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南禹出国之后,我开始疯狂的攒钱。我控制不住的想他,我要去荷兰找他。我不停地安慰自己,这么久没见
面,很多事情一定就可以解决了。没有学生会长,没有外人,在同性合法的城市,我们一定可以和好。
和形形色色的男人419时,也遇到过留下钱的。过去从没想过接钱,现在全然麻木的收下。我要见戈南禹,我
需要钱。
那段时间“角落”里不止出现了我一个疯子,还有何炎。
阿宁说何炎终于玩栽了,被一个叫凌风的男人甩了。
“凌风……那不是今晚约我开房的人?”我印象很深,凌风是个白净又透着股邪魅的男孩,与戈南禹的共同点
是,都是白羊座。
“何炎那疯子,现在谁碰凌风他就劫谁,廷廷,你还是离凌风远点吧。”
“没事。我手续快办好了,过几天就能去荷兰了。谁还跟他们这帮人扯不清楚。”
“你怎么还去荷兰?”
“宁,你别劝我。我忘不了他我也没办法。”
“得,随便随便。给我带礼物啊。”
“我大概不会回来了。”
和凌风做时,感觉就像在面对一个木偶。我们两个人的注意力似乎都不在这激情澎湃的运动上面,他看起来很
享受,却不像发自内心。于是当他吻着我的时候,我问他:“你为什么要放弃何炎?你有信心他会一直追着你
?”
“没人会一直追寻绝望的东西。”
他这样答复我。
绝望的东西……戈南禹不是……不是绝望的东西!
出国手续中有一些需要学校盖章,所以第二天上午我回了趟学校。宿舍里的同学正聚在一起看着什么视频。我
只是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就惊呆了。
戈南禹和学生会长!
在荷兰!
她,她怎么可以先去找他!他是我的!是我要去找他!她怎么知道的啊!怎么会捷足先登!怎么办!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视频的日期正是当天,画面中的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欧式建筑背景下的街道上,也有KISS的场景,分外甜蜜。
我跑出去,直跑到体育场正中央。天旋地转的感觉,一阵头晕就昏了过去。
大概花了一周的时间,我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吃不睡,蓬头垢面的只抽烟喝酒。我并没有把自己关在家
里,而是一边灌酒一边疯疯癫癫的到处游荡。
所以,在某个晚上,我碰到了何炎。
没人会一直追寻绝望的东西,何炎,这是凌风说的。你的凌风说的!
“你的男人甩了你,你还这么执着的追着他干什么?”
“你是谁?”何炎骑在机车上,目光中满是敌意。
“不,不是,他不是你的,哈哈,他是我的!我最近才和他上过床,那感觉真是爽啊,我还要约他,我们这次
要用道具!我要先把他捆上。何炎我跟你说,对付一个甩掉你的男人就不能手软。有一种皮鞭……”
我是很认真的在思考,在说给何炎听。
戈南禹……如果我见到你,我一定要用让你最疼痛的方式爱你。到时候如果你再跑,我就把你捆起来,关在我
房间里。不,你太聪明,你一定能想到办法割断绳子。那也没关系,我就把你的手指取下来,封存到冰箱中。
不好,那也不好,那样你就没办法画画了……嗯……那我还是把你的脚割下来好了。你动不了,就再也逃不开
,就永远是我的。
何炎与我一样,都是在追寻绝望的东西。所以我以为他会明白我。可是当我把对待凌风的手段一一说出之后,
何炎生气了。
他竟然要杀了我。
你这个白痴,你为什么要杀我?抛弃你的男人是凌风,你应该去杀他才对。你杀了我,我要怎么去杀戈南禹?
……怎么去杀戈南禹?
何炎骑车撞过来的时候我仰面飞出很远。身体飘在天空的那一刻,时间就像慢动作一样凝固了。
视线中是藏蓝色过渡的天穹,几颗星稀疏闪烁。在它们之间,有一枚红色的光亮徐徐划过夜空,那是一架客机
,我想,一定是去荷兰的。
跟着它的话,就能找到我的爱人吧。
尾椎骨骨折,全身多处擦伤。警察来到病房时,我懒得解释前因后果,只说何炎要杀我。警察从事发现场过来
,一切情况已经了然,也用不着我多说,去找何炎盘问。可是没一会儿,两个人又回来了,点头哈腰的请一个
四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我的病房,然后从外边把门带上了。
男人打了一通电话,说了两句就递给我,我不明所以的“喂”了一声,母亲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延廷,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伤到吧?”
