换衣服，衣服湿漉漉的不舒服。”

小助理听见安详的话忙推着秦砚走了，秦砚还不愿意，一直回头怒视马希明，并且喊道：“我这是提前开拍下一场戏！”

安详感觉自己的脑袋在隐隐作痛，秦砚说的没错，下一场戏就是弟弟打哥哥的镜头，不过他也有点庆幸，幸亏王增不在，否则，他还不得气坏了。

“大家先休息一下。希明，你跟我过来。”

马希明点点头，顺从地跟在安详后面，安详走进休息室，打开旁边的电风扇，他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指指旁边的位置，对马希明说，“坐。”

旁边一个小姑娘忙掏出手绢擦了擦椅子，马希明才坐下，然后另一个小伙子又倒了一杯酸梅汤递到马希明手上。

“导演，什么事？”

“希明，大家都是一起拍戏的，能聚在一起是缘分，所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马希明笑笑，“嗯，我明白的，导演，我就当是秦砚在提前开拍下一场戏吧，希望他真正在拍下一场戏的时候能够手下留情。”

安详听了他的话，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词，“死不要脸。”

“你说什么？”这次马希明是真的没听清。

“希明，我想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有句话叫宰相肚里能撑船，瑕疵必报并不好，做人还是大度些吧。”

安详站起身，从墙角拿起一个小凳子，往屋外走，他需要透透气。安详随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把小凳子放下，听着树上的蝉鸣，让他更加烦躁，就在他憋了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里发的时候，听见了他的手机铃声，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安详，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一种莫名的情绪突然涌上安详的心头。“文朗，最近好吗？”

文朗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愉快，“我很好啊，你最近没有看报纸电视什么的吧，我获奖了，最佳男主角。”

文朗在一个星期前出国了，去参加国外的一个电影节，听见文朗获奖的消息，安详烦闷的情绪突然一扫而光，他真心的为文朗感到高兴。

“小详，你最近怎么样？”

隔着听筒，安详似乎都能看到文朗温柔的笑容，“我很好，你在国外自己多注意身体，别总让商泽替你操心。”

安详听到了文朗的笑声，然后听他说到：“对对，不过，我有人远在大洋彼岸替我操心。”

听到这话，安详不由得脸上一热，“呃，电话费挺贵的，我去片场了。”

挂掉电话，安详的脸还是烫烫的，不过，他突然感觉到干劲满满，那两个孩子的问题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安导。”

这声音挺熟悉，安详抬起头，“顾然？你怎么来了？”

“我来探班啊。安导，您怎么在这里坐着？秦砚呢？”

原来是来找秦砚的啊，安详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三十六章

“那你跟我进去吧，秦砚换衣服去了，应该马上就能回来。”

安详弯下腰，拿起小凳子，走在前面给顾然带路。顾然也不说话，就跟在安详的身后，跟他始终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他们进去的时候，秦砚刚好换完衣服，正在摄像机前面找位置呢。他看见顾然来了，抬起头，咧嘴一笑，“小然然，你来啦？王尧哥给你假了？”

“嗯。”顾然点点头，视线上下打量着秦砚。

秦砚感受到顾然的视线，于是转了个圈，然后冲顾然显摆道：“你看怎么样？我这可是第一次穿长衫，像不像个文人？我昨天不是吹牛吧？”

天气炎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都会一头的汗，更何况秦砚还捂着一身长衫，还不停地走动找位置，不一会，他的额头上就已经湿漉漉的了。

“嗯，如果你能老实一会那就更像个文人了。”顾然边回答边找了把椅子放在监视器旁。

“小然然，你怎么……”

“顾然说的对，你快老实的坐会，一会衣服湿了你又得去换。”安详拉住想要跟顾然争辩的秦砚，把小凳子放到大电风扇的前面，又找人要了个小电风扇扔给秦砚，“你先坐好凉快会，咱们马上就开拍。”

安详又满片场瞅了一圈，都没看见马希明人在哪里，“马希明呢？这马上就要开拍了，他又跑到哪里去了？”

“这呢，导演，我在这。”马希明答应着就进来了，也是满头的汗，不过要比秦砚的汗多多了，擦过之后马上又有豆粒大的汗珠冒了出来。

“怎么热成这样？”

“我天生怕热。”马希明笑眯眯地回答。

“来了就开拍吧。”安详转脸又对吹风扇吹得不亦乐乎的秦砚说道：“秦砚，开拍了。”

安详坐下的时候，听到顾然小声嘟囔了一句，“秦砚怎么看上去这么高兴？”

听到这话安详心想，秦砚哪天不是高高兴兴的？有的工作人员都怀疑秦砚是不是每天都吃兴奋剂。

“各方面准备……开始。”

“三哥……嗷！”

秦砚一拳刚挥出去，就抱着自己的右手蹦起来，秦砚的助理忙上去看他怎么了，连顾然都担忧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秦砚？”看着秦砚一脸痛苦的样子，安详忙走上前去看他。

“他……太阴了！”秦砚疼得直咧嘴，脸上的汗珠子更大了。

“把你手给我看看。”安详把秦砚的左手扒拉开，发现他右手关节的地方通红，有的地方还破了皮了。

安详的脸一瞬间拉了下来，他快步走到马希明跟前，把手伸向了马希明的肚子按了按，硬硬的。

“怎么回事？”安详绷着脸，神情严肃地问马希明。

马希明无所谓地耸耸肩，依旧面带微笑，“如果不是他卯足了劲想揍我，也不会疼成这样。”

