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鱼（生子）——苍天遥

秦海航看着他的大后背——湿漉漉的及腰褐色长发胡乱的散着还有水顺着头发流下，有种说不出来异样性感。他轻咳了两声清了下嗓子，轻声道歉道“不好意思，失礼了。”说完忍不住伸出手拨了拨若鱼散落在肩上的长发，他这一动作让若鱼回过头来有些疑惑地打量着秦海航。秦海航赶紧打哈哈转移话题“你们夕湾的人鱼都认字吗？那可真是了不起，据我所知懂文字的人鱼可是很少的。谁教的？首领吗？那你们首领很有前瞻性。哈哈”秦海航都觉得自己这话题转得太硬，所以不怪若鱼用那种看怪人的眼神看自己。

“我不知道，只是看懂了就是看懂了。”过了好一会若鱼才出声打破那尴尬的气氛，他摇着头继续道“我经常生病，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所以族里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说着他又咬了咬嘴唇，这个动作这半天下来秦海航都看了好多次了，‘一涉及到他的身体状况的时候他就会咬嘴唇。’秦海航总结到，但很快便在心里甩了自己一巴掌‘我总结这个干吗？’

若鱼看着秦海航脸上的一会一变觉得眼前这个人类真是个怪人但自己却一点都不害怕他，虽然姐姐和其他人鱼总是告诉自己一旦被人类抓到除了被侮辱就是被折磨——那些痛苦比饥饿更可怕，可眼前的人类却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看着秦海航那不亚于族里最帅气的雄人鱼卡尔的脸，若鱼红着脸暗暗对自己说‘他是不同的，他不会伤害我。’

秦海航也注意到若鱼正红着脸看自己，俩人视线不经意一碰便黏在一块。秦海航感到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平时看到美人都会呼吸滞后更何况这样赤裸裸的对视，那双布满水雾的水蓝的眸子对自己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力。不大的屋子里顿时弥漫着一种一触即发的暧昧气息。就在秦海航伸出的手就要触碰到若鱼的面颊的时候手机响了。

不管是谁，我真心的谢谢你！秦海航捂着胸口去找手机，他用眼角瞥见若鱼也露出有些惊恐的表情。

“喂找谁”秦海航咽了咽口水试图让自己听起来没有慌乱的感觉。

“打你手机还能找谁？你声音咋怪怪的？打断你的激情之夜啦？小美人鱼是不是又湿又软？”这个声音，这种ws的说话方式，是秦海航的发小毛飞飞，他目前在一家大报社当主编。

“再见！”秦海航一听是他便果断的要挂电话。

电话那头立马惊呼“别介啊！我有正事和你说！”

秦海航这才手机贴到耳边“啥事，给你五分钟。”

“有人看出来你开外挂啦，秦大英雄。我能帮你挡一时挡不了一世，你最好就此收手。”

“我的确是打算这次结束后就隐姓埋名从此人间蒸发。”

“哎哟？那那个小美人鱼怎么办？在岸上他能活吗？”

秦海航瞥了眼若鱼，“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要把他送回人鱼群，可是我一时想不出来地点。所以得先带着他回趟家查一查再说。”

“哦？看来你们俩还得相处蛮长一段时间吗。不是我说，你可小心千万不要成为那寓言里的农夫，好心却被蛇反咬。”

秦海航被毛飞飞的话怔住了，一些回忆迅速的掠过他的脑海，刚刚因为若鱼还乱蹦得心率一下便回到了有序。半响他才回答挚友道“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从不犯同样的错误。”

04.