“妈……我没事没事。怎么都惊动您了,真是的,就摔了一屁蹲儿。干体育哪有不受伤的。”我从小就离家在
体校上学,父母和弟弟都住在一个很远的小镇里。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没说几句挂断了电话。男人清了清喉咙,开始用公示性的口吻说:“这次事件是一次普通的交通事故,你的骨
折就像你刚才说的是你自己摔倒造成的,何炎身上的伤我们就不追究了。等一会儿警察进来,你就说都是你酒
后闹事,何炎没有责任。”他看了我一眼,继续宣判一样的说:“我们会赔给你一笔补偿款,顺便帮你治病。
如果你不同意我以上的处理办法,你的家人将会在十分钟后知道你是同性恋及在酒吧卖淫的事。那么,你想好
了吗?”
我并未多想。
面前的男人叫方凯,何炎的继父,学院几大股东之一。他不是在跟我讲条件,也不是威胁,是直接宣判。
我的人生就此改变。
我立刻被从学校开除了,档案里还写了些惩罚性的东西。这使我应聘工作变得非常困难。
尾椎骨骨折对一般人伤害不大,对身为运动员的我却是致命的。我不可能再凭借体育特长找到任何一所学校。
骨折愈合的很快,医院却着重于为我做着另一套检查和治疗。在两个月后我出院时,主治大夫才告诉我,我除
了骨折外还患有症状性偏执状态。他解释来解释去我也听不懂,差不多就是精神病的意思。但他保证说现在已
经完全治好了,可以不用担心。
这点我也有感觉,因为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毫无真实感。
无论如何,终于全结束了。
搬家。换手机号。删除一切联系方式。
我提着行李,漫无目的走了很久。回家是不可能的,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任何一件事。
最终我还是进了一间夜店。
唯一会做的,只剩这个了。
转眼就是4年。
第七章
“啊!”我噩梦惊醒般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戈南禹打着呵欠,挠了挠头发,半闭着眼瞥了瞥撒!症的我,拽拽被子再次去会周公。
我一脸阴沉的盯着他赤裸的脊背。
我去!折腾了一宿,光顾着上床,把该谈的正事忘了。意大利黑手党那边怎么交待啊?
阳光穿过咖啡厅的落地窗,笼罩着窝在单人沙发里一脸倦容的我。对面坐着E.N,正不爽地用食指和中指交替
敲打桌面,制造声音把时不时昏睡过去的我吵醒。
“看看你,都困成什么样了,昨晚一定谈了很久吧?该说的都说了?”
“没谈很久。我这是宿醉头痛。”我尽量解释。
“还不如带你们去PUB,有我看着,不会饮酒过量也不会酒后乱性。”
“什么酒后乱性?”我还想解释。
“别装了。”E.N冷笑了一声,向在吧台里研磨咖啡豆的戈南禹抬手示意了一下,“你刚才睡着的时候,我问
过他了。”
“我睡着过吗?”我仍然想解释。
戈南禹走过来。E.N替我叫了杯ESPRESSO,特意嘱咐他弄苦一点,否则治不了我的瞌睡虫。
“昨晚几次?”见戈南禹离开,他漫不经心的问。
“滚!本大爷现在不给人上了你不知道啊?”我不想与他讨论这个话题,于是佯装生气。
“还装?”E.N的眼睛牢牢锁住我的表情,“他就是那个人吧?”
我错开眼神。
“四年前的那个人。”
戈南禹端着托盘走过来,拿铁放在我面前,看了E.N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往常E.N把我送到COFFER SHOP等戈南禹下班时,从来不进门。昨天为了摆平意大利人,多留了一会儿,今天索
性不走了。
“我给你揽生意还不好?”
“揽不揽一样。我们工钱固定的。”戈南禹对我都是这种毫不领情的态度,对他更不用说。
“大麻你总归能提成吧?”E.N白他一眼。我平日对他耳提面命过许多次,不要和习惯性噎人的戈南禹斗嘴。
所以E.N此时强压下火气耐着性子,“给我来五根。”
戈南禹面无表情的对E.N说:“吸烟室在吧台尽头右转第一间。”扭头看了我一眼,“不要给李延廷抽。”
哟?他这是关心我么?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
我的想入非非没有维持两秒,就被看出来的E.N打断:“荷兰的咖啡店禁止卖大麻给外国人。你在这里抽,戈
南禹会有麻烦。”
靠,好吧。我意淫两秒也不成……
戈南禹转去其他桌收拾东西,E.N探过头来问我:“你为什么不和他做?那不是你早就决定好的么?”
“不八卦会死么?”我端起咖啡,玩命加糖。
“其实我也舍不得把你给他。”E.N微微一笑。
“所以……算了吧。”
“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告诉我,一条也罢。”
我望向那个忙碌的男人,背影单薄而棱角分明,给人孤单落寞的感觉,但我知道那只是一种闲人免近的警示,
是他刻意营造的距离感。
关心我,在乎我,为曾经的行为感到抱歉,或只是有过一丝惋惜也好,我都可以给E.N一个理由。
“他现在很照顾我,每天都亲自做东西给我吃……”绞尽脑汁了许久,我才吱吱唔唔的回答。
“哼,是么?”E.N的语气充分表明了他的不屑,“那是因为他舍不得花钱带你去外面吃吧?”