说着，马希明把衣服解开，掏出一块厚木板，然后把它扔到了地上，“导演，我带着这玩意也很辛苦的，又沉又热，我汗都出来了。”

“你现在把木板摘下来了？”顾然突然问马希明。

马希明一时没明白，“什么？”

顾然一拳捶向马希明的肚子，算是对他刚才问题的回答。

工作人员一看快要打起来了，一瞬间围上来三四个人忙把他们拉开了。秦砚一开始根本没反应过来，动手打人根本不是顾然干的事，顾然是属于用语言把别人打击的恨不得消失的那种人。

“小然然你……太让我感动了！”说着就上来搂顾然的脖子，不过还没靠近就被顾然一脸嫌弃地给推开了。

“胡闹！”安详一开始看见顾然打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听见秦砚嚎了一嗓子他才意识到打人的那个是顾然，于是转脸训斥顾然，“你也胡闹！”

马希明还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呢，安详走上前去，看着马希明痛苦地皱着眉，问道：“你怎么样？”

“没事。”马希明站起身，脸上的表情非常不自然，但他仍扯开嘴角冲顾然笑着，“行啊，顾然，你在这等着呢，上次没机会揍我，在这儿憋着呢吧。”

这下连秦砚都愣了，“小然然，你们怎么了？”

“导演，我去换身衣服，补补妆，马上就回来。”在经过秦砚跟顾然身边的时候，马希明看了顾然一眼，然后对秦砚笑道：“那你好好问问你的小然然吧。”他还把“你的”两个字咬得尤其重。

“顾然，怎么了？是不是上次你跟他在一个组的时候他惹你了？可我上次去探班的时候，你们俩好像没什么交集啊？”

无视掉秦砚的所有问题，顾然不耐烦道：“你别问了，去把手包包吧。”

秦砚的手受伤了，打人的那场戏肯定不能拍了，安详翻着剧本，看看他们俩有什么戏是只需要对话就可以的。

敲定之后，马希明也回来了。安详看着情绪低落的三个人，他感觉自己的额头在隐隐作痛，小孙一看安详的脸煞白煞白的，忙给他递了瓶冰镇饮料。安详接过饮料，对小孙道了谢，一下子半瓶子饮料进了肚子。

“我不管你们之间之前发生了什么矛盾，有矛盾你们私下里自己解决，但你们不要把私人情绪带进工作里面，如果你们是专业演员，就应该做到这一点。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吧。”

得到那两个人确定之后，安详喊了开始，虽然他隔着监视器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两个人的激烈交火，但这场戏本来就是吵架的戏，安详心里有些担心，希望以后的拍摄能够顺利。

“停！行了，今天上午就到这里吧。”

听见安详的这句话，所有人都恨不得往外冲，屋子里的气压实在是太低了，外面好暖和啊，太阳公公是多么的平易近人啊。

安详自己端着盒饭坐在监视器前看回放，上午那场闹剧的三个主角全部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马希明自备躺椅，旁边一个大电风扇；秦砚跟顾然两个人坐在一起，秦砚扒拉着盒饭，但明显心不在焉，一会看一眼顾然，好像他脸上长了朵花；顾然躺在安详的躺椅上，一手拿着一本书，另一只手端着杯冰镇饮料，对秦砚的视线浑然不觉。

“太诡异了。”安详看着这三个人，得出结论。虽然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安详也不能过问，他们三个之间的事情，应该由他们三个自己解决，外人不能插手。

“安哥，咱们这一上午可真够热闹的。”小孙端着盒饭坐到安详身边，朝那三个人努努嘴。

“一群人胡闹到一块去了。”

“安哥……”小孙看了看那三个人，然后小声说道：“我觉得秦砚干的好，我就看不惯那谁一副我是大牌的样子，明明是个新人，他牛什么牛！”

安详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筷子米饭，“马希明就是好个面子，爱摆排场，现在很多演员不都这样，片子没演多少，后面助理倒跟了不少，只要不那么影响工作，随他去吧。”

“怎么没影响啊？那天晚上要不是他唧唧歪歪，咱们早就收工了。”感觉到自己抱怨好像也没什么用，小孙不说话了。

“我尽量协调吧。”也不知道安详这句话是对小孙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下午的拍摄进行的还挺顺利的，傍晚的时候，安详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女主角明天就到了，安详心想，拍摄了这么多天，总算得到一个好消息了。

演女主角的演员名叫郑楠，已经很有名了，在这部戏里面饰演演秦砚爱慕的一个女人，但并不是跟他结婚的人。在剧中她大秦砚七岁，跟秦砚饰演的魏达宁相互爱慕，但终究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在一起，魏达宁最后跟一个在电视剧后半段才出场的一个女人在一起了。其实，在现实中郑楠大秦砚整整十二岁，安详跟她有过接触，性格不拘小节，很好相处。

吃过晚饭之后，离晚上开拍还有一阵子，安详拿着把小扇子围着片场散步。这个时侯天气已经不像白天那么燥热，虽然还有点闷闷的，但已经刮起了凉风，给安详带来一丝清爽。

“安哥！”安详回头，看见秦砚手里也拿了把小扇子向他跑了过来。

“顾然回去了？”

“嗯。”秦砚点点头，“安哥，白天对不起了，是我给剧组添麻烦了。”

安详放慢了脚步，“也不全是你的责任，你也别太在意了。你以前认识马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