“将他引到七海。你便不会再挨饿。”

“为什么是我？”

“因为他一定会爱上你，为你铤而走险。”

“来，穿上。咱们出去吃饭，然后回我家去。”秦海航递给若鱼一身衣服，他下午回来的路上顺便买的，浅蓝的衬衫配上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他曾经幻想过有个家伙穿成这样和他走在夜晚的城市里。可惜那最终只是个美好的想法。

若鱼接过衣服坐到床边上缓慢吃力的穿起来，今天秦海航给他布置完练习走路的作业后就出门了。他听话的扶着任何能扶着的东西练习直立行走一直练到太阳下山秦海航提着一兜衣服和一把拐杖回来。虽然没有和上次一样晕过去，但还是因为手疲劳过度控制不住的发抖导致总扣不上扣子。秦海航看他捣鼓了半天还没有扣上一粒扣子便放下手中的活过去给他扣上。

秦海航的动作是轻柔的，他们离得很近，若鱼能清晰地感受到秦海航温热的气息，听着他强劲有力的脉动若鱼不由想起首领的话，可是他至今没有明白为什么首领会那么说。他静静的看着秦海航低下身子给他扣好牛仔裤上的扣子，“你真好，和我听到过的人类不一样。”

第一次听到若鱼主动开口，把秦海航吓一跳抬头看见若鱼那双让他一度迷失的双眸忽闪忽闪的，不管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这眼神都透露着一个明显的信息——他对自己有好感。

得赶紧把他送走！秦海航再次在内心对自己强调到。他站直拍拍若鱼的肩膀刚刚那个眼神他权当自己没有明白，“站起来走走，不行就拄着这玩意。”说着他把拐杖拿了过来。若鱼走了几步，就别到脚差点摔倒，最终他还是拄上拐杖跟着秦海航外出吃饭。

晚上8点，夏日的闷热并没有因为太阳下山得到多少好转，加上又是个港口城市，湿度大得秦海航连着解开衬衫上的两颗扣子透气，但对于若鱼来说这种天气最好不过了——不会让皮肤上的水分干透，便于他能长时间的呆在空气中。看着街上花花绿绿的招牌和亮晶晶的展示墙，若鱼高兴极了，话也多了起来。

“真亮，比天上的星星都要亮。太不可思议了。比他们描述的还要奇妙一千倍。”

“你们之中还有人能上岸到城市里来？”秦海航摸出根烟点了起来

“你没有来之前，姐姐她们让一些迷恋者带她们来过。每次还带回去不少东西。”说着若鱼低下眼，有些失落地说“可惜以后再也不能了。”

城市人鱼公主吗？秦海航吐个烟圈，对若鱼的后半句话不置可否。

“到地方了，若鱼这边走。”秦海航掐灭烟，拉住还在东张西望的若鱼。凑到他耳边问到“可能要吃上一段时间，坚持不住要说。”

若鱼红着脸点了点就跟着他进了餐厅。餐厅天花板画了副世界地图，点点灯光布满地图上的陆地照亮整个餐厅。他们面对面地坐在餐厅正中的双人座。在秦海航点菜的时候，若鱼一直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地图上很多蓝色，那是海洋，不同的蓝色代表海的深浅，在地图的上有一处深蓝深深的吸引着若鱼的目光。

“七海。”若鱼小声的念出那片海域的名字。“他们都去了那里。”

秦海航一愣，七海，那片海域是人鱼的圣地，人鱼们认为那里就是他们的起源。他对那片海域熟到不能再熟但那也是他不愿提及的地方，自从他2年前从那片海域逃生回来至今那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噩梦。‘不要和那些有着美丽外貌的异类走得太近。就算他们真心爱着你，骨子里的血液也会驱使他们将你撕碎。最后他们会一边哭号一边享用着你的血肉，而你的悔恨就只能沉入死寂的深海。’毛飞飞曾经这样警告过自己。可是自己当年还是抵挡不住诱惑走入了那个七海之王戈尔美丽的爱情圈套。时过境迁，当他觉得爱恨都已经终了的时候若鱼出现了，再次提起那片海域。

是命运吗？秦海航有些暴躁得想抽烟。

05.