“靠!”我火了,“你管我呢?我乐意!”
“成,成。你随便。”E.N扭过头看着门外路过的大腿美女,可是我已经停不下来了。
“你非要让我承认是吧?对。我贱,我是贱,我四年前就喜欢他,现在还是!”
气氛瞬间凝固了。
E.N的眼神定格在窗外灰色的石板路上:“我明白。”
沉默了许久,又突然说:“我比你还贱。”
“E.N……”我隔着桌子探过身去吻他。
戈南禹等我俩缠绵结束才递烟过来。E.N接了烟,离开咖啡厅。
下班时已将近十点,刚出门就看到E.N的小跑车堵在外边。阿姆斯特丹河道多街面窄,他的车一停,其他人来
去都十分不便。
“你怎么又来了?”我迎过去问他。
“他要带咱俩去夜店。”回答我的声音竟从身后传来。
“你去?”这是那个最讨厌夜生活的戈南禹么?
“你不去?”戈南禹反问。
开玩笑。你都去了我怎么可能不去。何况从E.N走后,我就一直处于无人搭理的状态,睡了好几个小时,现在
精神抖擞。
我们去的夜店坐落在莱德瑟广场,属于E.N的势力范围,进出的人都跟他打招呼,看着相当气派。
戈南禹对此嗤之以鼻,在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下凑到我耳边大吼:“知道他为什么带咱们来莱德瑟广场么?”
“为什么?”
他指指在前边一路对这个扬扬手,对那个指点两句,分外嚣张的E.N说,“莱德瑟,他就是来得瑟的。”
戈南禹怎么也会讲冷笑话……
我们被让进一个豪华包间,里边已经有五六个男人,看起来也刚到。有客人有牛郎,可以轻易分清楚。
大家相互介绍,或者说是他们介绍,我眼巴巴看着。
我听不懂。
戈南禹注意到了,帮我翻译。他就是这样,想体贴别人时比谁都细心。
服务生把灯光调暗,几个牛郎开始“侍寝”工作,这套我比谁都熟,于是犯职业病一般死盯着他们看。
E.N敲了我脑袋一下,把我骚扰人的眼神叫回来:“他那边都俩人伺候了,你还想过去是怎么招?”
我刚想说话,就被戈南禹拽到身后:“你不是要拼酒么?快点!”
E.N更不示弱:“那个谁,倒酒。”
环形沙发,中间是个台球桌大小的矮茶几。五个人分成两组在一边“运动”,余下的一名男孩听到传唤立刻过
来这边给他们斟满酒杯。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俩一杯接一杯。
这是要干什么这是?
空瓶越来越多,到最后引得那边全套都折腾完了的五人聚过来看热闹。有个看起来年龄很小的男孩见我一直无
所事事,凑到我身边连说带比划劝我喝酒。其实戈南禹和E.N算什么,我才是海量!如果我和这小男孩拼酒,
没准坚持的时间比那两个家伙还长。
随后这帮男人开始互相劝酒,劝到我这里时,我毫不客气地杯杯见底。刚进门那会儿,我滴酒不沾又一句话都
不说,那群人以为我是不习惯夜生活的生涩小子。现在见我豪饮,都亢奋的轮流跟我碰杯。
玩到零点过后,我依然没有醉意,他们换了花样。小男孩拿来形状像烟一样的东西,又与在咖啡厅戈南禹给
E.N的大麻不同。我想肯定是类似的玩意。
拼酒的战况复杂,难分胜负。E.N要了跟烟状物点上,向戈南禹挑衅。他说的是荷兰语,但可以看出来大意是
嘲笑他不敢抽这个。
看戈南禹这架势,我心头一慌。
果然,他从男孩手里拿过一只,叼在嘴里,动作熟练,就像个老烟鬼。
戈南禹的一大优点就是无论干什么都上手快。别看他驾轻就熟的,之前就算尝过,次数也不会太多。
“行了行了啊,E.N你玩过了。你把他弄成这样我们怎么回家?”这时候再放任就不可收拾了。我伸手去抢戈
南禹的烟。
戈南禹一脸烦躁地挥手挡住我的胳膊,“你别管,这么点不碍事。抽多了才用得着你。”
用我?
我还在诧异,突然被E.N从身后抱住,重心不稳,一起倒在沙发上:“他是我的。你用那边那些人。”E.N向戈
南禹指指早已衣冠不整的另外几名牛郎。我才注意到,这些人在那烟状物的刺激下似乎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
状态,不受控制的拉过身边的人就纠缠在一起。
我立刻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以前我也尝过不止一次。
“E.N!”我转回身瞪着他,“你是故意的?”
E.N笑了,眼神中已闪过一丝欲望,身体也热起来:“不用太感谢我。你再坐在我身上,我可控制不住要上了
你。”
我弹簧一样蹦起来,去看戈南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