“主编，对于秦海航我又新的发现！”

“哦？来说听听。”

“秦海航曾经单枪匹马从强尼湾出发往深海然后失踪了1年，然后当大家都觉得他已经葬身大海时他又奇迹般得出现了接着迅速集结了一队人马以考察的名义再次从强尼湾出发。但是不久整支队伍都遇上海难，奇迹的是两周后他一人一身重伤濒死出现在离强尼湾2000公里外的马林海岸沙滩上。然后他收到多名队员家属的起诉，可都因为没有证据不了了之。从此以后他才开始了驱赶人鱼群的活动。”

“……小吴啊，你说的都是两年前登过报的旧闻了。有什么新鲜的料吗？”

“厄……目前没有。”

“那你加油。还有，以后你的调查进度不要条条都报告给我，你只要最后给我稿子就可以。”

“哦……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不，意见！”

“呵呵，那就这样吧。我还有点事情，再见。”

吃完大餐回到房间的若鱼径直走到浴室扭开水龙头放水，扔掉拐杖脱了裤子一屁股直接坐到浴缸里，两腿并成鱼尾心满意足的拍着水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慢悠悠的解开上衣的扣子。

适应还得挺快。秦海航看着他惬意的往他自己身上淋着水心情也跟着好起来。闷热的天气让他才走了短短一段路前胸后背就都汗透了，于是他脱掉衣服搭着一条毛巾走进现在属于若鱼领域的浴室。见他赤裸的走进来，若鱼停止了歌唱转而趴在浴缸边上盯着他看，浴室并不算大，淋浴的花洒装在浴缸边上，他们俩算是近距离的坦诚相见了。若鱼的目光直白得和火一样，烧得秦海航全身发烫。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对若鱼苦笑道“能不这样看我吗？我就冲个凉。”

就算秦海航这样说了，若鱼依然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依然直勾勾的看着他还很真诚地说道“我只是觉得你的身体很美，脱了衣服更美。”说完还把花洒伸过去“给，出水的东西。”

秦海航顿时觉得还是停留在和他不熟的状态最好，这家伙哪里还有刚见面时的样子啊？但目前也只能无奈的笑笑接过花洒背过身子心里别扭万分的冲洗起来。让他更别扭的是若鱼竟然唱起了情歌‘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什么的唱得大声，果然是吃饱饭有力气了。这样直白又热情的追求同性，秦海航以为除了那个戈尔不会第二个了。若鱼越唱越来劲，秦海航忍无可忍地回头低吼道“闭嘴！戈尔！”

他这吼不仅把若鱼吼住了他自己也楞住了若鱼歪着头好想是在思考，过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地小声问道“你说的是曾经的七海之王戈尔吗？”秦海航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只是转回身去用花洒把自己从头淋到脚……水蓝色的眸子、褐色的长发、雄性，除了这三点若鱼和戈尔看起来并没有更多的共同点，戈尔是个能不喘一口气便能在任何港湾与七海之间打个来回并且能在陆地上健步如飞的铁拳王者，而这个若鱼则是个被族群遗落的小弱鱼。一定是因为提到了七海导致自己下意识的想起那个家伙，秦海航是这样对自己解释的。

见他没有回答自己，若鱼低头看着浴缸里自己的倒影，自言自语道“我和他长得像吗？他可是个传奇……”

秦海航有些暴躁的关上水，转过身居高临下的冷冷地道“不像！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若鱼被他那冰冷的语气吓一跳，木然的点了点头。

看着若鱼紧张地抓着浴缸边的那惊慌的表情，回过神来的秦海航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他揉了揉太阳穴抱歉道“对不起，我今天有些累，并不是想吼你。”

若鱼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后便缓缓的把脸埋到水里。秦海航叹了口气伸手从挂钩上取下毛巾边擦头边柔声嘱咐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会还要坐车。”说完就走出浴室还顺手带上浴室门。听着浴室传来的细细拍水声，秦海航仰面倒在床上，闭上眼当年的事情便浮了上来。

06.

“海航，这是领地的图纸。有了这个无论你在世界的哪一头都能找回来。”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一路小心，我的爱。”

那年秦海航24岁。

研究生刚毕业的他有着远大的抱负。在一个秋日的上午，他拿着父亲留下的手记，独自租了条船往海最神秘的去。根据手记上的路线他成功的通过了死亡漩涡，可他不幸的是在风暴中损失不少粮食。当他的口粮耗尽躺在甲板上等死的时候，他听见了歌声而且越来越近，于是用尽最后点气力爬到船边往下看，是好几只人鱼。带头的是只雄鱼，和别的人鱼不同的是他有着一双美丽的水蓝色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澈无比。那人鱼弯起那双眼睛用好听的声音笑着对他说“欢迎你来到七海，我叫戈尔，人类……咦？你是……”没有听清戈尔后面的话他就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待恢复意识的时候，秦海航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用布搭建的简易帐篷的软席上。掀开帐篷的帘子走出去，他惊奇的发现这是个海岛，鸟语花香，还有很多人……鱼在活动——如果不是看到有人鱼在岸边化出双腿然后拿起岸上一块布把身子遮起来，秦海航当时还真觉得那都是人类，自己在海上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梦。接着有人鱼注意到了他，跑着去通风报信，在他还在感叹人鱼在陆地上竟然能跑那么快的时候传来一阵喧哗。戈尔在一群人鱼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岸上的他腰上围着一块虎皮，脖子和手腕上挂满各色贝壳串成的链子，褐色的长发束在脑后，上前揉着他的脸笑得很爽朗“你一定是秦海航吧？长得和秦教授真像。看相片上你才那么点，现在这么大啦。”

“你认识我父亲？”这个外貌上看着只有人类25、6岁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俊美人鱼竟然和自己父亲有交集，这点让秦海航有些不敢相信。

“何止认识，我们还是好友”戈尔说着低头在脖子上那堆链子翻找掏出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个金属小盒子，一打开里面藏着张字条上面写着‘赠吾友，戈尔。秦天’的确是父亲的字迹，然后戈尔很宝贝的把盒子合上。

秦海航鼓起勇气攥着拳头责问道“那你们还袭击他们！”

“袭击？”当时戈尔一脸疑惑，接下来的话更让他震惊，戈尔说“我也没有料到他们会在回航的时候遇到风暴，等我赶过去从鲨鱼嘴里抢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尸身不全了。为了表示敬意我将他们的心都掏出来仔细吃下，剩下的便放入海中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戈尔一脸悲痛的说着那些恐怖的事情，秦海航当时将信将疑。可通过死亡漩涡的时间一年就那么几天，来到七海的他只能先认命的留下。

七海有着十三座岛屿，岛屿群中心那个最大的岛屿便是人鱼们的圣岛，每一座岛屿岸边都有不少的破船从小渔船到大轮船都有。关于这片海域有很多传说，有人说在这片海域上只要诚心就能得到神灵的回应，人鱼们更是认为七海就是他们起源地在圣岛的某处就有着人鱼们信仰的七海之神的神殿，每年都有从其他海域回来朝圣的人鱼，因此七海的人鱼之王就是所有人鱼的最高首领。七海之王之位通过互相搏杀中最后的生存者获得。当得知戈尔已经当了近百年的王的时候，秦海航差点没从岸边的一艘破船上摔下来——戈尔总是说话很随便高兴的时候大声唱歌不高兴的时候也就只是扁扁嘴导致秦海航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只有点地位的人鱼。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海航发现自己原来对人鱼的认识还太少——平时的人鱼很平和，完全没有海上杀手的样子。白天一部分成鱼们成群结队的在海里捕食，另一部分成鱼带着幼鱼的在浅海玩耍，还有少数的成鱼领着比较健壮的青年小鱼深入岛中央的森林里探险；夜间，几乎所有的人鱼都集中在岸边，雌鱼们扯着家长里短手中坐着一些简单的手工，雄鱼们在一边切磋比试打闹，戈尔的工作就是在其中做调和者以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小鱼们则在海浪的拍打下打起呼来。如果往岛里去搞不好还能碰上偷偷说情话的情侣。除了文明落后七海里的人鱼社会生活模式和人类几乎无异。但作为异类的秦海航无论怎么努力也很难完全融入，不过他还是结交不少比较放得开的人鱼——善良腼腆的雌鱼米娜雅、可爱活泼的小鱼达拉、明媚忧伤的雄鱼奥奇等等，还有那个戈尔……